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指著自己：
「那我呢？沒有氣，我怎麼活？」
林斌猶豫片刻：
「薇薇，別怪我說話難聽！但你腿受傷，反正已經活不成了！就把活命的機會，讓給我和曼曼！」
我簡直要被氣笑了。
說話間，林斌匆匆給徐曼吸了幾口氧。
徐曼面色好轉，還想大口吸氧，卻被林斌掐住了呼吸嘴。
林斌滿臉急迫地看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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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薇薇，別這麼小心眼好嗎？快救曼曼一命！」
我嘴角勾起嘲諷地笑。
「林斌，我可以給你氣瓶。」
林斌的表情，立刻變得欣喜。
「但……我們現在已經到了水下一百多米！沒有我帶著你們上浮，做好減壓，你和徐曼，你們有信心自己活著回到岸上？」
林斌看了一眼他的潛水表。
臉色，立刻變得煞白。
他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我的腿。
「你腿不是斷了嗎？還能帶人上浮？」
我立刻動了動腿。
其實，包扎好傷口後，我在水裡活動自如。
「我確實能給你一瓶氣。畢竟，我還剩一瓶半。」
「但是，你們就要想清楚，是誰和我一起走嘍？」
「這個決定應該沒那麼難做吧。林斌，你對徐曼這麼深情，一定會把活命的機會讓給她，對不對？」
我按下隱藏按鈕。
拿出還剩一半的那個氣瓶。
然後慢悠悠地遊到徐曼身邊，準備幫她換上。
林斌捏緊了拳頭，眉頭緊鎖，一把拉住我的手。
他聲音低沉，艱難地吐出字眼：
「這瓶氣，給我換上！」
徐曼滿臉難以置信。
伸手就要搶那瓶氣。
林斌毫不客氣，揮手就擋。
我抱著手臂，好整以暇地看著這出鬧劇。
在徐曼伸手撓過來時，林斌用力一推。
這一推，讓徐曼的腰撞上了巖壁。
徐曼慘叫一聲，再也動彈不得。
她歪在地上，奄奄一息。
「林斌哥哥，救救我，救救我吧，你不是說我是你的白月光嗎？你不是說此生最遺憾的就是沒看到我的情書嗎？不是說要和我共度一生嗎？你救救我！求你了！」
林斌卻一把抓住氣瓶，手腳極快地安好，又快步遊走。
「曼曼，你先忍忍。我上岸後，一定找人救你！」
即使到這時候，林斌的眼神都顯得信誓旦旦又深情。
他拋下徐曼，走到洞口，又狠狠地拽了我一把。
「愣著幹什麼？徐曼S定了，我可不想給她陪葬！」
10
我們兩人到了洞口，探頭探腦地觀察。
那條鯊魚，已經走遠。
我又扎緊了傷口，不再滲出血跡。
我們目前，應該是安全的。
於是，我盯緊潛水表，開始上浮。
120 米。
110 米。
100 米。
……
50 米。
有我帶領上浮，一切順利。
天光開始照進海水。
這片海域，終於不再是一片凝重昏暗。
林斌高興地，連泳姿都變得輕快幾分。
我轉頭看了一眼歡欣鼓舞的林斌，輕輕笑了。
如果讓你就這麼順順利利活下去，我豈不是白重生了？
40 米時，林斌忽然緊急打手勢示意。
「我沒氣了！幫我檢查氧氣瓶是否故障！」
是呢。
那瓶氣上，我做了手腳。
而且，我才不像林斌那麼低級，做些在氧氣瓶上鑽洞的小把戲。
我往這個氣瓶中灌的是半瓶空氣，半瓶氮氣。
看似還剩半瓶氣，其實根本不夠用哦。
我轉身，裝作不知情地檢查他的氣瓶。
然後趁他不備，在他身上放了個小禮物。
之後，我立刻轉身，繼續上浮。
林斌瞪大了雙眼，兩腿拼命向上蹬，卻因為沒有氧氣，而使不上力。
更糟糕的是，鯊魚群不知為什麼，悄悄聚集在了林斌身後。
林斌四處逃竄，卻被鯊魚群圍攻。
他一向自以為是。
面對鯊魚時，卻那麼渺小。
他的每一個反擊，都那麼可笑。
很快，他就被鯊魚扯斷了一隻胳膊。
而我，快速上浮。
花了很久，才找到來時坐的船。
在上船的一瞬間，我暈倒了。
算著時間差不多，我悠悠轉醒。
然後，滿臉驚慌地哭喊。
「我男朋友被鯊魚圍攻了！還有那個叫徐曼的女生，她被困在水下氣穴裡了！快找人救救他們！」
說完這句話，我又脫力暈倒。
之後，救援火速啟動。
救援人員到達水下，馬上找到了被咬得七零八落的林斌，將他和他的斷肢一起，背了上岸。
他們還想再往下潛，去找徐曼。
林斌卻緊緊抓著船長，大喊大叫。
「別管他了！徐曼肯定活不成了！趕緊帶我去醫院！我還有救！我不過是斷了兩條腿，一條胳膊，我還有救！！」
救援隊以救人為第一天職。
他們不理會林斌，下水去找，然而，無功而返。
我們這艘船，終於返航。
11
醫院。
醫生宣布，林斌的兩條腿、一隻手臂在水中浸泡太久，已經不具備斷肢銜接的可能性。
林斌破防了。
他在醫院大吼大叫，吼得面色青紫。
完全不復從前，金融才俊的形象。
「放屁！我還有救！老子還有救！放你媽的屁！」
哭鬧完後，林斌又開始賣慘。
他的腿，隻剩 10 釐米那麼長。
他坐在輪椅上，神色悽惶，緊緊盯著醫生。
「醫生，求你救救我！我給你跪下了，我給你跪下了，我是天之驕子，家裡的獨苗，我不能出事！」
說著，林斌用僅剩的那隻手從輪椅中撐了起來，試圖跪著打動醫生。
沒料到，他的力氣根本不夠，沒保持住平衡。
啪嗒，整個人摔倒在地。
滿醫院的人，臉上都露出了惋惜和可憐、同情的表情。
隻有我，心情極好，看著林斌倒霉的這一幕，撲哧笑出了聲。
他聽到了我的笑聲。
雙眼赤紅，緊緊盯著我。
「不該是這樣的！不該是這樣的！S的人，明明是你！我是你們程家的總裁，A 城首富！我怎麼會出事？！」
「是你！是你這個賤人，是你害了我？！！」
我臉上掛著笑。
看來，林斌也重生了呀。
真好。
我報復起來，更帶勁了呢！
我走到他身邊，輕輕松松地把他從地面上抱起來，放回輪椅。
「林斌，你變輕了耶！」
之後，我不顧他的拒絕，把他推回病房，放到床上。
看到他病房裡的尿盆，我的笑，愈發深了。
昔日光環加身的學霸校草，金融天才，就這樣成了一個廢人。
從天之驕子掉落到廢物一個。
多有趣啊。
我坐在林斌病床前，不顧他的謾罵，專心拿過一個蘋果，仔仔細細給他削皮。
林斌罵累了。
他終於癱倒在病床上，兩眼無神地望著天花板，卻還是忍不住問我。
「我知道是你。你也重生了。」
「你到底是怎麼引來的鯊魚？那些鯊魚又為什麼來得那麼快？！明明，明明我身上沒有傷口！」
我的嘴角，彎得更深了。
這可是我的得意之作啊。
我靠近了林斌，在他耳邊小聲說話。
「其實呀，我幫你檢查氣瓶時，在你身上放了一瓶牛血。」
「你不知道牛血對鯊魚來說有多甜美，人血算什麼呀！」
「你啊，下次再引鯊魚，記得用牛血哦！」
說完，我又看了一眼林斌空蕩蕩的褲管，滿臉惋惜。
「看我，又說錯話了！你以後哪還有機會下水呀？」
我咯咯咯一陣笑。
之後，揮了揮手，出了林斌的病房。
12
回國後，我按部就班，開始繼承家業。
每天學習企業管理、商業案例，學得頭昏腦脹。
就在我以為生活歸於平靜時，網上忽然有條視頻爆了。
視頻裡，林斌穿著襯衣，看著英俊又挺拔。
偏偏他臉上帶著三分病容，袖管還空蕩蕩的，格外叫人心疼。
他在視頻裡，聲淚俱下地控訴我。
「我叫林斌，實名舉報我的前女友, 程氏集團千金程之薇。」
「程之薇帶我和徐曼去潛水, 但是在潛水過程中，我們遇到了下降流。
我們被衝到了海底，程之薇毫不猶豫，就扯過徐曼墊背！
還趁我不注意，奪走了徐曼剩餘的氧氣，讓徐曼, 永遠留在了海底！」
「而我和程之薇在上浮逃命時，遇到了鯊魚群。程之薇竟然再一次用我墊背，讓我被鯊魚咬成殘廢, 自己卻成功脫逃！」
「我知道, 這一切發生在海底, 很難找到證據！」
「可我, 清華高校畢業，拿了年薪百萬的 offer, 馬上就要入職。這樣美好的人生, 卻被程之薇毀了！我隻想求廣大網友幫忙, 還我一個公道！！」
說完之後, 林斌的父母努力把他攙扶起來。
林斌向觀眾鞠了個躬。
於是，所有人都看見了他空蕩蕩的褲管。
林斌看起來悽慘卻堅韌，十分符合美強慘人設，引來大波網友同情。
潮水般的網暴向我湧來。
每天都有數以萬計的人私信辱罵我。
程家別墅的門被人潑了紅油漆。
程氏的股價每天都是跌停。
我和我爹的身家幾乎折損了十分之二。
我爹急得嘴上都出了疱疹。
「薇薇啊！你為啥不讓我請公關！難道你真的害人了？！」
「不可能啊，你是我的崽，我還不知道？你最大的毛病就是心軟！」
我笑嘻嘻地安撫。
「放心爸爸，讓子彈再飛一會兒～」
沒過多久，我等的機會來了。
林斌這人習慣從我身上弄錢。
現在他開銷這麼大, 卻失去經濟來源, 根本耐不住。
沒過多久, 他就開了直播，並在直播上求打賞。
我等啊等。
終於等到了他流量最大的這一場。
這一天, 我申請, 和他連線。
百萬網友注視下，他不得不接通。
他看著我，兩眼通紅。
「程之薇, 你終於不躲了？我告訴你，我要和你抗爭到底！你們程家別想拿錢封住我的口！」
「我要為千千萬萬個被你們欺壓的窮人發聲！」
徐曼嚇得，直往林斌懷裡躲。
「活活」我在折騰我的水下攝像機。
之後，我的直播界面, 放出了一段視頻。
視頻裡, 清晰地記錄了林斌和徐曼悄悄擁吻。
記錄了我給徐曼墊背。
記錄了林斌怎麼和徐曼爭搶氧氣瓶，又將她狠狠推開, 撞上礁石。
至於後面我悄悄在林斌身上放牛血？
不好意思, 相機技術性沒電, 沒錄下來。
之後，輿論果然大反轉。
萬人追捧的林斌，成了過街老鼠。
而程氏的股價, 也應聲上漲。
一切……塵埃落定。
後來, 我挽著爸爸媽媽的手逛街。
遇到了乞丐一般，拖著兩條斷腿四處乞討的林斌。
他臉頰凹陷，渾身散發著腐爛的惡臭, 看來命不久矣。
我嘴角勾了勾。
果然，當時讓他活著是對的。
活著好啊。
活著，才能受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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