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竹馬最窮的那年，甩了他。
後來他火了。
成名曲《念念不忘》，寫的就是我們的故事。
萬人演唱會上，他單膝跪地，
「林橙，我現在有錢了，再給我一次機會吧。」
我與他隔空對視，淚水在眼眶裡打轉，點頭同意。
我對自己說，自私一次吧，最後半年別再一個人了，那可是你最愛的人啊。
當天晚上，他不顧我的意願，強行發生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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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到最濃時，他一邊低喘一邊告白，
「妍妍，我愛你，隻愛你。」
1
我一句話也說不上來，所有的感知都被這聲「妍妍」摧毀，
隻能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等程妄結束這場難堪的歡愛。
好久好久，才再次聽見衣服摩擦的窸窣聲，
遮住眼睛的絲巾和束縛雙手的領帶已經被解開了。
他將我攬入懷中，
「小橙子，你也是想我的吧。」
「我們還是這麼合拍。」
他溫柔地撫摸著我的臉頰，眼中滿是深情，那裡隻能看見我一人的影子。
我欲言又止，最終還是問出了口，
「你剛剛，剛剛叫了妍妍。」
「妍妍，是誰？」
他愣了一下，「我的小助理。」
「你們……」
「林橙！」他嗤笑一聲，「你不會還天真的以為，你還能和從前一樣能管著我吧！」
腦袋裡嗡的一聲。
穿衣服的手瞬間僵住了，內衣的扣子怎麼也扣不上。
程妄伸出手，熟稔地替我扣上。
他的動作比三年前嫻熟多了。
那時他總是紅著臉不好意思看我，卻又笨拙的想要幫我，好不容易扣上了，卻經常是右邊一個扣子對準左邊第二個扣眼，扣得亂七八糟。
我笑他，他就撲在我懷裡，兇巴巴地不準我笑，
「我這是沒有經驗，你不知道嗎，貞潔是男人最好的嫁妝。」
「你還不珍惜我，你個負心女。」
可現在，他已經能在扣上扣子後，
面不改色地將手伸進裡面替我調整形狀。
這些，都是在那個叫妍妍的身上練的嘛。
寒意從腳底竄上心尖，渾身通體發麻。
為什麼？
為什麼都有了新歡，還要費盡心機地找我回來？
「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沒必要擺出一副我騙你的表情吧。」
程妄挑眉看著我，好看的眸似笑非笑，
像是想到了什麼「哦」了一聲，側身去拿手機。
沒一會，床頭的另一邊，我的手機響了，
「支付寶到賬，二十萬元。」
「現在行了吧，你想要錢，我就給你錢，三年前缺你的現在我加倍給你。」
「你也就別裝什麼貞潔烈女了。」
「林橙，咱倆這麼多年，我還不清楚你。」
程妄已經穿戴整齊，站在床邊居高臨下地看著我，就像在打量一件商品。
「滾！」
他的話變成荊棘扎入我的脖頸，痛得我無法呼吸。
我早該想到的。
哪有什麼念念不忘，不過都是報復罷了。
那麼高調的官宣就是為了此刻的羞辱。
我連質問的力氣都沒有了，腦子裡隻剩下無力感。
抄起手邊的枕頭砸向程妄，哭喊著讓他滾。
「林橙，差不多得了！」
他偏頭躲過枕頭，朝我吼著，正準備說些什麼時手上的手機響了。
程妄不耐煩地準備掛斷，卻在看到手機來電時眉眼都溫柔了下來，
「妍妍，我在。」
「好，我這就過來。」
「蘇記的蟹黃餛飩是吧，我去給你買。」
「小饞貓……」
……
程妄舉著電話，耐心地哄了對方十多分鍾，才念念不舍地掛斷。
下一秒，在目光和我對視的剎那，又蹙起了眉，
「林橙，別裝清高了，你那麼愛錢，一個小文員，月工資 5000 滿足不了你吧。」
「不如跟了我，睡一次，我給你一次錢，不好嗎？」
一瞬間，胃裡天旋地轉。
我惡心地想吐，衝進衛生間，打開水龍頭，
將今晚程妄帶我吃的法式情侶大餐全都吐了出來。
水明明已經放到最大，
可淅淅瀝瀝的水聲怎麼也蓋不住客廳傳來的羞辱聲。
2
那天，我和程妄不歡而散。
他走後，我倉惶逃回自己的出租屋。
腳下的安安像是發現我情緒不對，一個勁地蹭我，朝我撒嬌。
安安是我和程妄分手後收養的流浪貓。
也是我現在唯一的家人。
我蹲下來抱起她，撸著安安的毛，
「我隻有你了。」
「我再也不要程妄了，再也不要了……」
「他以為我想跟他分手嗎，從小到大，他背著我負重前行，連我上大學的錢都是他在酒吧駐場賺的，他那時候明明可以籤公司的，都是因為我，因為我……」
「他還總說自己不累，不累，一個人打兩份工，吉他弦斷了都舍不得換，還要給我買新裙子，買小蛋糕，說什麼別人有的我也要有，那時候他可真好啊。」
「如果我沒有生病，我可以和他一起打工，和他一起賺錢，可為什麼偏偏是我，偏偏是我要得這種怪病，如果程妄知道了，會瘋的，會被我拖S的。」
「我已經耽誤他十幾年了，不能再耽誤他下半輩子了，我不是愛錢啊，我是愛他啊。」
「安安，你說程妄要是知道了還舍得這麼對我嗎，舍得對我說那些話嗎……」
說到後面，我泣不成聲，迷迷糊糊地躺在沙發上睡著了。
夢裡程妄剛從工地回來，臉上粘著泥點。
他把我帶到河邊，抱著吉他，哼著的曲調溫柔得不像樣子。
「小橙子，好聽嗎？我新寫的，為你寫的。」
少年的眼睛亮晶晶的，一臉期待地看著我。
可我注意到的卻是他那雙手上密密麻麻的傷痕，
以及手剛碰上琴弦時那聲倒吸的涼氣。
為了給我賺夠大學的學費和生活費，程妄白天搬磚晚上駐唱。
整個人都瘦脫了像。
我紅著眼眶衝過去抱住他，「都會好的，我已經長大了，以後我們一起扛。」
下一秒，程妄不見了，我突然出現在醫院門口。
鼻血止不住地流，打湿了手上的化驗單。
那個討厭的聲音又出現了，它說，
「不會好的，你注定得不到幸福。」
……
3
我是被一聲慘叫嚇醒的。
天已經大亮。
安安此時翻著肚皮躺在地上，不停地翻動身子，嘴裡發出微弱的哀嚎。
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盯著面前這個陌生女人。
「林橙是吧，我叫何夕妍，哥哥的助理，來幫你搬家。」
我衝上去猛地推開她穿著高跟鞋踩在安安肉墊上的腳，
「你怎麼進來的！你對安安做了什麼！」
我抱著安安的手都在抖。
懷裡的小貓渾身顫個不停，隻能聽見極其微弱的嗚嚎聲。
不詳的預感破土而出，我感覺它的生命正在我懷裡流逝。
我來不及思考何夕妍為什麼會在這，隻想抱著安安去找醫生。
可剛站起來，就感受到一股極重的力道。
我瞬間跌倒在地，腦袋重重地撞上茶幾，發出一聲悶響。
「林橙，你又耍什麼脾氣，誰允許你推妍妍的！」
程妄看都不看摔在地上起不來的我，
隻是溫柔地抱何夕妍坐下，小心翼翼地替她脫下高跟鞋，輕聲問疼不疼。
疼。
疼S了。
可惜人家關心的不是我。
不過不重要了，我隻想趕緊帶安安去看醫生。
我手掌撐地，嘗試了幾次，才爬了起來。
我站起來的同時，程妄也起了身。
他堵在我面前，
「你不能自己走，昨晚我跟你告白上了熱搜，很快粉絲就能扒到這裡，你隻能跟我走。」
「讓開！」
我怒視程妄，向前逼近。
他下意識後退，掃了眼我懷中的安安，
「不就是隻貓……」
心髒猛然下墜，我抬手一巴掌甩在他臉上。
程妄是真的變了。
從前，他會和我一起喂流浪貓。
他總是自己少吃一個雞腿，省下的錢可以買好幾根火腿腸。
夏天的傍晚，我們帶著火腿腸一起喂學校裡的流浪貓。
夜風徐徐吹來，風裡夾著他的承諾，
「等以後我們買個大房子，收養附近所有的流浪貓，我封你做貓貓國國王。」
回憶還歷歷在目，可眼前的少年已經面目全非。
我推開被打得發愣的程妄，衝出家門。
他緊跟其後，拽著我上了他的車，
「這樣更快！」
安安的呻吟聲越來越小了。
她是一隻 15 歲的大貓了，經不起一點傷痛，可卻被何夕妍一腳踹在腹部。
我無法想象她該有多疼。
她會不會撐不住……
「林橙，不會有事的，我給她請最好的醫生。」
我能明顯感覺到程妄的車速在不斷上提。
車越開越快，可安安的心跳卻越來越弱。
「妍妍也不是故意的，她出門前還讓我帶她向你道歉，她這個人心地善良，都內疚S了，你別怪她了。」
「一句道歉就沒了？」
我不可置信地望向程妄。
她不是故意的？
她心地善良？
我的安安就活該受罪嗎？
「如果不是你的貓突然要咬她，她怎麼會……」
程妄還在替何夕妍解釋著，卻在看到我的表情後突然愣住了，
「你額頭……額頭怎麼腫了？」
「我剛剛不是故意的……」
「痛不痛……」
4
安安還是沒有挺過去。
到寵物醫院時，她的心跳已經停了。
醫生做了 b 超，安安的五髒六腑全都碎了，兩隻腿骨折，前腳的爪子高高腫起。
辦完安安的葬禮，我恨不得衝過去跟何夕妍拼了。
反正我就半年了，爛命一條。
程妄強硬地把我帶回家，說一定給我一個交代。
第二天，他送了我一隻新貓。
一隻雪白的布偶貓，比安安年輕也比安安漂亮，
可它不是安安啊！
它不是那個在我最孤獨最痛苦的時候，陪在我身邊的親人啊！
程妄舉著小貓的肉墊在我臉頰輕蹭，
「剛剛我給你轉了五十萬，算是補償。」
又是錢！
在他眼裡，我隻要給錢就行。
隻要有錢，就能隨意睡我。
隻要有錢，就能買陪伴我三年的貓貓的命。
我在程妄這種平靜到無所謂的態度下被處以極刑。
我從沒有比此刻更加清楚的認識到，我們真的回不去了。
我沉默地抱開趴在我身上的小貓，起身離開。
他的交代我已經看到了，沒什麼好再糾纏的了。
我自己會替安安報仇。
「你去哪？我同意你走了嗎？」
程妄拽住我的手，「林橙，貓也給你買了，錢也給你轉了，你還要鬧什麼？」
「從我們遇見，你就垮著張臉，幹巴巴，一點女人味都沒有。」
「你什麼時候能像妍妍那麼溫柔聽話……」
「那你去找何夕妍啊！」
我打斷他，
「我求你來找我了嗎！我求你跪著跟我告白了嗎！」
程妄的表情凝固在臉上，
「林橙，錢都收了，現在又要毀約不合適吧！」
「你不是最愛錢了嗎，我可以給你很多很多，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我掏出手機，立刻把錢給他轉了回去。
錢到賬的聲音在這個靜謐的空間被無限放大。
程妄站在原地，明明沒動，我卻覺得他整個人僵直了。
好一會，我一隻腳已經跨出門外，又聽見了他低啞的聲音，
「那林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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