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崽問:“抹了能和娘一樣白嗎?”
林昭險些笑出聲,“你想變白啊?”
大崽抬頭看她,羞澀一笑,“我想像娘。”
“嗯?”林昭不解。
大崽卻垂下眼,未答。
村裡人說,他們黑的不像娘。
林昭沒逼問兒子,隻說:“你和二崽是曬的,所以才黑,你看三崽四崽不就白白嫩嫩嗎,等養一段時間,你和二崽也會變成白白嫩嫩的小朋友,和我一樣。”
大崽開心起來,認真道:“我會提醒弟弟妹妹抹。”
林昭摟住兒子薄薄的肩膀,把他往屋外帶。
“走,給你們蒸雞蛋羹。”
“除了雞蛋羹還想吃什麼?”
“我幫娘燒火。”大崽說,然後回答她的話:“蒸雞蛋羹就夠了。”
“也行,反正要不了多久就該吃中飯了。”
母子倆在灶房忙活起來。
顧大崽坐在小馬扎上幫忙看火,他時不時看向自己娘,嘴角的笑始終沒落下。
不多時,鍋裡傳出誘人的香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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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好香。”大崽坐在小馬扎上,鼻尖聳動,猛地一吸,整個人險些被香迷糊。
娘足足打了四個雞蛋呢。
第10章 “嫉妒我娘有錢花嗎”
“馬上好,去喊二崽他們起來。”林昭吩咐。
大崽抹掉額頭熱出的汗,正要衝出灶房去喊弟弟妹妹們,二崽剛好往灶房裡衝。
見到哥哥,很不高興地控訴他:“哥你起來不叫我!我們以前都是一起起來的!”
大崽愧疚不已。
他太開心了,隻顧著和娘說話、幫娘的忙,把二崽忘了。
林昭見大兒子滿臉無措,給他解圍:“二崽,你哥是看你睡的跟小豬一樣半天起不來,存心讓你多睡會,你怎麼這麼兇啊。”
一句話,二崽的火氣被戳破,滿臉討好的笑,對他哥說:“哥,我沒兇你。”
大崽是個大度的小朋友,沒生弟弟的氣,“三崽和四崽呢?”
二崽回答:“還睡著,要叫嗎?”
“叫吧,娘給我們蒸了雞蛋羹。”大崽說。
二崽震驚地瞪大眼睛,音調抬高:“雞蛋羹?”
“嗯。”大崽嘴巴湊近弟弟的耳朵,小聲道:“娘打了四個雞蛋。”
“哇!”二崽哇一聲,衝進房間喊龍鳳胎,他迫不及待想吃雞蛋羹啦。
三崽和四崽也被強行叫起來,兩個小寶寶要哭不哭,嘴裡罵著壞,人卻乖乖聽從二鍋鍋的安排。
見狀,林昭覺得自己生的崽真省心啊。
四崽抱住她的腿,小手指著二崽,奶聲奶氣地告狀:“壞,鍋鍋。”
林昭親親女兒白淨的小臉,故意道:“那罰你二鍋鍋不能吃雞蛋羹,行不行?”
大崽二崽見娘親妹妹,臉上流露出羨慕。
四崽急了,忙道:“鍋鍋,飯飯。”
意思是要給哥哥吃飯。
林昭輕刮女兒的鼻尖,嘴角含笑,“好好好,給你二哥吃飯。”
四崽笑出四顆小米牙。
她二哥一臉感動,稀罕的想咬妹妹一口,他妹妹怎麼這麼好!
“大崽,你帶著弟弟妹妹吃蛋羹,我去趟隔壁。”林昭拿上今早準備的謝禮,往隔壁去。
被委以重任的大崽二崽鄭重其事地應下,先帶弟弟妹妹洗臉。
“二崽,三崽,四崽,你們先洗臉刷牙,我教你們。”
他給弟弟妹妹擠好牙膏。
二崽伸舌頭輕輕一舔,“哥,甜的。”
瞧見他的動作,龍鳳胎學起來。
大崽忙阻止他們,急忙道:“牙膏不能吃。”
又扭頭,生氣地看著二崽:“二崽,你別什麼都往嘴裡送,會教壞三崽和四崽的。”
二崽最聽他哥的話,他哥一兇就老實了,乖乖刷牙,本來還想聞聞洗臉皂都沒敢。
看著弟弟妹妹洗幹淨臉,大崽從屋裡拿出兒童面霜,給二崽和龍鳳胎抹上。
“香。”四崽吐出一個字。
三崽在嬰兒時期都不哭不鬧,會說話後話也不多,隻點點頭。
“哥,我餓了,能吃了不?再放下去該涼了。”二崽不在意什麼抹臉的,他隻想吃蛋羹。
“涼不了。”大崽說,把面霜放回原處,才發話說可以吃了。
二崽長這麼大沒吃過幾回雞蛋羹,尤其是這麼多的雞蛋羹,他臉上堆滿笑。
“起來就有雞蛋羹吃,這也太幸福了吧。”
大崽贊同。
至於龍鳳胎,臉已經邁進他們的小碗裡,吃得晃著小短腿,笑容甜甜的。
林昭帶上半包紅糖,一把硬糖出門,來到鄰居門前,砰砰砰敲門。
“誰啊,直接進來,哪用得著敲門。”裡面傳來一道爽朗的女聲。
林昭推門而入,王春花瞧見她狠狠一愣,“大崽娘?”
做鄰居那麼久,從沒見過大崽娘上門。
上門是客,她隻愣了一下,便招呼家裡的孫女拿板凳,給鄰居倒水。
王春花看向林昭的額頭,見那包小了很多,笑了說:“頭上的包看著好多了,頭還疼不,要是疼得上縣醫院看看,傷到頭可不是小事。”
“好多了,多虧嬸子幫忙。”林昭笑了笑。
又對要倒水的王家孩子說:“不用倒水,就這麼點路,我就來送個東西,等下就得回去,孩子們都在家呢。”
說著話,順手把帶來的東西放桌上。
她的性子不喜歡和人推脫。
“昨天實在麻煩嬸子了,這些糖給孩子們甜甜嘴。”
王家的小孩臉上綻放出喜悅,目光灼熱地看著桌上的糖,不停吞咽口水,卻是沒鬧著要吃,看著家裡人教的不錯。
“哪用的著這麼客氣。”王春花忙要把東西給林昭,被林昭壓住手。
“這是謝禮,嬸子就收下吧,大崽他們也沒少受你照顧,這點東西不算什麼。”林昭不喜歡推來推去,那張嬌豔的臉一派肅然。
她笑起來,整個人很甜,一旦冷下臉,就好似冬日掛在枝頭的白梅,渾身清冷讓人不敢靠近。
王春花表情一懵,還待說什麼,隻看見林昭快步離開的背影。
“大崽他娘……”
聽到她的聲音,那道身影走的更快。
王春花哭笑不得。
承淮家的咋是這樣的行事風格。
全大隊都找不到第二個。
“奶,我想吃糖。”王家的小孫子扯他奶的衣擺。
王春花掃開他的手,“輕點輕點,衣服要扯壞了,個小背時鬼,扯爛衣服小心我揍你。”
熊孩子忙松開手,他奶說揍人是真的會揍。
“奶,糖。”小男孩可憐兮兮地要糖。
王春花舍不得,糖多難得啊,留到過年再吃。
“去去去,好端端的吃什麼糖,邊兒去。”
小男孩仗著年紀小掛在她腿上,嚎道:“奶,我想吃糖。”
其他孩子也沒動,直勾勾看著那糖,眼神期待又火熱。
王春花被纏的沒辦法,摳出一顆糖給最大的孫子,“泡水分著喝。”
撂下一句話,怕再被磨,快步走進屋,把糖藏起來。
林昭帶著東西上王家門的消息,很快傳遍整個村子。
一群東家長西家短的大娘又湊成一堆,開始口水四濺,你一句我一句說起來。
“聽說承淮家的帶東西去王家了,知道她帶了啥不?”全大隊最八卦、最愛說人是非的婦人壓低聲音說。
“這誰知道啊,春花也沒出來顯擺,也沒人敢跑到大崽他娘跟前問。”第二八卦的嬸子道。
這時,長剩娘冷哼,滿臉瞧不起,發表看法:“誰不知道那是個小氣的,連給自己的崽做身衣服都舍不得,她能送什麼好東西給王家,不會是幾個爛番薯吧。”
元寶娘驚訝地看著她,“你沒聽說嗎?”
“聽說什麼?”長剩娘面帶疑惑。
“林昭給大崽二崽買了肉包子,昨天還給他們包餃子吃。對了,鐵錘也在顧家三房吃了。”元寶娘說。
長剩娘翻了個白眼,語氣泛酸,“誰知道她在裝什麼,沒準兩天就又變回去了。狗改不了吃屎,我才不信隻顧自己的人會改好。”
元寶娘還想再說什麼,瞧見大崽二崽帶著龍鳳胎走來。
兩個大朋友不像平時跑跳,竄天猴般的走路,而是慢悠悠走著,怪斯文的。
元寶娘一眼看到大崽二崽穿的新鞋,震驚地站起來,問道:“大崽二崽,你們娘給你們買鞋了?”
大崽腼腆一笑,二崽神氣地大聲道:“對!我娘說這是回力鞋!”
在場的吃瓜群眾不動聲色地看向長剩娘,如她們所願看到一張五顏六色的臉。
眾人眼裡滿是看好戲的笑,紛紛起身,走向大崽二崽,看兩人腳上的鞋。
“買的鞋是不一樣,看著是氣派。”元寶娘笑著誇道,“大崽二崽,你們這鞋得好幾塊吧?”
大崽腼腆又害羞,被人圍著小耳朵都快冒煙了。
二崽右腿抬起,左右側腳,讓所有人全方位看自己的鞋,高興地說:“好看吧,我娘沒說幾塊,我娘對我們可好啦。”
元寶娘瞧著二崽活潑的樣子,笑出聲,“是,你娘對你們好。”
幾塊的鞋一買買兩雙,怎麼不算好呢。
長剩娘酸唧唧地嘟囔:“真不會過日子,給孩子買鞋,錢多的沒地方花,敗家娘們兒。”
省吃儉用一分錢恨不得掰兩半花的婦人們點頭。
是敗家。
也有拎得清的。
“顧家老三月月有津貼,這幾年也沒見林昭大手大腳的買過什麼,她應該攢了不少錢,給孩子們買雙鞋咋了?我要是有錢,我也給我娃買。”元寶娘出言反駁。
她是羨慕,但是不酸。
和元寶娘處得好的婦人跟著道:“是呀,兜裡要有東西,誰不想買。”
舍不舍得是一回事,有沒有錢是另一碼事。
長剩娘撇撇嘴,滿臉不屑一顧。
誰不會張口說,那錢是大風刮來的嗎,買什麼買。
?-
因為兩雙鞋,大崽二崽滿村子亂蹿,一躍成為全村最靚的崽。
兩個小朋友還專門跑到顧家老宅。
走到顧父跟前,“爺,看我新鞋,我娘給我和哥買的,好看不?”二崽嘚瑟得像個開屏的孔雀。
顧父笑著點頭,“好看。”
大崽也往他爺跟前晃悠,喜提一句誇贊後,心滿意足。
顧家的孩子們聽見二崽的大嗓門,好像在說什麼新鞋子,紛紛跑出來。
瞧見大崽二崽腳上的鞋,沒羨慕成檸檬精。
“大崽二崽,你們這鞋是知青們說的回力鞋吧?”顧家的長孫梆梆蹲下摸二崽的鞋,神色羨慕。
二崽重重點頭,笑花飛出他的眼。
“我娘給我和我哥買的。”
梆梆上學了,知道一雙回力鞋多難得,眼裡的羨慕幾乎要流出來,“三嬸對你們可真大方。”
林昭隻是給孩子買雙鞋而已,孩子們對她的印象徹底扭轉。
二崽笑嘻嘻的,“我娘是全大隊最大方、最好的娘!”
他把自己的臉湊過去,“梆梆哥,你聞我臉,香不香?”
梆梆吸氣,聞到一股黏膩的香味,“香,這是什麼,雪花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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