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相被從丞相之位拉了下來,做了九卿,後又被貶為大理寺卿。
杜尚書也被撤了從六部之首一職,隻留下戶部尚書的頭銜,實權則被下放到他的下屬鄭侍郎身上。
不僅如此,姜夫人在一次宴會上言語不當,得罪了長公主,差點兒下不來臺。
今後的一系列高門宴會,但凡長公主去的,都無人敢邀請姜夫人。
而姜窈這邊更是。
由於婚前與杜仲有了首尾,還被人當眾瞧見鬧得滿城風雨,杜老夫人從她進門開始便瞧低了她。
每日抓著她立規矩,不立夠六個時辰不得歇息。
直到姜窈懷了孩子,才從六個時辰減為三個時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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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大人不知想到了什麼,與姜夫人合計一番後,借著探望姜窈的空闲把她的孩子落了。
姜窈哭得撕心裂肺,找上門質問,卻被姜相斥責。
「自從你懷了那孩子後,事情接踵而至。那孩子與你無緣,還是莫要強求了。今後還怕沒有孩子嗎。」
被那麼一勸說之下,姜窈細細思索,的確如此。
似乎正是從那會兒開始,她的運氣便差了起來。
於是不再哭鬧。
可令姜淮和陸氏失望的是,此舉似乎依然沒能把氣運接回來。
姜淮官職依舊頻頻往下貶,而姜夫人及其娘家的生意也一落千丈。
不僅如此,杜尚書也因為犯了大錯,從尚書一職頻頻掉落倒了參軍。
更令人咋舌的是,杜仲後來忽然便不能人道了,這件事情不知怎的傳了出去,整個京城無人不知。
杜老夫人簡直恨姜窈到極點,在杜參軍和杜仲面前挑撥,直言自她入府以來府中便頻頻出事。
杜仲也開始拿姜窈出氣,稍有不順非打即罵,姜窈日子過得一日不如一日。
江淮不知哪根筋重新接回了,想到之前算命的大師。
他廢了九牛二虎之力,重新找到那名算命大師。
大師掐指一算,驚恐地呆住了。
「孽緣啊,孽緣~」
「大師,究竟為何?還請詳細告知。」
11
江淮和我那好母親陸氏一左一右將大師包圍起來,滿臉焦急盼著結果。
大師搖了搖頭,痛心疾首。
「物隨心轉,境由心造,心生境,境生災禍,煩惱災禍皆由此生。施主心思不純,這才誤入歧途啊。」
姜淮越發著急了。
「大師,煩請告知何意啊。」
大師掐了掐手指,再次搖頭嘆息,擺手踉跄離開,隻留下隻言片語。
「錯了錯了,對象錯了,萬事悔之晚矣。」
姜淮還想追出去,卻被陸氏拉住了。
她的手顫抖著,滿臉震驚。
「老爺,我明白大師所言何意。」
「怪我們,都怪我們啊!」
姜淮忙不迭抓著她的肩膀,雙目赤紅逼問:「別跟我打啞謎了,究竟為何?」
陸氏紅著眼,聲音急促道:「老爺,這些年,我們冤枉我們女兒了。她才是貴不可言之人,而姜窈,才是禍害!」
「什麼!」
姜淮愣住,滿臉驚愕。
「你還記得那年大師手指之處,其實夢夢和窈兒正挨在一處,恰好窈兒往咱們走來,故而被咱們誤會了。」
姜淮臉色頓時慘白起來,跌坐在椅子上。
陸氏也掩面而泣,拍著胸脯。
「咱們這些年,可真真是錯把寶當成草,草當寶了!那可是咱們的親生女兒啊!」
姜淮忽然想到什麼般,猛地站起來,一把捏著陸氏又道:「可是不對,那些年我一路高升到相位,是窈兒在陪伴我們啊。」
「老爺,你錯了!」
「你還記得有一回你跟我說你見著夢夢這孩子了嗎?你要跟她下手,可被那個老婆子救了。」
「我記得這事兒!」姜淮急忙點頭。
「夢夢沒有忘記你,說明她時不時能見著你。也就是說,咱們夢夢是一直在京城或者周邊,才導致她的氣運一直幫著我們。」
「夫人是說,」姜淮的聲音急促起來,「因為她在,所以咱們都有這些好運?」
陸氏點頭:「正是。」
「這也是為何她能救了瑞親王,而我們幫姜窈搶了夢夢的良緣後,瑞親王就痴傻的緣故。」
「可夢夢嫁過去瑞王府後,瑞親王很快就不再痴傻了,這難道還不能說明問題嗎?」
「那即便她已嫁去瑞王府,也還在京城,為何我們的氣運就變差了呢?」
陸氏蹙眉沉思,片刻眉眼一抬,疾聲驚呼:「我知道為何了!因為夢夢已經嫁給了瑞親王,她的氣運已經給了瑞親王!故而姜府走了下坡路啊!」
「夫君可還記得前陣子皇上在朝堂說的話?」
姜淮怎會不記得,當時皇上以身子不好為由,跟滿朝文武宣了一道旨意,他百年後,將由瑞親王接替他的皇位。
他忽地感覺頭痛欲裂起來,雙手抱頭跌坐在椅子上呢喃。
「所以,是我親自把自己的氣運推掉,還如此對待我自己的親生女兒!我這算是報應嗎?」
陸氏也紅了眼眶。
「老爺,咱們對不起夢夢,今後該好生補償她才是啊。」
12
正投喂的我冷不丁打了個噴嚏,小寵物們嚇了一跳。
溫瑜正在搬東西的動作停頓了,上前一把抓著我,緊張地查看著。
「小夢夢,怎麼了?受涼了嗎?」
「無妨,有人想念我而已。」
我唇角斜斜一勾。
「誰不要命了,居然敢明目張膽想你,看我不撕了他!」
我翻了個白眼,這廝越發缺根筋了。
「若是姜府來訪,拒了就是。」
溫瑜頓時收起了吊兒郎當的模樣,丟了個犀利的眼神給貼身伺候的小廝。
「聽到王妃的話了嗎?」
剛醒來那會兒,知曉是由於姜淮一家子的關系,他才受的苦,還因此差點兒就要娶姜窈時,恨不能掀了姜府的瓦。
彼時他眼巴巴地瞅著我,不停賣弄可憐:「我不答應娶那女人行不行,聽著都膈應。」
直到我答應他,屆時上馬車的會是我,他才勉強同意。
此刻聽著姜府一幹人等就急眼。
13
姜淮夫婦次日一早便登門拜訪。
被推拒幾次後換了策略,把我和溫瑜堵在半路。
「夢夢,娘的乖女兒,這些年爹娘被小藥迷惑,忽略了你。如今我們和那個賤人斷絕關系了,並把她從族譜上除了名。爹娘想要補償你,你可願意原諒爹娘?」
她拉著我的手低聲下氣,聲情並茂,滿街的視線頓時集中在我的身上。
我看著她和江淮小人得志的臉龐,頗感厭煩。
「夢夢,爹娘想要好生補償這些年對你的愧疚,你回府住一段時日可好?」
我還未吭聲,一旁的空氣忽然凝住了。
「姜大人,本王的王妃自有本王疼愛。姜大人夫婦那些年沒有盡到為人父母的責任,那是姜大人夫婦的過錯,可別連累本王也成為不義之徒。」
姜淮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到底不敢在溫瑜面前擺譜,隻得低聲下氣應:「是、是,瑞親王說得不錯。」
「隻是……」
「沒有隻是,本王還未追究姜大人之前差點犯下的李代桃僵之錯,既然姜大人送上門來,那便好生算上一算吧。」
姜淮臉色黑如鍋底,忙帶著陸氏告退,生怕晚一步真被追究之前的過錯。
二人走後,溫瑜小意地湊到我面前,邀寵般說:「王妃,娘子,為夫……」
忽然臉色一變,一把擋在我身前。
我看著他身後多出來的刀子,眼疾手快把平平放出去。
很快姜窈的慘叫就響徹整條街道。
「該S。」
原以為她已經跌入塵埃,再沒辦法撲騰。
未想到她竟魚S網破。
「你怎麼樣?」
「我無事。」溫瑜眼毛亮光地看著我,「還得我媳婦兒利索!」
「姜夢你個賤人!我要S了你!都是你,要不是你搶了我的一切,我怎會變成這般!」
她癲狂般拼命掙扎,憔悴不堪的臉上萃滿了毒液,恨不能一口吃了我。
「那日必定是你算計的我,否則我怎會身敗名裂!你個賤人,你就該遭受天打雷劈,去S吧!」
許是憤恨的力量過於強大,她竟然掙脫了下人的桎梏,再次抓著刀子向我衝來。
我心裡倒數三個數。
三。
二。
倒。
我看著她猶如一隻破敗的布偶一般跌落在我的腳邊,口吐鮮血,心中暢快。
上前一腳踩過她手背,蹲在她跟前粲然一笑。
「我搶了你的一切?」
「小藥,當年究竟怎麼回事,你心裡不清楚嗎?」
「小小年紀心機如此深沉。怎麼樣,當了這麼多年的相府小姐,當上癮了還?」
她想要反駁,卻吐出更多的黑血。
周遭百姓竊竊私語。
我有同情她的,有明白真相後唾棄她的,後者更多。
尤其她之前與杜仲的事情被傳開了,鬧得整個京城人盡皆知。
此時那寥寥無幾同情她的人紛紛搖頭。
「原來相府當年竟然舍棄了嫡親的小姐,反倒認養她一個野丫頭,得多深的心計,才能把嫡親的小姐趕走,自己頂上。」
「這些年霸佔了人家真千金衣食無憂的日子,竟然還想要害人家的性命,活該!」
14
我深深看了她一眼,與溫瑜上了馬車。
就這麼S了,豈不便宜她。
「來人,把她送回杜家。」
她身上的蠱毒足以令她夜夜發作,生不如S,也算是這些年算計我的報應了。
那日她與我分明玩在一塊兒,後來她說去如廁。
我追上去想要給她手紙,卻遠遠瞧見她似乎在偷聽父親與算命大師交談。
回來後,她一直挨著我。
大師手指向這邊時,她舉著我做的竹蜻蜓說:「夢妹妹,你做的竹蜻蜓很好看,我幫你拿去給姜伯父吧。」
我看到她笑得很是燦爛,留給我一個後背,舉著我的竹蜻蜓快步走向爹爹和娘親。
而他們,也在短暫的驚愕後,對她露出了以往從未有過的寵溺笑容。
後來我才知,大師曾經斷言,給他們親手做竹蜻蜓的才是福星。
而小藥正是聽到這個,又來不及做竹蜻蜓,便把我做的拿出去頂替了。
姜淮與陸氏縱然罪無可恕,可她卻是罪魁禍首。
這些年她的寵愛,都是偷來的。
而偷來的東西,遲早要還的。
15
原以為經此一事,姜淮夫婦再不敢動歪念。
可我到底低估了他們的厚臉皮。
最近溫瑜的面色不太好。
皇上的身子不爽利,擔心自己撒手人寰,日日喊了溫瑜進宮。
估摸著是操勞過度了。
於是讓廚房給燉了雞湯溫補。
沒想到他沒吃幾口就吐得膽汁都快吐沒了。
我一把抓起他的手腕,細探之下,臉色登時黑如墨汁。
竟有人在我眼皮子底下弄蠱術,還整到了我男人身上。
找S。
「安安,去。」
安安飛到溫瑜後脖子狠狠一咬,溫瑜眉頭微蹙,哀怨地看著我。
「王妃,這貨不如我憐香惜玉~啊。」
我唇角抽了抽,還能開玩笑, 就是不嚴重嘍。
安安似乎對他有莫大的敵意,一聽他告狀, 立馬咬的更厲害。
「平平,上。」
看著溫瑜脖頸的血越流越多, 平平滋溜一下舌頭, 小眼發亮, 嗖地一下蹿了過去, 把那些毒血都吸進腹中。
不一會兒, 安安嘴裡銜著一隻小蟲子飛過來, 扔進小瓷瓶,小腦瓜上滿是「誇我誇我」的表情。
溫瑜額頭滿是黑線, 「我說我這幾日賊難受, 原來是這玩意兒。」
「夫人,你可得替為夫做主, 這玩意兒也忒惡心巴拉了。」
「放心, 我替你教訓回去。」
得虧這蠱蟲還小。
用這種借運蠱的人,心都貪婪。
我把手伸過去, 小蟲不停往後退, 似乎我便是那洪水猛獸。
小蟲尚且知危,卻總有人看不清情況,一而再再而三的算計我。
那點子本就若有似無的親情越發虛無縹緲。
該是給他們教訓的時候了。
我讓人找來一個重病纏身的小乞丐, 問他若是有健全的體魄,他會做什麼。
小乞丐的眼睛猶如夏日的繁星,亮眼極了。
「我要代替爹娘走遍每一處,要掙很多的錢,把我的妹妹找回來,好好養大。」
我遞給他一個包子,微微笑了。
「你會如願的。」
「喏,這是你出身自帶的,像我。」
「看我」一年後。
我撫摸著肚子裡亂蹬的小家伙,在門口看著。
日暮時分,一抹高大的身影從玄關進來。
「夫人今日可還爽利?」
我點點頭,「今日可還順利?」
今日是考校太子階段學問的日子, 溫瑜進宮得早, 這會兒才回來。
「順利, 太子很爭氣, 功課做得極好。皇兄的身子也好了不少。」
太子是皇上八年前微服出巡在民間留下的種。
十個月前溫瑜把他從民間接回來的。
並應允皇上, 一定給他培養一個合格的太子出來。
太子天資聰穎,勤勉好學,溫瑜又是個好太傅, 不到短短一年時間, 太子就已經有模有樣了。
17
有人歡喜有人愁。
姜淮夫婦這一年來卻倒了大霉。
姜淮身子逐月變差,如今已經癱瘓在床,瘦骨嶙峋。
而陸氏的生意也一落千丈,如今別說營生了, 連養活她與姜淮都難。
上個月據說熬不下苦,尋了短見,徒留姜淮活活餓S。
又一年,我正陪著女兒玩, 下人來稟,說是一雙兄妹遞了帖子拜訪。
我勾了勾唇。
看,有些人就值得相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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