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瀾之大概也有些過意不去:
“媽,曉蘭照顧你整整六年,你怎麼狠心出這種主意。”
“沒了名聲又沒了工作,曉蘭怎麼活下去,難不成真把她關S在家裡,當一輩子保姆?”
李嬸聽著更是泣不成聲。
她狠狠拍著霍瀾之的腦袋,咬著牙罵道:
“還不是為了你!”
“不是你非要把那個賤人帶回來,我用得著出這種主意?!”
“曉蘭照顧我六年,她丟工作,跟挖了我一塊心頭肉有什麼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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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不這麼做又怎麼辦呢?”
她嘆氣。
“真讓秦婉一窮二白嫁進我們家,聽別人議論你B養沒人要的遺孀?”
霍瀾之沉默了很久。
他總是兩人都不願傷害,卻不知沉默便已經是做出了選擇。
蘇曉蘭把身體往裡縮了縮。
不願哭出聲,粗重呼吸牽動全身都在疼。
擦幹淨眼淚進廠幹活時,秦婉已經被李嬸帶到科長面前,商量上工的事。
第7章
被分了糖水的女工圍在旁邊嘰嘰喳喳:
“霍團長早拒絕了蘇同志,她自己打著養女幌子S纏爛打,聽說還下藥陷害秦同志。”
“沒想到女同志還有這麼不要臉的,真給我們廠子丟人。”
“前幾日還聽她和男同志下水撈魚,大家可都盯緊點,說不定這隻騷狐狸下次又打誰家男人的主意。”
李嬸笑得有些難看,秦婉卻大大方方。
她裝著難為情的樣子,求饒道:
“曉蘭再怎麼也算得上霍團長半個妹妹,大家快別這麼說了,多不好啊。”
說闲話女工們頓時樂了,笑著揶揄秦婉太過秀氣,以後要多學些土話才好不受人欺負。
蘇曉蘭假裝沒聽到她們議論。
上工紡織,她一心想著做好臨走前最後一批貨。
“蘇曉蘭怎麼還有臉坐在這,怎麼不去找她的哥哥們?”
“真不害臊,要我,早找個沒人的地投河S了。”
“蘇曉蘭!霍團長找你!裝出個人樣,背後還不知怎麼發騷勾引男人呢。”
笑聲頓時響起一片。
蘇曉蘭停下手頭工作,走向霍瀾之時目光有些失焦。
霍瀾之低下頭,發現她手上滿是水泡。
蘇曉蘭從前是廠裡最能幹的女工,能犯被紗錠燙傷的失誤,怕是被闲話傷碎了心。
他感覺舌頭像墜了鉛,良久才擠出一句:
“媽有點事找你,假我已經給你請好了。”
蘇曉蘭有種預感,這是她最後一次上工了。
雖然不知道李嬸又想了什麼主意,但一切跡象都表明,霍瀾之將再一次為秦婉傷害她。
她認真收拾好自己的東西,跟霍瀾之上車前,向照顧她的組長深深鞠了一躬。
“謝謝唐組長這麼多年的照顧,這是我給您留的臨別禮物。”
裝蜂蜜的小罐子用小袋裝著。
唐組長正和其他女工聊著什麼,沒聽清蘇曉蘭的話,接過蜂蜜笑著揉她的腦袋:
“還叫什麼唐組長,你幹活比我都熟練了,說不定下月就自己帶組教新人了。”
唐組長越誇贊蘇曉蘭,霍瀾之心裡越難受。
他清楚地知道接下來李嬸要做的事,車鈴摁得頗為煩躁。
蘇曉蘭於是同唐組長告別,坐上霍瀾之自行車的後座。
“哎呦喂,瞧瞧這是誰回來了。”
趙德民在屋裡翹著二郎腿,手裡的開水嘬得直響。
“我的準兒媳,蘇曉蘭同志啊。”
蘇曉蘭瞪大眼睛,看向李嬸的目光中,怨恨和憤怒難以掩飾。
李嬸不敢同她對視:
“趙家再怎麼也算我們半個親戚,德民的兒子,也是咱們這的幹事。”
“婉婉搶男人這事,咱們家是做的不地道,你身為霍瀾之的妹妹,就替他賠罪,給趙叔叔一個面子唄。”
趙德民拽開外套,拿出他兒子照片。
“瞧瞧,人高馬大,配你養女綽綽有餘。”
“就算他馬上要去西北又怎麼樣,你養女能為霍瀾之守六年活寡,怎麼就不能為我兒子守了?”
“說到底,她這算二嫁,這門親事還是我吃虧了呢。”
他笑得小人得志。
霍瀾之緊緊捏著雙手,手骨節凸起,幾次想掀桌趕人。
旁邊李嬸眼觀鼻,鼻觀心,屢次安撫霍瀾之,話裡都是心虛。
她知道蘇曉蘭在趙德民那受了多大的委屈。
就因為這個老變態,她差點S在醫院。
也正因如此,才更能讓她丟了工作。
李嬸指甲SS掐著肉,期冀著蘇曉蘭趕快發瘋,盡快結束這場良心的煎熬。
“既然李嬸和霍哥哥都這麼說......”
蘇曉蘭轉過頭,衝他們慘淡一笑。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趙叔如果不介意的話,回去就讓趙決川同我打結婚報告吧。”
第8章
“好好好,不愧是敢送老子進監獄的姑娘,就是果斷!”
趙德民大笑拍掌,臨走還不忘謝謝李嬸兩聲。
霍瀾之搪瓷缸啪一聲摔在地上,踹翻身邊的凳子怒吼:
“蘇曉蘭,你瘋了是不是!”
“我們馬上就要結婚了,結婚報告都已經打了,你剛剛的話是什麼意思,你真要嫁給趙德民那個老無賴的兒子!”
李嬸也慌了。
“趙家是能嫁的嗎,你就算再生小霍的氣,也不能拿婚姻大事開玩笑啊。”
她本能像從前般想摟蘇曉蘭的手,卻猛地撲了個空。
蘇曉蘭眼裡滿是厭惡,語氣帶著嘲弄:
“你們憑什麼覺得我在開玩笑?”
她一字一頓,似乎要把這些積攢的憤怒全部發泄出來:
“我嫁到趙家好歹還有個孝順感恩的名號,嫁到霍家有什麼?”
“精神病,小三,還是不懂知恩圖報的假養女?”
“霍瀾之,既然你已經想好要護秦婉一世安穩,為什麼還要說同我成婚的話?”
“就因為我喜歡你,我從小和你生活在一起,我就理應受委屈?!”
蘇曉蘭將包裡那封遺書丟在地上,不顧霍瀾之的阻攔,反手就是一耳光。
“瀾之哥哥!”
秦婉被那聲清脆的聲響嚇了一跳,開門看到這幕更是驚詫到失聲。
“蘇曉蘭,你瘋了是不是?!”
她身後跟著不少人,聽到這動靜後,立馬湧進來指著蘇曉蘭鼻子罵。
“李嬸和霍團長從前有多照顧你,現在還給你相親,你怎麼能和他們動手呢?”
“真是瘋了,李姐,趕緊把曉蘭帶醫院去,這一看就是精神出了問題。”
“對啊對啊,瞧把家裡砸的,趕緊帶醫院去看看吧。”
他們人多嘴雜,不顧蘇曉蘭的抗議,扯衣服硬是要把她送到醫院去。
蘇曉蘭嘗試辯解。
發現他們不聽後,便明白是早就準備好的託。
臨著出門,她回頭最後看了霍瀾之一眼。
“六年...原來,我早就不想等了。”
明明隻是輕飄飄的一眼,霍瀾之卻覺得呼吸都被扼住了。
他想叫住那群人,視線卻被秦婉遮得嚴嚴實實。
秦婉緊張擦他手上滾燙的水:
“瀾之哥哥你沒事吧,蘇姐姐真是瘋了,把家裡的東西摔成這樣。”
她擦完又忙去收拾地面。
剛想撿起那些紙張,看到遺書兩字,手指卻頓了頓。
“為什麼不撿?”
霍瀾之站在一邊,眼裡泛著凌人的寒意。
“是因為心虛?分明之前我叫你銷毀它,可現在,它卻出現在了蘇曉蘭的手上。”
秦婉像是沒聽出霍瀾之語氣裡的怒意。
她將撿起來的遺書攤平在窗口,小心翼翼用袖口擦著上面的水。
“我丈夫走的時候就什麼沒都留下,你又馬上要娶妻生子。”
“這世上最愛我的人都要離開我了,我偷藏信,做個留念有什麼錯?”
俯身哭泣,秦婉的肩頭在裙擺下微微顫抖。
“嫂子分明知道我不會嫁給你,卻還是這樣咄咄逼人。”
“她想幹什麼,拿和趙決川結婚威脅你?哪有女人會和不認識的人結婚的,分明是知道你心軟,想讓你親口逼S我罷了。”
秦婉說著哭得更難過。
惹人同情的樣子,讓霍瀾之想起方才蘇曉蘭的最後一眼。
她眸色無甚波瀾,像是早已預料一切。
他怎麼會被這種謊言欺騙。
第9章
霍瀾之暗自懊惱,出門叫人盯著村委員盯緊趙決川,自己則找去了醫院,準備同蘇曉蘭好好談談。
這天下了很大的雨。
蘇曉蘭被扭送進醫院時,衣服被淋得透湿。
要不是趙決川恰巧來道歉,送了她新衣和鞋子,她腳上傷口怕是早已感染化膿了。
“你這身衣服是誰送的?”
正在病床上瑟瑟發抖,門口卻傳來了霍瀾之的聲音。
蘇曉蘭看過去,發現他居然還打包了飯菜。
“醫院護士送的。”
趙決川晚點就帶她一起去西北,蘇曉蘭不願再惹出什麼事。
“是趙決川送的是不是,你居然真收了他的東西?!”
霍瀾之將醫院房門狠狠摔上,過來搶衣服時,力氣大得差點將她拖摔在地上。
“這是公共場合,你要幹什麼!”
蘇曉蘭裡面的衣服湿了大半,拉緊軍大衣不願松開。
霍瀾之見她一副護寶貝的樣子,火氣更大:
“你是我的未婚妻,穿別人男人衣服,像什麼樣子!”
他要把她的鞋也拖下來,卻一個不注意,將蘇曉蘭身上的軍大衣整個撕開了口子。
巡查護士被吸引過來,看到蘇曉蘭衣不蔽體,小臉通紅:
“霍團長...你們這是在幹什麼?”
蘇曉蘭向來著裝得體,霍瀾之乍一眼也慌了神,口不擇言地訓斥:
“蘇同志!我是有婚約在身的,請你自重!”
他吼完就摔門而去,隻留下循聲而來的小護士,還有緊拽衣服的蘇曉蘭。
“部隊大院怎麼會出這麼個狐狸精,真是丟盡蘇烈士的臉。”
“霍團長再三拒絕,她居然還脫了衣服勾引。”
“年紀不大,臉皮是真的厚。”
不知誰將洗衣的水滿盆潑在蘇曉蘭的臉上。
冰冷剝奪最後一絲理智,讓她徹底昏了過去。
霍瀾之從醫院離開後,慌亂地逃回了家。
他自知說錯了話,卻又拉不下臉回去道歉,正糾結時,聽到屋裡傳來難受的呻吟。
“嬸嬸,我好難受。”
秦婉裹著被子,皮膚一陣緋紅。
霍瀾之給她遞水,因她指尖溫度一驚,確定她發燒後慌忙要將秦婉送到醫院。
今天突然變溫,醫院有不少人排隊掛號。
霍瀾之替秦婉排著隊,聽來往護士提到了自己。
“不止是霍團長,那個賤人之前還勾引過五十多歲的老男人呢。”
“趙德民是吧,聽說他是文化人下海,兒子還挺有錢。”
“蘇曉蘭之前和他鬧矛盾,要S要活差點撞S在牆上,我在紡織廠的女兒都要嚇S了,還好老天保佑,她被診斷出精神病,馬上就要辭退了。”
“仗著一張臉不守婦道,辭退都算便宜她,就該和以前一樣,遊街示眾!”
趙德民欺負蘇曉蘭那月,她千裡迢迢來看過霍瀾之前一次。
“瀾之,你什麼時候能回來?”
“你不在,我和嬸嬸兩個女人,在村裡總受欺負。”
他扒開她的劉海,看到下面還在滲血的繃帶,心比摔下山骨折的腿還要疼百倍。
媽也說蘇曉蘭因為趙德民留下很深的陰影。
霍瀾之擔心地看向裡屋的房間,因護士們說她發燒昏厥之類的話邁開步子。
“瀾之,我喉嚨有點疼,你能給我倒杯水嗎?”
但秦婉的一句話又讓他停下腳步。
“那些人是在議論蘇姐姐嗎,趙決川他沒對姐姐做什麼吧?”
霍瀾之腦海裡冒出蘇曉蘭抓緊軍大衣的樣子。
不經自己同意就拿其他男人的衣服,明明受盡委屈也不肯服軟。
霍瀾之回頭,倒好秦婉要的水,焦躁的心重新安靜下來。
要做軍嫂的人,決不能好耍這種小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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