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夜這晚，我穿上聖誕套裝將自己扮成禮物送給裴簡知。
我窩在狹小的紙箱裡數著時間，卻等回他抱著別的女人在我們的床上瘋狂滾動。
事後，裴簡知將萬金難求的平安符戴在她脖子上。
“保佑我的寶貝平平安安。”
他不知道那符是我三步一拜，爬了一千零八十級臺階求來的。
也不知道我馬上就要S了。
01
第三次化療後，我的狀態依舊很虛弱，我沒告訴裴簡知我患癌的事情，每次化療我都是借口出去旅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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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誕將至，初雪已落，我求醫生能讓我在聖誕節這天出院，他看著我的蒼白的臉，點了點頭，人之將S，就不要把時間浪費在醫院裡了。
我熟練的帶上假發，久違的化了個濃妝，那張清瘦慘白的臉總算看的過去，我對著鏡子練習了好久待會見面要說的話，臉都要笑酸了。
換上一個月之前就買好的聖誕套裝，又大了，裙子松松垮垮的掛在腰上，我用力勒了勒腰帶。
我預感自己活不了多久了，這剩下的時間我想和最愛的人一起度過，直面S亡的時候，如果有裴簡知在身邊，或許我膽子會更大一點吧。
在裴簡知回家前十五分鍾我鑽進提前準備好的紙箱裡，外面鋪了一圈的彩色氣球，放在玄關的位置，很扎眼。
“Surprise！驚不驚喜，聖誕快樂！”我在腦子裡不停的演練這句話，期待著待會的畫面。
他一般六點三十五到家，還有三分鍾，我聽到電梯到達的聲音，越來越近的腳步聲，指紋解鎖聲。
我的心撲通撲通跳的很快，嘴角也不自覺上翹，和此刻的雀躍興奮相比，漫長痛苦的化療也沒那麼疼了。
門開了，一陣細細簌簌的換鞋聲和衣服摩擦聲，還有兩道急促的呼吸聲，夾雜著一聲輕輕的嬌喘。
我的大腦忽然“嗡”了一下，耳鳴聲響起，我以為是我待在箱子裡太久，出現了幻聽，我搖了搖腦袋，企圖讓自己清醒。
可是聽到裴簡知那充滿欲望又低沉的嗓音時，我的心瞬間被緊緊的揪了起來，大腦告訴我，他帶了個女人回來了。
甚至一進門，他們就開始迫不及待地親熱，那些令人遐思的聲音又從玄關處蔓延到臥室。
被確診胃癌那天我沒哭，次次化療我沒哭，現在的我像隻老鼠般躲在紙箱裡聽著男友和小三歡愛的聲音淚流滿面。
妝被我哭的稀巴爛，我在腦中不停的幻想自己現在出去爆揍那兩個奸夫淫婦的畫面。
可是我沒有這個勇氣出去，我隻能小聲嗚咽著，他們的聲音隔著薄薄的紙箱不斷傳進來，我蜷縮在箱子裡，胃又開始疼了，痛感迅速傳遍了全身，卻不及我心裡半分絕望。
過了很久，我艱難從紙箱中起身，順著散落一地的衣物看向臥室。
月光下，兩具赤裸的身體交織在一起，雖然已經知道他們在做什麼，但看到的那瞬間我還是猶如當頭棒喝。
秦雪然那張臉在夜色下顯得尤為嬌媚。
她是裴簡知年初招進來的秘書，家境不是很好，做什麼事情都是怯怯懦懦的，入職以後處處不得裴簡知的心意，他甚至在會議桌上揚言要開了她。
剛好被我碰到她在樓道裡哭，涼透的盒飯一口沒動，就一時心軟替她求了情。
後來她越來越優秀，我還驕傲的和裴簡知邀功，說人是因為我留下來的。
沒想到她還能把工作做到裴簡知的床上，還是我親手送的。
身體沒了支力，我瞬間癱坐在地上，瓷磚冰冷的寒意滲入掌心，鑽進五髒六腑裡。
“你不是和江心禾求婚了嗎？現在又這麼折騰我做什麼！”秦雪然嗔中帶著委屈。
裴簡知身體並沒有停下，隻是動作輕了輕，吻了吻身下的女人。
“吃醋了？”略帶蠱惑的嗓音響起，看著秦雪然委屈的模樣，他又笑了笑。
“求著玩的，我要是不和她求婚，你現在不還是在法國不願意回來嗎？”
“怎麼我一求婚，你就回來了？”
女人聽到這裡臉色微微動容，雙手攀住裴簡知的脖子：“那她要是答應了怎麼辦？”
裴簡知沒有回答，隻是將唇又覆了上去。
02
是啊，我要是答應了怎麼辦？
裴簡知求婚是一個多月前，毫無徵兆的求婚，在一個烏煙瘴氣的包廂裡，那時我剛結束第二次化療沒多久，他那天心情不佳，我以為是工作上遇到了難題，喝了很多酒後把頭靠在了我肩上。
酒氣噴灑在我的臉上，我忍著劇烈的不適勸他少喝點，這時他突然拉住我的手，猝不及防在我身邊單膝下跪，掏出一個紅色錦盒。
本來還有疑慮的我，隻以為他是因為求婚太過緊張，所以才把自己喝的那麼醉。
他嘟嘟囔囔說了好些醉話。
“這段時間你不在，我真的好想你啊！”
“是不是和我賭氣，我錯了還不行嗎？”
聽到這些，我心下既愧疚又心疼，可難以言說的苦楚不允許我說出“我願意”三個字。
所以我拒絕了，癌症晚期，我活不了多久了，我不能拖累他。
或許是那天太過於驚喜，以至於我忽略了裴簡知話裡的漏洞，更忽略了我拒絕以後他眼裡的閃過的那抹輕松。
原來他想念的是賭氣去法國的秦雪然，和我求婚不過是激她回來的手段。
我還自以為很高明，沒讓裴簡知看出我身體的端倪。
他們快要結束，我拖著麻木的身體走出門，用著僅剩的力氣把紙箱和氣球扔進垃圾桶。
天空開始飄雪花，我走進地下車庫避避風雪，猛然看見裴簡知摟著秦雪然上車。
我心下泛酸，忍不住撥了裴簡知的號碼，電話響了三下才接通。
“簡知，我飛機剛落地，你來接我好嗎？”我努力抑制自己哭腔。
“不是說明天的飛機嗎？怎麼提前了？公司有事我還在加班，今晚恐怕回不去了，夜裡有雪，開車不安全，你先在附近住一晚，明天再回來。”
裴簡知剛說完，他的車就發動了，我捂住嘴沒讓自己哭出聲，可眼淚成股落下。
“可我現在就想見你。”
“別鬧了。”
我閉了閉眼:“機場到公司，就半個小時的車程，我今晚就想見你。”
“你能不能不要無理取鬧了，非要在忙工作的時候給我添亂嗎？”裴簡知說的錚錚有詞，好像眼前的一切都是我的幻覺。
“總是這麼任性，出門旅遊說走就走，一走二十多天，我讓你明天回來是怕路上積雪，開車不安全！”
“好，聽你的，今天是平安夜。”我怕我再說下去會徹底崩潰。
“是嗎？我都忙忘了，我先掛了，你找個地方先休息吧。”我聽出他松了一口氣。
裴簡知掛斷電話，我打開手機看著他的行使路線，打了一輛車跟了上去。
他在江邊停下了，助理早就在一旁等著，還有一地的煙花。
秦雪然剛下車，天空就炸開了一朵朵美麗的煙花，轉瞬即逝，卻美麗異常，她捂著嘴不敢相信眼前，隨即開心的在原地轉圈。
裴簡知拿出一枚黃色的平安符，套在秦雪然脖子上。
“這是平安符，今晚是平安夜，圖個吉利，保佑我的寶貝平平安安。”
他說雪天路滑，不願開車接我回家，卻能開車帶她來看煙花。
他說不記得今晚是平安夜，卻把平安符掛在別的女人脖子上。
我也是個垃圾，S亡就是我的垃圾桶。
那抹黃紙刺痛了我的眼。
那年裴簡知出了車禍，昏迷數十天，能不能醒全看天意，我聽聞西北雪山上有座寺廟，極為靈驗，若是誠心求得一張平安符，必能得償所願。
零下二十多度的天氣，我三步一拜，爬了一千零八十級階梯，求來一枚平安符。
為著誠心二字，我沒有穿戴任何保暖衣物，靠著意念跪拜在佛祖前時，我已經哆哆嗦嗦凍得連話都說不出了，眉毛和發絲結了厚厚的一層霜，膝蓋額頭由於跪拜磕頭也破皮青腫。
回去以後我就開始發燒，渾渾噩噩燒了一個星期，可是裴簡知在帶上那枚平安符後竟然真的醒了過來。
我沒告訴他平安符是那樣求來的，他隻以為我發燒是照顧他累的。
他自責又心疼的把我抱在懷裡，炙熱的眼淚落在我的手臂上，他說：“小禾，你就是我的命，以後愛我之前要先愛自己。”
裴簡知拿著我用半條命換來的平安符保佑他的小三平平安安，而我卻活不過這個冬天了。
第2章 2
03
第三次化療開始時，看著越來越沒有人樣的自己，我暗下決心，這次結束我再也不要一個人孤零零的在醫院裡和S神作鬥爭了。
一個又一個被疼痛侵嗜的夜晚，我都無比貪戀在裴簡知懷裡的溫暖，即便一樣的睡不好，我也覺得幸福，有安全感。
原來期待已久的希望被打碎以後是這樣的感覺，撕心裂肺的痛感襲來，彷佛要把我的靈魂與肉體進行割裂。
雪越下越大，街上來來往往的大多都是情侶，說笑著，依偎著，我外面穿著大大的聖誕套裝，裡面穿了保暖的內衣和毛衣，可是我還是覺得冷。
“姐姐，送你一個平安果。”一個肉嘟嘟的小手伸到我面前來，我低頭去看，是一個小小的聖誕老人。
“謝謝小朋友。”我接下蘋果摸了摸他的頭。
“姐姐，快回家吧，聖誕老人會來給你送禮物的。”
沒想到我會在一個陌生小朋友的手裡接到了一份溫暖，今年的聖誕老人已經給我送禮物了。
我找了一家酒店住下，腦子裡不停的復盤裴簡知的異樣。
在我確診之前他好像就已經漸漸的不在我面前抱怨秦雪然，反而會破天荒的誇她一句，也是從那時起他總是加班，甚至徹夜不歸。
我對他從來都是無條件信任，卻不想他們的醜事早有端倪。
腦子突然想起什麼來，秦雪然知道是我求情她才保住工作後，對我格外感激，她有一手好廚藝，經常為我做菜。
她還喜歡分享，給我看過她某書的帖子，那個id的名字我還記得，我連忙拿起手機搜索，看到熟悉的頭像，我點了進去。
秦雪然真的很愛記錄，我彷佛看完了一場愛情小說，隻不過男主是我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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