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偷走的六年 - 第2章

雖然,我的心已經S了。但聽到他這麼說,心髒還是會隱隱作痛。


我直接離開,留下一句話。


 


「該後悔的人,永遠都不是我。」


 


手機震動,這次卻是媽媽。


 


【曉曉最近還好嗎?媽媽轉給你的錢怎麼不收呀?】


 


斷絕關系後,媽媽常常偷偷聯系我,可我卻因為可憐的自尊心,一次都沒回過。


 


如今,我眼眶一熱,再也忍不住。


 


【媽媽,我很好,我懷孕了,我要當媽媽了!】


 


發完消息,我擦掉眼淚。從今天起,我要為自己而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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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深,等著吧——


 


背叛的代價,你付不起!


 


6.


 


我沒想到,媽媽會來的這麼快。


 


前一天的晚上,媽媽讓人接我到了酒店。第二天中午,就看到媽媽風塵僕僕的站在門口,手裡還拿著家裡特意請的營養師煲的養胎湯。


 


「媽!」我驚喜地叫出聲,但不敢上前。


 


媽媽眼圈紅紅的快步走過來,一把抱住了我。「傻孩子,受欺負了怎麼不早點告訴我?」


 


我的眼淚一下子湧了出來,靠在媽媽的懷裡,哭的像個小孩。


 


在媽媽面前,好像天大的委屈都有了宣泄的出口。


 


媽媽輕拍著我的背「你接下來怎麼打算?」


 


「媽,我打算先找個房子…」


 


「不用了」媽媽拉住我的手,「跟媽媽回家吧,你爸也想你了。」


 


我想起了這些年的種種,我居然為了個不值得的爛人,差點失去了我最珍貴的家人。


 


「媽,對不起。」


 


「傻孩子,說什麼對不起。」媽媽像小時候摸了摸我的頭。


 


「你記住,無論發生什麼事,爸爸媽媽永遠是你的依靠。」


 


一回到家,爸爸大發雷霆的開始罵我,但沒罵兩句,就背過身哭了起來,原來用來裝樣子的報紙也被他用來擦眼淚了。


 


「你這丫頭…怎麼瘦了這麼多啊嗚嗚嗚」


 


我才知道,原來他們早就原諒了我,隻等著我回來。


 


程深或許永遠都不知道,他眼中和大媽搶特價雞蛋,一件白t穿四五年的黃臉婆,其實是京圈小公主,林氏金融的寶貝獨生女。


 


我把所有事都告訴了我爸。我爸動作迅速,一個月不到,蘇家企業被全行業封S,徹底破產。


 


而程深在最後關頭反悔離婚,卻被法院強制執行。


 


7.


 


當我穿著高定設計師設計的外套,拿著鑲滿鑽的行李箱重新踏入那個一百多平的房子時,隻覺得這裡跟我家的廁所一樣大。


 


程深憔悴了不少,窩在堆滿髒衣服的沙發上,茶幾上擺滿了空酒瓶。


 


衝天的酒味和他醜陋的黑眼圈和胡茬,讓我忍不住捂鼻皺眉。


 


他看到我回來了,眼裡閃過一絲狂熱,可憐巴巴的望著我,撲通一聲跪在我眼前。


 


「我錯了,我根本不愛蘇柔!」


 


「我和她隻是逢場作戲!我這麼做都是為了你!」


 


「我真正愛的人是你啊……」


 


我感到可笑。


 


「所以你現在是被人甩了,有錢夢破碎,才想起我的好?」


 


「不是的!」程深捂著心口,「我真的知道錯了,自從你走後,我每天都心痛的睡不著覺,我把工作都辭了,就為了全心全意的挽回你!」


 


我笑出了聲「你還真是自以為是啊,你是公司破產了無處可去吧,沒有工作,你拿什麼養我和孩子?」


 


程深震驚的看著我,似乎是不敢相信我會這麼對他說話。


 


「程深。」


 


我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像叫狗一樣叫他的名字。


 


「你知道嗎?我最慶幸的就是當初沒有打掉這個孩子,因為這個孩子讓我明白,我離開了你才能活的更好!」


 


「是你讓我明白了」


 


「心疼男人倒霉一輩子!」


 


程深跪著挪到前面,想要拉住我的手,「曉曉,別說氣話。」


 


「別碰我!」我後退一步。


 


「程深,我們之間已經結束了,你背叛了我,就要承擔你該有的後果!」


 


「不!」程深激動起來,拿起茶幾的酒瓶狠狠砸向我「你不能這麼對我!是我養了你六年!你這個惡毒女人怎麼這麼狠心!」


 


「咚!」一直藏在門外暗中保護我的保鏢,一腳把程深踢出去五米遠。


 


我拍拍手,「做得好。」


 


我向爬都爬不起來的程深走了兩步,拿起酒瓶重新砸了下去。


 


程深大喊一聲閉上了眼,客廳穿來一陣稀稀拉拉的聲音,他被嚇尿了,睜開眼才發現我根本沒砸下去。


 


我用鄙視的眼神從下到上的掃了一遍。


 


「程深,是我大發慈悲才有你剛剛和我說話的機會。」


 


「你現在連讓我親自打你的資格都沒有。」


 


房門重重甩上,關上了裡面一片狼藉的場面,也關上了我曾經不堪的過往。


 


從今天起,未來一片坦途,我即是我。


 


8.


 


三年後,在最南邊的旅遊小島上。


 


「媽媽你看!」團寶蹦蹦跳跳的拿著一幅畫走過來。


 


我暫停了和客人的聊天,笑著接過畫。


 


「讓媽媽看看,我們團寶畫了什麼啊?」


 


團寶一個一個指著畫上的人,「這個是媽媽,這個是外婆和外公,這個是團寶哦。」


 


我看著畫上歪歪扭扭的四個火柴人,心裡暖暖的,親了親她的小臉蛋。


 


「畫的真棒!我們把它貼在店裡好不好?」


 


「好!」團寶拍拍手,也高興的親了親我。


 


生下團寶後,我和家人告別,不遠千裡來到了這個沿海小島上,開了一家飲品店。我們店有一本旅行日記,記錄著不同客人的故事,引來了大批遊客的打卡。


 


我享受這舒服的海風,四季如春的天氣,和淡然一笑的心境。


 


這些年,也有不同的人追我,我享受年輕弟弟的熱情,也沉溺於熟男的知心。但我都無法回應他們的愛意。


 


他們都表示會當團寶為親生女兒,然而我並不需要。


 


剛剛和我聊天的客人真誠的對我說,「曉曉,你現在可真幸福。」


 


客人是我沒離婚前的鄰居,一個剛畢業就來到大城市闖蕩的女孩,我們曾經一起在菜市場討價還價,一起拿桶接著雨水來用。


 


而她現在回老家當了個公務員,我也來到這個小島當起了飲品店的老板娘。我們十分有緣,居然在這重逢了。


 


她告訴我,程深因為找工作被中介坑,騙去了緬甸。失蹤了兩年,等到家人報警,警察找到他後,他已經被詐騙團伙折磨S了,聽說十個手指甲都被拔了下來。


 


9.


 


一陣海風吹過,風鈴發出清脆的響聲。


 


看著團寶燦爛的笑容,我想,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


 


沒有男人的指手畫腳,


 


沒有一地雞毛的糾葛,


 


隻有我和女兒,還有永遠支持我的家人。


 


【程深視角】


 


我曾以為,貧窮是暫時的。


 


當我考上復交大學時,爸媽把家裡的雞全賣了給我買了件嶄新的白襯衫和不爛底的帆布鞋。


 


全村人一塊一毛的替我湊齊了開往上海的車票。


 


我下定決心,我一定要出人頭地報效村裡人。


 


剛進學校,我就被震撼住了。


 


原來,地板可以不是泥巴和水泥的。原來,廁所也是有空調的。


 


開學那天,走在校園的路上,周圍都是行李箱輪子發出的「噔噔」聲,我越來越覺得,我身上的尿素袋那麼丟人,那麼引人注意。


 


它象徵著我貧窮的出身,象徵著我短淺的世面。


 


為了賺生活費,我在學校裡勤工儉學。早上替別人代課送飯,中午在食堂幫工,晚上去做家教。回到宿舍,舍友打遊戲都打累了。


 


我在黑暗中洗漱,在黑暗中上床,在黑暗中打開微亮的臺燈學習到凌晨三點。


 


而我六點就要起床替別人買早餐了。


 


這就是我的生活,光是簡單的生存就讓我拼盡全力。


 


我和曉曉是在家教小區認識的。


 


那戶人家住在學校附近富人區的別墅裡,聽說一平米就是普通人十年的工資。


 


那家小孩是個十分頑劣的富二代,放在我們村裡,早就被打S了。


 


他爸媽每天哄著他學習,而我每天的工作就是邊監督他寫作業邊應對他各種各樣的惡作劇。


 


連進出門都要被掛著大金銘牌的蠢狗吼兩聲。


 


這年頭,狗都要比牛馬高貴。


 


我沒錢買雨傘,多雨的夏季,我隻能每天冒雨出入小區。


 


有一天,曉曉叫住了我,她向我遞了把雨傘,詢問我是否是隔壁大學的學生。


 


我們就這樣認識了。


 


後來,我問她,她為何會出現在那個小區,她說她也是來做家教的,時薪比我還少。


 


是嗎,原來我們一樣窮。


 


於是,我們漸漸熟絡。不知道為什麼,在她面前,我覺得我們是平等的。


 


我穿著洗的發白的牛仔褲,她留著最簡單的黑長直。我們一起去食堂,她總是把肉夾給我,說自己要減肥。


 


她笑著說「我不喜歡吃這個,你吃吧。」我恍惚在她身上,我看到了我媽媽的影子,一個省吃儉用大半輩子的中年婦女。


 


畢業後,我們結婚了,租了間十平米的單間。


 


每天早上,我都隻能聞著樓下小攤的煎蛋香,就著鹹菜喝稀飯。


 


曉曉看出來了,那段時間,她和老太太們搶特價雞蛋搶的格外激烈。


 


她說她是運氣好,而我隻看到了她手臂被指甲抓出的兩個口子。


 


我在一家外貿公司做銷售,借著同事的西裝應酬,穿著假的鱷魚皮皮帶交際。


 


從出租屋到公司,我需要搭一個小時的公交,再轉坐一個小時的地鐵。


 


曉曉待在家,負責家務事的料理和我的生活起居。


 


我們像兩隻螞蟻,勤勤懇懇的搬運生活的重擔。


 


直到那天,我在公司遇到了蘇柔,一個大學時被我狠狠拒絕過的女生。


 


她空降公司副總之位,開著保時捷,穿著香奈兒套裝。


 


「好久不見,學長。」她朝我微笑,目光在我破了個洞的廉價襯衫上停留了一秒。


 


那一刻,我感覺自己像個小醜。


 


晚上回到家,曉曉正在廚房忙碌,她穿著褪色的家居服,頭發隨意的用橡膠皮筋扎著,臉上是幾年不變的倦意。


 


我看著她把白水面盛進帶缺口的碗裡,突然覺得很煩躁。


 


為什麼我們要過這樣的生活?為什麼我要在公交車上站的累S累活?為什麼我隻能穿個穿著破洞的衣服在蘇柔面前抬不起頭?


 


第二天,蘇柔約我喝咖啡。


 


她坐在我對面,化著精致的妝,比林曉曉漂亮很多。


 


手指夾著房卡塞進了我的襯衣口袋。


 


「學長,你知道嗎?我一直很欣賞你,你那麼優秀,憑什麼要過這樣的生活?」


 


蘇柔的話像魔音一般衝擊著我最後的底線。


 


終於,我推開了酒店的門。


 


我出軌了。


 


我從普通職員升為了項目經理,我穿起了高級西裝,吃起了法國大餐。


 


但我忘了,家裡還有一個人,吃著白水面等著我回家。


 


起初,我的內心是煎熬的,我說服自己這隻是為了給曉曉更好的生活。但隨著時間慢慢流逝,我的內心隻剩下得意。


 


和林曉曉在一起,隻會毀掉我的人生,和蘇柔在一起,才是我原本就該走的路。


 


所以,我毫不猶豫的答應了蘇柔要我離婚的要求。


 


每次回到家,看到林曉曉破舊的打扮,疲憊的身影,我都會感到一陣煩躁,似乎在提醒我這六年的錯誤。


 


我不應該和林曉曉在一起的,兩個窮人結婚是不會有好結果的。


 


我開始借口忙的回不了家,其實都是和蘇柔在一起。


 


她帶我去拍賣會,教我品紅酒。她說,「這才配得上你。」


 


我看著鏡子裡的自己,西裝革履,意氣風發,是和林曉曉在一起沒有的樣子。


 


攤牌的那天,說實話,林曉曉說自己懷孕時,我內心是恐懼的。


 


我不想被她綁架,不想放棄現在的生活。


 


於是我說:「打掉吧,我們要不起。」


 


窮人是不配生孩子的。


 


林曉曉就是蠢,天真的可怕。


 


我以為我將迎來全新的人生,和林曉曉離婚,我就能過上有錢人的生活。


 


直到蘇柔家破產,公司倒閉,她頭也不回的甩了我,罵我是倒霉星,下賤男。


 


我隻好反悔離婚,跪著求曉曉的原諒,我知道,曉曉不會離開我的,我們還有孩子。


 


可曉曉早已變成我不認識的樣子,無論我怎麼求情,她都不為所動。


 


她說:「我離開你才能過的更好。」


 


憑什麼?錯的不是我!錯的是這個世界!


 


我開始出入灰色產業,放高利貸,騙代孕,洗錢,我都做過。


 


我渾渾噩噩的活著,直到有一天,一個中介說可以介紹我去緬甸工作,年薪是我這輩子都想象不到的數字,有了這筆錢,曉曉一定會回到我身邊!


 


我信了,沒想到從此墜入深淵追悔莫及了。


 


在生命的最後,我躺在骯髒的地板上,想起了初見時曉曉遞給我傘的模樣,那雙幹淨的眼睛,走入了我的心,可我一錯再錯。


 


意識消失前的最後一刻,我想。


 


下輩子,我一定要當個富二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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