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被抄家,帶頭的人是我的青梅竹馬。
我坐在廊下撫摸著懷裡的貓,面無表情地看著一批錦衣衛闖了進來。
沈衍瞥了一眼貓兒「敢問一句,時至今日,王妃可曾後悔?」
「不曾」
「如此甚好,來啊,把王妃送去教坊司。」
「最下等的。」
1
新皇登基,曾經與之爭奪帝位的齊王自然是要被處置的,而我作為王妃,自然是難逃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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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先帝喪期過後,新帝一道聖旨下來,王府被判抄家。
新帝念在手足親情,留了齊王一條性命,下令貶為庶人,終身監禁。
隻是王府其他人便沒那麼幸運了,這些人中自然也包括我。
男人代代為奴,女人世世為娼。
沈衍作為當今新帝跟前的紅人,這等抄別人家的好事自然是落在了他身上,如今他正威風凜凜地站在我面前。
「王妃好興致,都被抄家了還有心思逗貓呢?」沈衍語氣冰冷,居高臨下地看著我,嘴角的笑不達眼底。
我皺皺眉「大人且讓開一些,你擋著我的太陽了。」
沈衍猛地一把將我拉起來甩在地上「既如此,王妃今日便好好看看這太陽吧,怕是以後再也看不到了。」
我冷不防被他一甩,吃痛地躺在地上,懷裡的貓兒受驚跳出老遠。
齊王的妾室和府中的下人跪了一地,連連磕頭求饒,隻有我趴在地上不為所動。
我知道,沈衍恨我,如今求他也是沒用的。
可是在聽到沈衍要將我送進最下等的教坊司時,我猛地抬起了頭,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最下等的教坊司,那是什麼地方?
大禮朝的教坊司分品級,而我貴為王妃,即便入了教坊司,也無需賣身,隻需演奏歌舞樂器即可。
可即便是如此,對曾經身份貴重的官家女子來說這也是極大的羞辱,有太多的女子因不願受辱而自戕。
可是最下等的教坊司是最低賤的地方,連稍微有些品階的士兵都可以隨意去享樂。
那裡的女人們,比軍中的軍妓也好不到哪裡去。
沈衍竟是要將我送去那裡嗎?
我艱難地開口「沈衍,你不可以這麼對我。」
「王妃如今知道怕了?剛才不還是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嗎?既然不想去,那你便求求本座吧。」
他頓了頓,繼而俯下身來,用隻有我們兩個人可以聽到的聲音在我耳旁說道「就如當初我求你那般。」
我抬起頭看著他「沈大人,我求你,你便會放過我嗎?」
「王妃不試試怎麼知道呢?」
「好,我求你,求你開恩放了我」我跪在地上,一下又一下重重地磕著頭。
沈衍突然放聲大笑起來,那聲音聽得有些瘆人。「天道好輪回啊,王妃可曾想過自己也會有今天?」
「可是怎麼辦呢?聖旨難違,本座也沒辦法。來啊,把王妃送去教坊司,立刻!馬上!」
我抬起頭憤恨地盯著他,沈衍一揮手,左右侍衛上前粗暴地拖著我離開。
2
教坊司內。
一眾品階不一的士兵坐在臺下,一個個地都一臉猥瑣地盯著臺子跳舞的姑娘。
沒等那姑娘舞完,便被一個小兵跳上臺子拖拉著拽走。
那姑娘戚戚然地求饒,卻被迎面給了一巴掌。
老鸨早已習以為常,領著我往後院走去「我告訴你,到了這裡甭管你以前是誰,在這兒就是下賤的奴婢。」
「還有,也別想著尋S覓活,S在這裡的官家小姐多了,也不在乎多你一個。」
混合著濃重的脂粉味,老鸨扭著肥碩的腰肢開口,那味道嗆得我有些惡心。
「上頭有令,明個你就開始接客。」老鸨意味深長地衝著我笑,接著一把我推進一間屋子,呼呼啦啦地從屋外鎖上了門。
我靜靜的坐著,老鸨口中的上頭無非沈衍而已。
沒過多久,隔壁屋子似乎也進了人,那人哭哭啼啼的聲音還有些熟悉。
接著門似乎是被大力踹開,一個男人滿嘴汙言穢語地闖了進去。女人拼命地求饒,頭「砰砰」磕得直響。
接著便是啪啪的巴掌聲以及衣服撕裂的聲音,女人尖叫的聲音越來越大,男人卻似乎是越來越興奮。
汙言穢語不堪入耳,我拼命捂上耳朵。
我何嘗聽不出來,隔壁那女人不就是齊王最寵愛的小妾柳氏。
我不得齊王寵愛,新婚當晚齊王直接去了柳氏的房裡,我成了王府的笑柄。
柳氏仗著自己受寵,又有齊王撐腰,在府裡派頭十足,明裡暗裡讓我吃了不少虧。
入府才三個月我便自請去了偏院。
齊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地縱著柳氏欺辱我,我這兩年來在王府的日子並不好過。
若不是礙於我父親的顏面,想必如今我深埋黃土也是有的。
眼下聽著隔壁的柳氏悽慘哭喊的聲音,我雖沒有幸災樂禍,卻也是同情不起來。
隻是柳氏痛苦而又夾雜著一絲絲歡愉的聲音響了一夜,男女歡好的靡靡之音不絕於耳,我被吵得徹夜未眠。
前前後後約莫有七八個男人進了她的房間,柳氏的聲音也越來越弱。
直到天亮,柳氏再也叫不出聲,隔壁才停歇下來。
我確實有一些怕了,我知道這是沈衍給我的警告,他在告訴我明天的我也是這個下場。
我攥緊了拳頭,隻能祈禱著父親能快一些來救我。
3
天亮以後,老鸨打開我的房門,一臉玩味地倚靠在門框上。
「玉奴,昨晚睡得可還好?」玉奴是老鸨給我取的名字,淪落進教坊司的女子,不配有自己的名字。
「謝媽媽關心,瑾寧昨晚睡得很好。」我強裝著鎮定笑著說道。我叫魏喻瑾,不叫玉奴。
老鸨瞥了我一眼,不屑地笑出聲「如此甚好,看來今晚就能好好服侍各位官爺了。昨晚你隔壁的如煙服侍的各位爺不滿意,今晚就看你的了。」
老鸨扭著屁股離開,我禁不住起身想去看看隔壁的柳氏。
柳氏的房門大開,屋裡亂糟糟的,衣服的碎片滿地都是,屋裡隱約還有一股男女歡愛過後腥味。
柳氏閉著眼睛躺在榻上,滿身的青紫,像一朵被碾碎了的花,隨時都要散開一樣。
我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這一切,眼前這個女人真的是曾經不可一世的柳氏嗎?
我不忍再看,關上門打來一盆溫水,輕輕給柳氏擦拭著身體。
柳氏悠悠轉醒,眼裡一片S寂。
她盯著我看了一會兒,似乎是有些不敢相信,繼而虛弱地開口。
「看我這樣,你很得意吧。」
「我有什麼好得意的,還不是跟你一樣被困於此。」我嘆了一口氣,繼續為她擦拭著身子。
她扭過頭不再看我,我也沉默著不再說話。待我重新為她穿好衣衫後,端著盆準備離開。
「對不起,這兩年如此待你,非我本意。」
「王爺說你身份低賤,不該佔著王妃的位置,便默許我們欺負你,隻要不讓你S了,怎麼折辱都可。」
柳氏繼續道「我是庶女,被王爺看上已是天大的恩賜。能得到王爺的寵愛,我小娘在家中的日子也會好過一點。」
「我明白,王爺對我無愛,隻是我越是欺辱你,他便越是在明面上多寵愛我幾分。他這麼做,大約也是為了打你爹的臉。」
奪嫡之爭,我爹為了利益最大化,把我和二妹分別嫁給了齊王和太子。
我明白我爹的首鼠兩端,齊王不悅我也是可以理解的。
隻是何來低賤一說?
「我乃將軍府嫡女,何況我母親還是郡主,我的身份怎麼會低賤?」我不明所以。
「我也不清楚,隻一次王爺生了好大的氣,摔了一地的東西,我去給他送參湯,他說你爹竟敢把一枚棄子送來,有朝一日事成,必要了你們全家的命。」
「咣當」一聲,我手中的水盆掉在了地上。棄子?
「我隻知道那日月影也在書房,再多的我也不知道了」
「你且走吧,我累了。」
柳氏翻身轉向內側不再看我,我靜靜地站了一會兒,滿心疑惑地離開。
月影,齊王的暗衛,該是知道很多內情,可是我該怎麼見到他。
我回到房裡,呆坐在房裡看著外邊的天一點一點地黑了下來,心也越來越沉。
王府出事這麼多日,父親竟是真的從未出現過,我當真成了他們口中的棄子嗎?
4
入夜,教坊司又熱鬧了起來。
我的房門終究還是被推開,一個滿身酒氣的士兵一臉淫笑著闖了進來。
「美人兒,等急了吧,嘖嘖,王爺的女人就是細皮嫩肉,今個讓爺也體會體會當王爺的快活。」
他不由分說地撲過來抱我,我拿出早已準備好的燭臺砸在他的頭上,他悶哼了一聲便軟綿綿地倒在了地上。
自小我偷學了父親的一招半式,偷襲一個醉得不省人事的士兵還是綽綽有餘的。
我打開窗子想要逃跑,不想卻被帶人進來的老鸨抓了個正著。
看到躺在地上那不省人事的男人,老鸨霎時來了氣。
命令左右兩個男人上前按住我,一巴掌甩在了我臉上,我霎時眼冒金星,嘴角也滲出了血。
「你個賤蹄子,我說屋裡怎麼沒一點聲音,我倒是沒想到你還有這本事。」
「不聽話的姑娘咱見得多了,今個便讓你見識見識老娘的厲害。」
老鸨說完一擺手,按著我的壯漢便一把把我提溜了起來,拖著我進了柴房。
到了柴房,那男人拿著浸泡了鹽水的鞭子一下又一下地往我身上抽來,我咬緊嘴唇,疼得幾乎昏厥。
「仔細著點,別抽花了臉,免得汙了各位官爺的眼。」老鸨叉著腰在一旁說道。
不知是挨了多少下鞭子,我再也撐不住暈了過去。
恍惚之間似乎聽到老鸨說下手太重,把她打S了,怎麼向沈大人交代。
沈大人?沈衍嗎?
5
待我醒來,天已經大亮,渾身上下火辣辣的疼。
老鸨看我醒來,陰陽怪氣地踢了我一腳「你別給老娘裝S,不過是幾鞭子而已,居然也暈了三天。」
「敢問媽媽,將軍府可曾來人?」我顧不得渾身傷痛,眼下我隻想知道,過了這麼多天,父親可曾派人來救我。
「來人?你可莫要痴心妄想了,魏小將軍如今正忙著迎娶公主,誰管你的S活。」
迎娶公主?三弟竟然要成親了?
看來果真如柳氏所言,我是棄子,將軍府不會管我的S活。
我自小便知道母親不喜歡我而偏寵弟弟妹妹,時常對我非打即罵,在她面前,我是連丫頭都不如的。
因著妹妹出生便體弱,險些沒活下來,母親對她自然是要疼愛許多,她從小便是被寵著長大。
作為長姐,我不敢有任何怨言。
寒冬臘月,妹妹在屋內學習琴棋書畫。
我卻隻能像個丫鬟一樣在院子裡凍得瑟瑟發抖地給她折梅花,最後手也生了凍瘡。
那時小小年紀的我也曾跟母親哭訴,卻被母親趕出了房門。
母親罵我說我是沒良心的東西,不看看自己什麼身份也敢來跟妹妹爭。
我不懂她說的是什麼,卻清楚的知道母親不喜歡我,隻能整宿整宿地躲在被子裡哭。
那個時候,父親偶爾會護著我一點,隻是父親軍務繁忙,很多時候不在府裡。
除了父親以外,便隻有沈衍會關心我了。
沈衍是父親在戰場帶回來的遺孤。
那場戰役異常慘烈,我父親當時還隻是副將。
主帥裴將軍身S,我父親臨危受命,穩住了軍心,才最終贏得了戰爭的勝利。
父親立了功,被封為了骠騎將軍,回京的時候帶回了沈衍。
父親說他是從S人堆裡爬出來的,命大的很,便把他救下了,市場帶著他去軍營歷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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