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碧蓮本就在氣頭上,聽到溫如玉的控訴,反手一巴掌扇在她臉上,問:「我毀了你?你敢說,那天的事沒有你的手筆?
「我都說了一切有娘為你籌謀,可你倒好,聰明反被聰明誤,如今把自己都搭進去了!」
溫如玉被打倒在地,再加上許碧蓮的一番話,已經讓她悔不當初了。
此刻她癱在地上,開始哈哈大笑,笑著笑著,連眼淚都笑出來了。
她哭著問:「娘,你知不知道女兒現在過的是什麼日子?
「李懷澤根本不是個東西,他娶了我,依舊日日不思進取,有點銀子就去喝花酒,喝完花酒進賭坊,回來後還要撒潑打我。
「我在李家連個奴才都不如,不但要伺候他們母子,一不留神還要被李懷澤母子謾罵磋磨。」
說到這裡,她又匍匐到許碧蓮面前,緊緊拽著她的袖子仰起頭問:「娘,母親,倘若女兒和離,您會收留女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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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如玉的話剛說完,許碧蓮便猛地甩開溫如玉的手道:「你們成親才幾個月就要和離?你爹肯定不會同意這事。」
「那你呢?」
溫如玉臉上的挫敗感越來越強烈,她雙眼含淚,繼續凝視著許碧蓮:「母親會同意嗎?」
許碧蓮沒有絲毫猶豫地回道:「不會。
「倘若讓你和離,就是在打皇上的臉,就算我們尚書府膽大,也不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玉兒,你可知,不僅僅是你爹,就連母親重情重義、信守承諾的名聲也傳進陛下耳裡了?」
溫如玉徹底絕望,踉跄著慢慢站起來道:「我知道了,母親根本不愛我,母親最愛的是自己。」
13
看完這出戲,我亦思緒萬千。
許碧蓮信守承諾的名聲何時傳到皇帝那裡了?
雖然我知道當初把消息散播出去的是許碧蓮,甚至也想過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可上達天聽,縱使重活一世,也並非我一個待字閨中的女兒家能做得到的。
聯想先前許碧蓮和溫如玉在家宴上做手腳那天,斐遠玦不請自來的事。
再聯想今日斐遠玦的所作所為。
難道這件事也是他做的?
可這個男人究竟為什麼要做這些,又為什麼同樣可以未卜先知?
難道說他也是……
斐遠玦的聲音忽然在耳畔響起:「娘子天人之姿,一眼萬年,隻可惜昔日到底來晚了一步。
「這次,就讓我來守護你。」
我攥緊拳頭瞬間醒悟,記憶中那抹穿著紅色官袍的身影,越來越清晰。
那個在我S後替我收屍,親手將我埋葬的人……竟是他?
原本還想再說些什麼,卻又無話可說。
此時斐遠玦已經不動聲色地攬住我的腰肢,一通飛檐走壁,眨眼間便將我帶回自己所在的別院。
我知道,這個男人,也有不為人知的秘密。
……
溫如玉回婆家後不久,再次傳來消息。
隻是這次是差人帶的口信。
來人說李懷澤讓溫如玉來娘家要錢,溫如玉不肯,婆母和李懷澤便動了手。
不承想溫如玉懷了身孕,隻因為母子二人動手,導致孩子胎S腹中。
到底是自己的親生女兒,得知消息的許碧蓮一盞茶都端不住,驚慌地站起來。
甚至跟爹爹請求,要親自去探望溫如玉。
我爹自然會同意。
許碧蓮備上馬車,匆匆忙忙趕往溫如玉的婆家。
我也想看看溫如玉如今的狀況,便也跟了一起。
等趕到李家時,便看到躺在床上臉色差到極點的溫如玉。
我退到一邊,留這母女二人單獨相處。
溫如玉問:「娘,你滿意了嗎?」
隨後又自嘲地笑了一下:「或許娘還不滿意,隻有我S了,娘才會高興。畢竟,堂堂尚書令家,居然出了我這麼一個不爭氣的女兒。」
許碧蓮憤怒至極,猛地抬起手,瞥見溫如玉蒼白且掛滿淚珠的臉頰,最終隻是輕輕落下,替她擦拭眼角的淚痕。
「傻女兒,胡說什麼呢,是娘糊塗,娘答應你和離,就算拼了我這條命,也要說服你爹。」
溫如玉支撐著身子坐起來,笑笑道:「我沒事,不離了。
「娘,我躺下的這些天,想明白很多事,也想明白了母親您的用心良苦。」
「況且婆母和相公也認識到了錯誤。娘,您還從未吃過我做的飯菜吧?既然今日來了,就讓女兒親自為娘做一頓飯,就當是盡孝了。」
許碧蓮紅著眼,即便心疼女兒,也隻能點頭答應。
14
趁著溫如玉去廚房做飯的工夫,李氏母子已經跪下求饒了。
李氏惶恐道:「親家母,我們也不是故意的,玉兒懷了身孕也沒告訴我,我也不知道會這樣。
「要是告訴我,我保證連她一根手指頭都舍不得碰,誰曾想那天我隻是不小心撞了她一下,她就這樣了。」
李懷澤也在旁邊附和:「是啊嶽母大人,女婿怎麼舍得動玉兒,定是她跟我鬧脾氣,才胡說八道的。」
說著又狠狠抽了自己兩巴掌:「說來說去都是女婿的錯,女婿不該沒有照顧好玉兒,是我該S。」
許碧蓮已經不想再和他們多說一句話了。
她冷冷地瞥了我一眼,而後從丫鬟手裡接過一個小匣子。
匣子打開,裡面是厚厚一沓銀票。
「這裡是十萬兩銀票。」
李懷澤看到銀票,眼睛都直了,倘若不是今生與他再無交集,我真恨不得上去抽他兩巴掌。
正當他想雙手去捧匣子時,許碧蓮卻將手按在上面:「要銀子不是不可以,但我有一個條件,你現在就寫下和離書,玉兒我要帶走,從此和你李家再無瓜葛。」
屬實有些可笑了。
當初李懷澤要求黃金百兩,便可毀掉婚約,許碧蓮一心想將我置於萬劫不復之地,便拒絕了。
如今親自登門,手捧白銀十萬兩,隻求和離。
也算是一種報應了。
李懷澤看到銀子,當然滿口答應。
恰好此時溫如玉做好了飯菜,便招呼大家一起吃。
而我看著面前盛好的飯菜以及酒水,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
溫如玉親自斟酒,敬了我們每一個人,我不敢貿然喝下,偷偷倒掉。
同時也察覺到了溫如玉眼神裡隱約流露出來的詭異。
是了,她恨我們在場的每一個人。
眼看大家都在吃飯,我瞥了一眼碗裡的飯菜,笑著道:「我有些不舒服,失陪一下。」
才剛走出小院,便見斐遠玦從天而降。
落下來的一瞬間,來人已經將我拽到他面前了,隨後把手搭在我的脈搏上松了一口氣:「還好沒中毒。」
我雖然猜到,但還是被斐遠玦的話震驚到了。
「你是說……」
斐遠玦點點頭:「我派的人查到,溫如玉暗地裡買了些毒藥,加上你又來了這裡,所以我擔心。」
話音剛落,屋子裡已經傳來尖叫聲:「救命!S人了,快來人啊!」
15
除了我以及不能跟主人一起上桌用膳的婢女,所有人都中毒了。
李氏和李懷澤興許是吃得多,當場七竅流血,至於溫如玉和許碧蓮,也倒了下去。
等大夫趕來時,李氏母子已經暴斃身亡,溫如玉也隻剩一口氣,但還是沒能救過來。
至於許碧蓮,或許是因為吃得少,斐遠玦喂了解藥後,居然逃過一劫。
見我一臉震驚,斐遠玦將我喚至一邊低聲解釋:「我知道你私底下在查什麼,你要查的東西我查出來了。
「讓許氏就這麼S了,屬實是便宜她。」
眼淚在這時候瞬間湧了上來。
我的確查出來一點眉目,可到底不如男子行動方便,再加上他官職在身,的確比我方便得多。
於是我衝他行禮:「多謝斐大人。」
李氏一門被毒害的事轟動一時。
尚書令家的二女兒弑夫S母,連皇帝都震驚了。
整個京城也傳得沸沸揚揚。
我爹曾經最看重的面子,現在一文不值,路過的百姓,哪怕是縮在牆角乞討的人,也對此事津津樂道。
爹爹一度請了病假,早朝也不上了,終日躲在家裡閉門不出。
許碧蓮醒來後,我親自前往探望。
見到我,許碧蓮忙開口問:「你為什麼沒事?如玉呢?」
我從容應答:「你女兒已經S了。至於我為什麼沒事,因為那天我不舒服,還沒動筷子就出去了呀,母親不記得了?」
許碧蓮雙眼瞬間布滿紅血絲,她SS地盯著我,咬牙問:「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做的手腳?」
我笑著道:「是不是我無關緊要,但你我之間還有一樁舊事該了結了。」
話說完,我拍拍手,立馬從外面衝進來幾個侍衛,齊刷刷圍在許碧蓮床前。
我道:「許碧蓮,別以為你的所作所為神不知鬼不覺。人人都以為你是我娘的閨中密友,其實你仰慕我爹,早就對我娘心生妒忌,當年更是趁我娘生產時,在她續命的湯藥中加入紅花,導致她血崩一發不可收拾,最終血盡人亡。而你,如願以償,嫁給我爹。
「如今人證齊全,我看你還如何狡辯!」
看著被我帶來的昔日熟悉的面孔, 許碧蓮臉色蒼白, 渾身顫抖。
而我又湊到她耳畔, 低聲道:「你猜得沒錯,之前一切都是我做的,包括換掉你女兒和我的酒杯, 甚至還包括刺激你女兒, 挑撥你們母子, 都是我做的。
「昔日的溫如瑤已經S了,如今的我, 是從閻羅殿爬回來的惡鬼,否則, 怎會未卜先知?」
16
許碧蓮被帶走了。
如斐遠玦說的那樣,他真的查明了當年的真相, 甚至還將幸存的人證也一並找了回來。
正是因為他費盡千辛萬苦將所有證據找到, 許碧蓮不負所望, 被打入大牢判了S刑。
我爹也未能幸免。
雖然並沒有作惡, 可家中的事還是惹怒了聖上。
皇帝震怒,斥他無能,教女無方, 識人不清, 丟了他身為皇帝的顏面,故將其罷免官職, 貶至黔州。
黔州道遠且長。
「你爹是尚書令,當年跟李家的婚事也是鬧得盡人皆知,若是貿然退婚,豈不是貽笑大方?
「(爹」再到達州、梁平、墊江、樂溫、涪陵,繼而轉水路乘船沿烏江而上,過武隆、彭水,直至最後, 沿鬱江逆流, 方可到達。
可即便能平安到達黔州,還有最後一點。
黔州多瘴,以我查閱的資料來看, 被貶至這裡, 能熬過數年的人寥寥可數。
因此, 這個判決, 我很滿意。
臨走的時候,爹爹拉著我的手淚流滿面,不斷地跟我道歉。
「對不起,瑤兒,都是爹爹不中用, 對不住你, 不僅沒有保護好你娘,還要連累你跟我一起被貶受苦。」
我淡淡一笑, 抽回了被爹爹抓住的手, 道:「爹爹錯了,此番受苦的隻有你。」
爹爹一愣,斐遠玦已經上前來,衝他拱手:「嶽父大人安心上路, 皇上已經下旨賜婚,您放心,阿瑤交給小婿照顧便可。」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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