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人都透著疲憊和憔悴,聲音也是啞得不像話。
“我等了你一夜。”
我捏了捏手中的協議書。
顧淮川現在說的話做的事,都是我以前幹過的。
他那時候怎麼說的來著:【我讓你等我了嗎,你自己賤怪誰。】
抿抿唇,我還是沒有說得那麼難聽。
“你等我幹什麼?”
“籤了吧。”
我把離婚協議扔到桌子上,坐到顧淮川對面。
Advertisement
他隻盯著那份協議,沒有動作。
半晌。
“就為了他,你要和我離婚?”
我有些驚訝。
顧淮川竟然把離婚原因歸結到許佑澤身上。
他不覺得應該反思反思自己嗎?
“春夏。”
顧淮川突然喊了我名字,他咬咬牙,下定決心一般,為難地開口。
“我可以,允許他的存在。”
他放在腿上的拳頭因為用力,青筋暴起。
“隻要不離婚,我可以允許你把他養在外邊。”
有了開頭,後面的話就沒有那麼難說出口,顧淮川這次說得很平緩。
“我也會和外邊的那些人斷了,從此以後,我身邊的女人隻有你一個。”
他說得自然。
我卻聽得眉頭緊皺。
這是什麼荒唐的話!
再說了,我也不是為了外邊養人才和他離婚的。
把協議又往前推了推。
“顧淮川,和他沒關系,你也可以繼續在外邊找人,婚,我是一定要離的,我不想鬧得太難看,趕緊籤了吧。”
一陣沉默後。
顧淮川拿起那份協議,沉著臉,撕碎,扔進垃圾桶。
“我是不會同意的,你就S了這條心吧。”
說完,他的視線落到我身上,單手解著領帶起身。
幽深的眼神晦暗不明。
隨著他的靠近,我突然產生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顧淮川,我警告你,你不要亂來,我......唔。”
顧淮川一把將我扔到沙發上,他也隨之覆了上來。
嘴唇胡亂地吻著我。
手不安分地在我身上遊走。
“媽說得對,我們就是差個孩子,有了孩子你就安分了,春夏,我們現在就要。”
砰。
一聲悶響。
顧淮川捂著頭跌坐到地上。
煙灰缸掉到地毯。
衣服也顧不得穿好,我一把拿過桌上的水果刀抵到自己脖頸。
冰冷的眼神盯著顧淮川。
“你敢動我,我就S給你看。”
顧淮川被嚇到,下意識地想要奪我手中的刀。
許是砸得力度太大。
隻動了一下,他又捂著頭跌了回去。
“別。”
顧淮川伸出一隻手做保證狀,語氣虛弱。
“我保證不會再碰你,你把刀放下,別傷害到自己。”
水果刀自然不會放下。
因為我不相信他。
真該早搬出去的。
男人都是一個德行。
急眼了,什麼都吃。
我以為顧淮川討厭我,見都不願意見到我。
壓根沒想到這個可能性。
拿著刀跑到臥室收拾東西。
動作迅速。
這個家,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7
再出來時,顧淮川還坐在地上。
見我要離開,他也沒阻止。
隻是,門怎麼拽也拽不開。
明明回來時還好好的。
就這麼一會兒,想想就知道是誰的手筆。
悠悠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別費力氣了春夏,沒有我,你是無論如何也打不開這扇門的。”
“我給你時間思考,離婚是不可能的,至於許佑澤,我說了,可以允許他的存在,這是我最大的底線。”
深吸了一口氣,我強忍著火氣。
“你是想囚禁我嗎?”
顧淮川笑著搖搖頭。
“我隻是不想失去你。”
連著兩天,我都被困在家中。
晚上睡覺,我會鎖好臥室門,水果刀放到枕頭底下。
哪怕是這樣,也還是睡得不安穩。
稍微有一點聲音,我都會被驚醒。
臨近半夜。
臥室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我屏著呼吸,手不動聲色地摸上枕頭底下的水果刀。
身側床墊塌陷。
揚起的胳膊被人捉住。
顧淮川慢慢奪下我手中的水果刀。
“我隻想抱著你睡覺,保證不做什麼。”
身子被人禁錮住。
顧淮川溫熱的胸膛緊貼著我的後背。
後脖頸處灼熱的呼吸。
身下某處漸漸硬起的某物。
我能明顯感覺到他的身體變化。
想起他睡過那麼多女人。
一陣惡心。
“嘔。”
使勁掙開他的手,我跑去衛生間。
晚上沒吃什麼東西。
自然也吐不出來什麼。
出來後,顧淮川繃著臉。
“和我接觸,就讓你那麼惡心嗎?”
我擦了擦嘴角的水漬,冷聲道。
“無比惡心。”
“那你也受著吧。”
這一夜,我不知道反胃了多少次。
一開始顧淮川還會放我去衛生間。
次數多了,他知道我也吐不出什麼。
索性就抱著我,任我怎麼難受。
他也不放開。
身體和心理的雙重折磨。
讓我覺得這一夜無比漫長。
對顧淮川,不僅惡心,更添了些厭惡。
等他離開,我才漸漸有了睡意。
隻不過還沒等睡著,就被熟悉的聲音驚醒。
“顧先生,我家春夏都好幾天沒聯系我了,我嚴重懷疑你把她藏起來了。”
許佑澤從茶幾的果盤拿了一個蘋果,一屁股坐到沙發。
他隨手擦了擦,咬了一口,衝顧淮川揚了揚下巴。
“說吧,把我家春夏藏哪了,小心我報警。”
顧淮川也沒想到許佑澤能找到這邊。
他本想抱著春夏多睡會兒。
也不知道是誰,一大早,哐哐猛按門鈴。
他睡得迷糊,看也沒看就開了門。
看到許佑澤的那一瞬間,他反應過來要關門。
但還是晚了一步。
許佑澤伸出腿,卡著門縫就擠了進來。
當自己家一樣,又吃又拿。
讓人看見就煩,更不用說他還搶了自己的老婆。
“許先生,我想你應該搞清楚你的位置,何春夏是我老......”
“我知道,我是小三。”
許佑澤說得理直氣壯,沒有絲毫不好意思。
顧淮川憋悶半天,咬著牙說道:“插足別人的婚姻可恥,你就不怕遭人唾棄嗎?”
“沒事,我不要臉。”
“我和何春夏還沒離婚。”
“嗯,我知道,這不是排著隊呢嗎?”
8
顧淮川沒想到許佑澤這麼不要臉。
一時沒了話。
幾秒後。
他扯了扯自己的領口,坐到許佑澤對面,笑笑。
“你猜得沒錯,春夏在家,但現在她還在睡覺,昨天晚上,都是男人,你懂的。”
我抓著門把的手微微用力。
不要臉。
許佑澤啃蘋果的動作一頓,接著咬了一大口。
視線瞥了一眼顧淮川的小腹。
“就你?春夏多看你一眼都嫌髒,要和你睡覺,她不得吐。”
顧淮川被說中,臉色微變,隨即恢復平靜。
“但你別忘了,男女力量懸殊。”
許佑澤放下手中的蘋果,挽了挽衣袖,依然是那副漫不經心的語氣。
“那隻能當我們春夏是被狗咬了一口了,畢竟力量薄弱不是她的錯,但是......”
他眼神凌厲看向顧淮川:“但你仗著力氣欺負她,就是你的錯了。”
許佑澤挽挽袖口,一拳打上顧淮川,一拳一句話。
“要是春夏留下什麼陰影,我弄S你。”
“不要用你那下半身思考的小腦炫耀,誰規定不能女的睡男的,你應該擔心你的技術夠不夠硬,會不會委屈了我家春夏。”
兩人扭打著滾到一起。
越鬧越亂。
我急忙跑出去試圖阻止他們。
許佑澤SS按著顧淮川不松手,我說我沒事,他才停了手。
他站起身,往地上啐了一口:“呸,不要臉。”
說著,又照著顧淮川的小腿踢了一腳。
兩個人,一個鼻青臉腫,一個唇角微紅。
常年混跡女人堆的顧淮川怎麼能比得上泡在健身房的許佑澤。
我隻能說活該,讓他嘴賤。
見到我。
顧淮川捂著腦袋,可憐兮兮地指著自己身上的傷口:“春夏,你看我這兒,還有這兒,都是他打的,我好疼,你陪我去醫院好不好。”
我靜靜地看著,沒有說話。
以前顧淮川磕碰一點,我都心疼得不行,求著哄著給他上藥。
現在非但沒有了那種心疼,我竟然覺得還有幾分解氣。
“春夏,我真的好疼,你陪我去......”
“哎吆,哎吆。”
許佑澤突然出聲,他扯著我的衣袖,靠在我肩膀上。
整個人虛弱得不像話。
“姐姐~,我好疼啊!你快幫我看看,我是不是被他打出內傷了。”
呃!
我伸出一根手指撐起枕在肩膀上的腦袋,無語道:“你哪兒疼啊?”
許佑澤眨巴著眼睛看向我,眼神委屈。
他學著顧淮川的模樣,用手隨便指著。
“這兒,這兒,還有這兒。”
“你胡說,我都沒有碰到你。”
顧淮川聲音帶著些嘶啞,他語氣憤怒。
“春夏,他是騙你的,我才真的難受,你不要相信他。”
信不信的。
天平會自動傾斜。
我拿起外套,在顧淮川期待的眼神下,對著許佑澤伸出手。
“走吧,我帶你去醫院看看。”
顧淮川不可置信地張大眼睛,他又喊了一聲我的名字。
我沒理會。
而許佑澤,他一隻小狗一樣,使勁地貼著我,嘴裡還不停地催促。
“走啦走啦,人家真的很不舒服。”
9
出門後。
許佑澤一改剛才的嬌弱,一把將我攬過來啄了一下我的唇。
我無奈地看著他:“滿意了?跟個小孩似的。”
他盯著我的唇,咽了咽口水,俯身湊到我耳邊,壓著嗓子。
“不滿意,還想要更多。”
巧了,我也需要一件事來打發這幾天的悶堵。
情緒釋放總要有個途徑。
兩人對視一眼。
上車,酒店,床。
次日上午。
我揉著發酸的後腰,讓人給顧淮川公司送去了離婚協議。
下午,就接到了顧淮川他母親的電話。
中年女人的聲音帶著質問,再沒有了往日的溫和。
“何春夏,你昨天到底對我兒子做了什麼?你知不知道他現在還在醫院,昨天他剛吞了安眠藥,你今天就給他送離婚協議,你心腸怎麼那麼狠毒。”
什麼?
顧淮川吞安眠藥了?
“虧我對你這麼好,還想著讓你給我們顧家生兒子,你倒好,不識抬舉。”
“我不管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你趕緊來醫院看看他,他嘴裡一直喊著你的名字。”
小指被人輕輕勾住。
許佑澤低頭把玩著我的手,力道有些重。
“何春夏,給你半個小時的時間,趕緊過來,你別忘了三年前誰救的你。”
呵。
我冷聲道:“顧太太,三年前,真的是你救的我嗎?”
對面有一瞬間的沉默。
兩秒後,對面聲音拔高。
“怎麼不是我,怎麼?現在不想認了是不是,忘恩負義的東西,早知道當初真應該任由你被那幾個人帶走。”
譴責聲,辱罵聲,道德綁架,透著屏幕傳出。
我聞言,笑出聲。
原來人在氣急的時候,真的會笑啊!
手機那端還在說著。
許佑澤奪過我的手機。
“你個老登,一把年紀了,要不要臉,我看顧淮川那個惡心樣兒,就是跟你學的。”
“你,你,你。”
顧淮川他母親氣得“你”了半天。
“你什麼你,傻逼玩意兒。”
說完,許佑澤果斷掛斷電話。
他捏了捏我的鼻子:“你怎麼不罵她。”
嗯,確實。
我怎麼沒罵她。
真後悔沒發揮好。
顧淮川出院那天,我帶著離婚協議去找他。
見到我後,顧淮川眼裡滿是驚喜,他小跑著過來,小心翼翼地問道。
“春夏,你是來看我的嗎?”
在他期待的眼神下,我搖了搖頭。
我是來談離婚的,不管怎樣。
今天必須把這件事辦了。
幾天的時間,顧淮川瘦了一大圈。
本就寬松的衣服穿在他身上更顯得肥大。
風一吹,衣角拂起。
顧淮川紅了眼眶。
他捂著眼,肩膀輕顫。
慢慢地,哭出聲。
顧淮川緩緩蹲在地上,近三十的人,此刻哭得像個孩子。
沒有形象,隻有委屈。
他扯著我的褲腳,仰頭,眼中滿是乞求,語氣哽咽。
“春......春夏,我真的知道錯了,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
我低頭看著他。
回不去了。
顧淮川,我們早就回不去了。
我愛你時,你不知。
你愛我時,我早已抽身。
沒有誰會一直站在原地。
10
顧淮川同意離婚那天。
他說:【春夏,我會一直等你的。】
我回的什麼,忘了。
總歸是無關的人,無關的事兒。
但有一點,我還是很滿意的。
顧淮川給得太多了。
婚姻期間,他不喜歡我,也不回家。
每個月固定會往我卡上轉一千萬,是他對我的補償。
離婚後,他又給了我一張卡。
我看了一下,裡面八個零起步。
我沒拒絕,收了。
骨氣那種東西。
該沒有的時候就沒有。
為了避開顧淮川,也為了避開許佑澤。
離婚的第二天。
我收拾好了東西準備跑路。
世界那麼大,我想去看看。
看看不同地方的美景。
嘗嘗不同地方的美食,美酒,還有......美男。
候機大廳。
我低頭玩著遊戲。
眼前卻多了一雙黑色馬丁靴。
我動一動,馬丁靴也跟著移動。
深吸了口氣,抬頭。
“我說這位......”
話被堵在嘴邊。
許佑澤一臉哀怨地看著我:“姐姐,你要跑。”
他的表情,像個深閨怨婦。
而我,就像個提起褲子不認人的渣男。
許佑澤眼睛SS地盯著我:“你就不能給我一個機會嗎?”
張了張嘴,還是什麼都沒有說。
我現在確實給不了他一個明確的答案。
等不到我的回答。
許佑澤也不惱,索性一屁股坐到我旁邊的椅子。
他翹起二郎腿,靠在我的肩膀,無賴一般。
“你個不負責任的女人,反正我跟定你了。”
“春夏,你說小爺兒哪不好,年紀小,身體壯,又乖巧又聽話,最主要的是,我還是戀愛腦。”
嘖。
還挺自信。
我戳戳他的肩膀,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個男大學生。
“吶,看見了嗎?人家那才叫年輕,看著也就十七八,身體也頂好。”
許佑澤不願意了,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身子又往前湊湊,擋住那個男生,一字一頓。
“我也18。”
“你哪兒......”
手上的觸感讓我猛地一驚。
四下張望,看沒人注意才松了一口氣。
耳尖有些發燙。
真不要臉。
單人旅變成雙人旅。
這一路下來,倒也感覺不錯。
畢竟事事有人動手,也省得我操心了。
再回城。
許佑澤榮升了一個位份。
由床搭子變成了男朋友。
為了表示慶祝。
他一早就拉我去超市買菜,說要慶祝一番。
我說出去吃就行,他說不行,要自己做才顯得有誠意。
我倒無所謂他折騰。
反正忙活的不是我。
超市人多,熟悉的身影一閃而過。
開始我隻當看錯了,重復多次之後。
“佑澤,你看到顧淮川了嗎?”
許佑澤低頭看著手中的調料,毫無波瀾的語氣中也能感受出一絲咬牙切齒。
“當然,剛進門我就看到這小賤人了。”
“真是,自己沒媳婦嗎?天天惦記別人老婆,不要個熊臉。”
額頭重重印下一吻。
“哼,他愛看就看,反正他難受,不過......”
許佑澤語氣一頓,神色帶了些緊張:“不過,你不會心疼他了吧?”
我笑著搖搖頭:“不會。”
“走吧,我們回家。”
(完)
字體大小
主題顔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