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統把我送到魏晉,要我攻略世家第一公子,衛澍。
可攻略到一半卻跟我說弄錯了目標,要重新來過。
本該攻略的是衛澍的胞弟,衛恆。
後來,我跟衛恆新婚之夜,我被囚困於暗室。細碎的鎖鏈聲裡,衛澍低幽的嗓音靠近耳畔,氣息灼人:
「月娘,我才是你的夫君,不是嗎?」
1
彼時日色正濃,一樹繁蔭下,衛澍低首,正要吻我的唇。
系統卻突然在耳邊發出急切的提示音:【宿主,停下,快停下,搞錯了,搞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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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搞錯了,拜託,我眼下正到攻略的最後關頭,就差最後一步了!
【滴滴滴,目標有誤,目標有誤!】
可系統催命般的噪聲震耳欲聾,還是讓我停下了踮腳的動作,微微別開了腦袋。
狀若羞赧,我捂著臉頰低低地笑了兩聲,嬌聲婉語道:「表哥,我還沒有準備好。」
「月娘今日,好像跟往常不太一樣了。」
衛澍察覺到了我的異樣。
我抬眸,面前公子白衣如故,如玉如琢,隻是那雙漆眸驀然沉不見底,似笑非笑,狀若審視。
衛澍敏銳,想來是因為我素日裡對他太過熱情主動,眼下這般,才會讓他覺生異樣了。
我在心裡將系統罵了個狗血淋頭,面上卻對衛澍笑嘻嘻地道:「表哥,我今日的確狀態不好,大約是昨晚睡得不好,我回去午憩了,改日再來尋你。」
「月娘。」
沒走出幾步便又被他喚住,我緩緩扭過頭去,笑得有點幹:「表哥。」
不知為何,我對衛澍這個光風霽月的世家第一公子,打心底裡是畏的。
總覺得,表面上的他寒霜覆雪,內心裡,卻住著另一個截然不同的人。我曾見過他面不改色地S人,而後用潔雪的帕子,一根根拭盡指上的血痕。彼時,我躲在暗處,見如血殘陽將他幽深的瞳孔一點點染透猩紅,永不能忘。
他朝我走過來,白衣清風,踏著和煦的暖陽。
我心虛之下,心頭漸若擂鼓。
他來到我面前,身上有淡淡的木蘭香,丹唇微翹,弧度宜人:
「走得這樣急,連書都拿忘了。」
「哦……」
我伸手接過,方才想起,今日我是以借書為由,約他至此,又假作不懂書中典故,隱晦暗示,向他聊訴衷腸,表達愛慕之意,誘他同坐池榭,聽風賞蕖,蓄意勾引。
「多謝表哥。」
拿了書,我在那道黑沉沉目光的注視下,腳底抹油,頭也不回地迅速溜回房間。
2
我終得以和系統好好對話。
小飛急不可耐地對我說:【宿主,攻略目標弄錯了,你要攻略的人,並非衛澍,而是他的胞弟,衛恆。】
「什麼?!」
我傻眼,辛辛苦苦攻略衛澍這麼久,現在好不容易看到些苗頭,系統竟告訴我這一切都是白費力氣,搞錯了目標?!
「那怎麼辦!?」
小飛心虛不已:【隻能……轉戰目標,重新開始。】
重新開始?
我氣得幾乎要發狂,天知道衛澍這朵高嶺之花的攻略難度有多高,費了我多少心力!
現在輕描淡寫一句弄錯了目標,就要我說換就換,重新來過?
蒼天!
我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咒罵了系統一整夜。
最終還是低了頭,畢竟被送到魏晉南北朝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時代,若是完不成任務,我便回不去了呀!
無奈,我隻能忍氣吞聲,妥協!
天一亮,我睜開眼,決定重整旗鼓,重新來過。
好在,衛恆是一介武夫,相比衛澍這朵高嶺之花,難度肯定要低多了。
衛氏如今乃五望之首,在朝中如日中天,衛家人大多都在朝中身居要職,衛恆是陛下欽點的殿前指揮使,風光無量,衛澍更是賢名遠播的當世第一公子,聖人贊他神清玉骨、儀容非凡,有天人之姿。
但說到我的身份,卻不值一提,乃是衛家一房沒落了的遠親,投奔了二房舅舅方才寄住在衛府。
所以知道為何攻略衛澍那般艱辛了吧,我與他,可謂是雲泥之別。
不過好在我生了一張絕麗的面容,輕易勾引一些普通的世家弟子不在話下,所以轉戰衛恆,對我來說或許是因禍得福,也未可知。
3
我開始故技重施,吸引衛恆。
衛恆是武將,先來一場英雄救美必不可少。
於是那日在大街上,我在衛恆每日下值出宮的必經之路上,先故意招惹了尉遲家的紈绔世子尉遲眀,然後哭著跑著去截衛恆的馬車。
「表哥,救我。」
衛恆下了馬車,便瞧見一個鬢發凌亂、香肩半露的我,我瑟瑟發抖,眼中泣露,楚楚可憐地央求他的庇護。
「表哥,尉遲明意圖對我不軌,他……他……」
我滿腹委屈地哽咽著,輕扯他的衣袖,ţù₆烏玉般的瞳眸顫顫地對上他的,宛如林間受驚的小鹿。
那一剎,我瞧見了衛恆眼中的憐惜,看他將身上披風解下,動作輕柔地系在我頸上。
我便知道,事成了。
尉遲眀來到衛恆面前仍咽不下那口氣:「分明是她先勾引的小爺我!」
卻被衛恆一柄冷劍,一個冷眼,嚇得腿都哆嗦,落荒而逃。
「玷汙表妹,便是玷汙我衛氏,便是玷汙我衛恆!」
馬車裡,我對衛恆千恩萬謝,起身便要拜謝:
「月娘寄人籬下,孤苦無依,能得表哥垂憐庇護,三生有幸。」
衛恆卻將我扶住,他對上我通紅的淚眼,劍眉微蹙,我瞧見他眼底溢出的心疼。
「表妹,往後不管在衛家,還是在建康城,但凡有人敢對你不好,盡管來找表哥,表哥護著你。」
「多謝表哥。」
我面上喜極而泣,心下卻暗道事情進展得未免太順利了些。
想當初攻略衛澍,他似能看穿我的一切意圖,我謝他搭救,他冷眼看我,唇畔含著諷意:
「何必謝我?今日,我是為了衛府的名聲救你,不為其他。」
那時,我窘得滿臉通紅,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
4
我日日去演武場看衛恆練劍,給他端茶送水,打得一片火熱,再沒去找過衛澍。
本以為衛澍先前能洞穿我的意圖,便是將我當作闲暇時消遣的玩物,並無真心,故眼下也不會在意。
卻不料,他竟主動找來了。
月華初升,他叩響了我的門扉。
侍女開門見著他,驚得說不出話來,喃喃:「大……大公子,你怎麼來了?」
彼時,我渾然不覺,正在對鏡試衣,樂呵呵地思索著明日到底穿哪件衣服去見衛恆好。
「彩月,你說二公子喜歡什麼顏色?我明日穿這件湘妃色的好,還是這件水藍色的?」
「阿恆喜歡碧色,月娘。」
幽冷的一道嗓音鑽入耳鼓,我嚇得一個哆嗦。
轉頭,是衛澍如月清風的一張臉,眸中含笑,那笑意卻不達眼底。
我感覺渾身都泛上了一股冷意,身子恍若僵住了,隻好幹幹地對他笑:「表哥,你……你……怎麼來了?」
「月娘久不來尋我,我便想來看看月娘這些日子,在做什麼。」
他雲淡風輕地說著,步履已然徘徊至桌案處,伸手將桌上繡了一半的香囊拾起:「哦,原是又在做香囊……」
燈火下,他修長的玉指輕拂過香囊上的彩繡,依稀可辨——
是一朵雙生的並蒂蓮。
他之所以說又,是因為從前我也做過香囊送他。
不過轉日,我便瞧見,那香囊被他丟在了荷風堂的花渠裡。
從前將我的東西視作汙穢,得虧他眼下倒還記得。
「此物,月娘打算送給誰?」
他看向我,問道。
我還記恨他先前扔我東西的事,挑眉報復似的對他道:「這是月娘的私事,不勞表哥掛心。」
不過話一出口我便悔了,逞一時之氣的後果,就是被衛澍陰沉沉的眸子盯著,連頭皮都有些發麻。
良久,他驀然輕笑一聲,來執我的手:
「月娘,你隨我來。」
他將我帶到偏院的一角,仰頭看月色溶溶,梨樹搖曳,落英繽紛。
「這梨花開得好嗎?」
他冷不丁地問我,我附和著點了點頭。然他下一句話,才叫我頭皮炸裂。
「都說屍骨可以養樹,如今一看,果然為真。」
他盯著我蒼白的臉,月色下,眉眼如淵,倏爾問我:
「月娘,可還記得你上次見我在此處S的人嗎?」
我心瞳孔地震。
什麼?他竟知道?!
「你可知,那是誰?」
我看著他,面上血色褪盡,唇角止不住地顫抖:「表哥說笑了,月娘何曾……」
他不等我說完,冷冰冰地吐出四字:
「背主的奴。」
5
「月娘,背叛我的人,這便是下場。」
「啊——」
我從夢中驚醒,睜開眼睛,盯著頭頂的幔帳,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我被衛澍嚇得不輕,半夜做夢都夢到他將我S了,埋在院中的梨花樹下。
這人就是個瘋子。
好巧不巧,我招惹了這個瘋子。
【宿主,你不要害怕,隻要快點攻略了衛恆,完成系統的任務,你就能回去了,到時候衛澍又能拿你怎麼樣呢?】
小飛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讓我狂跳的心髒漸漸安定下來,恢復冷靜。
是啊,我不能被衛澍幹擾,我要盡快完成攻略衛恆的任務,早些回到現代。
那麼到時候哪怕這個瘋子發再大的瘋,又能跟我有什麼關系呢?
我終於拿定了主意,不再彷徨。
6
上元節,衛恆約我去城中賞花燈,我欣然赴約。
隻是我萬萬沒料到,衛澍也來了。
彼時我正在同衛恆執手看燈,情至深處交頸纏綿,一回頭,卻兀然看見廊柱後站著一人。
白衣翩翩,眼神卻幽沉得好似萬丈深淵。
那一刻,我嚇得心魄亂蹿,快要蹦出喉嚨。
他怎麼來了?!
見他踏著滿地燈輝而來,我慌亂得一雙手不知該如何安放。
隻求他可千萬別壞了我跟衛恆的好事!
瞧見衛澍到來,不知內情的衛恆客氣相迎,衝他拱手行了一禮:「當真是巧,兄長亦來此賞燈。」
衛恆直率,看不出衛澍眼底的幽沉,我卻早已感到了那股涼意。
「阿弟。」
衛澍溫潤的嗓音如暗泉流過山澗,在這方院落格外清朗。
他的眼神掠過衛恆掃向我:「表妹。」
被他盯著,我不得已福了福身,心虛不已:「表……表哥。」
氣氛凝澀。
衛恆提議:「光看燈也無趣,不如,去茶樓上坐坐,邊喝邊看,如何?」
7
茶樓矗立在城中央,視野極好,入目可見街上如潮的人流,今日是上元節,到處懸燈結彩、熱鬧非凡。
從窗棂往外眺望,還可見街頭藝人精彩紛呈地打鐵花、放煙火、雜耍等等。
若是平素裡看到這些新奇事物,我都該是興致盎然的,可眼下卻如坐針毡。
隻因衛澍的出現。
天知道,若無他,我今夜跟衛恆在一處逛街賞燈,該有多歡喜。
衛恆替我斟了一杯茶:「表妹,方才逛累了吧,喝口茶。」
我看著他臉上溫煦的笑,亦報之微笑:「多謝表哥體恤。」
我接過杯子輕抿了口,又將杯子放下,專心去看窗外的景色。
隻是沒想到,衛澍會將那杯子接過去,在我與衛恆不敢置信的目光裡,慢條斯理地捧起來,對著落了我唇印的地方,飲了一口。
天知道,當時我與衛恆的表情有多麼炸裂!
且遑論他對我是否別有用心,這位世家第一公子喝旁人喝過的茶盞一事若說出去,便已經足夠讓世人震驚得脫掉下巴了。
想當初,便是我故作意外飲了他飲過的杯盞,那杯盞便被他當場命人舍棄。
那日我便覺得,此人要不就是有潔癖,抑或是目下無塵,看不起我這等身份低下的人。
可眼下,他的所作所為,卻將我的看法徹底打翻了。
衛恆亦是驚得說不出話來,在他的印象裡,這位素塵不染、高風亮節的兄長,何曾做出過這等出格的事?男女有別,門風教養,他全然不顧了嗎?
全場唯有衛澍是鎮定的,他淡然地輕掀眼皮,恍若這是件微不足道的事:「阿恆鮮少為人泡茶,為兄亦想嘗嘗。」
「都是一家人,無甚介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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