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前夜，保姆暗戳戳地表示準備年夜飯錢不夠。
我和媽媽直接轉了一萬過去，囑咐她一定要好好準備。
哪知除夕當晚，我們一家對著桌上的滿素全席全都沉默了。
「哎呀，你們這些個有錢人啊，就是不當家不知道柴米油鹽貴，這些新鮮的蔬菜，我可是拖了我老家進貨的才能買到的呢！」
我看著桌上的兩道素菜和一碗勾兌的雞湯難以下咽。
老公不願傷了和氣，出來打圓場：「沒事沒事，我現在定一家酒店，今天過年，張姨也一塊，咱們出去吃！」
她卻突然怒了。
「一群小氣Ťű⁽癟肚的有錢人！出去吃什麼吃！都在家吃我做的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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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大年三十，我看著桌上的清炒豆芽和醋溜土豆，想到年前轉給保姆張雨的一萬，沒忍住問了出來。
「姨，隻有這兩道菜了嗎？」
誰想到張雨卻突然哭了起來，好像是我要欺負她一樣。
「我是看小萱懷孕了不能吃太葷腥，先生也是剛從外地趕回來容易水土不服，這幾個老人也都上年紀了，這才特地聯系我老家在這裡擺攤的同鄉，凌晨啊！」
「這麼冷，還是除夕從地裡運來這些新鮮的蔬菜和走地雞。」
「菜運回來我裡裡外外忙活了一整個下午才做好這麼多菜，那小砂鍋一個下午都沒歇著才燉好了這一鍋湯。」
「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我也不希求主人家的感激我一個糟老婆子，但是你們現在，大過年的，對我甩什麼臉子啊？」
說著，她一邊Ṭũ₉解著身上的圍裙，一邊放聲大聲地抽泣。
老公是個心直口快的：「張姨，我們不是這個意思。清淡點好啊！就是萱萱還懷著孕，咱們有沒有點葷菜啊？」
我看著那委屈的張姨也有些於心不忍，正想開口說點什麼，媽媽衝我使了個眼色打斷。
「新年嘛！自然是要和和氣氣的，這吃食啊過了舌頭那都是一個樣子！張姨不用放在心上的。」
外婆外公也出來安慰張雨，邊說話邊遞給我桌上的純牛奶：「沒事沒事，一切節儉為主嘛，萱萱來先喝個牛奶墊墊肚子。」
老人都曾度過那段飢餓艱難的歲月，哪怕後來下海經商成了大儒商，事業有成，也依然都是平易近人的樣子。
媽媽和爸爸在他們的教導下，也都是心地良善，不會用惡意揣測別人的好父母。
他們此刻雖然對著滿桌的素菜也有些無奈，但是卻還是耐著性子勸張雨：
「不見葷腥，萱萱的身體營養供給不足的，哪怕不加油，把那熬湯燉了許久的雞剁成塊拿上來也成。」
我也想到這大冬天的新鮮蔬菜確實不好買，便默默打開牛奶喝了幾口。
結果喝了幾口便感覺口感不對，我連忙端詳著牛奶瓶子上的字跡。
「銳鮮話？」我驚叫出聲。
一旁的老公趕忙將瓶子奪了過去，仔細地看了看成分表，在確定了隻是兌水產品後松了一口氣。
「沒事沒事，我看了沒別的添加劑，就是水兌多的假產品！」
一時間，餐桌上的氛圍尷尬了起來。
把牛奶遞給我的外婆尷尬地開口：「小雨啊，是不是買東西的時候看錯了啊？」
老公此刻情緒也有些激動，他護著我的肚子衝張雨喊道。
「你買東西都不好好看嗎？怎麼敢給我老婆喝假的牛奶！這要是添加劑亂加的那種怎麼辦！」
平日裡我一向喝白開水，家裡也沒多少喝飲料的，張雨像是沒想到我真的會喝擺在那裡的奶，此刻也愣在了那裡。
外公反應過來起身攔著老公，張雨見幾位老人心善，竟然直接「噗通——」一聲跪下來開始哭喊。
2.
「這可是我在那禮品店裡面特地買來孝敬幾位老人的啊！」
「你剛回來就在這兒血口噴人，你別不是心疼給你ţŭ̀⁸老婆請保姆的錢了！那家店你不在家的時候都是我們經常去的啊！這次估計著是太忙了一時給弄錯了呢！」
老公算是入贅到我家的，聽到這話一瞬間愣在了那裡，臉色變了又變。
張雨這才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連忙拿出開的發票，媽媽看了確實是經常去的那一家店。
張雨帶著哭ẗũ̂ₘ腔結巴地開口：「小奇啊，我剛剛老糊塗了，我做事清清白白的啊，我一時間著急，你別怨我好不好？」
老公看了眼發票，隻是悶聲說：「沒事，下次注意一點，別再被人坑了。」
上了年紀的人，格外地注重家庭氛圍，此刻的我們當著外公外婆的面，也隻能憋著一肚子的氣坐了下來。
可張雨卻像是看不清眼前的形勢一樣，見老公沒說什麼，便直接跪坐在地上哭個沒完。
邊哭邊喊叫著說是我們冤枉她，要將她在大過年的時候趕出去。
外婆沒忍住將筷子放下，語氣裡帶著不耐和試探。
「小雨啊，要不我給你道個歉？」
張雨愣了愣，悻悻地站了起來：「姨媽，您這就說遠了，我怎麼能叫您跟我道歉呢？」
說著，抹著眼淚坐下拿起筷子吃飯。
這位張雨不是別人，她是我媽媽家裡的遠親戚，因為老公沒了，子女又不待見，公婆嫌棄她，將她趕了出來。
她走投無路，又趕上我懷孕，家裡缺個照顧我的人。
媽媽心地善良，原本想直接資助，但又害怕這麼做不顧他人的面子，便帶進來做一個住家保姆。
看著桌上的素菜，外婆到底還是開了口。
「小雨啊，家裡是不是還有些肉或者臘腸？把那些熱一下給萱萱端上來吧，我們吃什麼都行，但是小萱是個孕婦……」
可沒想到張雨揮了揮手。
「嗨！您年紀大了，您不知道啊，現在的孕婦是不能吃葷腥的，我特地啊隻做了這些。咱們家萱啊，一看就不好生養，吃葷腥，別孩子大了卡肚子裡了，那才難受！」
聞言，沉默了一晚上的我再也忍不住。
「你什麼意思？」
張雨看了一眼臉色陰沉的媽媽，慌亂地擺手。
「不是的，我沒有別的意思……」
外婆的耐心漸漸消耗，直接喊我媽去給我做道葷菜上來。
張雨見外婆堅持，竟然直接站了起來攔住媽媽。
作勢又要哭起來，「您既然這麼不信任我，倒不如今天就把我辭了算了！反正我也無處可去了，倒不如今天直接離開S了痛快！」
桌上的幾位到底是在商場廝S過的，因為心善和年節，並不理會她那點小把戲。
可現在看著張雨這麼抗拒，他們隱隱約約感覺到有些不對。
無人在意的角落，我老公舀了一勺湯嘗了嘗。
隻一口，他便嘗出了不對勁。
3.
老公將我扯到一邊去，偷偷跟我咬耳朵。
「她這個湯一股子雞精和淡奶的味道……」
我心涼了一陣，想到年前給她轉去的一萬，我心裡一陣冰寒。
這還隻是除夕，平日裡我們都沒想過查賬，也不知道……
也許是看我臉色不好，老公安慰地捏了捏我的手。
他衝我使了使眼色，我看了一眼兩位老人。
那個年代的飢餓讓他們窺見了很多的人性的醜惡，他們教導父母永遠都是心懷善意和幸福退讓原則。
倘若因為錢和物這種事情在新年除夕夜裡吵起來，隻怕是會寒了他們的一片心。
更何況，我看了一眼夾在中間很是為難的媽媽，我犯不著為了這樣一個人讓我媽媽難過。
老公拍了拍手，鬧騰的屋子總算安寧了下來。
老公不願意傷了和氣，便笑著開口說道：「沒事沒事，大過年的，咱們和和氣氣的，我現在定一家酒店，咱們一家人，張姨也一塊，咱們現在出去吃頓好的，啊！」
屋內安靜了一瞬，外公外婆都輕輕地笑了笑。
本以為這場鬧劇現在就能結束，沒想到張雨卻突然怒了。
她將桌上的飯菜掀翻在地：「你們這些小氣癟肚的有錢人！我辛辛苦苦照顧你們家的骨肉這麼久！沒我你家都絕後了！出去吃什麼吃，都在家吃我做的飯！都感恩戴德地吃我的飯！」
碗碟碎的哪裡都是，油膩的湯汁到處飛濺，我的手臂和腳踝被燙了幾個包。
我實在忍不住，「你照顧什麼了？我這才懷孕三個月你就開始說我嘴饞給我做清淡的，明知道我不喜歡吃就故意讓我剩下來很多，讓我媽他們以為是我真的胃口小了。」
「今年過年我不打算同你計較什麼的，你現在卻又是偷工減料又是在我家年夜飯上哭喊擾的我們一家子過不了好年，我們現在說出去吃飯你還不樂意，你到底想怎麼樣？」
老公說著打開門讓幾位老人先出去坐車裡等著。
沒想到張雨倒也是真的不客氣：「你們把訂酒店的錢轉給我！當做是精神損失費和忙活了一晚上的報酬！要麼就都別去吃！」。
我們都愣在了那裡，沒想到張雨竟是這般的嘴臉。
我正想上前說些什麼，卻被身邊的爸爸拉住。
爸爸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我和老公迅速明白了他的意思。
平日裡，張雨不是沒有過這樣貪婪，但是因為媽媽心善心疼她生活的艱難，從來都沒計較過什麼。反倒是對她更加的好。
這一次，我們誰都不要勸，讓媽媽看清這個遠房親戚的真實面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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