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蹲下身，在他耳邊小聲道：「那你猜，我把什麼東西放進去了？」
短短幾分鍾後，廚房傳來震耳欲聾的巨響，整個土灶都被炸塌了。
全家人忙活一整天的年夜飯，都上了西天。
07
聽到爆炸時，爸爸正領著妹妹打 110。
妹妹的手鏈丟了，找了很久都找不到，懷疑是家裡進了賊。
媽媽一聽那手鏈才一千塊錢，搖搖頭制止了他們。
說大過年別給外婆家添晦氣，又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
後來春晚開始了，家家戶戶喜氣洋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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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一家圍坐在客廳裡，桌上孤零零一盆大拌菜。
其他的，都被孫嘉希一鍋端了。
我那兩個姨家境不錯，本打算除夕吃了飯，就各自回家了。
誰料今年連頓飯也吃不上，喝了幾口飲料，她們爭先恐後地帶著全家跑路。
看著空空蕩蕩的一切，幾小時前剛下飛機的外公氣不打一處來，上去一腳踹倒了孫嘉希，「你就是這樣歡迎你老子回家的是吧？！」
孫嘉希號啕大哭，所有人都不敢開口，外婆心疼地將兒子護進懷裡，「你發那麼大火幹什麼？雞鴨魚肉哪天吃不行啊？咱兒子又不是故意的！」
「都看見他往灶裡塞東西了，還能冤枉了他？」
孫嘉希哭得歇斯底裡，指著我大喊：「我塞的是紅薯，紅薯，她騙我，是她在裡面放鞭炮的！」
我立刻拍桌，用比他大十倍的聲音怒道：「我忍你很久了，不能因為我們家窮，就天天欺負我們啊！我妹妹還丟了東西，懷疑是你偷的呢！」
妹妹好像忽然被點醒了，跑去廚房，兩隻手扒拉灶臺的廢墟。
不一會，她紅著眼睛跑回來，手裡是斷掉的鏈條和碎的串珠。
「這是我丟的手鏈，從紅薯裡扒出來的……孫嘉希，你是不是有病啊？！」
妹妹近乎癲狂地尖叫，孫嘉希哭著一半笑出來了，朝她囂張地吐吐舌頭。
下一秒，外婆揚手給了妹妹一巴掌，「大過年的你嚷什麼？沒教養，一條破手鏈而已，怎麼和你小舅說話呢？」
一切發生得太快，幾乎所有人都來不及反應。
我抄起大拌菜迎面扣在外婆臉上，另一隻手抓住妹妹。
「跑什麼？！受了委屈跑就有用嗎？誰欺負你，通通還回去！」
所有人要衝上來按住我，我兩隻手SS拽著孫嘉希的毛衣，把他雙腳離地拎起來，陰狠地威脅所有人：「別怪我發瘋，要怪就怪你們把老實人逼急了！他做過的每件事都值得進去蹲幾天了知道嗎？」
媽媽用近乎癲狂的語氣朝我大喊：「李知涵你到底怎麼了？你腦子出問題了？」
一直沉默的爸爸，忽然重重敲了下桌子，「你才是腦子有問題，自己的親生女兒被欺負，你幫著外人？」
我對妹妹高喊：「李雨竹你不許哭！你過來，現在有人欺負你了，你該怎麼做？！」
我反擰著孫嘉希的胳膊，把他的頭按在尖銳的桌角上，嚇得所有人不敢亂動。
妹妹擦了好幾次眼淚，緩緩走到我面前。
她用手捏起孫嘉希的下巴，孫嘉希囂張地啐她口水，兩隻眼珠子快瞪飛出來。
沒等他說話，妹妹用盡全身力氣，一左一右扇了孫嘉希兩巴掌，扇飛了他好幾顆乳牙。
「你什麼都不懂，你太討厭了，你遲早遭報應！」
等妹妹顫抖著說完，我拉起她的手，用最快速度跑離這個家。
零點到了，夜空炸開最華麗、最耀眼的煙花，我拉著她朝煙花的方向一直跑，真希望再也別回頭。
08
「那不是普通的手鏈。有一年爸爸徹底破產，他說接我放學，回來路過跨海大橋，他想直接跳下去。」
我拉著妹妹跑了很遠，我們坐在田裡看別人放煙花，她突然講起了手鏈的故事。
那年她把爸爸勸回來了，爸爸用身上最後的錢，給我們倆各買了一條手鏈。
妹妹幾乎每天都戴著，她知道爸爸過得沒尊嚴，但她希望爸爸看著手鏈，就想起那天說過的話，別放棄希望。
那一刻我心裡特別難受。
積極樂觀的妹妹，她還勸爸爸不要輕生，卻在幾年後自己走向極端。
這群人真的該S，這種親戚留著幹什麼？
「你那條手鏈呢？」
我平靜地擦了擦眼淚，「在家吧……可能在家裡的櫃子裡？」
「是呀，你從小到大都那麼優秀，你有太多首飾了，不缺這一條。」
「你知道家裡這麼窮，你留學的錢是哪來的嗎？」
「那是媽媽威脅爸爸賣掉祖墳，給你湊出來的錢，撐面子的錢。」
一瞬間，我驚訝得說不出話。
我想我真的錯過了很多的東西。
前世我從沒想過錢從哪來，腦子裡全是我要得第一，我要讀最好的學校給媽媽爭臉。
「我不申請國外大學了。我留下來教你怎麼當學霸，我們一起賺錢，一起變優秀，不讓爸爸的犧牲白白浪費。」
妹妹呆滯了好幾秒。
直到爸爸打著手電來找我們，她那雙亮晶晶的，填滿了期待的眸子，還一瞬不移地注視著我。
09
鬧成這樣，外婆家肯定住不下去了。
初一一大早，媽媽帶著我們打包好東西，向外公外婆告別。
外婆直接閉門不見，氣急了還要罵一句：「我生了個什麼畜生女兒，今後一分錢你都拿不到，你們自己要飯去吧！」
媽媽臉色特別難看，厲聲趕走了爸爸和妹妹，讓他倆去熱車，然後帶著我，去向外公賠罪。
「爸，知涵剛剛申請到了國外特別厲害的大學，是咱們家的功臣，給祖上增光的。她昨晚是學傻了，您別跟她計較了。」
外公好像和孫嘉希和好了，正抱著他曬太陽，聽罷，沒什麼好氣地打量我一眼。
「讀過幾天書的大學生就是金貴，是不是哪天發脾氣了，連她老子、老娘都要砍？海燕吶，你養出了個好娃娃啊。」
我二話沒說轉身就走，這一家子都是奇葩，多說半句話都是浪費我時間。
萬萬沒想到，外公下一句話就向我媽媽開了條件。
他年後生意忙，還要出國，但是孫嘉希不能繼續讀農村學校了，家裡想讓他插班讀市裡的貴族學校。
他要外婆帶著孫嘉希住進我家。
我家那房子破得牆皮都掉渣，卻是位置最好的學區房，房子過戶一下，方便孫嘉希上學。
沒房間怎麼辦？
反正我要出國讀書，妹妹讀初三，讓她辦寄宿，剛好兩間屋子空出來了。
我們全家把外婆母子伺候好了，往事一筆勾銷，他出房價三倍的錢給媽媽。
伺候不好，往後春節我們家就不用來了。
我覺得他痴心妄想，拉著媽媽轉身就走，外公卻慢條斯理地開口：「女婿不是缺一筆錢創業嗎？這筆錢你們家還想要嗎？」
媽媽一下子停住了。
10
我萬萬沒想到，剛過元宵節，妹妹就被提前送回學校，外婆帶著孫嘉希堂而皇之地住了我家。
爸爸和媽媽大吵一架。
我家房子是爸爸的祖宅，結婚時出於信任，完全改成媽媽的名字了。
現在她一聲不吭加了外婆的名字，還帶來孫嘉希這個小畜生。
媽媽卻罵他還要窩囊多少年，外公肯花三倍的錢買房子，他還不偷著樂。
爸爸已經讓她夾著尾巴做人太久了，她想明年春節穿貂，開大奔回娘家，不想再被比下去了。
他倆吵架那天，我剛好收到國外學校的催促郵件。
我根本沒再買機票。
這次，幹脆把名額也放棄了。
我把五十萬元原封不動還給家裡。
我在國內也讀的正經 985，不比國外差。
就在我猶豫怎麼和爸媽講的時候，新學期開始了。
妹妹初三提前開學，已經在宿舍住了一段時間，這次匆匆回家住了一晚，拿一些文件給家長籤字。
她昨晚睡我旁邊就一直咳嗽，早上還有些低燒，可惜媽媽隻顧著給外婆和孫嘉希盛粥，根本不關心她。
「大家快吃早飯吧，今天是嘉希開學第一天，一會姐姐、姐夫親自送你去，祝你有個美好的一天。」
妹妹又咳了幾下，臉都憋紅了，外婆嫌惡地瞪了她一眼：「你什麼病啊？找點藥吃，別傳染給我們嘉希。」
爸爸從廚房走來，摘下圍裙說：「吃點感冒藥吧，我臥室給你拿。」
沒想到孫嘉希直接跳下椅子，跑進臥室沒影了，「我去吧。」
「嘉希懂事了呀，知道照顧人了。」
外婆一臉欣慰，媽媽在一旁陪著笑，看得我特別惡心。
全家人都送孫嘉希去上學，爸爸要當司機，暗暗塞給我兩百塊錢，讓我打車送妹妹回學校。
臨走前孫嘉希說要上廁所，「噠噠噠」跑回屋裡，一臉壞笑在我耳邊說：「你沒幾天就要走了吧？你欺負我，我就欺負你妹妹，你等著吧。」
「猜猜我剛才給她藥裡加什麼了？」
11
我真的瘋了。
這小崽子壞透了！
他說完我立刻去找妹妹，拿上她喝過感冒衝劑的杯子，要帶她去醫院洗胃。
家裡大人都走了，竟然沒人管這天大的事。
「他開玩笑的吧姐姐？我一點也不難受，而且今天是很重要的分班考試，我必須去參加。」
「去醫院，必須去醫院！」
我直接打了 120 帶她去醫院，救護車的錢還是找朋友借的。
醫生檢查了杯子裡的殘渣，竟然有老鼠藥成分。
原來，孫嘉希散步時偷偷撿了小區投放的老鼠藥，故意摻在感冒靈裡面！
「劑量不大，但是會引起急性腹瀉，B險起見還是洗胃吧。」
妹妹被嚇傻了，帶進去洗胃的時候我突然懂了，為什麼前世成績優異的她，初三突然高臺跳水，去學校住宿參加「封閉集訓」，都沒把成績拉回來。
原來一切的一切都不是巧合，都是這些人故意害她！
等了好久好久，妹妹才洗胃結束，我替她請了個假，帶她回家休養。
看著她本就清瘦的小臉上連一絲血色都看不見，我真恨不能把孫嘉希那熊孩子掐S！
下午放學，孫嘉希一進門就開開心心找我聊天。
他攤開手，手裡是一個棉花娃娃的頭，「好看吧？你妹妹的東西，現在是老子的了。把頭剪下來當球踢正好！」
他和外婆住在妹妹臥室裡，妹妹的私人物品全都遭殃。
說著說著，孫嘉希咧嘴一笑，陰森道：「你妹妹今天應該過得特別好，要不要打個電話問問她？」
我也笑了，突然抓住他的脖子，掰開他的嘴，把一杯熱騰騰的牛奶灌進他嘴裡！
熱牛奶燙得孫嘉希吱哇亂叫，稀裡糊塗喝了不少。
我按住他的小腦瓜，「我先告訴你個好消息，我不出國了，以後我走讀，天天回家睡，我讓你有個終生難忘的童年。」
外婆尖叫著衝過來，奪走了孫嘉希，「你對你小舅做什麼了？你喂他喝什麼了？」
我掏出妹妹喝過的杯子，重重砸在桌上，「他喂我妹妹喝過什麼，我原樣奉還。」
12
「喝過什麼？你喂他喝什麼了？」
外婆撕心裂肺朝我大吼。
孫嘉希瞬間嚇哭了，手腳並用抱著外婆大腿，「救我，救我啊媽，她喂我老鼠藥，我要S了。」
我踹翻了他的椅子大喊：「你知道和老鼠藥會S，早上還給我妹妹喝？」
爸爸心頭一驚，好像立刻明白了什麼，跑進屋關心妹妹，沒多會恨紅了眼睛跑出來。
「孫嘉希你等著，我要報警，你這是投毒！」
「你吵什麼！他才幾歲他認得老鼠藥嗎？小孩子肯定鬧著玩的。反倒你家兩個女兒心狠手辣，給我兒子投毒，我才該報警呢！」
爸爸二話沒說，掏出手機報警。
外婆一下子慌了，手忙腳亂打電話給媽媽，打 120。
孫嘉希想逃，我三兩下撕了他的衣服，翻他渾身上下所有口袋。
因為物業查監控告訴我，孫嘉希拿走了整整一包老鼠藥，妹妹杯子裡的劑量不對。
衣服翻不到，我又去翻了他書包，孫嘉希在一旁的地上爬，好像明白了什麼，囂張說：「你找什麼？找不到的，電視裡的人都把藥片扔掉，這樣警察叔叔就抓不到了。」
「我今天上學的時候，都丟進飲水機裡了，你抓我呀，抓我呀略略略——」
一瞬間，外婆和爸爸齊刷刷地抬頭，臉上褪去血色。
外婆猛然撲向孫嘉希，抓著他的肩膀劇烈搖晃，近乎尖叫地說：「丟哪個飲水機了？你把老鼠藥灑進學校的水裡了？你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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