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勾著唇笑，別人隻當是她歡喜，殊不知這笑容裡還有別的意思。
萬事開頭難，隻要開頭好，後續的發展不會差。
葉蕭活不了多久的，所以她隻需要在這十年裡維持自己的價值，任務終究會完成的。所以在此之前，吃一點苦，受一點挫折，也不是不可以。
離開了營帳之後，她又被叫到了淑妃娘娘營帳裡。
淑妃現如今算是很重視林顏這個小宮女了，畢竟她身後有九千歲這個靠山，如果能夠利用得當，說不定她的勝算會更大一些。
可惜的是，林顏並不是她想象中的蠢笨之人，所以到底誰才是獵物，有待商榷。
第393章 拜見九千歲(38)
淑妃叫林顏過去問話，問的也不過是在葉蕭營帳裡說了些什麼。作為她的宮人，她自然是要掌握所有宮人的動向，她的眼裡容不得一絲沙子。
若不是因為這背後之人是皇帝最器重的葉蕭，淑妃在知道這個小宮女有背主的心思時，早就仗殺了丟出去喂狗。不忠的玩意兒，留著也是個禍害。
林顏自然不會把在葉蕭那裡的事情說出來，所以就提了幾句賞賜而已，順便還暗地裡敲打了一番淑妃。
“葉大人同奴婢說，奴婢日後便是她的妹子了，若是這宮中有不長眼的想欺負奴婢，便可以向他告狀。奴婢幼時便渴望有兄長護著奴婢，沒想到今日真的實現了。”
她的那雙眼睛是格外的清亮，就像是一面鏡子一樣，能夠清晰的照出每個人的臉，那樣的神色，格外的燦爛，耀眼的幾乎灼傷人的眼。
淑妃看著這張平平無奇的臉，十分不解，這麼普通的臉，為什麼會有這麼漂亮的一雙眼睛？如果不是因為對方現在找到了靠山，或許哪天她挺想把這雙眼睛給挖出來。
小宮女看著比之前多了幾分底氣，在她面前表現得也沒有之前那麼畏畏縮縮的。似乎是覺得，有了靠山之後，便能為所欲為了嗎？
處於孕期的女子本就情緒波動比較大，再加上淑妃這半年裡格外的暴躁，所以一時間腦子裡想了很多亂七八糟的。即使是表面看起來很是平靜，誰又能知道隱藏在心裡的波濤洶湧呢？
而在這時，她又聽得那小宮女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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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有葉大人的幫助，日後奴婢為娘娘制作香包時，想來也會順利一些。”
很簡單的一句話，而且做香包跟葉大人有什麼關系？那些藥材，僅憑淑妃的能力，不也是輕而易舉的能拿到嗎？
但是這種話聽著就讓人很舒服啊，至少是被這個人放在心裡的。看她這興奮的小表情，似乎是在說，我又能幫助到娘娘了。
這副樣子跟之前沒什麼兩樣，所有的情緒都擺在明面上，一眼就能看清楚她心裡在想什麼。一副毫無心機的樣子，也讓人放下了戒備。
隻是淑妃怎麼可能繼續將她看成小白花？宮裡哪個不是人精，真會被這假象給蒙蔽了去？
隻是現如今的情況來看，與她交好遠比交惡來的好。畢竟葉蕭也確實是一份助力。況且對方也並沒有高高在上的態度，反而一直恪盡職守。
想到這裡，淑妃也是不由得滿意的點點頭，這鹹陽宮，她才是老大。底下這群宮人尊重她，那有點小心思又有什麼不能忍的？
隻要不妨礙到她的利益，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是挺好的。
“香草你有這份心，本宮聽著當真是感動。這幾日也借著你的香包，好讓本宮睡了幾個安穩覺。你這著裝瞧著樸素了些，待日後回了宮，便同落梅去本宮私庫領些東西吧。”
林顏大喜，趕忙跪謝，“多謝娘娘賞賜，娘娘簡直菩薩心腸！”
這見錢眼開的樣子，有點勢利眼，看著還有點小貪心。
但這人啊，就怕他什麼都不要，什麼都不貪。有私心就會有弱點，這樣才能更好的拿捏住人。
淑妃掩嘴一笑，道：“本宮好東西那麼多，送你一些也是無妨。隻是你出門在外，代表的是本宮的臉面，著裝這般樸素，怕是旁人都以為本宮是個摳搜的。”
“行了，本宮乏了，你下去吧。”
她打了個哈欠，看著一副要歇息的模樣。
林顏自然很是識趣的退下了，整個過程恭恭敬敬的，禮數也到位。並沒有因為自己成為了葉蕭的救命恩人後狂妄自大，也沒有因此不用眼睛看人。
平靜的就好像是一個尋常的下午，沒有做什麼事，就是安安分分的做了自己手裡的活一樣。
若是此事放在別人身上，興許早就興奮的找不著北了。
隻是她的變化很細微，至少在淑妃面前沒有那麼恐懼了，底氣足了之後，說話的聲音都大了一點。那雙眼睛也不是像之前那樣低垂著，而是更加的明亮有光澤。
有變化才是好的，沒變化的話，那不就代表她的城府極深？所有的情緒都能掩蓋的極好，這樣聰明的一個人，誰能防得住她私底下做什麼？
至少淑妃是不會容忍一個太會裝的宮人在自己身邊，忠心還好，不忠心的話，恐怕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留下這個香草，最開始是因為她制作的香包確實是好聞，而是讓她很舒心。最重要的一點，就是長的實在是普通，見過就忘的那種。
皇帝再怎麼花心，也不會把視線放在這樣一個人身上。所以淑妃對她很放心，因為爬床，也沒有她的機會。
“落梅，叫人仔細盯著點她，不要讓她有背主的想法。若是真有那麼一天，本宮倒要看看，這葉大人會為了區區一個宮女與本宮作對？”
不復剛才的神色淡淡，此時的她，笑容有些詭異，詭異中還摻雜著力絲殘忍。這才是她的真面目，隻是大部分見過的人，都扔到亂葬崗了。
落梅是跟她從小一起長大的，主僕情誼很深，也是從小被當成一把刀來磨煉，所以知道自家主子很多不為人知的一面。
但是她的忠誠是不容置疑的，所以這麼多年一直陪伴在淑妃左右，一直安然無恙，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娘娘放心，若她真有異心，奴婢定不會讓娘娘憂心的。”
在宮裡處死一個人很簡單，鹹陽宮也沒必要真的跟九千歲作對，畢竟害人的法子，可不是隻有自己出手。
借刀殺人，或者制造意外，再或者利用別的法子，讓九千歲厭棄了她等等。這樣一來，又如何能夠查到鹹陽宮這兒呢？
主僕倆互相對視一眼，兩個人的眼睛裡，都是默契。
“哈欠！”
林顏揉了揉鼻子，有點痒，還不受控制的打了個噴嚏。
“誰在背後蛐蛐我？”
小八沒好氣的說：“你先別管這個，好好想想怎麼把自己從妹妹變成情人吧。”
“這有什麼的，又不是親妹妹。再說了還有九年十個月的時間，急什麼？”
第394章 拜見九千歲(39)
之後幾天的狩獵活動都是格外的順利，每個人基本上都帶回了自己的獵物。晚上進行篝火晚宴的時候，唯獨隻有廚子忙上了天。
林顏被分到一隻野雞，就在營地的附近挖了個坑，腌好之後用荷葉包裹著，在外面裹了一層黃泥。隨後丟進挖好的泥坑裡，在上面燒柴。
她並不知道這是不是正宗的叫花雞的做法，但是目前的情況而言，這也是一種簡單的方式。
貝貝坐在她的身邊，時不時的還戳一戳火堆，一整個人蹲下了，抱著自己的膝蓋，無聊的望著遠處被夕陽籠罩的世界。
“香草，你說我們這輩子都要在宮中磋磨嗎？”她的情緒似乎有些低落，雙眼有些無神的盯著篝火。
白日裡的她，看起來永遠都有精神，做什麼事情都不會抱怨，矜矜業業的，是個合格的打工人。上司的吩咐，同伴的求助，她基本上都會做的很好。
像個小太陽一樣，不管是自我發熱，還是照亮別人，都是挺不錯的。
可有一種情況叫做微笑抑鬱症，誰又能知道，笑容下的臉是否如表面一般呢？
林顏也是聽出了她情緒裡的脆弱，所以想要安慰什麼，也無從說起。就怕說起來之後，萬一是踩到對方的雷，那就不太好了。
思索了半晌，最終開口道：“貝貝姐姐應該二十有三了吧？再有兩年，時間到了，便能出宮了。脫離了奴籍，便是良民。日後想做些什麼，不也是自由自在的。”
對於宮人來說，自由是最寶貴的。所以從送進宮裡的第一天，他們就盼望著出宮的日子。當然，這裡指的是宮女。
畢竟那些缺了玩意兒的太監，出了宮可沒有什麼生存的機會。
貝貝神色有些怔愣，隨後苦笑一聲，說：“娘娘怕是不會允許我出宮的，若我隻是個小宮女，倒也不會想這麼。可我若真是個小宮女，又如何在這宮中生存？”
有得必有失，向上爬的風險就是知道的秘密太多。而對於主子來說，下人知道點秘密不足為奇，可如果知道這個秘密的人離開了自己身邊，那就有問題了。
為了防止秘密泄露，所以知道秘密的人必須待在身邊。也因此，淑妃絕對不會把她放出宮去。就算放出宮了，相信過不了兩天她就會死於非命。
貝貝的眼裡已經有淚花出現了，所有的一切都在暗地裡標注了價格，當她為了自己的生活能夠過得更好些的時候，就已經是跳入了別人的牢籠裡了。
她的眼淚一顆一顆往下落，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如此唯美的場景，她的情緒卻格外的低落。似乎在這一瞬間，所有的委屈都凝聚在了一起。
“同我一起入宮的小秋有個好主子，即便她腦子笨，很多事情都做不清楚。但是她的主子待她是極好的，今年還未到年歲，就已經將她送出宮了。”她回憶著。
“我老家有個竹馬，是娘親給我定的一門親事，說是等我從宮中出來之後就成親。可是我……可能永遠都實現不了這個諾言了，我可能永遠出不去了。”
說起這個話題，實在是無釐頭。
明明兩人先前聊的都是小時候在宮裡發現的一些趣事，結果話題也是莫名其妙的轉變成了現在。
林顏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畢竟她也沒引導什麼，對方自己就先破防了。也可能是因為，好姐妹的離開刺激到了她，所以才在這個時候發泄？
確實有這個可能，人的情緒到達一個臨界點的時候，她隨時都可能崩潰。而現在，就是她破防的時候。
貝貝也知道自己不該說那麼多，但是有些話不吐出來，又覺得心裡難受。她覺得香草是個好人，雖然這宮中並沒有什麼好人，但是她們兩個無冤無仇，所以她選擇信任。
況且這些話，也並沒有透露出什麼別的信息，隻不過是一些牢騷而已。
等哭過之後，她拿出手絹擦了擦眼淚，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林顏。
“香草，不好意思啊，說了這麼多亂七八糟的事情。”
林顏擺擺手，“沒事，大家都有心情不好的時候，人之常情，我懂的。”
“嗯，我當你是姐妹，所以在你面前難免有些放松了一些。也請你保密我今天的狀況，實在是有點丟人。”回過神來之後，就感覺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她實在是太莫名其妙了。
“沒事的，哭一哭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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