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之後有黎明 - 第2章

「你知道 N 號房事件嗎?」


8


 


挽挽一臉驚恐,與我匆匆分別,回去偷偷檢查了餘濤的手機和電腦。


 


如我預想的一樣,我並不是第一個,更不是唯一一個。


 


餘濤在不同平臺建了很多群,群成員累計過千。


 


目前大家都是「為愛發電」,基本都是偷拍自己的女友,還有人「無私」分享偷拍經驗。


 


好家伙,他們真是在違法的邊緣猛猛試探啊。


 


挽挽發來消息,咬牙切齒。


 


「我在他枕頭裡發現了幾個小粉片,應該就是你說的致幻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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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不得我前兩天像斷片了一樣,還以為是喝了假酒,原來……」


 


我穩住她:「不要打草驚蛇,這東西來路不正,你找到他的購買記錄,用另一個手機錄下對話和交易過程。」


 


這些是連夜咨詢我家法務宋姐學到的取證方法。


 


聽了這種事,宋姐也是火冒三丈,出於理解的角度,她答應幫我保密,暫時不要告訴我爸媽。


 


現在的問題是,怎麼才能打入內部?


 


秦禹白天給我發消息,我看都沒看。


 


果然,下班回來對著我一臉不悅。


 


「陳瑄,你怎麼不回我消息?昨天跟你爸媽說得怎麼樣?」


 


我背對著他偷偷擠了眼藥水。


 


「我們分手吧。」


 


秦禹足足有半分鍾沒說話,臉越來越青。


 


「什麼意思?為什麼?」


 


「陳瑄,是因為昨晚吃飯不高興了?還是你爸媽說什麼了?」


 


我指著挽挽發給我的照片。


 


「你為什麼偷拍我?」


 


秦禹瞬間癟了氣,就像火鍋裡煮爛了的金針菇。


 


「寶寶,我怎麼可能拍你呢?」


 


我指著胸口的痣問:「所以這也是巧合嘍?」


 


他幹巴巴地笑了:「是啊是啊,14 億人裡能遇到跟你長著一樣痣的女生,真的很巧。」


 


「那你為什麼看這種照片?」


 


秦禹無所謂地聳肩:「男人嘛,這不是很正常,你問問餘濤他們,誰不看?」


 


我好惡心。


 


「哦,這樣啊。」


 


我擦掉眼藥水:「我爸說,他的小商店要進貨,負擔不起我們的房貸了。


 


「要麼分手,這套房子和貸款咱倆按出資比例劃分。要麼咱倆把首付的錢還他,他好周轉。」


 


「什麼?!」


 


秦禹怎麼也想不明白,為什麼一夜過後,他從等著拿錢變成了掏錢出去。


 


他讓我給他一點時間。


 


轉身去陽臺吞雲吐霧,此時挽挽正在給我同步信息。


 


果然餘濤又在另一邊給他出謀劃策了。


 


十分鍾後,秦禹氣定神闲地回來,奸笑著給我看幾個 G 的內存圖。


 


「陳瑄,你如果要分手,我就把這些視頻和照片,全都散播出去!讓你聲名掃地,在整個西城,不!在國內都抬不起頭來!」


 


我心中冷笑不止。


 


這種威脅有什麼水平,賽博清朝人嗎?


 


面對黃謠和惡意中傷,第一件事,應該是脫敏。


 


挽挽親眼看見自己的照片被餘濤發到群裡,無數猥瑣男審視和惡毒挑剔接連不斷。


 


她又氣又委屈地哭了,抱膝問我怎麼辦。


 


【不要哭泣,要憤怒。】


 


拒絕羞恥感,拒絕羞辱。


 


覺得丟臉的不應該是我們,被毀掉人生的,更不是。


 


9


 


我無所謂的態度,成功激怒了秦禹。


 


他胡亂在行李箱裡塞了一些我的衣物,把我丟出門外。


 


「房產證上有我的名,你出去冷靜一下,想好了再跟我說話。」


 


……


 


以前我怎麼沒發現他是個法盲呢?咱倆沒領證呢,這可是我的婚前財產啊,加他的名也沒用啊!


 


我和挽挽通了氣,回到闲置的別墅收拾了一番,第二天清清爽爽地去上班。


 


途經茶水間,聽見幾個人圍著咖啡機竊竊私語。


 


「嘖嘖嘖,我就知道,陳瑄就是那種悶騷的狐狸精,正經人誰拍這個啊?」


 


「tui,知道她這個位置怎麼來的了吧?哪個畢業生兩年就能當財務經理的?」


 


「怪不得她從來不參加聚餐什麼的,原來是有金主撐腰,不屑跟咱們混呢。」


 


「可惜了小秦這麼好的男孩子了,長這麼帥竟然還要被抹黑。」


 


「就是就是,太惡心了,不知道秦禹現在看見她,得是什麼感受啊?」


 


「小聲點……她過來了。」


 


「呵,怕什麼,自己既然做出來了,就別怪別人議論,西城怕是都已經傳開了吧!」


 


我大致聽懂了怎麼回事,消息彈出,點開就看見赤裸裸的動作短片,對象是黑人白人,甚至高齡老人……


 


紅色的字幕格外顯眼:【風騷女職員,在線求約,多多益善!】


 


所有人毫不遮掩地上下打量我,好像我是回南天的母蟑螂。


 


之前經常對秦禹獻殷勤的女同事上前一步:「喲,陳瑄你是來辭職的吧?」


 


行,讓我爸第一個就把這長舌婦開了。


 


我的公司我的家,我想咋耍就咋耍。


 


隻是,我低估了秦禹的無恥程度。


 


他甚至用的,是我們為領證準備的那套白襯衫的照片。


 


當時我笑得一臉幸福。


 


我沒想到,本來是表達愛的時刻,反而成了他攻擊我的工具。


 


AI 換臉隻需要兩張正臉和側臉,就可以隨意生成在不同的動作片上,幸福的笑容也變成諂媚的引誘。


 


我氣得渾身發抖,恨不得當場給秦禹扒皮抽筋。


 


總監怒吼一嗓子:「你們的活都幹完了?在這兒嚼什麼舌頭!」


 


眾人低著頭悻悻散去。


 


總監把我帶進辦公室,依然有看熱鬧的目光圍著我,門一關全部隔絕在外。


 


「陳小姐,樓梯間的照片在您來之前就已經撕毀了。」總監一臉歉意,「但是網絡傳播太快了,我查不到源頭攔截。」


 


我託著下巴:「那貼照片的人,是秦禹嗎?」


 


總監打開電腦:「是的,這個監控的位置很隱蔽,他沒注意,全都被拍下來了。」


 


我開心地笑了:「按公司規定,應該怎麼辦?」


 


總監猶豫再三:「對公司造成不良影響的員工,可以進行無責辭退,嚴重者可以扣除工資。」


 


我拍拍他的肩:「那就請您,一定要公事公辦呀。」


 


總監一愣,似乎沒懂我的意思。


 


「您是說……開除您嗎?」


 


「不不不,讓公司丟臉的是我,散播的是秦禹,當然是懲治始作俑者啦。」


 


10


 


昨天從錄音筆裡聽見,秦禹剛把我丟出門外,馬上就按餘濤的計劃 P 圖,連夜打印了一沓照片,還做了鏈接,發到這些變態群裡。


 


如果我因此丟了工作,那就隻能任憑他隨意拿捏。


 


失去工作的我,不僅還不上房貸,連吃飯都是問題。


 


也是在這時,我發現他從沒想過跟我好好在一起,他根本不在乎我的S活。


 


隻是在榨幹我的剩餘價值。


 


好好的帥哥,就是沒長腦子,反倒一肚子壞水。


 


若不是我,他當個普通的業務員都費勁,怎麼能像現在這樣做業務經理帶小團隊。


 


他衝進財務室:「陳瑄!為什麼被開除的是我!明明是你做出不知廉恥的事!」


 


不知廉恥?他對自己的定位還蠻清晰的。


 


我轉著筆,在他的報銷單上打了個叉,才抬起頭。


 


「我也不知道诶,但是公司肯定是按規矩辦事,真相非黑即白,誰的錯誰買單嘍。


 


「秦經理,你這張發票不符合標準,報不了哦~」


 


秦禹黑著臉出去,滿層都能聽見他和人事咆哮的聲音。


 


晚上我按時下班,有了秦禹的例子,辦公室裡再沒人敢說我什麼。


 


八卦事小,丟飯碗可就犯不上了。


 


沒等上車,我就被不知從哪裡竄出來的人抱住了大腿。


 


真真一個能屈能伸的男子漢!


 


秦禹跪在我腳邊,S命地抱著我。


 


「寶寶我錯了,我是覺得你太美了,才忍不住拍下來的。發出去也是為了炫耀,絕對沒有想抹黑你的意思。就原諒我這一次好不好?」


 


好活,當賞。


 


論渣男三件套的組合用法:下跪、道歉、保證書。


 


「然後呢?」


 


他見我有松動的意思,試探著開口。


 


「還有半個月,就是我們的婚期了,咱們還是抓緊準備吧,一切事宜都聽你的。」


 


我似笑非笑。


 


他心一橫,從兜裡掏出一枚鑽戒。


 


「寶寶,我們結婚吧。」


 


這是我沒見過的鑽戒,還有我期待了很久的求婚。


 


此刻像是無形中抽在我臉上的巴掌。


 


我點點頭:「那以後,你可一定要對我好呀,不許再讓我傷心了。」


 


結啊,為什麼不結?


 


還有比婚禮現場更好的、宣傳更廣的合法方式嗎?


 


先讓子彈飛一會兒。


 


11


 


挽挽在飯菜裡,放了餘濤的小粉片。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迷亂之際,輕而易舉地套出來了他所有的騷操作。


 


她以為餘濤對她是愛情,再不濟,或多或少也有兩分真心。


 


直到看見他在 P 網售賣她的照片和視頻。


 


不算版權,打賞已經到了五位數。


 


還有購物軟件裡,奇奇怪怪的道具,還沒發貨。


 


就這餘濤還每天說挽挽不夠漂亮,沒有女人味。


 


她對著鏡子反復打量:「小瑄,我真的很醜嗎?」


 


瘋了嗎!


 


什麼時候輪到蛤蟆評價人類了!


 


我一聲河東獅吼:「你很漂亮,fxxk perfect!」


 


她忽然沒了回復。


 


半小時後,她發給我一個 U 盤的圖片。


 


「你知道這裡是什麼嗎?全是那種照片,甚至還有 AI 換臉的咱倆。」


 


我秒懂。


 


「這個老嗶登,看我不打爛他的豬臉!」


 


「挽挽,可能會有一點點犧牲,你怕嗎?」


 


她目光灼灼:「但願他們知道怕字怎麼寫。」


 


12


 


挽挽這些天給餘濤哄得很高興,說我們兩對可以一起辦婚禮。


 


既然是辦婚禮,那就需要很多很多錢了。


 


說好聽點,我們兩邊都在裝委屈,說難聽了就是在道德綁架。


 


我故作體貼:「我爸可以承包婚禮的酒水,酒席、三金和彩禮就交給你嘍。」


 


按本地的行情,彩禮二十八萬,三金五萬,婚紗酒席十幾萬,零零碎碎加一起少說五十萬。


 


其間我不斷給秦禹畫餅,我們現在的房子足有三百萬,我爸還會拿一間門市做陪嫁。


 


秦禹之前月薪一萬,但平時一分沒攢,現在整個人處於一種在痛苦裡摳糖吃的狀態。


 


還記得某人說過:「隻要給他貼標籤,事情就會往你想要的方向發展。」


 


反過來對他們一樣適用,人性不過如此。


 


秦禹和餘濤想辦法籌錢,連著好幾天都在外面喝大酒。


 


婚期一天天逼近,可是他們連酒席的定金還沒湊夠,借錢又丟不起這個臉。


 


「嘀嘀!」我的小號收到了秦禹的認證消息。


 


他毫無警惕心,直接說:「照片 5 元,視頻 10 元。」


 


那是我在他發布照片的網站上投放的虛假廣告:「有償求資源」。一個莫須有的餌,他卻實實在在地上鉤了。


 


我大手一揮十分痛快:「All in。」


 


轉賬過去兩萬。


 


很快,裝著我和挽挽真真假假的豔照打包發來。


 


成功取證。


 


而且這點小錢,不過是膨脹他胃口的第一步。


 


晚飯後,他帶我到高級酒店,說是上次太倉促,這次重新求婚。


 


一進門就拿出一個皮質的眼罩,正是挽挽之前在餘濤那裡看見的道具之一。


 


秦禹俯身貼著我的耳朵曖昧地說:


 


「寶貝,我們今天玩點刺激的,好不好?」


 


我笑得甜蜜:「怎麼玩?」


 


「當然是成年人的遊戲啦,怕你一會兒脫水,先補充一點好不好?」


 


他端來一杯水,杯底有淺淺粉色的印跡。


 


蠢貨,下藥都不知道遮掩一下。


 


可惜家裡的監控早就拍下了一切,早就被我換成了甜甜的糖塊。


 


我嬌聲地哄他:「窗簾沒拉好。」


 


他轉身的瞬間,我把真正的小粉片放進功能飲料裡,轉瞬消失無蹤。


 


他舔舔嘴唇,今天的菜裡被我放了過多的味精,他一定口渴。


 


一切都在我的計算中。


 


3。


 


2。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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