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燁臉上的表情變幻了一瞬:「我大抵是病了。」
我心驀地怦怦跳起來。
「知松說得沒錯,我可能真的不正常。我,我……」
他臉頰紅紅的,眼神慌亂得不敢看我。
我緊緊掐著自己的虎口,不讓自己失態。
我幹咳一聲,打斷了他的話:「走,爹爹去議事了,我帶你去個地方!」
我得挽救一下他,他可是我朝未來的皇上啊!!
7
我帶他到了京都最繁華的青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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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在門口,滿臉震驚。
「知柏,你,你竟來過這種地方?」
我裝作老練地壓低聲音:「你也知道的,邊疆苦寒。」
他瞪大眼睛看著我,眼神裡充滿震驚:「我沒想到,你在宮外竟是我不認識的樣子。」
說完他一甩衣袖,憤然離去。
徒留我一人,在青樓門口,慌了神。
沈知柏啊,你看看你幹的這叫什麼事兒!
我帶太子去青樓的消息,不知道被誰看見了。
奏到了皇上面前。
我和太子跟犯錯的小雞子一樣,跪在地上靜等發落。
皇上看了好幾遍彈劾的奏折。
氣氛沉悶到了極點。
我怕皇上怪罪周燁,慌亂中開口:「是臣無知,是我……」
「是孩兒好奇,硬逼著少將帶我去的,父皇要怪就怪兒臣吧。」
我垂著頭,皺著眉看了周燁一眼:「皇上,是臣主動帶太子去的,臣該S。」
周燁一下急了:「沈知柏,我長大了,用不著你護著了!」
皇上看著我倆你爭我搶,將奏折一摔,揉了揉有些頭疼的太陽穴。
我倆一下噤了聲。
「看來你們都長大了,是朕疏忽了。
「明日叫皇後將京中適齡的女子過過數,是該給太子選太子妃了。」
我心裡猛地一揪,看了周燁一眼。
隻見他臉色煞白,張了張嘴,卻終究沒有出聲。
「沈少將,你也看看有沒有心儀的,到時候一起相看相看。」
我立刻慌了神,結結巴巴地說:「知柏暫未考慮婚事。」
皇上一拍案桌:「邊疆戰亂已經平息,你也早日成家吧。」
我還想再說,卻被周燁拽住了衣袖。
8
我倆坐在大殿門口的臺階上,唉聲嘆氣。
「都怪我,一時魯莽,出的餿主意。」
我心裡一百個後悔:「讓我逮到是誰碎嘴,我非給他撕爛不可。」
周燁卻一反常態地冷靜。
看著我,愣了愣神:「也好,這是早晚的事,沒有這個由頭,也會有別的。」
說得也對,他早晚要娶妻生子的,況且還會娶很多妻生很多子。
可是我心裡卻酸澀得厲害。
我垂著頭不敢看他。
他仰著頭,淡淡道:「知柏,總是做對的事,活著就特別沒有意思,你知道嗎?」
不知怎麼的,我被他這句話說得鼻頭一酸。
想到我這麼多年女扮男裝,也實在是不容易。
心裡多少也有點委屈。
「可你在這個位置,就得隻能做對的事,錯了的後果,我們承擔不起。」
我聲音有些不對。
他側頭看我,我能感覺到身後有一個東西在高高舉著。
未觸碰到我,卻異常灼熱。
我調整了一下表情,開玩笑道:「明天咱們一起選選,看看哪家的閨秀能當大任。」
周燁臉色一下沉了下去。
「你也希望我成親嗎?」
我幹笑了幾下,拍了拍他的肩膀:「這不是早晚的事嗎?」
周燁垂著頭喃喃自語:「你要是女孩就好了。」
我未聽清,追問著:「什麼?」
他苦笑著搖了搖頭:「沒什麼,你說得對,這都是早晚的事。」
9
太子選妃,這是何等的大事。
京中適齡的女子,無人不想擠破頭,能讓太子相看一眼。
自那日皇上交代下去後,整個京都都因為這件事兒而沸騰。
也正是從那日我回宮後,就再也沒去過宮裡。
我心裡空落落的,總以軍營有事推脫。
第三日的傍晚,知松苦著臉回來。
「哥,怪不得你不去宮裡,這太子也太古怪了。
「以前整天嘴巴不停地念叨你,現在可好,一言不發,快要把我憋S了。」
我將正在翻頁的手停住,心中不禁擔心起他來。
突然想到我初次見周燁的情景,安安靜靜地坐在那裡。
一言不發,滿眼膽怯和恐懼。
好像周邊都是洪水猛獸,要將他吞噬一般。
可他卻強忍情緒。
就那麼怯怯地看著周圍的人。
那個時候的我,覺得他很可憐。
他沒有朋友,沒有說話的人,甚至沒有人和他玩。
我主動和他說話,主動帶他淘氣。
漸漸地他臉上有了陽光,眼裡有了靈氣。
嘴巴仿佛話匣子般,總是對我滔滔不絕。
我將書放在一邊:「或許心情不好吧。」
知松點了點頭:「搞不懂,要娶媳婦了,有什麼不開心的?」
「哥,你為什麼也沒進宮?」
我心慌地拿書拍了他一下:「沒見我天天去軍營嗎?」
他在一旁嘟囔:「趕明兒還是你去宮裡吧,我怕他明日與我比試,失手弄S我。」
「瞎說什麼?」
周燁向來不務正業,現在與我武力不相上下,那也是因為男女力量懸殊。
知松可是壯實得很,要說周燁能打過他,我是一百個不信。
「我看你是想偷懶吧,他要是能打過你,就說明你天天軍營都白去了。」
「不是,哥,真的,我今天被他步步緊逼,你不知道我差點就嚇S了。
「你沒看到,他那眼神、那架勢招招致命。」
我一腦殼敲在了他的頭頂。
「滾滾滾,把我惹急了,我也招招致命。」
知松縮了縮脖子:「你們兩個莫名其妙,我又沒招惹你們,你們都對我招招致命什麼!」
知松的話在我腦中盤旋,煩悶得我睡不著覺。
我剛披上外衣,就聽到院子裡有聲音。
我瞬間警覺,誰大半夜的敢夜闖鎮國公府啊。
我從門縫看出去,人卻從窗戶翻身進來了。
我瞬間將藏在手肘的匕首,挪到手心。
隻見來人毫無畏懼地衝我走來。
我心中一驚,不是周燁還能是誰……
10
「發生何事?
「你還敢翻牆了?」
我氣急敗壞地衝到他面前,我承認,有那麼一瞬間,我失去了理智。
因為我差點就投出手裡的匕首。
萬一手快傷了他……
他眼眸被月光襯得越發明亮。
「在宮裡太悶了,既然你沒空進宮,隻能我出來找你。」
我將匕首放好,心髒卻是止不住地越跳越猛。
快得,就要從我嘴裡跑出來。
「我還以為進來刺客了。」
我倒了一杯水,給他。
平緩一下我的心情。
「哪個刺客想不開,來送S?」
我被他一句話逗得撲哧一笑。
豈料他怔怔地失了神。
我忙收斂了笑容,眨了眨眼,氣氛突然有些許的尷尬。
緊接著門外傳來腳步聲,我心驀地揪了起來。
「芝兒,睡了嗎?」
是爹爹。
他一聲芝兒,叫出了我一身冷汗。
我怕爹爹知道周燁在我房裡,我更怕周燁知道我是女兒身。
周燁聽到叫聲,剛要起身。
就被我一把拉住,拽到了裡屋,我屋裡極其簡陋,隻有一張床和一個衣櫃。
看了看床底,實在是不隱蔽,我打開衣櫃就將他塞了進去。
「別出聲。」
緊接著便是爹爹再次敲門的聲音。
「芝兒?」
「爹,怎麼了?」
我打開了門。
爹仿佛舒了一口氣。
「門房說,後院的狗洞被刨開了,怕有歹人進府。」
「你無事就好。」
我尷尬地笑笑:「誰敢夜闖咱家啊。」
「小心些總歸是好的。
「啊對了,這幾日你好好收拾一下,最多半個月……」
「爹!」
我猛然打斷了爹爹的話:「我太困了,有事明日再說吧?」
爹爹不疑有他,留下一句先去休息,便走了。
我關好屋門,快速跑到衣櫃前。
「殿下快出來吧。」
喊了幾句沒動靜,我一下慌了,不會憋S了吧?
我快速地打開櫃門,隻見周燁一手拿著我裹胸的長布,一手拿著我癸水的月事帶……
11
他怔怔望著我:「芝兒?」
我有一瞬間的頭皮發麻。
眼下這場景是我從未料想到的。
「沈少將,能否給我一個解釋?」
我腦瓜飛速運轉:「內個,內個應該是,某個,某個丫鬟……不,不是,應該是知松的吧?」
老弟,實在是對不住了!
太子一邁腿,從衣櫃裡出來後,難以置信。
我忙指著他手裡的東西:「殿下還是快放下吧。」
我本想搶過來的,可他卻緊緊拽著絲毫沒有松手的意思。
「你!我雖然沒吃過豬肉我還是見過豬跑的!
「知柏!這是女人的東西!」
我一整個僵住,隻覺得天都要塌了。
被十個胡人圍住的時候,我都沒有此刻這麼慌亂。
「是,這的確是女人的東西,可它們真不是我的。」
我腦海中浮現過各種各樣被拆穿的畫面。
可絕對沒有現在這一種!
我後背細細密密地開始冒汗,臉頰微紅,渾身緊繃。
周燁上下打量我,默不出聲。
突然他負氣一般地坐在桌子上,似是委屈得要S。
「我沒想到,我們這麼多年的交情,你竟然連我都瞞著!」
我一下慌了,不瞞著怎麼辦?不瞞著可是S罪啊!
「殿下你,你別……」
「知柏!你有女人並不丟人!可是為什麼你要瞞著我?!」
周燁目光灼灼地望著我,憤怒中透露著哀傷。
我……
我有女人?
「怪不得那日父皇說要許你姻緣你極力拒絕。
「原來你早心有所屬。」
忐忑的心漸漸平復,這可真是一個美麗的「誤會。」
「女人,呵呵,還真是有女人。
「所以到底是什麼樣的姑娘,竟讓你藏得如此隱秘?」
我心一下又吊到了喉嚨口。
這,這我從哪裡現編一個姑娘去……
「她……S了。」
我可真是個小機靈鬼!
我立刻擺出哀傷的神情,沉痛地坐到他身旁。
隻見他默默松了手,將手中的東西,輕輕放到了我手裡。
「都怪我提起了你的傷心事,可我從未聽你說起過。」
他滿眼愧疚,弄得我心裡也跟著愧疚。
「唉,都過去的事了。」
我趕忙將手裡的東西又扔進衣櫃裡。
燙手。
「可是鎮國公他,為何會喊你芝兒?」
我捂著胸口,實在是受不了他一個接一個爆炸性問題。
心髒好似在野馬上奔馳,橫衝直撞。
「殿下,我心裡難受。」
周燁見狀,立刻起身,一拳打在了我的心口。
「男子漢大丈夫……」
我耳朵嗡地一下,他到底往哪裡打啊!!!
他耳根爆紅,拳頭緊繃著泛了白。
以往在宮裡我都穿著鎧甲,眼下他這一拳,打在軟綿綿的地方!
我故意捂住心口:「這下更疼了!」
周燁愣了一瞬,立刻將手背在身後:「沒有什麼是一頓酒解決不了的!」
我避免氣氛再次變得詭異,立刻去庫房拎了兩罐好酒來。
對,一醉方休。
周燁酒量不好,得趕快將他灌醉。
12
半個月後,邊疆傳來胡人餘黨作亂。
我主動請纓要去剿滅胡人。
皇上當即同意,豈料周燁請旨也要一同去。
「隻是餘黨,臣一人就可將他們殲滅。」
周燁卻鄭重其事地說:「我總要出去歷練,這可是一個很好的機會。」
皇上沉思了一瞬,立刻答應。
「也好,燁兒長大了,這是他應該做的。」
我蔫了下去,這可是我脫身的計劃啊。
他跟著去,這叫什麼事啊!
「可太子不是要選妃了嗎,眼下出去,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周燁又說:「兒女情長哪裡有保家衛國重要。」
皇上贊許地點了點頭。
我卻恹恹地回了家,將周燁要跟去的事與爹爹說了。
豈料爹爹並沒有太過緊張。
「這樣也好,有他在,事情才能做得更真。」
我驚訝地看著爹爹。
這一步,對周燁來說,會不會太殘忍?
可事情已經走到了現在,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這是周燁第一次出徵,一路上我都很警醒。
可還是有歹人按捺不住,想要刺S太子。
這也是除掉太子唯一的機會。
好在這些小嘍啰人數不多,哪怕就我一人也能將他們幹掉。
可就在這個時候,藏在暗處的一個人,舉著匕首直衝周燁而去。
而我情急之下,被他劃傷了脖頸,傷口不深,但血量嚇人。
周燁將刺客一擊致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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