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連兒子都賣給你，問你要個一千萬怎麼了？你最多不過就是花了一千萬，我們家可是連後都沒了啊！
「再說，佳佳說了，這個生意穩賺不賠！
「我看你就是不想讓我們賺錢，生怕等我們有錢了讓明遠踩在你頭上，讓你肚子裡的孩子跟我們家姓！」
我心裡明白過來。
原來這對夫妻是打的這個主意。
要是虧了反正也是我的錢。
要是賺了，他們在我面前就翻身了，到時候高遠明入贅時說好的一切都不算了。
算盤珠子都快要崩我臉上了。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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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巴掌拍開婆婆的爪子，扶著腰站起來就往臥室走。
路過高遠明身邊時，低聲對他說。
「給你半個小時，搞定你爸媽，否則我讓物業上門趕人。」
高遠明是什麼表情，我懶得看一眼。
關上臥室門，我躺在床上看海綿寶寶。
很快，高遠明開門進來，坐在了我的身邊。
「產檢累了一天，我幫你按按腿。」
他說著就貼心地替我按摩小腿。
一如既往地貼心。
我產檢倒是不累，但是他上門的一家子讓我心累。
看著高遠明 45 度垂下的側臉，那個角度特別像我喜歡的一個明星，儒雅溫潤，演過一部耽改劇。
作為一隻顏狗，當時一眼萬年。
否則我也不會那麼主動去追高遠明。
更加不會明知道高遠明一家子烏糟，他還愚孝，還是拒絕了門當戶對的聯姻，反而堅持跟他結婚。
想的不就是這張臉可以看一輩子嗎？
畢竟生一個醜逼的氣，和看著這張帥臉生氣，後者容易原諒他多了。
至於我愛不愛高遠明這件事……
說實話，我也不清楚。
但是既然我們能夠結婚，這個人我一定是喜歡的，並且有想和他過一輩子的希冀。
否則，我根本不會領證。
隻不過我真的做不到像一個戀愛腦一樣卑微地答應他所有的不合理要求，更加不可能壓迫自己去忍受他那些讓我無法忍受的親戚。
我想要的不過是他能老老實實沒有二心地一直陪著我。
跟我生兒育女。
然後我們慢慢老去，變成一對老頭老太。
到了那個時候，他在我眼裡仍舊是一個很帥的老頭。
我正沉溺在高遠明的那張臉上，就聽見高遠明突然開口。
「珊珊，你現在懷孕了，我想讓我爸媽過來照顧你。」
我被強行拉回神，冷冷盯著高遠明。
「高遠明，你忘了答應過我什麼了？」
高遠明立刻解釋。
「我當然記得，但是此一時彼一時嘛！
「我不太放心陌生人照顧你，你就把我爸媽當伺候你的阿姨不就好了，而且這個錢給誰賺不是賺呢？你幹嘛要便宜外人？」
高遠明比我小七歲，很多事情都想得太過簡單了。
我覺得我有必要跟他解釋清楚。
「你爸媽和阿姨不一樣。
「阿姨我可以給她立規矩，有什麼地方不滿意我可以直說，如果她做不好我可以讓她走人換一個。
「但是那是你的父母。」
高遠明對著我賭咒發誓。
「不會的，他們之前不也是什麼都順著你嗎？
「你現在肚子裡懷了我的孩子，那也是他們的孫……血脈，他們隻會對你更好。」
我覺得有些奇怪。
明明之前這兩人在鄉下待得好好的，怎麼突然就上蹿下跳要過來了？
難道就單純是因為我懷孕了，覺得我好拿捏了？
孩子還沒落地呢。
他們不至於這麼著急。
「高遠明，給我一個理由，為什麼你非要讓你爸媽過來？」
7
高遠明張了張嘴，我提醒他。
「絕對不單純是為了省錢，這錢又不要他們出。
「別對我說謊，我看得出來。」
高遠明嘆了口氣，對我說。
「我爸媽缺錢，我想讓你預支十年的薪水給他們。
「一個月兩萬塊，一年算上年底獎金給個 30 萬一個人就行，10 年總共也就 600 萬。」
聽這話，我簡直不可思議。
是什麼樣的神仙思維能讓他們有這樣的錯覺。
「高遠明，我像個傻子嗎？
「你口口聲聲說把他們當阿姨就好，哪家阿姨一上門就要預支 600 萬薪水的？」
臥室裡的燈光昏暗，海綿寶寶的聲音在寂靜中響起。
「派大星，讓我們去捉蝴蝶吧！」
興奮的聲音更顯得此刻氣氛的凝滯。
肚子裡的小生命動了動，我突然有些胸悶。
剛想要打破這種讓人窒息的S寂。
突然。
「砰！」
一聲巨響。
高遠明抓起床頭櫃上我從意大利帶回來的定制臺燈，狠狠砸在牆上。
臺燈四分五裂。
燈泡滋滋閃動幾下，發出一聲脆響，徹底熄滅了。
我下意識地捂住肚子，警惕地盯著情緒爆發的高遠明。
高遠明血紅著雙眼，居高臨下地站在床邊俯瞰著半靠著的我。
他握緊雙拳衝著我怒吼。
「姜珊，你憑什麼看不起我？憑什麼看不起我的爸媽！
「我給你當牛做馬這麼久，你永遠都那麼高高在上！你有什麼了不起的？你不就是比我會投胎嗎？不就是比我運氣好，有對有錢的爹媽？
「沒了你爹媽，你就是個沒人要的老女人！」
啪！
我站起身，狠狠給了高遠明一巴掌。
我深吸了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我沒人要？那你跟我結什麼婚？」
高遠明雙眼赤紅，臉頰上還帶著我扇出來的巴掌印。
「你要是有人要，你怎麼不找和你一樣的富二代，要找我這種窮小子！
「還不是因為你找不到，承認吧，像我這樣的已經是你最好的選擇了！
「你現在肚子裡懷了我的孩子，我勸你好好跟我過日子！把我爹媽當成你父母一樣孝順，否則別怪我離開你！」
我不知道高遠明是哪裡來的這種自信。
興許是因為他覺得我懷孕，所以離不開他了。
又或者是他覺得我愛他愛得不能自拔，所以不會跟他離婚。
反正我也不想知道。
我隻是嘆了口氣，遺憾於高遠明還沒有老得不能看，我就要放棄這張臉了。
8
「高遠明，我真的不知道你在委屈什麼。
「你和我結婚，拿了 100 萬的彩禮，住著 400 平的大平層，開著 200 萬的大 G，靠著我家裡的關系找了個輕松又月入過萬的工作。
「我雖然大你 7 歲，但是長得漂亮身材好，身高 176，斯坦福畢業，而你要做的不過是在家裡有鍾點工的情況下，做點簡單的家務。
「你知道多少女人嫁給一個男人要十萬的彩禮都被人追著罵賣女兒，辛辛苦苦地打工養家，回家還要承擔繁重的家務，還要懷孕生孩子，承受公公婆婆的刁難。
「我爸媽一直你對不錯吧？
「你比很多已婚女性都要過得好很多很多，但是你還是不知足，你還是覺得委屈。」
高遠明歇斯底裡地對著我吼。
「可我是個男人啊！男人和女人不一樣的！我一個男人有自己的尊嚴啊！
「我都放棄尊嚴入贅了！網上贅婿都是給 200 萬彩禮，別墅和車子放男方名下，外加每個月給 5 萬零花錢的。
「你給的都沒到平均數，你用得著一副付出了很多的樣子嗎？」
我無奈。
「那你問問你的網友，讓他給你介紹他老婆閨蜜？」
網上口嗨誰不會啊。
有錢人也不傻。
性別一換，什麼天價都能開了是嗎？
高遠明突然就委屈得不行。
「姜珊，你衝著我犯渾是不是？」
「我和你在一起單純就是為了錢嗎？你怎麼把我想得那麼膚淺！我還不是因為愛你才願意受這麼多委屈的！
「可你變了，變得跋扈專制，變得高高在上，你變得讓我越來越不認識你了！」
我很想對高遠明說，他之所以會嫁給我，那是因為隻有我願意給他那麼多。
但是我覺得還是要好好和高遠明說話。
畢竟，這很可能是最後一次了。
「你認識我的時候我就是這樣的人，我從來沒有隱藏過自己，結婚的時候我就讓你想清楚，我不會為了你改，你要確定自己到底能不能忍受。
「你告訴我，不論我什麼樣子你都能夠接受我，你會一直愛我，你就喜歡我女王的樣子。
「當然，你現在後悔了，我不會怪你，畢竟你有反悔的權利。
「要是你真的過得那麼壓抑，那麼不開心，高遠明……強扭的瓜不甜……
「我放你自由。」
高遠明詫異地瞪大了眼睛。
他聲音嘶啞。
「姜珊，你認真的？」
在他不可置信的目光裡，我緩緩點了點頭。
「我尊重你的選擇。」
說舍不得是假的，但是高遠明都這麼想了，我再把他留在我身邊沒有任何意義。
我的動機本就不純。
我很明白，我帶著不純的動機去接近一個人，就要做好對方和我一樣有不純動機的準備。
我當時就不介意，現在同樣也不介意。
我清楚自己始終有及時抽身的勇氣和魄力。
高遠明最終摔門而去。
9
我給我媽打了個電話。
沒多久，她就拖著我爸來了。
看見臥室裡的狼藉，她有些擔心地問我。
「怎麼了？遠明呢？還是你們吵架了？」
我把今天發生的事情和爸媽講了一遍。
並且和他們說了我的決定。
我不是那種報喜不報憂的性格，但凡有什麼事我都會跟家裡說。
當然，大多時候我爸媽都會尊重我的選擇。
不管是當初和高遠明在一起，還是現在和高遠明分開。
我爸聽完了全程，臉色陰沉。
「小高看起來是個內向溫柔的好孩子，我們當初也是看上他斯斯文文的，對你又S心塌地，否則就他這個條件我們家憑什麼挑他？
「真以為當贅婿不要門檻的嗎？」
我媽心疼我受的委屈，一邊抹眼淚一邊說。
「你韓阿姨家找了個入贅的女婿，家裡有個年利潤幾百萬的小公司，爸爸是工程師，媽媽是體制內的，你韓阿姨家的條件還不如我們家呢！
「分了也好。
「這個高遠明還敢跟你發脾氣，這樣情緒不穩定的人，誰知道還會對你做什麼危險的事情。」
我爸點頭，舍不得地望著我。
「本來就沒指望你嫁人。
「你就是一輩子待在家裡，爸爸也養得起你！」
我哭笑不得。
「爸，我也是幹活的好嗎？我自家創辦的公司將來前途不差的。」
雖然這麼說，但是聽著爸媽這番話，我心底的陰霾吹散了不少。
我原本想留在這裡，可他們不放心我一個人住在這裡，生怕高遠明回來對我做什麼。
哪怕我告訴他們我已經把門鎖密碼改了，並且通知物業取消了高遠明的人臉識別，可爸媽還是強制把我帶回了家。
10
在家養胎這一個來月，我吃得好睡得好。
不但不再孕吐了，反過來還胖了好幾斤。
李阿姨是當年跟著我媽嫁過來的保姆，做事利落，燒菜一絕。
我去年結婚的時候哭著鬧著想把人帶去我那裡，可我媽S活不肯，非說要是把我李阿姨帶過去，她就跟著李阿姨一起過來。
我爸當然不同意我媽跟他分居，我最後隻能含淚離開了李阿姨。
如今重回李阿姨的懷抱，我突然覺得高遠明也沒多好。
畢竟他遇到我之前也是個十指不沾春水的「大少爺」。
再見高遠明，是在民政局前。
他瘦了不少，臉色憔悴，兩頰都凹陷進去了。
而我正好相反。
在李阿姨的滋潤之下，容光煥發，比沒有懷孕的時候還要光鮮亮麗。
陪我來的是我的一個剛從德國學完醫回來的表哥。
這貨畢業不容易，我結婚都沒來，多少年沒回家了，基本是我們過去看他，因此高遠明不認識。
高遠明穿著我們初次見面時的白襯衫，手裡拿著一束我最喜歡的狐尾百合。
可一看見表哥扶著我走過來，他再也忍不住脾氣，用力扯碎了包裝紙，把百合狠狠砸在地上。
花粉漫天飛揚。
「姜珊，我們還沒離婚呢，你把家門鎖門換了，還跟別的男人出雙入對！你就那麼迫不及待嗎？你是 SAO……」
他的話還沒說完，表哥已經忍不住一拳砸在他臉上。
高遠明直勾勾倒在地上，吐出一口血水，裡頭混著一顆牙齒，半天都沒爬起來。
表哥居高臨下地拎著高遠明的領子，冷冷警告。
「嘴巴放幹淨點！再讓我聽到你說珊珊一個字壞話，老子拆了你全身骨頭！
「老子德國學了七年醫，正缺實驗活體呢！」
高遠明不過是一個文弱書生，哪裡比得上渾身腱子肉的表哥。
據說這貨因為俄羅斯室友半夜太吵，幾乎每個月都要跟人幹好幾次架，最後直接幹成了好兄弟。
高遠明瑟縮著不敢說話，隻用求助的目光看向我。
我不想要鬧得那麼難看，上前拽了拽表哥的袖子。
「行了，進去吧，我下午還要產檢。」
表哥這才把高遠明提了起來，拍了拍高遠明肩膀上的衣服褶皺，微笑著說。
「進去吧。」
11
坐在民政局的離婚窗口前。
我飛快地在離婚申請上籤下自己的名字。
高遠明卻遲遲不肯下筆。
他瞪了坐在遠處等候椅上的表哥，轉過頭對我說。
「珊珊，現在回頭還來得及，那個小白臉一看就是個傍富婆的，什麼都給不了你！
「我把我全部身家抵押，把錢拿去給佳佳投資了，她跟我說我的投資已經翻了兩番了，我已經有錢了，我可以養得起你了。
「等你爸媽認可了我的經商能力，一定會同意讓我繼承工廠的，到時候我在外面打拼事業，你隻要在家做飯帶孩子，等我回家就行！
「你看你懷著孕，又離過婚，還有誰會真的愛你？
「像我這麼好的男人，即便是離婚了也是搶手貨，你跟我離婚了將來一定會後悔的。
「我發達了也不會嫌棄你的，畢竟在我一無所有的時候你選擇了我。
「那些虛榮的女人永遠不會懂，想要嫁給將軍，隻有先跟士兵結婚！」
我無語地看著他。
如果之前還有最後一點不舍，現在高遠明的樣子實在是讓我打碎所有的濾鏡。
興許是因為他覺得自己現在有錢了，所以在我面前不需要謹小慎微了，一下子暴露了自己的真實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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