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傾訴衷腸後，他握著我的手，感激涕零。
「別告訴李老師我現在在做這個，我也是沒有辦法……」
「哎——」
他長嘆一聲，他身上深深淺淺的刀疤似乎在訴說著這些年的不易。
「高利貸來錢快，我們也是沒辦法……」
我低著頭沉思著。
這世界上有多少人都是因為沒有辦法才走上了歧途呢。
「沒辦法」，這三個字對於成年人來說實在是太過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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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去拆別人傷疤的樂趣，於是我直截了當地進入主題。
「周勇，姐要你幫我一件事兒。」
「姐，你說，當年李老師的人情是時候我還給他了。」
我和他一番密謀之後。
「好的！姐！沒問題！」
「周某人我定當義不容辭。」
我看著他學著電視劇裡的模樣，啼笑皆非。
從周勇那走出來的時候，正是陽光明媚。
正午的太陽很毒辣，但是此刻卻照得人暖洋洋的。
我還是正常地上下班，人的運氣就像是過山車。
背的時候就會被陳露這樣的孤魂野鬼纏上，順的時候比如現在。
我就接到了一個價值 30 萬的大單。
順利把我爸媽上次給我出的錢就還上了。
我瞅了瞅剩下的二十萬。
臉上閃過一絲笑意。
拿起手機撥給了張偉光。
「張偉光，我剛給你的那五萬塊，最近是不是又輸光了？」
「桑桑姐，你真是料事如神，菩薩在世啊，最近手氣背S了，在他們那赊了 20 萬。」
「沒事，我這還有二十萬，桑桑姐借給你。」
「桑桑姐！你以後就是我的親姐！陳露和你比簡直就是一個廢物，一個月一分錢都掙不到就算了，還喜歡像個老媽子一樣管東管西。」
「沒事，偉光，你放心玩兒，你就這麼一愛好，你姐也真是。」
我這麼一說，立馬打開了張偉光的話匣子，向我大訴苦水。
「我張偉光一生做人坦蕩，又不抽煙不喝酒，又不涉黃不吸毒，就愛打點牌怎麼了，那個陳露銀行卡裡明明有錢，就是不給我，你說有這樣做姐的嗎？」
我連忙附和。
「這樣吧偉光，你把你姐的銀行卡偷過來。」
電話那頭的聲音立馬變得敞亮起來。
「難道桑桑姐你知道我姐的密碼？」
「你拿到了我就告訴你。」
9
張偉光果然神速，還沒有等到第二天掛完電話他就送過來了。
「桑桑姐，諾，你要的卡。」
「還有這個！」
說著就把陳露的手機給帶了過來。
差點我就笑出了聲。
得來全不費工夫。
陳露的手機密碼我一直都是知道的，改來改去也就那麼幾個。
但銀行卡的我不確定是不是那個。
但是根據我對陳露十多年的了解，大概率和那個大差不差。
我拿著這張卡交給了周勇，要他替我綁定了市面上所有能綁定的網貸 app。
周勇在電腦面前三下五除二就弄好了。
隻能說，專業的事還是得交給專業的人幹。
「桑桑姐，你知道她密碼嗎？」
「按我說的做，就能把你姐的錢取出來。」
我自信地推了推我的墨鏡。
張偉光的眼睛都亮了。
於是凌晨兩點的街頭。
大夏天，我和張偉光兩人裹得嚴嚴實實地在取款機前一番操作後。
終於 atm 吐出源源不斷的現金。
好家伙，整整十六萬！！
陳露背著我不知道存了多少錢，卻天天在我面前哭窮。
「桑桑姐，你真是個天才，你怎麼知道我姐的密碼竟然是我的生日？」
我嘴角微微一笑。
陳露從小到大就是一個扶弟魔，我一有好東西給她，下一秒絕對就會出現在陳偉光的手上。
高中那會兒，班上特別流行玩 switch，我爸媽為了防止我沉迷遊戲，就說要把我的遊戲機給送了。
高三那年我幡然醒悟，送別人也是送，不如送給自己的好姐妹陳露。
於是送給陳露的第二天，陳偉光就拿著遊戲機在我們面前炫耀。
「看！這是我姐姐送給我的最新款遊戲機哦！」
當我以憤怒的眼光射向陳露的時候，她隻是無助地低下頭。
她如果和我正面爭吵我反而還不會那麼愧疚，然而我看向她鞋子上花花綠綠的補丁，還有她無辜的表情，我就會心軟，對她發火不起來。
久而久之，我的每一次對她的心軟，鑄就了她現在的理所應當。
第二天一大早，我是被陳露的敲門聲砸醒的。
她敲得越大，我在被子裡就笑得越開心。
「李桑！是不是你！你給我出來！」
「我去警局已經調到監控記錄了！就是你唆使我弟弟拿錢的對吧！」
「咚——咚——咚——」
為了維持中國好鄰居的頭銜。
我打開門。
「你那個監控我早就看過了，這個對吧？」
說著我把張偉光發給我的監控拿出來。
「你看這個取錢的從頭到尾都隻有你弟弟一個人，關我什麼事兒啊？」
「肯定是你唆使的對不對？」
「我唆使的？」
我笑了。
這一笑激怒了她。
「你知不知道他把我所有的積蓄都給拿走了！」
「我不知道。」
隻要我繼續裝傻充愣，她就拿我沒有辦法。
因為我確切地看到她藏在口袋裡的左手，明顯拿著一個錄音機。
不想揭穿她，純粹是為了觀看這一出免費的小醜秀罷了。
10
「他拿著我的錢去了哪！李桑你肯定知道對吧？」
說著她像是想到什麼似的就往我房間裡頭鑽。
「陳偉光！你在這裡面藏起來了對不對？」
我看著就覺得好笑。
我抱臂倚著牆。
「你不是陳偉光的親姐嗎？你難道不知道陳偉光拿到錢第一步會幹什麼？」
那個答案好像就在我和陳露的心裡Ṫṻ₃，心知肚明。
「賭博啊。」
我大笑。
「你要錢是不是要錯人了啊？陳露？」
陳露一瞬間癱倒在地上。
周勇給我發來一個搞定的表情包。
進來吧。
周勇帶著一批人烏泱泱地從我身後出來。
陳露被逼退到了角落裡。
「你……你們這是？」
「諾，這是你前前後後借款 200 萬的借條，你不還錢，我們就起訴銀行抵押你名下的所有財產。」
是的，這就是我的計劃。
我前期拉攏陳偉光，借錢給他去周勇那裡賭。
然後周勇借還錢的名義, 讓陳偉光寫下借條。
但是名字寫的是她姐的。
隨後周勇開始對陳偉光施行恐嚇，陳偉光連夜被嚇得跑去了東南亞邊界。
這一去就是不復返……
「陳露，你看到了吧？這就是你心心愛愛扶持的弟弟，說丟下你就丟下你了，不帶半點猶豫呢。」
陳露瘋一般地逃出了我的屋子，甚至連錄音機跑的時候都在樓道裡摔爛了。
「桑桑姐，要追嗎？」 ṱú₃
周勇俯身問我。
「不用，這都 21 世紀了，你們這一幫人上街不到五秒就會被逮住。」
我當然不會這麼簡單地放過陳露。
我一邊著手讓周勇跟進法院要錢，一邊算著日子。
一個月後。
差不多是要到逾期的時候了。
陳露這天是被一千多個陌生電話叫醒的。
11
「陳露, 惡意拖欠錢款一事我們已向法院提起訴訟, 明天下午我們工作人員將登門拜訪，屆時還望您主動償還欠款。」
「尊敬的陳露女士, 您已拖欠我們公司欠款一萬元整, 逾期一天, 屆時請您按時償還。」
「陳露女士, 惡意欠錢躲避，多次催繳未果, 我們已向你提起法律訴訟。」
……
沒多久，陳露欠錢一事就在同學群裡炸開了鍋。
「你們知道嗎，我就大學的時候跟陳露一面之緣，那些催款的不知道上哪兒找到的我電話，要我提醒陳露還錢。」
「我還以為就我一個人收到了呢！原來大家都收到她欠款的消息了啊？」
就連一ťů₅直在群裡不說話的班主任也發言了。
「哎，陳露這孩子, 以前看著挺聰明的一個小孩兒, 怎麼想不開去碰網貸啊……」
「這麼說許老師也收到了？」
「哎。」
有一種S比肉體S了還難受，那就是社會性S亡。
陳露這個名字已經成了同學群的恥辱。
自那以後我很久沒有見到陳露。
周勇那邊給我發來捷報：「強制徵收了陳露父母買給他弟弟那套房子。」
「很好。」
但是這遠遠不夠。
我讓父母給我打聽陳露父母的現狀。
我爸正在客廳裡喝著茶, 帶著一副用了三十多年還掉漆的老花鏡慢悠悠地說道：「少打聽這些八卦，人家當初害你的時候, 現在被反噬了吧, 所以惡人總會有天收的。」
我搖著頭，嘆著氣回到房間。
爸媽, 壞人沒有被天收, 她是被我親手解決掉的。
再次見到陳露，是在一個大街上。
她一身破爛, 散發出一股腐臭的味道。
聽說她爸媽知道法院把給弟弟的新房判給了周勇後, 心下大怒將陳露趕了出去。
流落街頭。
她爸媽商議著決定再要一個。
陳露徹底地成了「大齡孤兒。」
和我對視的瞬間，她認出了我。
「李桑！你把我害得好慘啊！你要對我負責！」
由於她幾天都沒吃飯, 力氣大不如我。
我隨手就打開了她的髒手。
「滾。」
我還沒反應過來，周勇就給她一腳踹開十來米遠。
「桑桑姐, 沒事吧？」
我搖搖頭。
我斷定的是, 陳露這輩子都不會過得太好了。
回去的路上，周勇問我：「那女的看著好面熟，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混到如今這種媽不要爹不愛, 無親無友的地步, 她就要反思是不是她自己的問題，這種人不值得同情，因為她該。」
後來我搬家了, 陳露這個名字徹底從我的世界裡消失了。
我巴不得她活著，一定要活著。
因為比起S，我更想要她生不如S。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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