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團聯誼上,我見到了高中同桌。
有人問起我們是否認識,我斷言:「不認識。」
他將我堵在廁所門口,勾唇輕笑:「以前不挺愛管我,現在裝不認識?」
1
我被迫參加社團聯誼,因為身體不適,我全程坐在角落,低著頭,幾乎要睡著,沒參與他們的話題。
有人突然喊了我一聲:「哎,鍾時雨,記得你說過你高中也是合縣中學,沈亦舟竟然也是,你們認識嗎?」
我抬眼,就見我對面不知什麼時候坐著一個人,很懶散的姿勢,半靠在沙發上,雙手抱胸。
聽到這,他往我這邊很淡地掃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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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認出來,真是他。
沈亦舟,我的高中同桌。
後來他出國了,怎麼現在跟我一個大學?
我不禁多看了兩眼,他藍發、薄唇、牛仔衣,社交健談,得心應手,舉止投足間透露著迷人的性感。
唯有那雙帶著冷漠疏離的眸子一如當年。
旁邊女生又碰了下我的肩膀:「認不認識啊?」
我回過神來,淡道:「不認識。」
他拿了杯酒一飲而盡,喉結滾動,而後似帶著譏諷笑了聲。
明明他笑得很淺,但捕捉到他臉上的弧度,我還是莫名地心虛燥熱起來。
我借口去衛生間,逃離了那裡。
出來後,見他正靠著牆,低頭看手機。
我一下緊張起來,總感覺他來意洶洶。
我佯裝沒看見,想直接走過去。
到他身旁,手臂就被他寬大的手掌圈住,他將我抵到牆上,動彈不得。
我皺眉,語氣不善:「幹嗎?」
他松開手,打量了我一番後說:「脾氣這麼大啊?」
我盡量掩飾著內心的波動,還不知說什麼,又聽到他勾唇輕笑:「以前不挺愛管我,現在裝不認識?」
這時,剛剛跟我同社團的那個女生也從一邊走了過來,要是被她瞧見,我上一秒說跟沈亦舟不認識,下一秒就靠那麼近,不知道她能腦補多少事情。
我幾乎將頭埋到了地上。
他也順著我剛才的視線望了眼,似是明白了什麼,將身體調整到能將我幾乎完全擋住。
「走了。」他說
我抬頭,對上他漆黑深邃的眉眼。
他在盯著我看,我頓時一陣心慌。
「臉怎麼那麼紅?」他將手背伸了過來
我偏頭,沒讓他碰。
我確實燙得不正常。
他語氣有些嚴肅:「你剛喝酒了?」
我酒精過敏。
我才想起來,剛剛頭暈,昏沉沉的,估計把酒當水喝了。
我慢吞吞地點點頭。
「去醫院。」他說
說完也沒等我回應,徑自拉著我出去了。
2
高一剛開學,我來得最遲,就坐到了最後一排的位置,也是那時候跟沈亦舟成了同桌。
我答應媽媽一定要拿到班長的職位,所以開學一星期都跟同學相處得很好。
可周五放學那個下午,事情出現了意外。
大步走過來幾個女生,下巴點了點我旁邊的沈亦舟的座位:「你小心點,你同桌可不是什麼好人。」
我收拾書桌的手一頓。
就見她們其中一個女生娓娓道來:「是這樣,昨天我跟我爸媽去 KTV 慶生,在門口那見著一個女人帶著一個男生,我看清楚了,那就是沈亦舟,我還跟爸媽說見著同學了,他們掐了下我的手說,他媽媽是狐狸精,到處勾引男人的。」
女生壓低了聲音:「而且,就連他爸都不知道是誰,他媽不知道跟誰有的他。」
「然後我就看見,他媽被一個啤酒肚的男人摟著上了車,留他自己在那。」
「真夠惡心的。」
「他衣服好像就沒換過吧,長得帥有什麼用,那麼不愛幹淨。」
她們你一句我一句,聽得我頭疼。
有人推了一下我的肩膀說:「要不,你讓老師換座位吧。」
「哎,話說你離他那麼近,他衣服有味道嗎?」
一種說不明白的情緒頓時從胸腔湧上喉嚨。
我若是不領她們的好意,下周一的班長選舉她們估計不會給我投票了,說不定還會拉著別人一起排擠我,當不上班長,媽媽會生氣,會說我一點用沒有,這點事都辦不成以後能有什麼出息。
但這都是後話,因為此刻的我沒考慮這些。
今天物理課上我被喊起來回答問題,他分明將寫著答案的卷子放近了些。
我說:「我不關心別人的家事,他媽媽怎麼樣好像跟他沒關系吧。」
「謝謝你們的提醒,我不換座位。」
「這個天氣晚上洗的衣服第二天就能幹,他身上是洗衣粉的香味。」
說完,我也沒管他們,拿著書包回家了。
夢裡,他冷著臉,眼神透出一股寒氣,似能將周圍的一切冰封:「鍾時雨,你少多管闲事。」
我一個寒噤,夢醒了。
他笑笑:「醒了?衣服都快被你口水浸湿了。」
我趕緊從他肩膀上起來,擦了擦嘴角。
護士走過來,遞過來一根體溫計:「再量一次,待會讓你男朋友拿過去。」
他還是笑:「好。」
我夾著體溫計:「你怎麼不解釋一下?」
他滿臉不在乎:「解釋什麼?」
「解釋你不是我男朋友。」
「你剛才貼著我肩膀睡覺,解釋不清吧?」
我的臉一下又紅起來。
他語氣裡帶著調侃:「別又燒起來。」
「……」
3
出了醫院,已經快凌晨一點,學校有門禁,回不去了。
我正憂愁著去哪,就聽見他語氣輕快地說:「去我家。」
我一愣:「啊?」
他已經打了輛出租車,轉頭看還在猶豫不決的我:「隻是借你睡一覺,可以的話就跟來。」
這個點出租車都挺難打到的,我想,那就上車再說,大不了住酒店也行。
我們都坐在了後座,氛圍安謐得可怕。
「鍾時雨。」他突然喊我名字
我看向他:「嗯?」
正好走到沒燈的路段,他的眼神隱沒在黑暗中,看不清,但隱約灼人,聲音低沉有磁性:「你過得好嗎?」
我愣了愣,咳了聲:「還行。」
又是一陣沉默。
這時有了光亮,路燈透過半開的窗戶打在他的藍發上,將他襯得格外溫柔乖順。
我終是沒忍住問:「你什麼時候回來的?現在也在 G 大?是創新創業社的嗎?你還走嗎?」
他撓撓頭:「這麼多問題,我先答哪個?」
他看向我的眼睛,認真地說:「我出國幾個月就回來了,又去到附中,正常高考,現在在 G 大,是創新創業社的。」
頓了頓,他看似闲散地補充:「以後都在,不走了。」
我點點頭:「哦」了聲。
他朝我靠近,語氣逼人:「你為什麼裝不認識?」
我別過眼去,有些不敢看他:「沒想過還能再見到你,有些意外,而且你現在這麼風光,應該也不想扯上舊人舊事。」
他聞言輕笑:「你覺得我現在風光?」
隨後笑意淡下去:「舊人舊事也沒什麼不好。」
那雙眸眼冷漠疏離一如當年,深沉直白也一如當年。
他說:「不要裝不認識,不要躲我。」
我神情一怔。
4
思緒飄得遠了些,回到高一那年。
那次他說讓我少多管闲事後,我幾天沒搭理他。
我沒當上班長,被媽媽質問,為什麼沒跟同學搞好關系,我沒敢說出在學校發生的事,隻是說大家都很有能力,我競爭不過。
周五下午,他主動跟我搭話:「物理試卷你要聽講解嗎?明天圖書館見。」
他的語氣有些軟,帶著幾分哄的意味。
不聽白不聽,我說:「好。」
第二天我到的時候,他已經坐在那寫完了一套題。
我在他對面坐下,他問:「哪不懂?」
我努努嘴:「都講一遍吧。」
他沉默片刻,開始從頭講解。
他講得很慢,也很有耐心。
我恍惚一瞬,原來他還有這麼溫柔的時刻,他平日裡看著很不好相處,清冷淡漠得像對什麼都不感興趣。
他纖細修長又凸顯青筋的手拿著筆在我試卷上圈圈畫畫,我看出了神。
「鍾時雨,別發呆。」他忽地警告
我自顧自說:「沈亦舟,我幫你看一下手相吧。」
他放下筆:「你還會這個?」
我點頭,示意他把手遞過來。
他猶豫一瞬,還是把手伸了過來。
他的手掌很寬,我一隻手握不住。
我的指尖滑過他掌心的紋路:「生命線、情欲線。」
我揚眉看他:「都很順直,看來你不僅長命百歲,還會一生一世一雙人。」
似是對我的這套說辭不置可否,他低頭笑了笑。
這時候,林女士走了過來。
我大腦停滯了一秒,立馬甩開了他的手。
我站起來:「媽,您怎麼在這?」
林女士表情嚴厲,話裡帶著斥責:「怎麼沒接電話?」
我掏出兜裡的手機:「不小心按靜音了,對不起,媽。」
林女士瞥一眼一旁的沈亦舟,眼神裡充滿審視和警覺。
我趕緊解釋:「這是我們班的物理課代表,我麻煩他給我講題。」
沈亦舟看了我一眼,然後對著林女士微微頷首:「阿姨好。」
林女士絲毫不領情,衝著我逼問:「講題需要牽著手講?」
「沒有,我隻是……」
話沒說完,被林女士硬生生打斷:「跟我回家。」
我拿起桌面的試卷和書包,快步跟上林女士的腳步。
林女士強勢,控制欲極強,一旦認定的事怎麼解釋她都不聽。
我回去就被她訓了一下午,說再讓她看到我跟男生有什麼親密接觸,就打斷我的腿。
我自然不理解她為什麼那麼誇張,但也隻能照做。
所以我克制著跟沈亦舟的距離,盡量遠離一些,說話也變得拘謹起來。
課間,他突然問我:「那天你媽媽罵你了?」
我含糊道:「沒。」
他的眼睛裡好像染上一層淡淡的的水霧,目光直白深沉,似要將我看穿,語氣裡是直言的坦蕩,又帶上了一絲哀求:「那就不要不理我,不要疏遠我。」
5
到他家後,他很禮貌地讓出了臥室讓我住,我搖頭拒絕:「我睡沙發就行了。」
他也沒再推讓,走了幾步又轉過頭來說:「房子是我租的,沒別人,你可以隨意,記得吃藥,早點休息。」
他進了房間,留我愣在原地。
一夜好眠。
第二天,我被一陣細碎的聲音吵醒,下意識找手機,看鍾才七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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