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我氣不過轉身：「我為什麼覺得自己丟臉？我隻是在工作。」
「可不就是丟臉嗎？別人不知道我能不知道嗎？四十歲了連個戀愛都沒談過，還到處裝自己有個有錢的男朋友呢。」
這話一說完，都是跟著起哄的，認識的不認識的都來插一腳：
「是不是要求太高了？也不看看自己什麼樣子。」
「我記得她家裡還有個弟弟。」
「就這樣的也能找有錢男朋友？笑S了。」
宋旭當初接那個電話，還真是惹了點麻煩。
張友又發話了：「你要說你這長相吧，也說得過去，可你不看看你幾歲了，人家有錢人不找年輕的找你做什麼？還是你某些方面比較有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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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長得猥瑣，說話更猥瑣，我剛想罵一句，卻突然聽見了熟悉的聲音：
「誰說她沒有個有錢的男朋友的？」
9
我還沒見過這種橋段出現在我眼前的。
總覺得二十歲那時，躺在大學宿舍裡看狗血小說的基因一下子覺醒了。
但是我不由自主回了一句：「宋旭，你怎麼來了？」
「我說我要來，你非不讓，結果就在這裡被人欺負，你是不是太善良了？」
都是人精，沒必要不領這個情。
雖然總覺得這樣做了，未來多了點未知數。
「你工作很忙……」這種理由用一萬次都可以。
宋旭一下子走到我身邊：「不過也難怪你不想來參加同學聚會，真是沒什麼素質。」
他沒明說，卻恰似說了。
真是把在場的人的臉都打了。
「你是誰啊，說話怎麼這麼狂呢？」有人提出質疑。
宋旭也沒理，隻是和我繼續說：「你也沒說你們這個什麼同學聚會在我們酒店啊。」
「我看你穿得像個大堂經理，有必要這麼牛逼哄哄嗎？」張友也氣不過加入了戰局，「孫婕，你拒絕我就是為了找個大堂經理是吧？不過也對，大堂經理和端盤子的，適合。」
我這會兒對酒店的歸屬問題存疑，不敢亂說話，隻能悄悄問：「這酒店不是你的吧？」
他笑著拍了拍我的手：「這個就是你的相親對象？」
我這張老臉總算覺得有一絲尷尬了。
不得不承認，又不想承認。
宋旭笑了笑：「大堂經理？這酒店是我的。」
張友的表情一滯：「你在開玩笑吧？」
這時，宋旭突然嚴肅了臉：「也不是二十多歲的小伙子了，因為一點事在這裡盯著別人取笑別人，你的生活到底是多不如意？」
「你就裝吧！」其實我看得出來張友在硬撐，因為宋旭整個人的氣質在那，今天也是西裝筆挺的，看著就是個真有錢人，「你要是這麼有錢她會在這裡端盤子？」
「孫婕喜歡做菜，特別愛廚房的工作，我隻是尊重她的愛好，而你……」宋旭漸漸逼近，「我們家酒店不歡迎你這種人，太掉價了。」
說著，宋旭旁邊出來了人，就直接問了句：「總裁？」
「把這位先生請出去。」
說著就有保安靠近張友。
「我是客人，我是消費者，你憑什麼趕我出去？」張友發起了瘋，這時我才看見他身邊走過來一個女的，這會兒也不說話隻是抓著他的胳膊。
我猜是他口中的女朋友。
「你怎麼回事，丟不丟人？」張友女朋友開了口。
「是他們不幹人事，我要投訴。」張友被抓著也沒消停。
宋旭接著說：「這位先生，我們酒店裡都有監控，你剛剛說的話我會一並送到警察那邊，你倒是和警察好好解釋一下，你對一個女性的人格侮辱。」
一下子，張友就被請了出去。
他的女朋友氣得也走了。
有人看了看我又逮著宋旭讓他請客：「都是總裁了，請我們一頓也沒什麼吧？」
宋旭拉著我就走：
「第一，你們這麼對我女朋友，我也不是傻子，今晚的消費，不會打折。
「其二，我是商人，又不是傻子。
「第三，誰再找孫婕的麻煩，我會讓你們怎麼S的都不知道。」
10
我被宋旭拉著走的時候，還有點發愣。
沒一會兒我反應過來了：「我還在上班呢。」
「上什麼班？老板都站在這呢你怕什麼？都四十歲的人了，還這麼站著被人欺負嗎？」
我被他逗笑了：「那還真不是，就是你英雄救美跳出來太快了。如果你沒出現，我準備給張友一巴掌的。」
今天真是巧，還真有一種打臉的爽感。
我想到這裡不禁笑了起來。
他看著我這樣，突然說：「你應該多笑笑的。」
是啊，就應該多笑笑的。
從小生活在責備裡，早就忘記如何多笑笑了。
結果我們出來的時候，張友還在和拖著他的保安周旋。
張友親眼看著我上了宋旭的法拉利。
宋旭還把車開到了他面前：「過日子嘛，就得選我這種實在型的。肯幹，能幹還幹得動。」
宋旭又指了指自己腦門，「兄弟，頭發飛了～」
糾纏中，張友的假發又掀起來了！
說完，他就升了窗戶開走了。
張友的臉真的很憋屈，看得我想笑。
他又提了別的話題：「我不會放過他的。對了，宋修誠他說想吃你做的飯。」
我看了看時間：「你現在還有工作嗎？他下晚自習了嗎？不然我們買點菜現在去接他，我給他做點夜宵。」
對於我這個提議，他顯然很受用：「我還沒自己接過他下晚自習，平時忙都讓司機接的。你這麼說我今天就不工作了，一起去接他。」
我帶著他先去超市買了點食材。
這才提前到了宋修誠高中的門口。
因為還有半小時，接孩子的家長很少，我不想在這種時刻阻擋父親帶來的光環，於是我躲到了一邊去欣賞這個學校。
有時候看著這朝氣又年輕的孩子們，才發現時光走得太快，會不自覺生出一種遺憾的感覺。
可很快我就發現不對勁了。
我遠遠就看見宋修誠的身影，他看起來很不開心，一個人垂頭喪氣地走著。
和周圍因為放學而感到興奮的學生們一點不一樣。
我察覺了異常，卻沒法了解更多。
這時候，有個男同學靠近了宋修誠：「宋修誠，你是不是擔心作文寫不起來啊？畢竟你沒有媽媽。」
我第一反應，這是校園霸凌？
要不是我這面前隔著牆和欄杆，我都要衝進去了。
結果男同學又說：「沒有就不寫唄。你沒有媽媽，但是還有我啊。那啥……你要是想喊我媽媽我也勉為其難同意你了……」
宋修誠難得露出了一點笑容：「有病吧你。」
我松了口氣，卻下了個決定。
我直接隔著欄杆大喊：「宋修誠，我來接你了。」
宋修誠看到我一下子愣了。
他身邊的男同學：「這是誰？好漂亮，你不是說你沒有媽媽嗎？」
好家伙，我這年紀擺在這，一看就不能給我安個「姐姐」一類的身份。
我提醒他：「你爸也來了，這會兒應該在大門口等著你呢。」
後來用宋修誠的話說，那一天，他覺得月亮特別亮，像是記憶中小時候的月亮。
宋修誠卻突然對身邊的男同學說：「誰說我作文寫不了的，而且她也是我媽媽。」
這一夜。
一大一小兩個靈魂有了新的出路。
宋修誠有了救贖。
別責怪小時候的自己懦弱，畢竟一個眼神一個嘲笑就可以擊垮自己幼稚的自尊心。
而我也有了救贖。
我也可以躲在一個人身後了。
11
我把牛肉面端到了宋修誠面前。
美中不足的是買的現成的滷牛肉。
「臨時決定去接你，所以沒時間熬牛肉，有機會讓你吃吃我自己熬的牛肉做的牛肉面。」
宋旭接上我們又去書房工作了。
宋修誠這一次不客氣，直接拿起了筷子就吃。
「真好吃，阿姨你真會做飯。」
一開始做飯，是被逼無奈。那會兒人還沒有灶臺高，隻能搬著板凳站在上面炒菜。
弟弟出生了之後，我又要做大人的飯，還要帶弟弟，就連喂奶粉都是我的工作。
再後來，發現自己還真有點做菜的天賦，甚至花了錢去專業進修了。
那會兒的夢想是，開一個屬於自己的店，做菜也好，做甜品也罷。
可就這樣都是奢望。
媽媽一會兒和我說老家要修房子和我要錢。
弟弟又和我說要娶媳婦也和我要錢。
「好吃你就多吃點。」
他突然停了筷子，突然變得小心翼翼：「孫阿姨，我今天喊你媽媽，你不會生氣吧？」
我本來想摸摸他的頭，又改成了拍他的肩膀：「以後隨你怎麼說，省得學校的有些同學說闲話。但是阿姨要告訴你，生活本來就是自己過的，真的假的你得自己放過自己。你若是不在意，別人刀劍都無法傷你分毫。」
他突然笑了：「是不是每個當媽媽的都這麼嘮叨。」
好小子，我還被調侃了。
這時候，宋旭也走了出來：「好香，我也餓了，不知道我有沒有口福。」
宋修誠把自己的碗挪走了一點距離。
我笑著說：「我剛剛面條擀得多，我給你下一碗。」
等我端著面從廚房出來。
一大一小兩個人盯著我。
又同時低下頭。
一個抓筷子吃面，一個摸不著東西抓最後抓了手機。
一看就像是背後議論我了。
我知道他們倆都是挺好的人，所以也懶得去追究他們這拙劣的演技。
「宋總你先吃著，這麼晚我就先回去了。」
宋修誠立刻脫口而出：「爸你怎麼混這麼慘，前兩天還是宋旭，這兩天就成了宋總了？」
「就是啊，孫婕，怎麼一晚上這麼生分了？」
我撓撓頭，有些不好意思。
「原來沒事，主要誰知道一晚上，你成我老板了。」
12
我傍上了有錢人的消息走了曲折的路線，又傳到了我爸媽和我弟耳中。
我不接電話，他們就在家庭群聊裡炮轟我：
【孫婕你怎麼回事，難怪你不幫孫能帶孩子呢，現在有錢了家都不回了是嗎？】
【你現在有錢了，老家房子還缺點電器，你啥時候給點錢？】
【姐，你就是不幫我帶孩子，你反正有錢，給我女兒請個保姆吧？】
【看中了就結婚，記得多要點彩禮。孫婕你還沒嫁過人，可別犯傻就這麼傻兮兮就送出去了。】
我看了看這些聊天記錄，幹脆利落退了群。
別說我根本沒和宋旭在一起，就是真在一起，看著我身後這些吸血鬼，宋旭隻怕也得退避三舍吧？
我還在宋旭的酒店廚房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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