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配良緣 - 第1章

秦羽帶著滿身榮耀歸來,我滿心期待著能與他共赴此生。


 


但他回京後,娶了別人。


 


從小與我針鋒相對的文淵卻對我說:「白佑安,我心悅你久矣……」


 


1


 


秦羽回京那日,全城的百姓都去看熱鬧,當朝太子更是帶領文武百官迎出城門外。


 


京中貴女大都知道我和秦羽的淵源,羨慕嫉妒恨者有之,真心祝福者亦有之。


 


我和翠兒坐在茶樓包廂裡。


 


翠兒一臉興奮,時不時地跑去窗口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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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她比我還焦急的模樣,我忍不住嘴角上揚。


 


翠兒看了看我,揶揄道:「馬上就可以見到姑爺,小姐是不是很開心?」


 


我本想訓斥她兩句不得胡說,奈何嘴角的笑意蔓延開來,怎麼也收不回。


 


是啊,三年了。


 


「待我凱旋,必將讓你鳳冠霞帔,娶你過門。」


 


因他這句承諾,我一等便是三年。


 


今日,總算是等到了。


 


將近午時,凱旋的將士們才緩緩走進這條街道,街上和茶樓上的年輕女子們早已準備了各色鮮花香囊荷包,隻等將士們一經過便都將其拋擲出去。


 


我一眼便認出了他:年輕的將軍踏馬而來,一身銀白鎧甲,身姿挺拔,清俊的眉眼裡藏著兵戈錚然。淡淡一笑間,一腔溫柔便破開鐵骨滲出來。


 


我呆呆地看著那日思夜想的人慢慢走近。


 


他長高了,黑了,卻更俊了……


 


他真的回來了。


 


「小姐,你還愣著幹什麼,趕快拋荷包呀!」翠兒焦急道。


 


我猛地回神,慌亂地將荷包拋了出去。


 


漫天鮮花香囊中,也不知他能不能接住我拋出的荷包?能不能看見我?


 


看見了能不能如我一般一眼就認出我?


 


「小姐,將軍接住了你的荷包!啊,將軍看過來了!」翠兒驚喜地抓住我的胳膊又蹦又跳。


 


我內心狂跳,激動又欣喜地看著他,然而,下一秒他卻將我的荷包丟在了地上……


 


轟隆!


 


我腦子瞬間被炸成了一團糨糊。


 


我眼睜睜看著他伸手接住了另一隻飛來的荷包並小心翼翼地放入懷中,然後抬頭對那個荷包的主人笑得燦若雲霞。


 


我設想了無數種我們見面的場景,卻唯獨沒有想到這一種。


 


我站在樓上沉默地目送著他走遠,心仿佛一下被掏空了。


 


「小姐……你別難過,說不定秦將軍沒看清是你。」翠兒安慰道。


 


「他一習武之人,眼力本就比常人銳利,他會看不清?你就別再欺騙你家小姐了……」


 


我循聲望去,便見文淵一臉幸災樂禍地倚在包廂門口,手裡還拎著個眼熟無比的荷包在眼前來回晃蕩。我定睛一看,這不就是我扔給秦羽的荷包嗎?他撿來做什麼?羞辱我?


 


我收起悲痛欲絕,冷冷地笑道:「文公子,沒想到你還有撿破爛的習慣,人家不要的東西你倒是撿得歡快。」


 


「你……」他氣得面色鐵青,甩手就要將荷包砸過來,可突然手一拐又把荷包塞進了懷裡。


 


他看著我,笑得一臉得意:「白佑安,你不就是想激怒我好把荷包還你嗎?我偏不,這是我撿到的,你休想要回去!」


 


被他識破,我頓時惱羞成怒:「文公子,你收著敵人的荷包作甚,也不怕膈應得慌。」


 


他哼了一聲:「我樂意,你管不著!」


 


我頓時又氣又急,我的荷包怎能放他身上,以我和他之間的深仇大怨,他還不得拿著這隻荷包興風作浪。


 


他神色莫名地瞥了我一眼,突然嚷嚷道:「白佑安,你不會以為我收著你的荷包是因為喜歡你吧?我可告訴你,你別自作多情,我留著它,隻不過是因為要制止你為非作歹,你要是再去我們府上告狀,我就告訴我娘,你喜歡我,偷偷給我送荷包,讓我爹娘立馬上你們府上提親。」


 


我氣得渾身顫抖,這個臭不要臉的。


 


「你閉嘴!誰會那麼眼瞎,喜歡你?還偷偷給你送荷包?」


 


他沉默了一瞬,轉而面色陰沉地看著我。


 


「到底是誰眼瞎,看上個負心漢,還傻傻等了三年。」


 


被他戳中心髒,我一下沒了氣勢,垂眸道:「文公子,你我之間的恩怨那都是小時候的事了,自三年前,我就再沒去文府告過狀了。我要文公子歸還荷包也是為了公子您考慮,畢竟文公子也是要議親的,被別的姑娘誤會可不好。」


 


聞言他臉色更陰沉了:「白姑娘還是先管好自己吧!」


 


他咬牙切齒丟下這句話後就摔門而去。


 


2


 


我原以為秦羽回京第二日便會來找我,可我等到日落西山也不見他的蹤跡。


 


阿娘安慰我說他剛回朝,許是事情太多,還抽不出空闲。


 


我內心苦澀,心裡卻仍抱著一絲希望。


 


親眼見的也不一定就是真的。我如此安慰自己。


 


我又耐著性子等了三日,終於等來他約我茶樓一敘。


 


那一日,我一大早就被阿娘拉起來盛裝打扮。


 


我們一家都很高興。


 


阿娘說讓我好好表現,讓他早點來提親,畢竟年底我就滿十七了。


 


哥哥興奮地說,他馬上就要有個將軍妹夫了,以後看誰還敢欺負他。


 


全府的人都很為我高興。


 


隻有我內心惶恐不安。


 


我帶著家人的期盼和內心那絲渺茫的希望去了茶館。


 


他是一如既往的俊逸非凡,可他說出的話卻讓我瞬間如墜冰窖。


 


他說:「對不起,佑安,忘了我吧……」


 


他說的每個字我都懂,可我卻不明白。


 


「阿羽,為什麼?」


 


「林姑娘她……比你更需要我。」


 


我心底酸澀,悽然道:「你怎知,我就不需要你?」


 


「佑安,林府就隻剩下林姑娘了,我答應過她父兄會好好照顧她。」


 


「林姑娘的遭遇我也很同情,我們一起想辦法幫她,幫她找門好親事。」我有些惶恐地握住他的手,「不要娶她,好不好?」


 


他輕輕抽出自己的手,一臉沉痛地嘆息道:「好親事,她一個無依無靠的孤女,上哪找門好親事?佑安,她不像你,從小有爹娘哥哥護著寵著,她從小母親早逝,父兄又常年駐守邊疆,她已經夠可憐了。佑安,你覺得哪個世家子弟會看上她孤女的身份,就算娶她,你覺得沒有家族的庇護,她能過得好嗎?」


 


我看著空空的手心,心裡也空落落的,但還是溫聲解釋道:「阿羽,不一定要找世家子弟,隻要是真心待她的,哪怕是平頭百姓,也無不可。」


 


聞言他臉色一沉,激動道:「平頭百姓?白佑安,在你心裡她就隻配嫁個平頭百姓?她堂堂忠烈遺孤憑什麼要受這樣的委屈?」


 


他怎能如此誤會我?我不由委屈地紅了眼眶:「阿羽,你明知我不是那個意思。」


 


見我如此,他緩了緩神色:「佑安,對不起,我隻是覺得林姑娘太可憐了,林家就隻剩她了,我不能丟下她。」


 


我緊緊攥著手中玉佩,抬頭望著這張熟悉又陌生的臉,強忍著心痛問:「就因為她是忠烈遺孤,你就要舍了我而迎娶她嗎?她可憐?難道我就不可憐?你知不知道,年底我就滿十七了,難道你要眼睜睜看著我被官配嗎?」


 


「對不起,佑安,是我辜負了你。以你的條件,定能找個更好的。可林姑娘卻不行。」


 


我壓抑著即將奪眶而出的淚水,定定地看著他。


 


「你當真要娶林姑娘?不後悔?」


 


他垂著頭,悶聲道:「對不起……我不能丟下她不管。」


 


「你的東西,還你!」我將玉佩狠狠摔在了他身上,「從此以後,你我便再無瓜葛!」


 


他抿唇沉默良久,起身一言不發地走了,留給我一個決然的背影。


 


他一離開,我再也忍不住,抱住翠兒痛哭失聲。


 


這就是我等了三年的心上人,就因為一個姑娘比我可憐,他就舍棄了我。


 


多麼可悲可笑!


 


「白佑安,為了個薄情寡義的男人,你至於嗎?」


 


這令人討厭的聲音,怎麼無處不在?


 


我抬起蒙眬的淚眼,就見討厭的文淵一身月白錦袍,風姿卓然地站在我面前。


 


一見他,我哇的一聲哭得更傷心了。


 


為什麼老天爺如此殘忍,在我最狼狽的時候,我的敵人卻如此意氣風發!


 


「唉!你別哭了啊,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我欺負了你呢。」


 


他在這裝什麼老好人,他欺負得還少嗎?


 


「喏……請你喝酒去不去?一醉解千愁,喝醉了就什麼都不記得了。」


 


他會如此好心,怕不是趁我喝醉了,好把我賣到哪個秦樓楚館去?


 


翠兒忍不住道:「文公子,你要真為我家小姐好,就讓我家小姐痛痛快快哭一場。把所有委屈難過傷心都哭出來,才叫沒事了。」


 


文淵默默地走到我對面坐下,一言不發地看著我哭。


 


我現在悲痛欲絕得隻想大哭一場,也顧不得他會不會嘲笑我了。


 


等我發泄夠了抬眼見他還在,不由惱道:「怎麼,看我痛哭流涕,你很得意是不是?」


 


他怔怔地看著我,半晌喃喃道:「不得意,你的眼淚快讓我窒息了。」


 


說完這句莫名其妙的話後,他就起身踉踉跄跄地走了。


 


我:「……」


 


「小姐,文公子的話是什麼意思?」翠兒一臉迷茫地問。


 


「他的意思是嫌我哭得太醜,讓他難受得快窒息了。」


 


「哦……」


 


3


 


秦羽和林小姐成親的第二日,京中流言四起,都說秦將軍之所以拋棄青梅竹馬娶林小姐是為了世襲爵位。因為皇上追封林大將軍為忠勇侯,凡娶忠烈遺孤者可世襲爵位。


 


翌日,林小姐找到我。


 


這是我第一次見她。她身穿一件藕粉色撒花襦裙,面若桃李,優雅端莊。


 


她將五千兩銀票推至我面前。


 


「白姑娘,這是五千兩銀票,就當是我們對你的補償。有這五千兩,再加上白姑娘的才貌,定是能找個如意郎君的。」


 


我當時就笑了:「林姑娘,這是打算用五千兩買斷我和秦將軍的過往?」


 


她尷尬地笑道:「白姑娘,莫要誤會,我們隻是想要補償你,沒有別的意思。」


 


我笑了笑,不管她心裡怎麼想,但我不會和錢過不去。


 


「既如此,那就多謝了。」


 


見我毫不遲疑地收了銀票,她暗暗松了一口氣:「白姑娘,還望白姑娘能出面澄清一下你與夫君的關系。這也是為了你好,畢竟,白姑娘也是要議親的。」


 


補償是假,這才是她的真正目的吧。


 


我抬眸看著她,笑道:「怎麼,林姑娘是怕我S纏爛打?抑或是擔心我破壞秦將軍的好名聲?林姑娘,我這個人最不屑背後使詐,也最厭惡藕斷絲連,所以,林姑娘你大可放心。」


 


她面色一僵,低聲道:「我自是相信你的,可是,現在京中流言四起。」


 


京中流言我也有耳聞,可那關我什麼事?又不是我做的。


 


我剛要說話,秦羽急匆匆闖了進來。見到林姑娘安然無恙,暗暗松了一口氣,隨即便朝她溫柔一笑:「映雪,聽聞你在這,正巧路過便順道來接你。」


 


林映雪跑過去,抱著他的胳膊,仰著頭笑得一臉甜蜜:「夫君,你對映雪真好!」


 


我面無表情地看著這一幕,他這麼火急火燎地趕來,不就是怕我為難他的嬌妻嗎?


 


他轉頭擰眉看著我:「佑安,那些謠言果真都是你傳的?」


 


我垂眸,掩下眼底的暗芒,扯著嘴角笑道:「如果我說不是,秦將軍就會信嗎?」


 


林映雪突然道:「夫君,剛剛白姑娘收了我五千兩銀票,她已經答應幫忙澄清流言了。你就不要為此擔心了。」


 


「映雪,謠言的事我定會想辦法解決,你不必憂心。」他低頭對著林映雪溫柔地安撫道,轉而又滿臉失望地看著我,「佑安,映雪說的可是真的?你怎能如此……」


 


我仰起頭打斷他:「你夫人說這是你們對我的補償,既如此,我為何不要?從此兩清不好嗎?還是說秦將軍想要與我藕斷絲連?」


 


聞言林映雪急道:「白姑娘,你休要胡說,夫君已與映雪成親,還請白姑娘自重!」


 


秦羽滿臉痛心和失望地看著我:「佑安,你怎麼變成如今這般了?」


 


我仰著頭笑道:「秦將軍,我一直未變,變的是你啊!」


 


聞言秦羽有些呆愣地看著我,林映雪見狀慌亂地搖著他的手臂。


 


「夫君,我餓了,帶我去香茗齋用膳好不好?」


 


「好!」他垂眸溫柔地摸了摸林映雪的發頂。再抬頭時,臉上已恢復漠然神色,「白佑安,多行不義必自斃,希望你好自為之。」


 


呵!容易變心的男人,果然變臉也快!


 


他們剛走,文淵便來了。


 


我抬眸掃了他一眼,涼涼道:「怎麼,文公子又來看熱鬧?」


 


他摸了摸鼻子,輕咳了一聲:「恰巧路過,哎……我說你,沒事和那林姑娘見什麼面,還嫌不夠膈應是吧?」


 


我莫名其妙地看著他:「文大人這是發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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