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說再見 - 第1章

我的未婚夫忘了我,愛上了一個女大學生。


 


他拒絕回憶我們的過往,瘋了般要與我解除婚約、要娶那個女學生為妻。


 


他甚至還想帶她私奔,拋棄父母家業。


 


我忍著淚問他:「這個婚約是你屈膝下跪,準備了三年向我求來的,以後想起,你會後悔嗎?」


 


回應我的,是他冰冷厭惡的「不會」。


 


那一刻,我將淚斂下,還他自由。


 


1


 


圈子裡都說,陸斯年是真的愛上那個女學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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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她進自己的社交圈子,給她買車買房,極盡偏愛與浪漫。


 


那個女生也加了我的微信,每天都在朋友圈炫耀他們的每時每刻。


 


偶爾夜深人靜時,她也給我發些小作文。


 


「姐姐,我跟陸先生是真心相愛的,求求你,把他還給我吧。」


 


「他根本不愛你,你為什麼非要糾纏他呢?!」


 


「我每天看到他因為你的事這麼痛苦,我真的好心疼!你要是真的愛他,就應該放他自由,而不是霸道地守著婚約不放啊!」


 


「他又在酒吧喝酒了,他的父母還是不允許你們解除婚約,姐姐,靠著家族聯姻綁定的婚約,真的會幸福嗎?」


 


靠著家族聯姻綁定的婚約?


 


她可能不知道,我跟陸斯年的婚約,是他的蓄謀已久。


 


兩家世交,青梅竹馬,雙向暗戀,很美好吧?


 


我以為我跟陸斯年這一輩子,都會這樣幸福美滿地走下去。


 


像他曾經的誓言,恩愛到白頭。


 


或許這生活,太過幸福了,所以老天跟我們開了一個大玩笑。


 


三個月前,陸斯年在去給我取禮服的路上,出了車禍,撞到腦袋,失憶了。


 


他忘記了所有,包括,愛我的這件事。


 


2


 


夜裡 11 點,陸斯年還沒歸家。


 


我拿起手機,撥通了他的電話。


 


足足重復了三次,那頭才不耐煩地接起。


 


「姜雲舒,你煩不煩?」


 


震耳欲聾的音樂聲,都沒有他冰冷的呵斥刺耳。


 


我捏著手機的手緊了緊,隻是輕聲提醒:「快 12 點了,你別忘了,我們的協議。」


 


是的,我跟陸斯年同居著。


 


其實在我們訂婚後,我們就一直是同居狀態。


 


隻是後來,他忘了我,又愛上了別人,說什麼也不願意重新住回這裡。


 


再後來,我跟他籤了一個協議。


 


我說,給我三個月的時間,這三個月,我們要跟以前一樣一起生活。


 


三個月後,如果他還是沒回憶起過往,又或者,沒有重新愛上我,那麼婚約,我願意解除。


 


解除婚約,對陸斯年來講,極具誘惑。


 


所以他忍著厭惡惡心,勉強答應。


 


而我們的協議裡,有兩條守則,他不能壞,壞了,約定作廢,婚約照舊。


 


第一:每晚 12 點必須歸家。


 


第二:在此期間,不許與異性發生親密接觸。


 


「姜雲舒,你不是我的老婆,我也不認你是未婚妻,你憑什麼管著我?」


 


那頭的陸斯年嗤笑一聲,「再說,這距離 12 點不是還有一個小時嗎?」


 


「我可不想那麼早回家,對著你那張寡淡無趣的臉,惡心。」


 


惡劣的字眼,不斷從他口中溢出,我努力維持僵硬的面部肌肉,才沒讓自己失態。


 


我聽到那頭,有女生俏皮的聲音,撒著嬌。


 


「陸先生,你再分心接她電話,我可就生氣啦,不喝完這三杯,我就不原諒你!」


 


是陶茹茹,他養著的那個女大學生。


 


緊接著,話筒裡傳來陸斯年寵溺的笑聲:「小作精。」


 


說著,他便要直接掐斷電話。


 


我再次出聲:「陸斯年,給你兩個選擇,要麼現在回家,要麼給我地址我去接你。」


 


「不然,婚約照舊。」


 


良久,陸斯年咒罵:「姜雲舒,犯賤是吧?」


 


3


 


半個小時後,我抵達了夜色酒吧,找到了陸斯年。


 


年輕的富二代聚集在一起,都是有名的紈绔。


 


之前,陸斯年從不跟這群人接觸,失憶後,反而走動多了。


 


「喲,陸大少,這不是你家未婚妻嗎?」


 


有人眼尖瞧見了我,出聲打趣,「怎麼,姜小姐這是怕斯年夜不歸宿,特意來接人的嗎?」


 


一幫人放肆嘲笑,隻有陸斯年身邊的陶茹茹笑不出來。


 


自然,我跟她的這種關系,誰都笑不出來。


 


她瞧著我,從來都是鄙夷又提防的。


 


陸斯年坐在昏暗的光線裡,放下手中的酒杯,扯了下唇瓣,吐槽兩字。


 


「掃興。」


 


我努力忽視他眸中的厭惡,輕聲道:「斯年,回家了。」


 


「陸先生……」


 


陶茹茹立馬嘟著紅唇撒嬌,不願他走。


 


漂亮的女大學生,滿臉的青春靚麗,亮晶晶的眼睛裡,全是不舍跟眷戀。


 


陸斯年心疼極了,柔聲哄著她。


 


二人一番糾纏,依依不舍。


 


而我,就是那棒打鴛鴦的惡人。


 


周圍那群富二代看不下去了。


 


有人出頭:「姜小姐,今兒這局是我組的,你要想帶斯年走,成啊,喝了這瓶酒,我讓你把人帶走。」


 


他手裡捏著一瓶白酒,度數不低。


 


我皺眉,隨後看向陸斯年。


 


然而陸斯年隻是挑眉,饒有趣味:「陸家跟他家有生意往來,我今晚也是奔著合作來的,他不讓我走,我真走不了。」


 


他聳肩,惡劣地把難題丟給我。


 


我跟他如今關系僵持,但陸家父母待我極好,我自然不能做不利於他們公司的事。


 


而且現在這場面很明確了,那人要我喝了這瓶白酒,才願意繼續跟陸家的生意。


 


故意刁難。


 


我幾乎下意識抬手在腹部的位置按了按。


 


我有胃病,曾經好幾次疼到了醫院,當時陸斯年心疼壞了,不僅每天親自給我做營養餐,還非要盯著我吃完才罷休。


 


有一次,他還鄭重向我承諾,說他這般精細給我養著,要是還讓我犯胃病難受,就讓我罰他三天不許吃飯。


 


我當時笑話他,說哪有人這樣作承諾的。


 


他卻是一臉的認真跟心疼,說如果可以,恨不得替我難受。


 


回憶多了,一時之間,竟有些分不清眼前的陸斯年到底是記憶中的人,還是現在冷酷無情的他。


 


我苦笑,在眾人戲謔的目光中,出聲:「好,我喝。」


 


4


 


一瓶白酒全下肚,自然不是開玩笑的。


 


我才喝了半瓶,便是滿頭的冷汗,面色更是蒼白如紙。


 


那群人見狀也怕真鬧出事,揮揮手,不讓我喝了。


 


陸斯年無趣起身:「既然如此,今天我就先走了,宋少,合作的事,明天再談。」


 


陶茹茹還拽著他不讓走,都快哭了。


 


我忍著頭暈目眩,走過去,一把拽著陸斯年的衣袖,將人拖出了酒吧。


 


一接觸外頭的冷空氣,我再也忍不住,跑到垃圾桶旁大吐了起來。


 


胃是灼燒的疼,熾熱的酒精在我體內橫衝直撞,五髒六腑都難受得厲害。


 


我承受不住,整個人跌坐在地,狼狽至極。


 


陸斯年就在一旁冷冷看著,宛若陌路人。


 


也不知是酒醉的緣故,還是夜太寒冷了。


 


我迎著他冰冷的眼神,突然就委屈落了淚。


 


我說:「陸斯年,我胃疼……」


 


可我的身邊,卻再也沒有人,溫柔緊張地擁住我了。


 


……


 


5


 


或許還得感謝陸、姜兩家的交情,陸斯年才沒將我丟在酒吧一走了之。


 


我勉強撐到回家,取了藥吞下,也順帶給陸斯年遞了兩粒解酒藥。


 


他喝酒後隔天會頭疼,每次酒桌回家後,我都會給他提前準備好。


 


而且今晚,他似乎喝得不少,當時代駕問了他好幾次路線,他才揉著眉心回應一句。


 


陸斯年見我遞藥,下意識伸手來接,可隨後又狠狠皺眉,難以置信地愣在原地。


 


像是震驚自己本能的舉動。


 


「這是什麼?」


 


他問我,眼底湧動著無言的煩躁。


 


我忍著胃裡的翻江倒海,強撐與他解釋:「解酒藥,你不吃,隔天會頭疼的。」


 


他聞言抿了下唇,不願意接我的藥。


 


最終,我隻能把藥放在桌上,自己先回房去了。


 


我快撐不住了,胃痛好幾年未犯了,這白酒一刺激,疼得我冷汗涔涔。


 


本以為,剛剛吃了藥,緩一緩,就能好了,但我還是低估了這疼痛感。


 


我將自己蜷縮在床上,疼得渾身都在顫抖,又提不起勁去醫院,手機又沒了電,無法聯系人。


 


偌大的平層房裡,隻有隔壁的陸斯年。


 


我想著隻能去麻煩他,請他幫我叫輛車,我自己去醫院就好。


 


可還不等我爬起來,臥室的門就被人由外一腳踹開了。


 


「姜雲舒,你那到底是什麼藥!」


 


門外,是呼吸紊亂的陸斯年,雙目猩紅憤怒。


 


6


 


陸斯年似乎吃了不該吃的東西。


 


他控制不住自己,將我惡狠狠壓在床上。


 


撕扯我的衣服。


 


他說是我剛剛的解酒藥有問題,他罵我賤,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


 


我流著淚說沒有,可他不聽,手上動作粗魯狠戾。


 


「姜雲舒,既然敢做這種事,那你就給我承擔好後果!」


 


他不顧我蒼白的面色,狠狠一口咬上我的肩膀。


 


劇烈的疼痛讓我渾身戰慄。


 


陸斯年沒留力,我甚至能感覺到皮肉被咬破的瞬間。


 


疼,都是血。


 


那一夜,我哭了很久。


 


我瘋了般推搡他,我說我沒有,我說我好疼,真的好疼。


 


我哭得嗓音都啞了,撕心裂肺,卻絲毫喚不起男人的任何憐惜。


 


窗外月光破碎,我頭一次覺得,眼前的人,如此陌生。


 


「不要……」


 


「我疼……陸斯年,我真的好疼……」


 


「陸斯年……你到底什麼時候才回來……」


 


陸斯年,我真的,快堅持不住了……


 


7


 


我做了一個夢,夢到了過去。


 


跟陸斯年剛確定戀愛關系前幾年,我特別愛看一些狗血電視劇。


 


什麼小三、失憶的梗,我每次都要跟他吐槽,吐槽完後又杞人憂天,怕這些狗血發生在我們身上。


 


那個時候,陸斯年看我的眼神又無奈又溫柔。


 


他說雲舒,我保證,這輩子,不會愛上別人。


 


所以不會有小三的存在。


 


我聽著心裡甜蜜,卻仍是不依不饒:「那,如果我們失憶了,有一方忘記彼此呢?」


 


可能是我問得認真,他當時還真嚴肅地思考了會兒。


 


然後說:「如果你失憶了,我一定千方百計把你重新追到手。」


 


「如果是我失憶的話……」


 


「雲舒,不要放棄我,給我三個月的時間,找回最愛你的自己。」


 


8


 


第二天醒來時,陸斯年早已離去。


 


我忍著渾身上下像是被碾碎般的疼起身,看著滿身的傷痕,不禁苦笑他昨晚那態度,真的就像對待仇人。


 


他掐著我的脖子,一遍一遍,罵著我賤,罵著我髒。


 


回憶襲上心頭,帶著幾分窒息,我閉上眼,不願再想。


 


清洗身體的時候,卻又一遍遍在想,我的陸斯年,到底什麼時候回來?


 


陶茹茹下午跑到了我家公司樓下。


 


那時我剛準備去馬路對面買咖啡,她就衝了出來。


 


盯著我脖間的痕跡,妒色濃烈:「你們昨晚做了,對嗎?」


 


「所以昨晚,陸斯年會那樣,是因為你搞的鬼?」


 


我不答反問,等待著她的答案。


 


可陶茹茹很聰明,沒有接話,隻是不滿又怨恨地盯著我。


 


隨後冷笑一聲:「姜小姐,我知道現在你們姜家在走下坡路,所以你糾纏著陸先生不放,無非就是想抓住這根救命稻草,靠陸家翻身。但很可惜,他現在隻愛我,他厭惡你至極,你懂嗎?」


 


嗯,陶茹茹今日找我,就是來示威的。


 


昨晚我跟陸斯年發生的事,讓她如鲠在喉不痛快了,所以,她就要來找我不痛快。


 


我不願再聽這些廢話,抬步想走,可她卻突然一反常態,眼淚猛然落下。


 


原本的囂張嫉妒,也變得楚楚倔強了起來。


 


「姐姐,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可是,也沒必要約我來這瞧你這……滿身的痕跡啊……」


 


她說著,淚珠滾滾,傷心不絕。


 


隨後,妥協般後退:「好,既然你們在一起了,姐姐又見不得我,那我走就是了……」


 


我心中一動,轉身看去。


 


果然,陸斯年不知何時站在了我們身後。


 


而剛剛陶茹茹的話,是故意說給他聽的。


 


此刻的陶茹茹就像才瞧見他似的,面色一愣,低低喚了聲「陸先生」。


 


然後,悲痛欲絕地轉身跑了。


 


陸斯年立馬黑著臉去追:「姜雲舒,你真是好手段,就這麼迫不及待要趕走茹茹嗎?」


 


他誤會了,他以為是我故意要朝陶茹茹展示昨晚痕跡,崩潰她的心理防線,挑撥離間。


 


我如今跟陸斯年的關系本就越發惡劣,我不想無端生這些誤會讓他誤解我。


 


所以我也快步跟上:「陸斯年,事情不是這樣的,是她來找的我……」


 


我拽住他的衣袖,想要以最快的速度跟他解釋。


 


但當時我們仨都糾纏在一起,陶茹茹故作委屈,突然哭著將我跟陸斯年一同推開。


 


陸斯年是健碩的大男人,陶茹茹根本沒推動他。


 


可穿著高跟鞋的我,一時不備,整個人都不受控制地向馬路上仰了過去。


 


幾乎立刻,刺耳的急剎車聲伴著陶茹茹的尖叫聲同時響起。


 


下一瞬,我突然整個人向前衝撞,周遭事物也在視線中翻了個轉,有些模糊不清。


 


唯一清晰可見的,是陸斯年忽然蒼白的臉……


 


9


 


我出車禍了。


 


但萬幸的是,後車急剎及時,並未給我造成極大的傷害。


 


唯一的傷害……


 


就是我腹中,那三個月的孩子,流掉了。


 


當聽到這個消息時,我整個人都是麻木放空的。


 


望著雪白的天花板,淚珠滾落,未置一詞。


 


病房外,是我父母在責罵陸斯年的聲音,陸家伯父伯母也來了,也是又怒又無奈的。


 


我媽罵夠了,抹著眼淚進來,瞧見我醒來,急忙過來握著我的手詢問我有哪裡不舒服。


 


外頭的人也聽到了聲響,一個個,都立馬湧了進來。


 


「乖女,有沒有哪兒不舒服,爸爸給你叫醫生!」


 


「雲舒啊,是我們陸家對不起你!」


 


「你放心,伯母做主,陸斯年這臭小子,絕不能負你,哪怕他不記得你了,也得給我娶你做陸家少夫人!」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隻有陸斯年道歉的聲音,在最後響起,輕得,都快聽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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