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顧承淮出聲。
那是親外甥,要錢像話嗎。
昭昭說,大姐幫家裡很多,提到她就誇,他的戰友遍布全國,能了解到的消息也多,不能不幫。
“要是有什麼消息,我會及時告訴你們。”他強調。
至於說,小石頭在這一行能不能有什麼建樹,顧承淮並不在意。
好比種一棵果樹,誰也沒法肯定……它一定會結果啊。
顧嬋感激的不知道說什麼好。
“謝謝你啊承淮。”
顧承淮還是那一句:“小石頭是我親外甥。”
這要是旁人,他也會幫,但是肯定不會這麼幫。
大石頭知道弟弟的事麻煩三舅舅了,狠狠把他的好記在心裡。
他現在報答不了三舅舅一家,但是等他長大,他會好好對四個崽,把他們當親弟弟、親妹妹。
“謝謝三舅舅。”
瞧見旁邊傻樂的弟弟,他拍拍小石頭的背,“嘴巴被漿糊糊住了?道謝呀,三舅舅給你買乒乓球拍,還幫你留意消息。”
大石頭覺得他弟真是個小呆瓜。
“謝謝三舅舅。”小石頭小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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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承淮今天沒穿軍裝,小朋友不那麼敢靠近,他之前主動要抱抱,也是因為看見他穿著軍裝。
他年紀小,但也知道,穿綠軍裝的都是……保家衛國的好人。
說完話,顧承淮沒多待,回了豐收大隊,家裡在蓋房,他得盯著,還有四個崽。
衛家院子。
顧嬋對兩個兒子說:“你們三舅舅對你倆好,你倆要記住,聽到沒有?”
兩個石頭回答的斬釘截鐵。
“聽到了。”他們不是白眼狼,知道誰對他們好。
小石頭仰頭,迎上他爹的眼睛,“爹,我以後可以在咱家院子打球?”
“是。”衛向東伸手抹掉小兒子額頭的汗,說道:“等乒乓球拍到,你就可以練了,讓你哥陪你。”
大石頭想到弟弟打起球來狂熱的樣子,撇了撇嘴,並不很想當陪練。
打一會渾身是汗,黏糊糊的,難受死了!
小石頭並不知道他哥的心思,腼腆地笑了。
衛向東找人做大門,木材用的是木匠家的,花了兩塊。
錢給的稍微多了點,但是他要的比較急。
家裡沒大門不行,阿嬋睡不安穩。
“我今天把院牆壘高。”
顧嬋提醒:“再往上頭插上尖石頭。”
其實碎瓦片更好,但是瓦片得花錢買,用石塊也一樣。
“我心裡有數。”衛向東說道。
他會時不時上山,晚上會晚回來,家裡必須守好。
……
顧承淮回到家,停放好自行車。
梆梆湊過來,笑著說:“三叔,我想騎自行車。”
聞言,顧承淮順手把後座的軟墊子卸下來,免得被弄髒,“騎吧。”
“謝謝三叔!”梆梆喜的不行,推著自行車出門。
鐵蛋抓住後座,“哥,你帶我!”
“來。”
來妹才從茅廁出來,手還提溜著褲子,瞧見這一幕,急忙穿好褲子追上。
“等等我啊。”
雙胞胎頭也沒抬,大崽坐在院子寫字,二崽蹲在牆角,手上拿個小木棍畫圈圈。
顧承淮詫異地挑眉,“你倆這是怎麼了?”
二崽抬頭給他爹一個眼神,嘆氣:“唉,你不懂。”
“?”
他不說,顧承淮也沒多問,他不信等媳婦兒回來,這兩隻不說。
顧承淮把綠豆百合白糖給顧母,讓他娘幫忙煮綠豆百合湯,扭頭去了新房那裡,盯進度,同時幫著砌牆。
其實他家蓋房,自家人不少,顧父、顧遠山和顧玉成,連顧二伯也來了,更別說還有林世昌、林世盛,不會出問題,但顧承淮覺得他作為男主人,應該來。
林家兄弟離的遠,來回不方便,有妹妹的自行車,兩人一來一回,能省下不少時間。
“大哥,昭昭說,下午有東西讓你們帶回去。”顧承淮找上林大哥,傳達媳婦兒的話。
林世昌停止幹活,不解地看過去,“什麼東西?”
“給爹的。”顧承淮也不清楚,他媳婦兒神神秘秘的,他追問,昭昭就笑,笑的特好看,他直接抱住人親,親了好一會之後沒再問。
聽說是給親爹的,林世昌沒話說。
他們沒資格阻止妹妹孝順爹,而且昭昭那個性子,多說幾句都要鬧脾氣,鬧脾氣還得他們哄。
林昭:“?”
……
縣裡。
林昭剛到櫃臺,還沒卸下挎包,李芬猛地衝過來,抓住她的手,“昭昭,你救了我的命!”
不知想到什麼,她眼圈泛紅,情緒肉眼可見的激動。
林昭睖睜著眼睛。
?
她救了……芬姐的命?!
什麼時候的事?
“我沒……”
林昭正要說話,直接被李芬截斷。
“有。”她說,“昨天那雞蛋、白面,你還記得吧?”
是的,白面。
李芬隻知道是面粉,卻沒想到林昭那麼大方,給的是白面。
白面多難弄,林同志真舍得。
想到昨晚發生的事,愈發覺得火柴盒的活給她,超值!
“肯定記得啊。”林昭無奈道,昨天才給出去的,怎麼可能才過一晚就忘記。
“多虧你送的東西。”李芬心情復雜,又緊張又後怕,好像經過九死一生。
“怎麼說?”林昭卸下挎包,隨手放進櫃子裡,神色好奇。
為了更好的聽故事,拉過凳子坐下。
李芬也順勢坐下。
“昨天收到你給的謝禮,我順口給孩子他爹說,讓他早點回來,晚上吃餃子。”
“我男人有段時間沒吃餃子,也饞了,昨天都沒主動留下加班,一下班就往家裡趕……還得虧他回去早,不然你接連幾天都看不見我。”
她得去醫院的。
說到這裡,李芬臉色微變,手指緊攥褲子布料,嗓音略啞:“昨晚火柴廠出事了。”
“有廠裡的職工聯合外面的人,偷盜廠裡的財物,被人發現,連傷三個人逃了……”
林昭還是沒聽懂,這跟自己有什麼關系。
李芬的話還在繼續:“我之所以說,你是我男人的救命恩人,是因為我男人是火柴廠的勞動模範,他向來回去的晚,昨天難得回去那麼早,我男人一早聽說了廠裡出事的消息,嚇的不行,廠裡職工受傷的地方……正是他平時路過的地方,不僅地方,連出事的時間也對得上。昨天他要不是早回去,受傷的人名單裡,肯定多他一個。”
“你看,你不是救命恩人是啥?”
她回過神,眼裡寫滿感激。
“昭昭,我敢放話給你,隻要火柴廠不倒閉,我男人在裡面上班,你大姑子能一直接活。”
李芬後怕的不行。
她覺得林昭是那種運氣很好的人,心裡對她更親近。
林昭這下聽明白了。
都是湊巧,和自己關系不大。
她無奈地笑道:“什麼救命恩人啊,是你和你家那位積的福報,你們合該逃過這一劫。”
“火柴盒受傷的人,傷得嚴重嗎?”她問。
李芬還想多說幾句,聽見這話,頓時被岔開話題。
“不嚴重,好在他們是三個人,要是我男人……”
她都不敢想啊。
“沒事就好。”林昭說。
都是家裡的頂梁柱,要是出事,對那個家庭是毀滅性的打擊。
“那傷人的歹徒抓到了沒有?”林昭接著問。
“抓到兩個,有一個溜的快,聽說還在抓。”李芬回答。
林昭面色不太好看,“希望早點抓住,這麼個危險分子在外頭溜達,傷到無辜的人就不好了。”
李芬覺得林昭真心善,果然值得結交。
“昭昭,我一早做了菜盒子,專門給你帶了,不能不要,我男人也說要好好謝你。”
林昭怕她一直揪著這事,胡亂應聲。
“芬姐,你弟什麼意思,要和我姐相看嗎?”
李芬看出她不想提救命恩人的事,把恩情記在心裡,說起她弟來,“願意啊,他答應了,說後天休假。”
“後天中午相看,不知道你姐有沒有時間?”
林昭點頭,“可以,我姐這段時間在我家,有空,那就約這一天?”
她不是愛拖拉的性子。
心裡堵著事的感覺真討厭。
“可以啊,那就這麼說定了。”李芬巴不得早點定下。
“好。”
兩人說完正事,劉春紅進了供銷社。
她的目光冷冷掃過林昭所在的櫃臺,臉色陰沉的可怕,眼底翻滾著刻骨的恨意。
和劉春紅交好的老職工見狀,連忙扯她的袖子,低聲勸道:“收斂一點,林同志沒招惹你。”
劉春紅心裡冷笑。
沒得罪?
她女兒被迫踏上去邊疆的火車,這輩子還能不能回來都是未知數?
這一切,都是林昭害的!
如果不是林昭跟她女兒搶工作,哪怕隻是個臨時工的名額,她女兒也不至於被分配到……那鳥不拉屎的地方當知青。
林昭察覺到一道陰冷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抬眼望去,正對上劉春紅的視線。
劉春紅迅速偏過臉,但那瞬間,林昭還是捕捉到她眼底的狠毒。
這一眼不僅林昭見了,李芬也看見了。
“昭昭,小心劉春紅,聽說她女兒被分到邊疆當知青,這輩子怕是回不來了,她把你和王同志的工作名額當自己的,覺得她女兒沒工作是你倆害的,王同志家世好,她不敢招惹,所以記恨上了你……”
林昭輕嗤,“合著我好欺負唄。”
“沒事,隨便她找來,我接著。”
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該怕的不是她。
“你這態度是對的,別怕,姐護著你。”李芬拍拍林昭的肩膀,認真地說。
林昭眼角眉梢浮現出一抹暖意。
“謝謝芬姐。”
劉春紅瞥見她臉上的笑,想象著女兒坐在火車上哭的場景,氣的險些撕爛手上的抹布。
笑吧,慢慢笑吧,馬上要笑不出來了!
很快,供銷社裡搶購的顧客漸漸散去,櫃臺前冷清下來。
正當這時,從門外走進來幾個人,衣著板正,神情嚴肅,一看就不像來買東西的。
供銷社的江主任也在。
他飛快地瞥了林昭一眼,又快速移開視線,眉頭微皺,眼底閃過憂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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