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根本沒有給那家藤校發郵件!
12
國外的辦事效率眾所周知地慢。
等我全套證件補辦好,再次和國內的狐朋狗友聯系上的時候,已經是三個月之後了。
他們在得知我消息的第一反應是:
「我擦,見鬼了?!」
然後我才知道。
哇哦,在我走之後,國內可發生了了不得的大事。
江應許和宋琪沒能結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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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都不知道,」朋友在那邊繪聲繪色,「江大少婚前單身派對的時候接到了工作人員的電話,說你的行李裡有一張他的照片,問他要不要。」
照片?
我迷茫地想了好久,才想起來這行李箱好像是和江應許熱戀的時候一起買的,他那時候把我倆的合照放進了箱子的夾層。
當時他說:「你去哪兒,我都陪著你。」
後來久而久之也就忘了。
沒想到空難中這玩意兒竟然都沒被燒掉。
可見不是什麼正經空難。
江應許聽到後哈哈大笑:
「這次倒是有新花樣了。」
「不是S了嗎?那就給她燒了陪葬吧。」
他隨手就掛了電話。
後來,江應許終於想起了我。
他在婚禮上嗤之以鼻地問他的兄弟,我去了哪裡,又在玩什麼把戲,這次倒是堅持得很久,總算有了點骨氣。
所有人都告訴他我S了,可他不信。
直到婚禮那天——他發了瘋。
我聽得瞠目結舌:
「我天,這是什麼知乎古早虐文情節?」
朋友嘖嘖贊同:
「誰說不是呢?都分手了,難道他還指望你來婚禮搶婚嗎?」
13
我曾經夢想過說不定我能當當學術妲己。
事實證明,我想多了。
胡軒與是一個非常 push 的老板。
這具體體現在他從來都是把女人當男人用,把男人當畜生用……什麼?你問我?
我當然是比畜生還不如。
更關鍵的是,這並不是他本人人品有問題,而是這對他來說是正常的工作量。
換而言之,就是我們這群菜雞跟不上大佬的腦容量。
我跟著他一邊讀博,一邊做新的金融產品。
能在金融這個行當玩到頭部的,沒有一個不是聰明人。
很累,但是也充滿挑戰。
有時候想起來在國內的那幾年,恍如隔世。
那個大中華區的副總,我真的有那麼想坐上去嗎?
想的。
但我更希望是以一種不被質疑的方式。
而不是每每被提起來,總是一種心照不宣地交換眼神。
我本不需要那樣。
14
在國外的第七年,我開始獨立主持借殼上市的案子。
是江家的案子,我特意接的。
江應許不是個能撐起家業的料子,江家這幾年來日薄西山,就靠著這次並購翻身。
不枉我和胡先生這幾年來針對他們做了好幾次對狙。
我早知會再次遇見江應許,隻是沒想到會那麼快。
在看到我的一瞬間,他愣住了。
緊接著,他近乎失態般推開身邊的人,朝我大步跑了過來:
「柒柒!」
這是我們認識的第十年,分開的第七年。
好像一個,充滿笑話的,循環。
我曾經想過很多次和他重逢的場景,唯獨沒想到現在這樣。
他紅著眼睛,SS抓住我的肩膀,小心又貪婪地上下打量,好像抓住了世界上最寶貴的東西:
「你活著,你果然還活著……」
「不是做夢,你是真的……」
他說話都有些顛倒錯亂,卻堅決不肯放手,好像一松手我就會消失一樣。
我被他捏得有些疼,下意識皺起眉:
「江先生,請你自重。」
大概是語氣中的疏離和陌生太明顯,江應許愣住了,他有些詫異地抬頭,好像在確認我是不是他以為的那個人一樣。
「柒柒……」
我終於失去了耐心,伸手把他的手從我肩膀上強行扯開:
「放手!」
「我以為你S了,這麼多年了,你怎麼一直都沒聯系我?」
「我為什麼要聯系你?」我覺得有些好笑,「江先生貴人多忘事,你的未婚妻當時是怎麼羞辱我的,你都大度地忘了嗎?」
江應許的臉色頓時變得煞白:「不是的,柒柒,我和宋琪沒有結婚,我一直在等你。」
「那和我有什麼關系?難道你有表演人格?一定喜歡前女友在你結婚的時候坐滿一桌才能展示你的魅力嗎?江大少?」
我並不想聽他的解釋。
到了現在這個地步,他還是隻能用家庭之類他沒有辦法的借口,本身就證明了他的無能。
江應許的表情堪稱又驚又怒:
「你怎麼變成了現在這樣?」
他的臉色在看見胡軒與的一瞬間,難看到了巔峰:
「你們……」
「重新介紹一下,這位是我先生,胡軒與。」我衝他微笑,「之前和你在一起,也是因為你長得像他,所以你大可不必有什麼愧疚感,我們不過是相互尋求慰藉,誰也不比誰更高尚。」
「可我是真的愛你啊!」
江應許的眼睛通紅。
他聲音太大,頓時引來周圍人的注意,不少人當場就開始竊竊私語起來。
可惜,我沒有給人當小醜表演默劇的愛好。
宋琪在此時姍姍來遲地出現。
「應許哥!」
我想起什麼,衝她微笑:
「還得多謝你,要不是你禁止任何人給我寫推薦信,我還沒法名正言順地跟著我先生。」
宋琪的臉一瞬間變得雪白。
我原本想走,可江應許堅持地拉住我:
「我其實……其實早就……」
一隻手從後面將我充滿佔有欲地攬住。
胡大教授攬住我的肩膀,居高臨下地看著江應許:
「這位先生,請問你在和我的妻子聊什麼?」
江應許愣住了:「你結婚了?」
我這才有機會給他展示左手無名指上熠熠發光的戒指:
「回國前我已經結婚了。」
他的臉色終於一點點灰敗下去。
我不再看他,從他身邊走過。
我聽見他問我:
「柒柒,如果當時我不犯渾,現在在你身邊的人會不會就是我?」
我頭都沒回——沒法回啊!
吃醋的胡先生已經SS扣住我的腰,就差捂住我的臉了。
「不會。」
「因為你從頭到尾都沒有把我放在同等的位置尊重過,我是你的女朋友,你的合作伙伴,但是在此之前,我首先是一個人。」
在我們身後,是驟然睜大眼,伸著手朝著胡軒與伸出手的江父。
「胡……胡……」
他迫不及待地從樓上朝我們跑過來,然後一腳踩空,一路滾到了我們面前。
他的手指,離胡軒與的褲腳就差那麼一點點。
可江父的眼睛卻SS釘在胡軒與臉上,仿佛在透過他的臉看什麼人:
「你和你母親……很像。」
在他身邊,是大驚失色的江母:「你怎麼會回來?」
就在這時,主辦方才狼狽地跑過來:「傅總,您怎麼在這兒?」
他轉臉看見江母,以為她不認識,還特意給她介紹了一下:
「這次借殼上市就是由她主持的,那邊的胡總是投資人。」
我挽起胡軒與的臉,衝她微笑:
「我想,這次借殼上市,江氏並不是一個合適的選擇。」
江母臉色頓時一片慘白。
江父看出不對,當場沒有發作,沉著臉帶著江母和猶自不肯放棄的江應許走了。
江應許還要糾纏,江父暴怒:
「還沒丟夠臉嗎!給我滾回去!」
當天夜裡他就緊急被送進了醫院。
後來聽說,他得知了江母的所作所為, 氣得當場腦出血。
江家股票暴跌。
胡軒與和我看準時機, 特意做空了他們一波大的。
江家所有的資金砸進去都撈不回一墜到底的股票,偏偏他們為了能融資,還搞了美股上市,這玩意兒和國內 10% 的過家家式的保護性漲跌幅不一樣,可是能一直跌到底的。
不枉我們從三年前就開始設套。
江家破產。
江母一輩子養尊處優,刻薄惡毒, 從不給旁人留餘地。
為了控制住江父,她自己硬要當江氏的法人,還在這當口使了不少昏招, 連江家那個佔了半座山的祖宅都沒保住。
江父是在得知自家產業破產時被活生生氣S的, 江母因為金融詐騙罪鋃鐺入獄。
宋琪在第一時間和江家解除了婚約, 在社交媒體上和江應許撇清幹系, 哪怕被罵得聲名狼藉。
因為——她要是動作再慢點,我和胡先生就要對宋家動手了。
玫瑰和面包, 宋琪分得很清楚。
至於江應許?
他背負了巨額債務, 被緊急送往國外, 大概一輩子都沒法再回來了。
什麼江少, 最後也不過是條異國的落魄流浪狗而已。
15
我陪著胡軒與將他母親的骨灰送去早就買好的墓地。
我們在他母親的墓碑前交換了一個親吻。
「媽媽,這是我愛的人,我早就想帶她來給你看了。」
我衝墓碑上笑著的女人打了個招呼:「阿姨——」
然後就被胡軒與擰了一下臉,趕緊改口:「媽媽好!」
一隻雪白纖細的蝴蝶不知從何處飛過來,落在了胡軒與的鼻尖,仿佛一個母親的親吻。
他愣住了,隨即抑制不住地哭出聲來:
「媽媽,我終於替你報仇了。」
這當中多少艱辛悲喜, 就此落幕。
雖然早有預料,可是我心裡還是很難過。
「(一」傅柒飛機失事後, 我去了飛機失事現場。
有人給我看了現場的還原情況——
舷窗玻璃發出令人悚然的破裂聲, 緊接著,玻璃碎裂, 坐在舷窗旁邊的旅客隻來得及發出一聲慘叫, 就被活生生地從碎玻璃洞中吸了出去!
尖銳的玻璃將她的身體切割成無數肉條碎塊,鮮血噴了周圍人一臉。
那隻是一個開始。
緊接著是側翼撕裂、機艙破開一個大洞,人像面包屑一樣被甩出去, 撞在機翼上爆出一團血霧。
看著周圍殘破的飛機零件和焦煳的人體,我從未如此痛恨過自己。
江應許,你到底都做了些什麼!
我跪在飛機失事的現場, 渾身都在顫抖。
「柒柒, 我的柒柒該多害怕啊!」
「她一個人去國外,卻S在了高空裡——」
「要不是我愚蠢地看不清內心, 以為自己喜歡的是宋琪, 一切怎麼會發展到這個地步?」
後來我才知道, 她根本沒愛過我。
從頭到尾,她隻是拿我當胡軒與的替身。
可是沒有關系,我還是愛她。
隻要能看到活著的她, 我就覺得非常地幸福。
我遠遠看著柒柒和我那個野種哥哥結婚。
我想去阻止, 卻沒有任何立場。
她是那樣珍貴。
可我卻在失去後才發現。
甚至我引以為傲的家世,對她來說也不過如此。
我看著野種哥哥親吻她,看著她臉上露出我從未見過的溫柔笑意。
我知道, 我徹徹底底地輸了。
我這一世,和我父親一樣優柔寡斷,一樣分不清主次。
一樣……注定永失所愛。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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