長安輕描淡寫,似乎並不放心上。
「你今日是去見皇帝?」
「沒錯,楚沉要反了。」
38
楚沉和太子妃的父親召集兵馬在城外,皇帝讓我入宮,以保安全。
他身體久久不愈,要我在一旁陪著。
楚沉帶人闖進來時,已S完了門口的人,臉上染著血,刀架在了我的脖子上,他笑。
「父皇,你養了我二十年,難道還比不過這個漁村來的村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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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江峰半靠在床頭,聲音虛弱:「你放元黎走,這不關她的事。」
楚沉的聲音冷到極點:「怎會不關?
「要不是她,上官司俞不會消失四年,不會離開我。
「要不是她,您不會這麼快要把我趕盡S絕。」
楚江峰咳嗽幾聲笑了:「別說你不是我兒子,就算是,我也不會把皇位傳給你。」
「你說什麼?」
「因為一個女人,你醜態盡露,一次兩次讓太子之位成了笑話。
「你注定坐不了這個位置,不夠狠,也不夠有手段。」
我心裡一咯噔。
敢情皇帝是說楚沉S我的方式太幼稚……
楚沉臉色徹底黑了,低聲笑道:「我和父皇自然不一樣,為了一個男人,連自己親妹妹都S。
「元黎,你想不到吧,這所謂的皇舅就是S你母親的罪魁禍首,而他這麼做全是為了你父親。
「我比起父皇,自愧不如。」
我轉頭對上了楚江峰的眼,他微避開,沉聲。
「元黎,你母親的S,與朕有關,但朕不是有意的。」
楚沉嘖嘖兩句:「真是讓人感動,我尊貴的父皇,也會給人道歉。」
楚江峰開口:「放元黎出去,有事,我們父子倆慢慢聊。」
「父皇,來不及了,軍臨城下,是該讓位了。」
楚沉向我揮起了手裡的刀,等他意識到不對勁的時候,胸口已經被箭射穿。
後面進來的正是太子妃的父親,當朝丞相姜遠。
「陛下,臣忍辱負重,終於拿下逆賊,讓陛下受驚了。」
楚沉嘴裡大口冒著血,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的嶽父。
這麼多年,與他一起籌謀,不惜把女兒嫁給他的人,竟然從一開始就是欺騙?
長安從旁邊出來,他單手把恍惚中的我撈了起來,一點點拍著我的背。
楚沉眼角充血,他半跪在地,用盡力氣抬頭看向長安:「我不信你對我沒有任何一絲情意。」
長安眼眸中透出漠然:「沒有。」
「沒有?哈哈,那你當初為何要救我?」
楚沉說完搖晃起身,朝著長安跑來。
身後又中了一箭。
我麻木地看著他,不禁指尖發涼。
涼的是我娘離開和皇帝有關,涼的是皇帝為了防楚沉,從他出生就下了局。
皇帝揮手讓人把楚沉抬了下去,臉上卻並未流露出輕松。
他咳嗽著丟了把鑰匙給長安:「帶他走吧,這次朕,不會攔。」
長安示意告退,牽著我的手離開。
到殿外,見我心神不寧,他抱了抱我安撫。
「元黎,你在可憐楚沉嗎?」
我搖頭:「說不上來,其實心裡很想把他打趴下,隻是見他從出生就被人算計,還是有些唏噓。」
長安握住了我的手。
「元黎,作為太子,能有太多機會在背地裡招兵買馬,就算是皇帝,也無法全部警惕。
「所以在不驚動楚沉的情況下,太子妃很關鍵,從他坐上太子之位,就注定在皇帝的這盤棋局中。
「今天之前楚沉嗅到危險完全可以離開,他來,也是抱著可能赴S的準備。
「楚江峰當皇帝多年,怎麼會輕易讓他上位?
「所以元黎,這與你一點關系都沒有,從他被楚江峰帶回,就注定了。」
我點頭,看向了長安手裡的鑰匙。
他松了口氣:「我帶你去見一個人。」
「是你和楚江峰的交易嗎?」
「是,我幫他提供了楚沉一支軍隊的行蹤,他連丞相都沒有說過。」
「你是如何得知?」
「臨水山莊的上官雲初和楚沉勾結,他全招了。」
長安帶著我來到宮裡最邊緣的小院,這裡房屋收拾整潔,像是有人住。
進去後,長安拿鑰匙開了處暗門。
一陣咳嗽聲傳來。
「是元黎嗎?」
熟悉的語氣,我緩緩走了進去。
男人背對著我站在窗前,時不時咳嗽。
「爹爹。」
他緩緩回頭,臉色很白,笑著朝我伸出了手。
我走近抱住了他,瘦了好多。
爹爹本就不胖,這身子更是感覺搖搖欲墜。
長安幫我把爹爹接回了臨水山莊,請了隱世的大夫。
楚江峰後來又來過,爹爹沒有見他。
他和爹爹的症狀很像,都像是中了某種慢性毒。
爹不願提起楚江峰。
隻告訴我,娘的仇他報了,楚江峰的毒就是他下的,這種毒雖然沒S了楚江峰,但每月毒發,比S還難受。
至於他的毒,是下毒時染的,比楚江峰的重,本來是要S了,楚江峰一直讓人用極貴的藥材給他續命。
39
進臨水山莊後,沈敬與我告別,他決定在京城開鏢局,便不隨我一起了。
我拿了銀子給他,他不肯收。
長安後讓臨水山莊以後的貨運都和沈敬的鏢局合作。
他笑了,沒再說什麼。
40
過了三個月,爹爹挑了個好日子,讓我和長安重新成親。
他仔細地打量長安,頗為滿意。
「元黎,如此,就是爹爹不在也放心了。」
「爹你胡說什麼,一定要長命百歲。」
「好好,長命百歲,好給元黎照顧孩子。」
爹爹說完這句話督促我去籌備,婚後的第五日,他在睡夢中去世。
沒幾日楚江峰在宮中去世。
我站在江邊,按照爹爹生前的話把他葬在娘附近。
他說要去找娘了,要告訴她,元黎成親了,嫁了個漂亮的男子。
我湿了眼眸。
長安牽起了我的手,緩聲道:
「元黎,這世上,或許未能事事圓滿。
「但以後,無論何時何事,我都會陪著你。」
楚沉(番外)
我這一生不過笑話爾爾。
六歲從娘口中得知身為太子的我竟不是皇子。
她去世前用盡力氣握住我的手,讓我一定要早作打算。
我開始不信,可等了很久,父皇都沒有來看我。
去找他時,會看見他失落地在桌前,守著一男子的畫像,像是珍寶一般收藏。
抬眼見我,臉上的表情轉瞬即逝,沒有喜愛也沒有討厭。
那一刻我懂了,因為我不是他的孩子,所以他對我總是不冷不淡。
外人面前寵愛我,私下無視我。
我有些無措,爹說過喜歡聰慧的孩子。
那我就更加努力,拼命學習,練劍,十歲那年替父皇斬S刺客。
外人皆贊我勇猛。
父皇回來罰我跪了一天一夜。
我永遠忘不了他的眼神。
「楚沉,你可知S了此人,朕的精心布局全被你毀了,實在愚蠢。」
我哭著解釋說兒臣不知,都是兒臣的錯。
他沒有再看我一眼。
努力後還是看不到希望總是痛苦的。
痛苦不是父皇的孩子,痛苦不知何時會從太子的位置上掉下來。
於是趁著夜色,我偷逃出了宮,想了斷這一切。
在外找了處河就跳了下去,快窒息前被人救了。
他費盡力氣把我拖上岸,自己倒在地上大口喘氣。
月光照在他的臉上很是好看,比我見過的女子還要好看,他微撐起身子,隨意道:
「活著才有希望,別做傻事,好好的。」
我以前不明白,父皇為何放著宮中的妃子不理,非藏著一男子的畫像。
現在好像明白了。
「你叫什麼名字?我叫楚沉。」
他笑了,如春水如桃花。
「我叫上官司俞,你可別再跳了,我沒力氣再救你。」
上官司俞。
很好查。
臨水山莊的少公子,深居簡出,外人難見一面。
我得知他有個收養的哥哥與他親近,便買通此人,得到了不少消息,制造偶遇。
他說得對,活著才有希望。
父皇沒有孩子,我就是唯一的太子。
我做了很多事,為了偶遇他,但他好像並不是很在意。
在上官雲初的介紹下,我們一起喝酒,好像關系近了一步,沒兩個月他突然變得疏離,神色也冷淡許多。
不像別人,都因太子身份,趨之若鹜。
選太子妃那年,我抗拒過,但我知道,靠我一人遠遠不夠。
成了親,說服不了自己碰她,於是面上加倍對她好。
她以為我有隱疾, 私下四處尋藥。
我知都是無用。
給上官司俞下藥那日, 不是一時衝動,外臣也好, 日子也好,都是我精心安排了許久的。
我拿到了一種讓人忘記所有的藥, 能讓我和上官司俞重新開始的藥。
可惜, 他很抗拒, 毫不猶豫地跳入海裡, 我心口幾乎撕裂, 瘋了般讓人去找。
沒消息, 活不見人,S不見屍。
太子妃察覺到了什麼, 我派人找時,她的人阻攔過。
誰都沒挑明。
我們也結束不了這段關系。
再次得到他的消息, 我沒日沒夜地往漁村趕,得知他被擄走, 一群山匪,碰過他的通通S了。
看見他躲在那女人身後, 是嫉妒,是不甘,在他身旁的本應該是我。
我們剛出發馬匹就遭暗算。
很好。
本是隨意可以S了這個村婦, 但看她一副想吃了我的眼神, 就不想立刻S了,敢這麼看我的, 她是第二個,第一個是我高高在上的父皇。
我突然就很想好好折磨她。
帶上官司俞回府那日, 他中藥已是神志不清, 拼了命也不肯讓我靠近,眼尾猩紅。
我咬牙, 終是不忍, 給他喂了解藥。
未來的命運總是未知的。
如今能讓他陪我一日便是一日, 誰也別想帶走他。
可一切都偏離了軌道。
我們所在不過是偏僻漁村,來往都是熟人。
「-我」危險的氣息越來越濃厚。
父皇和石室裡關著的男人吵架後竟身體受損。
淑妃虎視眈眈。
我知道是時候了。
上官司俞的人一直跟著我,我知道。
太明顯了,明顯到我覺得是一種提醒。
父皇或許已知一切,早有打算。
我沒忍住去找了上官司俞, 問他是否也擔心我會出事。
他坦然:「殿下誤會了,我不過是擔心元黎會因為你們見識到人性的真相。
「真撕破, 她會傷心的。」
我自嘲地笑笑轉身離開了。
不論上官司俞怎麼想, 於我,隻有登上帝位,才能掌控一切。
才有權力讓上官司俞陪伴左右。
我, 沒得選。
也絕不會離開。
在宮裡時, 我是故意給元黎丟了話,她母親確實S在了父皇手裡, 哪怕他不是故意。
可那當下, 我承認滿腦子都是給她添堵。
以為還能一搏。
誰知, 到頭來都是父皇的安排,從頭到尾,不過是一場騙局。
S前的那一刻, 我很想回到上官司俞墜海的那一刻。
或許,我跟著他一起跳下去,救他的人是我。
我們的結局是不是就會不一樣?
- 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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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題顔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