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趕來的周周率先憋不住笑,樂出了聲。
護法眨了眨眼,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胸。
然後又抬起頭。
憨憨撓頭道:「哎?還真是啊。」
把護法和他的荷蘭豬送出門的時候,我又教了他一些養荷蘭豬的知識。
護法急忙從掌心幻化出一個小本本,認真記下我說的每一句話,然後千恩萬謝地離開了。
隻是片刻後,他忽然停下腳,又轉過頭望著我。
猶豫了一下,他開口道:「江大夫,我……看你很面熟。」
Advertisement
我愣了一下,摸了摸臉。沒想到我這張臉還是大眾臉。
「是嗎?」
周周也笑了:「護法之前一直四處徵戰,平定魔族之禍,怎麼可能見過晚吟?」
「或許是我在魔界見過你?」
護法下意識說了句。
不過說完之後,他自己也笑了起來。
「魔界之人怎麼可能像江大夫這般善良聰慧?
「我這人總上戰場,打打SS慣了,性子多疑,您莫怪啊。」
我搖搖頭,說沒事。
魔界奸細啊……那可是小說女主才配有的復雜身份,我這樣的普通人,頂多就是個路人甲。
我這樣想著。
結果當天晚上,我正在溪邊洗胡蘿卜。
忽然一個紙團忽然砸中了我的腦袋。
我愣了下,打開紙團。
上面的文字如鬼畫符一般,歪歪扭扭,可神奇的是,我竟然能無師自通地看懂那些字是什麼意思:
【吟:三更天,桃林見面。有任務交代。】
這是……誰給我的?
難不成我真是魔界奸細?
我握著紙團,一頭霧水。
一旁等候多時的羊駝早已等不及了,它哼唧兩聲,走到我身邊,俯下身,自顧自地叼走了筐裡的胡蘿卜。又拱了拱我的胳膊,意思是讓我摸摸它。
我揉了揉它的腦袋:「乖,我們走吧。」
我隨手把紙團撕碎,扔進了溪水裡。
然後帶著羊駝若無其事地往御獸園裡走。
修仙界和魔界的戰鬥無止無休,無論這具身體之前是什麼身份,有什麼愛恨情仇。
從我穿越過來之後,所有的事情都到此為止了。
我是個沒什麼大志向的普通人,隻要每天能快樂地撸貓、吸狗,我就很開心了。
我才不要摻和進那些復雜的打打SS裡。
8
聽見東皇鍾敲響的時候。
我正在給一隻臉盆大的王八做正骨手術。
這隻王八名叫來福,在爬樓梯的時候摔了下來,脖子扭傷了。
它的主人慈航師太表示歪頭的王八看起來不僅可憐還很滑稽,所以找我幫忙治療,想讓它快點好起來。
「咚——」
鍾聲渺遠沉重,綿延不絕。
我手裡的動作頓了頓,在心中默默數起鍾聲。
十四聲。
這代表著有魔族入侵,修仙界在告誡所有修仙者做好戰鬥準備。
思考片刻,我淡定地繼續給王八治病——沒辦法,我又不會仙術,沒辦法上去幫忙打架;而魔族要是真打進來,我也跑不掉。
還不如專心治療王八。
於是我穩住心神,把兩根和王八腦袋同等寬度的木棍纏在王八脖子兩側,再仔細纏上一圈圈的紗布。
正當我找剪刀剪下紗布的時候,窗外的鍾聲消失了。
戰鬥結束了?
這麼快?
這才過了兩三分鍾吧?
我一愣。
此時周周也正好跑進來,她那張一貫淡定的臉上罕見地帶上幾分興奮。
「晚吟!晚吟!哎呀,你怎麼還在幹活!」
我笑笑,手上動作不停:「你剛才去圍觀了?」
「是呀!你絕對想不到剛才發生了什麼!」
周周衝過來,激動地揮舞雙手,繪聲繪色地跟我講:
「魔族二皇子帶著士兵偷偷潛進了仙尊的寢殿,想要偷襲仙尊!
「可是仙尊是誰啊,馬上就發現了他們那些混蛋的意圖!」
周周眼神發亮:「當時我站在山下,看見仙尊的宮殿裡亮起無數道金色的華光!還有鳳凰鳴叫的聲音!然後天空就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法陣,仙尊一揮袖子,那些魔族士兵全都被收進了鎮魔塔裡。」
「鎮魔塔?」
「是呀,那是修仙界最厲害的法器,專門克制魔族的!」
我一邊用紗布給王八系了個漂亮的蝴蝶結,一邊隨口問:「魔族一共來了多少士兵啊?」
周周認真回想了一下,回答道:「十幾個吧。」
「……?」
我眨了眨眼,正好和王八那雙綠豆小眼睛對視上。
一人一獸,不約而同從彼此的眼神裡看出了迷茫——
堂堂魔族二皇子,帶著十幾個士兵,千裡迢迢跑到修仙界大本營送人頭。
這是怎樣一種大無畏的精神啊?
思考半天,我隻能把這件事歸結為魔族二皇子小腦發育不完全。
我搖搖頭,抱起王八,把它放到了曬臺上。
然後跟周周說:「我先去睡一會兒,今晚你還是醜時三刻喊我。我要去後山採草藥。」
自從周周之前帶我去後山找過一次草藥之後,我才知道後山靈氣充沛。不僅有不少修仙者會去那裡修煉,而且還長了各種奇珍靈草。而那些靈草,都有極其強大的藥效,非常適合用來治療靈寵的各種疾病。
周周毫不猶豫地點點頭:「行!你放心吧,有我盯著時間呢。」
9
醜時,後山。
今晚天色漆黑,後山一片陰霾。隻有各種靈草靈花暗自散發著微弱的靈光。
我提著琉璃燈盞,剛撿拾起一株靈芝,忽然聽見頭頂響起一陣急促悽厲的鳥鳴。
這是鳥在遇見危險時發出的叫聲。
我以為是毒蛇在捕獵小鳥,有些警惕地舉起燈抬起頭。
卻看見樹上站著一隻黑貓,嘴裡正叼著一隻正在不停掙扎的鳥。
那隻黑貓長著一張大臉盤子,毛發油光水滑,我越看越覺得熟悉。
但我不確定。
於是我沉默片刻,很猥瑣地彎下腰——
認真看了看黑貓的尾巴下方。
平的。
沒蛋。
果然是聖女養的那隻。
看來它術後恢復得挺好的,這才幾天過去,它就又可以跑出來撒歡了。
我熟練地跟這位我曾經治療過的患者打招呼:
「哈嘍,小太監,你乖乖地把嘴裡的鳥放下來行不行?」
黑貓應該不太喜歡這個稱呼,瞬間奓毛,衝我大聲喵喵叫。
啪嘰一聲,它嘴裡的鳥也掉在了地上。
一片喵嗚聲裡,我淡定地掏了掏耳朵。
盡管我不懂貓語,但我知道,它一定罵得很髒。
「罵吧。」
我仰頭望著黑貓,慈祥一笑,「你那兩顆蛋還在我那存著,等你罵累了我就把你抓回去,讓你親眼看見你的蛋被我切片烤了當下酒菜吃。」
黑貓一愣。
叫聲戛然而止。
饒是見多識廣的它似乎也沒想到我會心狠手辣至此。
它很悲憤地喵嗚一聲,然後夾緊尾巴跳到另一棵樹的樹杈上,飛快地溜了。
四周重新安靜下來。我低頭,看了眼摔在地上的鳥。
橙紅色的,看起來有點兒像金剛大鸚鵡,又像山雞。
我實在分辨不出來它的品種,因為它身上的毛不知道沾了髒水還是黑貓的口水,混著地上的泥土,湿淋淋,髒兮兮的。
而且它的一隻翅膀已經潰爛,隱約有黑魔氣纏繞在上面。
應該是魔族進攻時被誤傷到的鳥。
我猶豫了一下,嘆了口氣。
還是把這隻鳥撿起來,捧在手心。
10
如果要救活這隻鳥的話,首先得先去除它翅膀上的魔氣。
不會仙術的我隻能去求助仙術高強的護法。
護法爽朗一笑,很痛快地答應了我的要求。
然而當我把那隻鳥遞給他的時候,他卻愣了一下。
「這隻鳥我怎麼覺得這麼面熟呢?」護法摸了摸锃光瓦亮的腦門,喃喃自語,「但我想不起我是在哪裡見過它了。」
我也一頭霧水,隻能試探地問道:「難道這種鳥在後山很常見嗎?」
「不是啊,這種顏色的鳥很少見的,」護法搖搖頭,又認真回憶片刻,還是苦惱地搖頭,「我感覺我是在哪次戰場上或是修仙大會上見過它的……嘶,是在哪呢……」
正當我想說既然這隻鳥這麼特別,要不我把它留給你的時候。
護法卻已經灑脫地揮了揮手。
「算了,想不起來一定是因為它不重要。」
護法嘖了一聲,屏氣斂神地掐起仙訣:「我現在就幫你去除這隻鳥身上的魔氣嗷。」
……
周周打著哈欠起床的時候,我正坐在院子裡把粗壯的花椒木削成扁扁的木板。
頭上包著碩大蝴蝶結的王八乖巧地趴在一旁,用兩顆綠豆大的小眼睛專注地看著我幹活。
周周見狀,噗嗤一聲樂了。
她伸手摸了摸王八頭上的蝴蝶結,問道:「它的脖子不是快好了嗎,你又削樹枝幹什麼?」
「治鳥,」我揚了揚腦袋,示意周周看向廊下新掛上的鳥籠,「我剛撿了一隻鳥,它的翅膀脫臼了,需要用夾板綁住。」
此時那隻鳥正在籠子裡上下撲騰。
被拔除了魔氣之後,它很快醒了過來。
但似乎不習慣被關起來,它總是想要從籠子裡飛出來。
似乎是聽懂了我和周周正在說它,它叫的聲音明顯又大了許多。
周周有些痛苦地用手指堵住了耳朵:「它叫起來好難聽啊,聲音卻比破鑼還響……它都病了怎麼還這麼有力氣折騰?
「而且這是什麼鳥?我沒見過哎。」
我沒想到這鳥竟然還是個珍稀品種——不僅修仙界的護法沒見過,連出生於這個世界的人間的周周也不認識。
我回憶了下穿越前的記憶,也誠實地搖搖頭:「好巧,我也沒見過。」
於是我和周周一起盯著它認真看了好一會兒。
或許是我倆的目光太炙熱。
鳥被嚇到了。
叫聲戛然而止。
我倆的眼睛依舊一眨不眨地盯著它。
鳥又縮了縮腦袋,小心翼翼地往籠子邊緣挪了挪。
試圖降低它的存在感。
我眨了眨眼。
我的目光遊移在它橙紅色的半長不短的尾羽上,猶疑道:「或許,它是一隻發育不良的幼年山雞?」
周周一拍桌子,恍然大悟:「我說我怎麼一看見它就覺得肚子很餓呢!哈!還是晚吟你見多識廣!」
周周說完這話,籠子裡的「山雞」忽然又大叫起來。
「看,它都在贊同你,誇你聰明呢。」
周周感慨了一句。
我謙遜地擺擺手:「嗐,這不算什麼。」
字體大小
主題顔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