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我給他打電話應該也就才過去十幾分鍾,我以為還要再等會兒呢。
「剛好在附近處理點事,接到你的電話就抓緊趕過來了。」
他笑著回完我,然後衝程景碩挑了挑眉:「怎麼,準備在大庭廣眾之下撬牆腳?」
程景碩攥緊拳頭,渾身氣得打顫。
他厲聲道:「明明撬牆腳的人是你!你乘人之危!」
楚羨勾起嘴角,笑著懟了句:「哦,那又怎樣。我們已經結婚了。」
程景碩衝上來想要打他。
楚羨輕輕將我推開,生生挨了他一拳後才開始反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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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從小就就一靜一動,在打架這方面實力懸殊。很快,程景碩便被按在地上摩擦。
開始想趁機勒索我的那個司機看到這勢仗,趁著綠燈開著車悄無聲息地跑了。
19
我們三個被一起帶到了警局,車禍事件變成了打架鬥毆。
可巧,處理我們糾紛的民警還是同一個大院的老熟人,比我們大上幾歲的陳易。
他視線在我們三人身上來回巡視,八卦的嘴臉絲毫不掩藏。
「喲,動手了?準備怎麼整,私了還是走程序?」
楚羨聳了聳肩:「無所謂,他先動的手,我正當防衛。」
我:「……」
難怪他要挨下那一拳,原來是在這等著呢。
「來說說為什麼打架。」
程景碩白他一眼:「明知故問。」
陳易也不惱,笑得蔫壞:「奪妻之仇不共戴天?」
程景碩眼眶猩紅,沉聲喚道:「陳易!」
陳易沒再繼續刺激他。把我們批評教育了一番,這事也就這麼過去了。
20
很顯然,程景碩並不想過去。
他不知道從哪裡得知我們婚房的地址,大晚上的跑來砸門。
這次他甚至把趙婧婧也一起帶了過來。
他用手把著門不讓我關上,語氣急切:「愫愫,我和她真的沒什麼,不信你問她!」
趙婧婧站在他的身後,絞著雙手,表情怯怯的。
「林小姐,我和景碩隻是朋友。
「我在上海被封控了近三個月,景碩隻是擔心我。他隻是陪我出去散了下心,我們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我聽樂了。
「要是我沒記錯,你們已經分手五年了吧。這友誼維持得還挺長久。
「隻是陪你出去散了下心,說得倒是雲淡風輕的。偏選在我們婚前的七夕?」
程景碩急忙接過話:「我是去和她了斷的,我本來想著我們結婚之後就不再和她聯系了。沒想到三亞會暴發疫情。」
「意思就是,你們之前是有聯系的咯。」
程景碩的頭越垂越低,過了幾分鍾,他才幹巴巴地說道:「沒,就半年前才聯系上的。」
半年前?那不就是楚羨說在上海遇到趙婧婧那一次嗎?
呵,表現得倒是雲淡風輕的,結果轉頭就去聯系人家了。
不知道該說是我傻還是他演技太好。
我氣得渾身顫抖,揮手衝著他狠狠甩了一巴掌。
「滾!」
倒不是因為愛情,純粹是因為欺騙和背叛。
相識二十餘載,他完全可以把話跟我說清楚的。體面的分手,我們至少還可以做朋友。
趕走兩人後我趴在床上狠狠地哭了一場。
我拿青春喂了狗,確實該哭一場的。
第二天,楚羨特意休息了一天帶著我到處去玩。
我們去了故宮,爬了長城,在天安門廣場拍照留念。白天在帽兒胡同穿梭,感受歷史遺留下的文化底蘊,晚上去後海的酒吧,聽綁著一頭小髒辮的歌手哼唱愛情。
我搖著高腳杯問楚羨什麼是愛情。我不喜酒味,就算是必須喝酒的場合也從來都是微醺。可能是氣氛烘託,也可能是酒吧的酒太烈,問這個問題時我確是有些醉了。
楚羨看向我的目光沉沉的,直至好多年後,我看到一篇詮釋愛情的文章,才猛然想起那個旖旎的夜晚,他隻說了一個字,「你」。
21
我和楚羨鼓掌了。最可怕的是睡醒後我!沒!斷!片!
我清晰地記得後來發生的一切。
小髒辮抱著吉他下去後,正中央的舞臺換上了一個跳脫衣舞的小鮮肉,長得唇紅齒白的。
我將手裡不知道第幾杯雞尾酒一飲而盡,起身想往人群中擠。卻被楚羨拉住了,他微微眯著眼問我:「你這是要去哪兒。」
我意識特別清醒,可是行為卻完全不受控制。我也學他把眼一眯,扭動著胳膊想擺脫他的鉗制:「我……我要去摸摸他。」
「摸他?準備摸他哪裡?嗯?」他越說聲音壓得越低,最後說那句「嗯」的時候語調上揚,性感得要命。
「腹肌,摸他腹肌,嘿嘿……嗝……」我笑得像個小日子過得不錯的國家拍攝的馬賽克片中的電車痴漢。
楚羨用力一帶,我整個人便撲進了他的懷裡。他右手繞後,輕輕掐住我的後頸,左手拉著我的手伸進了他的衣服裡。
他額頭抵著我的額頭,微微喘息,聲音魅惑似妖精:「我也有腹肌,比他的還結實,你要不要試試。」
我保持著最後一絲理智建議:「要不還是回家再試吧。」
最終家是沒回成,因為太遠。畢竟這天幹物燥,幹柴烈火的。
我們開了間情侶主題房。翻來覆去地探討了幾遍人生的奧妙。
房間內中央空調的溫度有些高。
第二天一早我被熱醒。
楚羨考拉抱樹似的緊緊抱著我。我伸手推他。
他長長的睫毛眨了幾下,睜開眼盯著我看了幾秒,這才醒過神來。毛茸茸的大腦袋在我頸窩處蹭了蹭,聲音帶著晨起時獨有的性感沙啞:「別動,我再睡會。」
我繼續推他:「我熱……」
我本想踹他來著,可是又酸又疼的,著實沒力氣。
楚羨倒也沒再糾纏,松開我乖乖地躺到了一旁。
我直挺挺地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暗自氣惱,酒這東西果然沾不得。
他修長的手指揉捏著我的指尖,半晌,他說:「要不,談個戀愛?」
22
我不知道如何回應。
照理說我們婚都已經結了,大可不必這麼矯情。可是和程景碩拉扯這麼多年的感情走到散場,關於愛情,多少會感到疲憊。
我依舊直勾勾地盯著天花板,輕聲問道:「給我點時間好嗎?」
剛從上一段感情裡走出來,我著實做不到立馬投身到下一段感情中去。
我不想虧欠他太多,如果可能,我想把心完完全全地空出來留給他。
楚羨在我額頭親親落下一個吻:「好,等你。」
我聽他講了一個很長的故事,一個關於他求而不得又不敢貿然表白的暗戀的故事。
他說:「林愫,你知道嗎,我生怕有一天被你發現我是喜歡你的,我們會連兄弟都沒的當。」
之前有看到一段文字,如果一個小男生特別喜歡欺負一個小女生是因為喜歡她,原來是真的。
楚羨遲到了多年的表白,讓我逃了。
一個星期後,我從公寓搬了出去,直接住進了公司。家是肯定不敢回的,我怕我爸媽逼問。
我拖著行李箱離開公寓時楚羨還沒下班,他最近在準備一個項目的競標案,帶頭加班,每天都回來得很晚。
我覺得應該也有一部分原因是給我留下考慮的空間。
他看似吊兒郎當,處事卻是極為妥帖的。
23
公司有單獨的休息室,網絡覆蓋,水電齊全。
我給沈甜發了條微信,告訴了他我搬出來的事,信息發出去沒過多久楚羨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他的聲音有些沙啞:「你搬出去了嗎?為什麼要搬走,是我哪裡做得不好嗎?」
我一直沒說話,他的聲音也越來越小,最後帶上了委屈,他說:「就……那麼接受不了我嗎?」
我說不是,我隻是想要一個人安靜地待上一段時間。
「愫愫,不要有壓力。我從一開始喜歡你,就沒想要得到你的回應。
「早點回來,我在家裡等你。」
掛斷電話後我按住了胸口,心跳有些快。
我搬出來,最開心的莫過於程景碩了。
他隔三差五地就往我們公司跑,我全讓人擋了回去。
見不到我人他便天天送花送禮物。我也直接讓前臺扔了。
斷就斷得徹底點,沒必要拖泥帶水的。
24
接下來的幾天,楚羨沒再聯系我,他人間蒸發似的從我的世界消失了。我松了一口氣的同時有那麼一絲失落。
我在猶豫要不要主動給他發個信息時,程媽媽的電話打了進來。
她帶著哭腔問我:「愫愫啊,你能來一下醫院嗎?小碩出車禍了,剛清醒過來,吵著要見你。
「就當阿姨求求你,你過來看看他好嗎?」
一個從小對自己疼愛有加的長輩抽噎著請求我,我實在說不出來拒絕的話。
「阿姨,您先別哭,我現在就過去。」
程景碩身上纏滿了繃帶,好在這次傷得沒有幾年前嚴重。
看到我,他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可能動作太大牽扯到了傷口,他倒抽了口涼氣,收起了面部表情。
「你來了啊。
「我就知道你放不下我。」
我將在醫院樓下買的果籃放到他窗前的桌子上。
「你想多了,我隻是看在你媽的面子上來看看你。
「怎麼回事,這次又撞哪裡了?」
他的眼神開始躲閃,說出來的話也沒太大的底氣:「走神,不小心撞到了路邊石頭。」
這是他說謊時無意識的小動作。
因為上次出車禍差點把命搭上,再開車時他要比常人小心很多。所以走神這一說辭,並不可信。
他之所以這麼做,隻有一種可能,故技重施。
25
我嘆了口氣,看著他認真道:「你這是在拿生命開玩笑你知道嗎?」
他聲音顫抖:「愫愫……」
我沒給他說話的機會。
「幾年前,你出意外我可以照顧你。因為那時候我們是朋友,是一起長大的發小!
「你沒有背叛我、沒有欺騙我。哪怕對我惡語相向,那也是建立在你愛的是別人的前提下。
「可是現在不一樣了!你背叛了我們的愛情,甚至背叛了我們的婚姻!
「我們回不去了就是回不去了!考慮考慮你的父母,以後這樣的傻事別做了!」
說完我長舒了一口氣,聲音緩了幾分。
「我以後不會再來看你了,好自為之吧。」
26
回家路上,我給沈甜發了個信息:「我很確信,我不愛程景碩了。」
沈甜回得很快:「他本來就不配。」
「寶,別被上一段感情禁錮住。你值得被愛。每個認真對待生活的女孩子都值得被愛!」
我熄滅屏幕,閉著眼仰頭感受九月的陽光。
今天的陽光,好像格外舒服。
晚上,仿佛人間蒸發了一般我法律上的丈夫楚羨給我發了個電話。
接起來後是一個陌生的男聲,聽起來很豪爽。
「老板娘是嗎,老板喝多了,你能來接他一下嗎?」
他報了個 KTV 的地址給我。
我到時,門口有個圓臉的男生正在抽煙,看到我立馬把煙掐了,笑嘻嘻地迎上來。
「夫人您終於來了,楚總在裡面呢,我帶您過去。」
我詫異問道:「你認識我?」
他撓了撓頭,露出兩顆小虎牙:「楚總辦公桌上您的照片都放了好幾年了。」
因為有合作,我偶爾也會去楚羨公司,竟然都沒有發現過。
他邊帶我往裡走邊跟我聊天:「楚總這幾天為了這個案子基本都沒怎麼睡覺,今晚又喝了這麼多酒,不知道身體吃不吃得消。不過好在今天競標成功了,這幾天的辛苦也值了。」
我一怔,所以他是因為忙才沒聯系我嗎?
27
推開包廂的門,我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角落裡的楚羨,安安靜靜的。
我過去拉他,他動作敏捷地躲了過去。下一秒,發現是我後整個人主動撲了上來,緊緊抱住了我的腰。
他埋在我懷裡,聲音悶悶的:「老婆你怎麼才來,我等了你好久。」
一看就是喝大了。
可能是都喝得有點多,氣氛高漲。
看他黏糊糊地掛在我身上,周圍一片起哄聲。
我拍拍他的頭,尷尬地跟起哄的幾人道別:「那人我就先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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