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蟹 - 第1章

回鄉搞直播賣螃蟹，卻被鄉親們指責我賺他們的血汗錢。

 

「一斤賺三塊，誰家塘裡不賣個幾萬斤，這得是多少錢？」

 

「怪不得大學畢業後非要回鄉下，原來是為了搶我們的錢啊！」

 

村長更是出來當和事佬：

 

「邵明，鄉親們的錢不能貪啊，把錢都拿出來賠給鄉親吧。」

 

我氣笑了。

 

他們的螃蟹滯銷，是我辛苦營銷，打造流量才賣出去的。

 

更別提中間壞了臭了的折損費也是我承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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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讓我貼錢出力地給他們賣貨？

 

看著拿著木棍讓我賠錢，他們自己單賣的村民們，我直接給錢散伙。

 

反正整個縣都養殖螃蟹。

 

隔壁村還在求著我賣呢！

 

1

 

大學畢業後，我爸的一通電話，讓我果斷地收拾行囊回到了家鄉。

 

我學的新聞學，在大學期間就早早踏上風浪吃了互聯網的紅利。

 

而我們村裡幾乎家家戶戶養殖螃蟹，卻面臨著滯銷，賣不出去了。

 

我為了幫村民擺脫困境，開始運用我的優勢，在網上直播助農賣螃蟹。

 

短短一周，就賣出去了上萬斤螃蟹。

 

鄉親們賺錢了，螃蟹也賣出去了。

 

皆大歡喜。

 

可今天我正準備同往常一樣繼續直播賣螃蟹。

 

卻發現塘裡一個村民都沒有。

 

我爸正巧給我打來電話，語氣嚴肅：

 

「你趕緊回家一趟。」

 

我摸不清狀況，隻好跑回家。

 

卻看見一堆村民拿著木棍圍在我家門口。

 

我火急火燎地跑了過去。

 

「怎麼回事？發生什麼事了？」

 

身前的人轉過頭看見是我。

 

下一秒，一拳頭直接打在了我臉上。

 

「邵明，你這小癟犢子，終於肯露面了啊！快還錢，不然老子揍S你！」

 

我頭暈眼花，還沒等聽清他說什麼，就看見一群村民拿著棍子對著我，仿佛我是他們的S父仇人一般。

 

他們滿臉猙獰：

 

「還錢，還錢，還錢！」

 

還錢？

 

「還什麼錢？」

 

我晃了晃腦袋，正想尋找我爸的身影。

 

就聽見隔壁家的李叔憤怒地「呸」了一聲。

 

「你裝什麼裝呢，邵明，你那點小把戲已經都被我們知道了！」

 

「沒想到啊沒想到，邵明，你是村裡的第一個大學生，怎麼回來就坑同村的人？」

 

我深吸一口氣：「把話說清楚，我坑你們什麼了？」

 

李叔聽到我的話，更憤怒了：

 

「坑什麼？坑我們的錢！」

 

「我們都知道了，一斤螃蟹給我們 30 的成本，加上運費亂七八糟的，最多 37！但你賣給人家 40 塊！這說明什麼？一斤螃蟹，你抽了 3 塊！那明明是我們的錢啊！」

 

「一斤賺三塊，誰家塘裡不賣個幾萬斤的，那得是多少錢？你這無本買賣，賺得可真容易！」

 

「怪不得人家一個大學生畢業後不在大城市待著，非要回鄉下呢。說是幫鄉親脫貧，原來是脫自己的貧，搶我們的錢啊！」

 

「還錢，必須還錢！這本來就是我們該賺的錢，憑什麼讓你這個白眼狼賺了！」

 

一群人吵得嘰嘰喳喳鬧得不可開交，我也聽明白了今天這鬧的是哪出了。

 

原來是覺得我坑了他們的血汗錢了。

 

我憤怒地正想反駁，人群中一個人走了出來。

 

2

 

「邵明啊，這就是你的不是了。」

 

周村長笑呵呵地摸了摸他下巴的胡茬，拍了拍我的肩膀。

 

「要不是舒揚回來告訴我說你貪了鄉親們的錢，我這個村長都還被蒙在鼓裡呢。」

 

「這可都是鄉親們的辛苦錢，你好歹也是咱們村裡數一數二的大學生，知識分子，不知道粒粒皆辛苦嗎。」

 

「鄉親們的錢不能貪啊，你快把錢拿出來賠給鄉親吧。」

 

我眯了眯眼，氣笑了。

 

這事情已經顯而易見了。

 

周舒揚前段時間大專畢業回鄉。

 

他爹村長求到了我這裡來。

 

「邵明啊，你比我家兒子聰明能幹得多。他在外面也找不到什麼好工作，我尋思著便叫他回來了，你幫忙帶帶他，讓他在你這學習點這互聯網的新知識，怎麼樣？」

 

「舒揚雖然比你小了兩歲，但你們都是同村的，從小一起長大的啊。」

 

說實在話，我挺反感這種道德綁架的。

 

可耐不住我老爹是個老好人，主動替我同意了下來。

 

我也不好再多說什麼，便讓周舒揚當了助播輔助我。

 

沒承想，這才一個多月，麻煩就找上門來了。

 

「周村長，你說了這麼多，我倒是想問問，周舒揚呢？」

 

周村長還沒吭聲，同村的就開始舉著木棍大罵我：

 

「邵明，你轉移什麼話題呢！」

 

「就是，讓你還錢，你問人家小周幹什麼！又不周舒揚坑了我們，你別在這裡左顧右言他的！」

 

「呸，我看他就是心虛！非得我們把他家給砸了，他就老實了！」

 

一群人說著就操著木棍要砸我家。

 

我爸連忙從人群中擠了出來，擋在我前面。

 

「邵明，你趕緊跟鄉親們解釋清楚啊。」

 

我安撫地拍了拍他肩膀，直接掏出手機開始錄像。

 

「砸啊，你們有本事給老子狠狠地砸！」

 

「有一個算一個，我等下就報警告你們損害私人財產！這院子裡的雞鴨都是我剛買的新品種，可比一般的貴。還有那牛羊，等下受驚了跑不見了，損失也得算你們身上！」

 

一頭牛就是上萬的價格，他們不會不知道。

 

果然，一群人聽到我說的話，不敢動了。

 

我冷哼一聲，看向為首的周村長。

 

「村長，我讀書多，看你年紀大才稱呼你一個啥權都沒有的人叫村長，可不代表我就是個傻逼能任由你們父子倆坑吧？」

 

周村長被我說得臉一陣紅一陣白。

 

「邵明，你，你什麼意思！」

 

「把你兒子給叫出來，我要當著鄉親們的面好好問問他，這是幾個意思！」

 

周村長神情尷尬，支支吾吾半天。

 

最後還是周舒揚自己跑了過來。

 

他撇了撇嘴，一臉不爽地瞪了我一眼。

 

「邵明，你吼什麼吼呢，你……」

 

我二話不說，直接將我剛才受的那一拳頭還在了周舒揚臉上。

 

「艹，你！」

 

我舉起拳頭無聲地威脅他，看向了一旁已經有些著急的村長。

 

「周村長，你這個當老子的不好好管教自己兒子，讓自己兒子在這裡挑事，我幫個忙，教訓他一下，不成問題吧？」

 

「你還得感謝我呢！」

 

3

 

周村長氣得牙痒痒，但也因為心虛不敢當著眾人的面反駁我。

 

「邵明，這分明就是兩碼事。你別在這偷換概念，我們現在說的是你吃回扣的事！」

 

「再說了，舒揚隻是回家告知了我實情而已，怎麼就成挑事的了！」

 

「鄉親們，你們說是不是這個理啊？」

 

一群人連忙附和村長，又將矛頭指向了我。

 

「我看他就是在這拖延時間，不肯將錢交出來還給我們！」

 

「費那麼多話幹嘛，欠債還錢那都是天經地義的事，天王老子來了那也是我們佔理！」

 

我輕笑一聲，拽過周舒揚將他推到地上。

 

「行啊，要跟我鬧是吧，那我就跟你們好生掰扯掰扯。」

 

「一斤螃蟹我賺三塊，確實有這麼一回事，但我這可不叫作吃回扣……」

 

我話還沒說完，人群又反應激烈。

 

「屁！你怎麼就不是吃回扣了？這分明是我們的錢！」

 

「人家老板給的錢那是給的買螃蟹的錢，你不過就是個中間人，憑什麼貪我們的錢啊！」

 

我覺得有些好笑，但憤怒之後更多的是無奈。

 

村裡人基本世世代代都在養殖螃蟹，賣螃蟹為生。

 

我這一代的很多同齡人也是完成了九年義務教育後，便早早回家幫忙養螃蟹。

 

他們的思維還停留在以前自己拿著螃蟹到縣上賣的邏輯。

 

一手交錢一手拿貨。

 

可時代變了，光靠他們這麼去賣已經賣不出去了。

 

明明我是幫助他們，讓他們的螃蟹都能賣出去的人。

 

可有心人一撺掇，我就成了十惡不赦見錢眼開吃回扣的白眼狼。

 

氣嗎？

 

自然是生氣的。

 

他們不懂，又被利益衝昏了頭了。

 

可犯不著和他們被人牽著鼻子走的人生氣。

 

我冷冷看向一旁的周村長，反問他：

 

「村長，你在這裝什麼呢？當初你非要把你兒子弄到我這裡來，還說不要工資，隻要分成就行。你能說這話，不就什麼都清楚嗎？」

 

「更何況，一斤蟹我賺三塊，給了一塊，已經夠意思了。」

 

「結果昨天他跑來跟我提，想漲到一斤一塊五，被我拒絕了。所以今天你們父子倆就撺掇村裡人跑我家來鬧事？」

 

「我就想問問，你們父子倆拿錢這事，你們告訴鄉親們了嗎？按照你們的邏輯，這錢也是鄉親們的血汗錢吧？」

 

在場的其他人一聽，瞬間怒了。

 

4

 

「村長，真有這麼一回事？！」

 

「好哇，你拿我們當靶子使是不是？狗日的，我看你們周家是跟這邵家穿一條褲子的，專坑我們老實人的錢！」

 

「太過分了！你們也別想逃，你們也得把錢還給我們！」

 

周舒揚瞪著眼睛怒視我，我不以為然衝他一笑。

 

想要挑事，那也得看看自己幹不幹淨。

 

這些村民既然要鬧，要罵，那可不能讓他們光罵我一個。

 

周村長心虛地看了眼周舒揚，梗著脖子狡辯道：

 

「不關我們的事啊，鄉親們！」

 

「這，這是邵明硬要塞給舒揚的！我都說了，隻是想要舒揚去他那裡學點東西而已。」

 

「哦，我知道了！他估計早就料到了這一天了，所以給我們設坑，想要挑撥我們的關系呢。鄉親們，我為咱們村付出了這麼多年，我為人如何你們可都是知道的，千萬不能被邵明牽著鼻子走啊！」

 

他不甘心地瞪了我一眼，咬了咬牙。

 

「鄉親們，為了自證我們父子倆的清白。周舒揚從邵明那拿的錢我們都會原封不動地退給大家的。」

 

周舒揚連忙附和：「對，我們退！」

 

「邵明，你敢說你能跟我一樣，心甘情願地將這筆錢退給鄉親們嗎！」

 

我氣笑了。

 

「退？」

 

「我為什麼要退？這錢我拿得天經地義！我要買直播設備，要買流量，還要請人家快遞公司的領導吃飯喝酒唱 K，這些不要花錢的？」

 

「整個賬號每次的直播統籌，運營，文案全是我自己一人解決。這些活不用算工錢的？」

 

「還有你們的螃蟹，要是S了需要賠付，也都是我這邊擔著的！」

 

「一斤螃蟹我收三塊，但我貼出去多少你們知道嗎！」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不就是搞個直播賣螃蟹而已，有他說的那麼難嗎……」

 

「就是，說得沒了他我們還賣不掉螃蟹了一樣。我看他就是不想還錢故意找的借口吧！」

 

周舒揚見狀連忙站了出來煽動眾人情緒：

 

「各位叔伯，你們不用懷疑，你們的直覺就是對的！他邵明就是在胡說八道而已，賣個螃蟹哪有他說的這麼難。還賠付S蟹？賣都賣出去了，S了關我們什麼事！」

 

「邵明，你自己趕緊把各位叔叔伯伯的血汗錢都給退了！否則，呵，你還想直播賣螃蟹呢？我們村不給你螃蟹，你拿什麼賣！就你家塘裡的那點螃蟹，人家瞧都瞧不上！」

 

村長又故作深沉地在一旁陰惻惻地笑，言語間盡是威脅：

 

「是啊，邵明，你坑同村人就是你的不對。乖乖把錢交出來，否則你沒螃蟹賣了，不也是個廢物嗎。」

 

我爸在一旁皺了皺眉，正想同村長爭辯。

 

被我攔住了。

 

已經沒有什麼好爭辯的必要了。

 

這群人鼠目寸光，眼前的蠅頭小利他們是不肯放棄掉的。

 

就算同他們講道理，他們也隻會認定自己那套邏輯。

 

東西是他們的，那賣的所有錢就應該是他們的。

 

他們不懂，但周舒揚一家肯定懂。

 

他們不就是看中了這利益，想要將我趕走自己接手這樁好買賣嗎。

 

行啊，我就成全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