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關系。”
聽見許清婉溫婉的聲音，顧景川渾身一顫，拼命壓抑住激動的情緒，緩緩轉身低頭看向手裡拿著畫板的女生。
許清婉看著沉浸在陽光裡的男人，英挺的鼻梁，稜角分明的臉，特別是那雙深邃如海的眼眸，讓她心跳不禁加速。
這張臉讓她覺得莫名的熟悉，隻是她腦中一點印象都沒有了。
許清婉臉上露出淺淡的笑容，禮貌地開口。
“謝謝你，多虧了你不然我就被球砸到了。”
清澈明亮的眼睛讓顧景川一怔，布滿紅血絲的雙眼充滿震驚。
一周來的想念擔憂和後悔內疚，各種紛雜的情緒湧上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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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景川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伸手將許清婉緊緊攬在懷裡，生怕隻要松一點她就又會離開。
“清婉，對不起，答應我不要離開我了好嗎？我真的不能沒有你。”
許清婉嚇了一跳，奮力推開了他，眼裡滿是困惑和驚訝。
“這位先生，我們之前認識嗎？初次見面您就這樣，有點失禮了。”
顧景川伸手攬住她的肩膀，沙啞的聲音喊得十分焦急。
“清婉，你不認識我了嗎？我是顧景川啊，是你的...”
未婚夫。
顧景川的聲音又低沉了幾分，眼裡湧出濃濃的內疚，讓他沒有勇氣說出這幾個字。
“是你很重要的朋友。”
許清婉撥開他的手，站起來後退了兩步戒備地看向他。
“我不認識你。”
這句話就像一把尖刀，攪著顧景川的心，發出陣陣劇烈的抽痛。
就在他大腦一片混沌，即將失去控制的時候。
穿著白大褂的許恆擋在了許清婉面前，眼神復雜地打量著他。
“清婉把你忘記了？”
顧景川的理智漸漸回籠，沙啞著聲音。
“你是？”
“我是清婉的二叔，也是她的主治醫生許恆，我們聊聊吧。”
寬大的醫生辦公室。
許恆倒了兩杯熱茶，熱氣騰騰的煙霧中他再次打量著面前的男人。
他知道這個人就是許清婉曾經看得比命還重要的人。
怎麼都不願意忘記的那個人。
“你和清婉是什麼關系？”
“我是她的未婚夫。”
許恆面露驚訝，他身為長輩並不知道自己的侄女竟然要結婚了。
“為什麼清婉手術的時候，你不在身邊？”
顧景川不知道怎麼回答這個問題。
真相他說不出口，他怕他說了，許恆再也不會讓他見她了。
辦公室一時隻能聽見水燒開的滾滾聲。
許恆拉開抽屜翻出病歷本，遞了過去。
他認為顧景川身為家屬有一定的知情權，緩緩開口說道。
“清婉三個月前確診了腦部腫瘤，專家團隊商討後，得出讓她做手術切除的治療方式，手術會有一個副作用，會讓人失去最深刻的記憶。”
顧景川心一顫，猛然抬頭。
許恆倒了杯茶，繼續不急不慢地說著，隻是眼神中多了抹復雜的情緒。
“隻是我沒想到，在聽到會產生副作用後，清婉竟然怎麼都不同意手術，盡管再疼，即便會危及生命，她都不願意接受手術。”
“直到一個月前，她突然就答應了手術。手術進行得非常順利，她也確實失去了部分記憶。”
顧景川眸子裡翻滾著千萬種情緒，內疚、自責、驚訝和悔恨交織在一起。
想到許清婉痛苦的模樣，他心如刀絞，渾身輕微顫抖著。
她的痛苦，都是因為不願意忘記他。
而他，卻再次加劇了她的痛苦。
第11章 她忘了他
17、
許恆從書架上拿出一個信封，遞了過去。
“手術前，我曾經讓清婉寫一封信，留給那個會被她忘記的人。現在看來，你就是這封信的主人。”
“你可以拆開看看，或許清婉有跟你解釋什麼。”
顧景川接過信，顫抖著拆開，輕飄飄的信封此時他卻覺得有千萬斤重。
信紙展開，一片空白映入他的眼簾。
一個字都沒有，什麼都沒有。
許清婉一個字也沒有留給他。
顧景川不敢置信地將信紙來回翻看，還是什麼都沒有。
信紙從他的手中掉落在地上。
許恆也看到了，他不禁皺起眉頭，常年在醫院工作的他，見過太多世態人情。
聯想起之前的許多片段，他瞬間就懂了。
許清婉是心甘情願忘記眼前的男人。
並且她再也不想記起來。
身為許清婉的半個父親，他非常了解她。
許清婉是一個很看重感情的女孩，一旦認定了就不會放棄，哪怕得不到她也會一直默默地付出。
能讓她這麼決絕忘記的，就隻有一種可能。
被徹底傷害。
想明白的許恆臉上不再有好臉色，他沉著臉開口。
“你離開F國吧，不要再出現在清婉的眼前了，她已經忘記你了。”
“別讓清婉想起你，她會痛苦。”
“你曾經已經讓清婉那麼痛苦了，難道你還想要繼續傷害她嗎？”
顧景川張了張嘴，想要解釋，想要怒吼，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他知道許恆說得沒錯。
但是他不甘心，他不能就這樣失去許清婉。
顧景川垂著頭頹敗地走出辦公室，當走到花園裡看到小女孩手中的蛋糕時，他撒開腿跑了起來，衝進了最近的一家蛋糕店。
兩個小時後，他帶著一身奶油，手上提著草莓蛋糕回到了醫院。
顧景川就像一個找回鬥志的戰士，漆黑的眼眸亮著光。
就算忘記了又怎麼樣，忘記了也可以想起來。
想不起來也可以有新的記憶。
而這一次，他不會再給許清婉留下任何不好的記憶。
許清婉忘記了以前的他，正好是他可以重新開始的機會。
這次，換他來喜歡她，換他追在她的身後。
顧景川很快就找到坐在河邊畫畫的許清婉。
他走到她身邊輕輕坐下，看著女孩畫板裡的畫，眼睛不禁一亮，充滿生機泛著光芒，是很多年前許清婉的設計風格。
“相比於畫花，你更喜歡畫草，因為你覺得草更有生命力。”
許清婉驚訝地回頭，對上顧景川幽深的眼眸，透露著濃濃的疲憊。
“是你？你好像很懂我的畫，你看上去...很疲憊。”
從那雙清澈的眼睛中，顧景川看到了困惑，卻沒有看到...心疼。
如果是以前，許清婉看到他這副模樣，一定會皺起眉頭，眼裡盡是心疼。
顧景川忍下心中的酸澀，嘴角擠出笑容，拿出草莓蛋糕。
“重新自我介紹一下，我叫顧景川，你手術之前我們是……很親密的朋友。”
“這是我做的草莓蛋糕，你之前，最喜歡吃了。”
聽到這話，許清婉微微皺眉，眼裡流露出驚訝。
“可是我一直都不喜歡吃草莓，我不喜歡它的味道。”
顧景川拿勺子的動作一頓，不敢置信地脫口而出。
“怎麼可能，你明明最喜歡......”
剩下的話卻卡在喉嚨裡。
他腦海中閃過許清婉吃草莓時微微皺眉的樣子。
原來，許清婉每次看到草莓蛋糕開心的樣子，隻是因為那是他給她的，而不是因為她真的喜歡草莓。
“顧先生，我們以前真的認識嗎？
如果我們關系很親密，那你為什麼會不知道，我不喜歡吃草莓？”
許清婉歪著頭疑惑地打量著他。
顧景川的心好像被什麼東西刺了一下，他低頭雙拳緊握，想要開口大腦卻一片空白。
許清婉沒有再等他的解釋，拿起畫板說了聲再見便轉身離開了。
第12章 不要再認識顧景川了
18、
深夜病房裡，許清婉打開手機備忘錄，裡面隻有一句話。
【不要再認識顧景川了】
許清婉眼裡閃過一絲詫異，默默關閉了手機。
早晨的陽光灑在病房裡，照亮了每個角落。
許清婉剛走出病房，蹲在門口的顧景川立馬站了起來。
顧景川手裡提著保溫盒，臉上依舊是深深的疲憊。
“清婉，我熬了你最愛的海鮮粥，你吃一點好嗎？我們真的是朋友，我想重新認識你。”
不知道為什麼，許清婉的心裡有一絲莫名的情緒，有種說不上來的酸澀感。
許清婉這次沒再拒絕，拿起勺子淺嘗了一口，禮貌地微微一笑。
“謝謝，很好喝。”
顧景川滿足地笑了，眼底的陰霾逐漸消散，變得柔情。
荒蕪的心好像又恢復生機，小草冒出了頭。
他的聲音溫柔無比。
“清婉，讓我照顧你好嗎？我知道你很快就要出院了，等你出院了，跟我回國好嗎，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你的。”
“回到你以前住的地方，那裡滿院子都是你最喜歡的薔薇花。”
顧景川臉色緊張，心突突地跳著，隻要許清婉願意給他機會，他就有辦法讓許清婉再次愛上他。
許清婉放下勺子，再次禮貌地道謝。
“謝謝你的粥，這是我第一次喝，也是最後一次，以後不要再做了。”
“顧景川，我不要再認識你了。”
這句話就像是一顆炸藥，瞬間讓顧景川的心破碎，臉上掩飾不住的震驚。
“什麼？”
“是因為你不記得我了，所以你害怕是嗎？清婉，我們可以慢慢來...”
許清婉打斷他，眼神裡幹淨的沒有一絲雜質，嘴角依然是淡淡的笑容。
“這是許清婉手術前，唯一對自己留下的話。”
“雖然我不記得我們之間發生過什麼，但我很確信，以前的許清婉想要忘了你，以後的她想要過沒有你的人生。”
“如果你愛她的話，就請離開吧。”
顧景川陷入了兩難的境地，他愛許清婉，但是他不能離開。
心裡的恐懼噴湧而出，他真的害怕回到沒有許清婉的冷冰冰的別墅。
他彎下腰握住許清婉的手，顫抖著聲音近乎哀求。
“清婉，我愛你但是我不能離開你，沒有你我的生命都失去了意義，我們重新開始好嗎？
明明你那麼愛我，你愛了我十幾年，給我一個機會，往後的幾十年，都讓我來愛你好嗎？你相信我....”
男人沙啞的聲音逐漸哽咽，後背劇烈起伏著。
這些動人的情話和滿腔的愛意，對許清婉卻絲毫沒有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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