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在宴會現場見到了秦湛。
可等我上前時,又不見了人。
一回頭,江祁言眸色深邃地站在我身後。
「你在找我嗎?」
「?」
「我能理解你現在的心情,但如果你不介意做小的話,我也不介意養著你。」
我沉默。
曾經他信誓旦旦地向我保證,無論他到了怎樣的高度,都會保持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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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看他現在小人得志的模樣,讓人無比惡心。
我問他:「如果你不是總經理呢?」
他很輕地笑了一聲:「你知道的,這已經是鐵板釘釘的事。」
「如果總經理真的不是你呢?你會怎麼辦?」
我以為他會惱羞成怒,沒想到他告訴我:
「知道我們公司最大合作方蔣氏集團嗎?那邊高薪聘請我,我還沒回復。」
「如果今晚宣布的總經理人選不是我,那麼,我會馬上跟蔣氏的人走。」
蔣氏集團今晚也派了代表來參加宴會。
原來江祁言的底氣隻有一半來自周媛,而另一半是來自於蔣氏集團。
「暖暖,我的提議你可以考慮一下,我還是很喜歡你的。」
我被惡心得渾身冒了一層雞皮疙瘩。
他還想說什麼,周媛怒氣衝衝地朝我走來。
二話不說就要朝我揚起巴掌。
我輕而易舉地握住她的手腕,反手給了她一巴掌。
周媛難以置信,「你敢打我?」
不知道看到了什麼,她忽然朝我挑釁一笑,在我還沒反應過來之前,捂著臉哭唧唧地小跑開。
一看,原來是去找救兵了。
江祁言臉色並不好看,「你就不能和她和平共處嗎?現在好了,她跑去向董事長告狀,你……好自為之吧!」
說話間,周媛已經領著一行人來到我面前。
為首的就是公司董事長。
也就是我爸。
她指著我對老周說:「爸,就是她!」
老周悠悠看向我,「你打她了?」
語氣淡淡,不喜不怒。
我點了點頭。
周媛很得意:「爸,她一個新來的員工竟然想在慶功宴上搗亂,你就該讓她過不了試用期!」
「而且她看上了江祁言,還妄想搶走你的女婿。」
我學著她的語氣不緊不慢開口:
「爸,她顛倒是非的本領你看見了吧?」
周媛皺眉:「你別亂喊!」
下一秒,老周怒喝出聲:「怎麼,我女兒都不能喊我了?」
13
猶如平地一聲雷,驚得一圈圍觀的人瞪大了眼。
老周趁機向眾人介紹了我的身份:
「各位,這就是我們公司新任的總經理,也是我唯一的親生女兒,姜暖。」
「大家可能不熟悉她,但她已經參與公司的決策長達五年。我相信她將會帶領我們公司走上一個新的臺階!」
整個宴會廳S一般沉寂。
好半晌,周媛才從震驚中反應過來:
「這……這是怎麼回事?怎麼會這樣?」
我淡淡開口:「我提醒過你的,是你太過自信了。」
周媛不信,轉而問老周:
「爸,是不是弄錯了?祁言才是總經理啊,就算姜暖是你親生的,她又有什麼能耐當總經理?憑什麼?」
我看著她身後面如土色的男ţų⁺人,「就憑江祁言當初最出色的兩份策劃案都是我寫的!」
周媛:「不可能!那是江祁言熬了幾個晚上才寫出來的策劃案,跟你有什麼關系!你有證據證明是你寫的嗎?」
江祁言那雙黯淡的眼瞬間又有了光,「對,你怎麼證明那是你寫的?」
看著江祁言的那張臉,我竟覺得陌生得可怕。
當初他求著我寫策劃的時候,好話說盡。
他說隻有交出完美的策劃案,他才能盡快升職娶我。
我終於松口答應,卻不料他轉頭就娶了別人。
周媛見我不說話,以為我拿不出證據,她更得意了。
「我們公司可不是靠血緣關系就能擔重任的,爸,你可不能為了姜暖壞了公司的規章制度啊。」
老周點頭,「我們公司向來是能者上位,不過……我能證明這兩份策劃案都是暖暖做的。」
「當初這兩份策劃案暖暖已經寫好交給我了,但她為了幫江祁言在公司站穩腳跟,不惜把策劃案轉交給江祁言,並讓我保守秘密。」
「她一心為江祁言著想,沒想到他竟然是個狼心狗肺的東西!」
此話一出,眾人看江祁言的眼神都變了。
質疑的。
嘲諷的。
幸災樂禍的。
他那麼心高氣傲的人,很快就承受不住,慌不擇路逃離現場。
周媛猶豫片刻,到底還是沒有追上去。
轉瞬間就換了態度,對我和老周道歉。
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宴會照常進行,我應酬一圈下來,找了個安靜的角落透氣。
周媛很快就跟了過來。
「姜暖,你是故意的!你明明可以早點表明你的身份,可你偏偏等到今天才戳破,為的就是讓我們難堪!」
我笑了,「沒錯。」
這就是我答應老周回來上班的條件。
我媽去世後,周媛她媽使出渾身解數來接近我爸,逼走我和奶奶。
這麼多年,她們母女倆鳩佔鵲巢生活了那麼久,以為整個周家都是她們的囊中之物。
周媛氣得臉色鐵青,「那你為什麼不姓周?」
我笑了,「因為我一出生就是跟我媽姓啊。」
周媛是在來了周家後,為了哄我爸開心才改姓的周。
她以為姓周就是周家的繼承人了。
卻不想我媽去世前就把她和我爸的股份都轉到了我名下。
無論她們花費多少心思也無法從野雞變成鳳凰。
周媛氣得不輕,卻無力改變事實。
最後她說:「你以為離開你,祁言就沒辦法出頭了嗎?他那麼優秀,總有一天會讓把你踩在腳下!」
我給了她一個眼神,「有那一天再說。」
14
回宴會廳後,發現江祁言又回來了。
他已經收拾好情緒,正跟在蔣氏集團的負責人身邊忙前忙後。
我走近時,聽到他問:「蔣總,上次的面試我還沒能給你們答復,你看,我什麼時候過去上班呢?」
蔣總頗為意外地看他一眼,「你不是拒絕了嗎?這個職位我們已經找到了合適的人選。」
江祁言慢半拍反應過來,急了,「你們不是說這個位置很難招人嗎?怎麼這麼快就招到了人?」
「那是因為我們想要的那個人之前在外地,不願意來我這裡上班才找的你,不過他現在改變心意了。」
說著,蔣總朝人群中招了招手。
不一會兒,一個高大颀長的身影便來到他們面前。
蔣總:「介紹一下,這是我市場部經理的第一人選,秦湛。」
江祁言難以置信:「怎麼會是你?」
秦湛寬肩窄腰,裁剪得體的西服勾勒出他黃金比例的衣架身材。
他笑得玩味:「很意外嗎?」
江祁言因為憤怒而握拳,轉而嗤笑道:「一個吃軟飯的男人而已,能有什麼真本事!」
秦湛不怒反笑,「能吃上軟飯也是我的本事,畢竟你想吃沒吃上呢。」
我實在沒忍住笑出聲。
秦湛三兩步跨到我面前,盯著我看了一會兒,遺憾道:「好像你一點都沒感到驚喜。」
我笑眯眯地看著他,「這個驚喜我很喜歡。」
他挑眉:「我也很喜歡你。」
嗔他一眼,餘光卻見江祁言拿著酒瓶朝秦湛砸來。
我大驚:「小心!」
秦湛的反應很快,在酒瓶砸下來之前把我緊緊地護在懷裡。
15
秦湛被送進了急診室。
我跟著救護車去了醫院,期間跑掉了兩隻鞋。
秦湛的頭被玻璃扎破,滿頭是血,嚇得我眼淚直流。
他躺在病床上,頭上纏了一圈又一圈紗布,還能跟我開玩笑:
「心疼我啊?」
我沒好氣道,「你知道自己剛才有多嚇人嗎?」
他表情委屈:「光顧著看你了,忘了照鏡子。」
想到他第一時間把我護在懷裡,到了嘴邊說他該躲開的話怎麼都說不出來。
最後我道:「我要告他!」
秦湛點頭,誰知牽扯到傷口,痛得他連連倒吸氣。
我連忙上前檢查,「傷哪兒了?我看看——」
「哎喲喂,我來的真不是時候,你們繼續,繼續,我什麼都沒看到。」
奶奶不知道什麼時候來了,就站在病房門口捂著眼睛從指縫中偷看。
我無語。
奶奶見狀笑眯眯地走進來,「小湛啊,我都聽說了,你是為了保護暖暖才受的傷。」
秦湛:「是啊,為了保護她,我連命都豁出去了。」
奶奶連連點頭,「我們家也不是這麼不懂理的,這麼大的恩情無以回報,就讓暖暖以身相許吧。」
我:「……」
奶奶根本沒看到我給她使眼色,三言兩語就給我定下了領證的日子,然後火急火燎地說要回去給秦湛父母打電話,商量婚禮的日期。
問都沒問一句我這個當事人的意見。
看到秦湛掩飾不住笑意的臉,我瞪他:「再笑,我給你請個護工。」
秦湛立馬笑不出來了。
奶奶知道我威脅了秦湛後,又打電話兇我一頓。
我算是知道自己在這個家的地位了。
秦湛出院後,奶奶打著照顧他的旗號,把我的東西打包送到了秦湛家。
「他為你受的傷,你怎麼都要照顧他到徹底康復吧?」
我沒轍,隻好老老實實地住進他家。
拆了紗布,他三天兩頭喊頭疼,動不動就要躺我腿上讓我按摩。
直到那天,我提前下班回來撞見他在客廳做俯臥撐。
四目相對,秦湛悠悠擦了擦身上的汗,理直氣壯地解釋:
「做俯臥撐不需要用頭。」
我似笑非笑地打量他。
他拉著我的手放在他腹部,誘哄道:「要不要檢查一下我的鍛煉成果?」
我裝傻:「什麼成果?」
秦湛把我放到床上時,笑得像得逞的大尾巴狼。
「連本帶利,讓你體驗我的俯臥撐有多標準。」
我渾身酥麻,嘴上不甘示弱:「看著有點虛啊,不知道俯臥撐能做幾個?」
秦湛危險眯眸,手下動作沒停,「那就好好數數,少數一個,多來一次。」
「……」
秦湛沒說謊,身體力行地告訴我,他哪哪兒都不虛。
半夜,他把我從懷裡撈出來,撥開我額前的湿發,眼神柔得出水。
「還滿意嗎?」
「嗯,還……還行。」
嘴硬的結果就是,他一晚上沒讓我睡。
跟秦湛確認關系後,他人前矜冷淡漠,人後狂熱野性。
該說不說,體驗確實好。
但是……
我把自己卷成一個蟬蛹,「不行,明天我有個重要的會議,今晚睡素的!」
秦湛把我從被子裡拽出來,摟在懷裡,「想什麼呢,你以為我不用休息嗎?」
我忙不迭點頭。
他輕笑出聲,「看來我讓你很滿意。」
「……」
「江祁言被判了十天,明天放出來, 這幾天等我去接你, 不要單獨出門知道嗎?」
我乖巧點頭。
可沒想到第二天就見到了江祁言。
中午應酬回來就被他攔在公司樓下。
他胡子拉碴,很是憔悴。
「暖暖, 我知道自己錯了, 你能不能再給我一個機會?」
「是周媛!周媛說她是老板的女兒,我才……」
我打斷他的話:「所以你愛的隻是老板的女兒這個身份。」
江祁言否認:「我一直愛的是你啊, 就算你不是老板的女兒我也愛你。」
我不知道他為什麼還能厚著臉皮說出這樣的話。
但我很明確地告訴他:「我不是你老板女兒的時候你選擇了放棄我,現在又因為我的身份來求我原諒。」
「江祁言, 別侮辱了愛這個字, 而我以後也永遠不會是老板的女兒,而是老板。」
說罷,我轉身就走。
江祁言上前來拽我,被保安攔下。
他苦苦哀求:「求你了暖暖,再給我一個機會吧, 我真的知道錯了。」
我沒有回頭。
機會我早就給過了他,是他ṭü⁴沒有珍惜。
秦湛得到消息急匆匆地趕過來, 確認我沒事, 他狠狠松了一口氣。
我打趣:「就這麼信不過我嗎?」
「嗯,信不過。」
「行了, 要不是你把他的事跡宣揚出去, 讓他找不到工作,他也不會這麼快來找我。」
秦湛不願意了, 「你就這麼了解他?這麼相信他不會傷害你?」
「……我公司有保鏢。」
他不理我。
我去拉他的手, 放軟了態度,「生氣了?那我以後出門就帶好幾個保鏢?」
他好像更生氣了。
我捧著他的臉輕啄一下,「我又不會對他舊情復燃。」
他臉色臭臭的,「他差點碰到你了。」
「……那我去洗澡?」
他不說話。
我牽著他進了裡面的休息室,「你幫我洗, 洗到你滿意為止。」
他還是不說話,但一進了休息室就把門反鎖, 三五下脫了衣服, 把我抱到盥洗臺。
從盥洗臺到浴缸,再到床上。
總算是把人哄好了。
隻是這一天之後, 他就愈發粘人。
就連婚禮的前一天,他也賴在我房間不肯走。
最後還是他媽媽強行來把人拉走的。
婚禮那天, 我沒看到周媛母女。
問奶奶,才知道她們已經被我爸趕了出去,那套房子也賣了。
經歷了這一次,我爸也沒了找老伴的心思, 一心隻想和我奶奶回老家過慢節奏的生活。
據說她們被趕出去後, 利用周媛肚子裡的孩子纏上了江祁言。
江祁言在江城找不到工作, 隻能帶著周媛回老家,日子過得雞飛狗跳, 還把孩子作沒了。
不過, 這些都和我無關了。
婚禮上。
我把從小和秦湛的合照放了出來。
才驚覺原來我們從未缺席過對方生命中的重要時刻。
向來穩重的秦湛好幾次失態, 最後敬完酒就拉著我回家了。
他綁著我的手,折騰得我不停地流生理眼淚。
他吻幹我的淚,「乖乖, 今天在臺上放照片的時候我就想這樣做了,總不能讓我一個人哭。」
我隻讓他哭了一會兒,可他卻讓我哭了一整晚。
他可真是個混蛋啊!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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