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一直向往大城市的生活。
她不惜離婚，也要帶著我去有錢人家當保姆。
僱主家也有個女兒。
能歌善舞，從小到大上了無數興趣班。
鋼琴比賽更是獲得了全國三等獎。
媽媽很喜歡她，也越來越討厭我。
「都是我帶大的孩子，妍妍多才多藝，你卻這麼普通。」
可她總不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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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學過舞蹈，也接觸不到鋼琴，還總被許妍欺負。
最無助時，我向她求助，她卻把我趕出家門。
「妍妍那麼善良，怎麼可能欺負你？
「你就是個撒謊精，最好S在外面，我還會放鞭炮慶祝。」
如她所願，我真的S在了那個晚上。
可她，卻又後悔了。
1
腿骨被敲碎，臉頰被劃爛。
很痛。
我站不起來，隻能在地上匍匐。
小腿處鮮血直流。
衣服和褲子都被血跡弄髒。
我想，媽媽如果知道的話，一定會很生氣。
她不喜歡髒小孩，也不喜歡我。
還是很痛。
我沒什麼骨氣，哭著求林柯放過我。
他卻哈哈大笑，用腳踩著我的臉，說這就是我得罪許妍的代價。
說罷，提著手裡的汽油，全都倒在了我身上。
破屋上鎖前，帶著火星子的火柴被丟了進來。
瞬間點燃了木質地板。
強烈的灼燒感，讓我抑制不住地痛苦哀號。
不遠處的手機屏幕已然熄滅。
林柯離開前，說讓我和媽媽告個別，所以他替我按下撥通鍵。
可惜，始終無人應答。
火勢極大，不過短短數秒，我就被火焰徹底吞噬。
我不知道自己在劇痛中挨了多久。
大概十幾秒，也可能一分鍾，或者……更久。
總之，等我再次睜開眼。
就隻看見面前那具被燒焦的屍體，呈現極度扭曲的姿態。
孤零零地躺在地上。
屍體看不出原貌，但我就是很清楚，那的的確確就是我。
這個認知竟然讓我覺得有些暢快。
活著好累。
如果S前沒有遭受過劇烈的疼痛。
S亡於我而言，好像也是一件幸福的事。
反正，這世上無人愛我。
2
我蹲在地上。
思考著已經S去，隻剩下靈魂狀態的我，該何去何從？
沒等我想明白，一股強大的吸力，突然撕扯著我。
轉瞬間，我就來到了許家。
媽媽正在廚房裡忙活。
我們雖然是母女，可自從她應聘許家保姆後，就很少給我做飯了。
哪怕，那時我才六歲。
可來城裡前，媽媽還是很愛我的。
她會給我穿碎花小裙。
給我做糖醋排骨。
還會把我抱在懷裡，說我是她最寶貝的女兒。
可後來，她見到了許妍。
那個和我一樣年紀，卻比我優秀許多的小姑娘。
許妍會唱歌，會跳舞，還會彈鋼琴。
還獲得過好多的獎。
至於我，第一次看見鋼琴時，眼裡懵懵懂懂。
問媽媽那黑黑白白的東西，是什麼。
問完，我又指了指肚子，說我餓了。
彼時，許妍站在旁邊捂著嘴笑。
媽媽也在笑，可笑意不達眼底。
她掐我的臉，然後壓低聲音，咬牙切齒地開口：
「我是你媽，不是你的保姆。
「妍妍會唱歌，會跳舞，還會彈鋼琴，你什麼都不會，還敢要這要那。
「連鋼琴都不認識，我怎麼會有你這種沒用的女兒！
「餓了？那就自己去做飯啊，沒用的東西。」
然後，年僅六歲的我，開始搬著小馬扎，一個人在廚房裡學著做飯。
做飯真的很難。
至少對於那個時候的我而言，鍋真的很重，鏟子也抡不動。
我還不知道該放多少鹽。
更不知道熱油倒進鍋裡前，必須把鍋裡的水擦幹淨。
好不容易做出了一盤黑黢黢的菜。
咬緊牙去盛，卻忘了自己的手有點小，端不住大大的盤子。
那盤子真重啊。
握不住，湯汁就灑在身上，滾燙滾燙的。
我痛得坐在地上哭。
哭聲引來了媽媽，她一臉不耐煩地來到廚房。
我衝她張開雙臂，想讓她抱一抱我。
她沒動，因為她手裡拿著要送給許妍的玩偶，不能被弄髒。
所以她隻是用腳尖踢了踢我。
然後說：「哭什麼哭？本來就是個土包子，現在更醜了。」
所以後來，我就不愛哭了。
但昨晚是例外。
無論是敲碎腿骨，還是被火焚燒，都太疼了。
或許，我也沒那麼堅強。
3
媽媽看不見我，她正哼著小曲，做著許妍最愛吃的煎蛋。
但許妍一向挑剔。
煎蛋的形狀稍微有點不好看，她就會鬧脾氣。
通常，她會把煎蛋丟到地上，再啐上幾口唾沫。
接著用施舍般的語氣，從容開口。
「紀安安，這是本小姐對你的恩賜，別給臉不要臉。」
我不肯，她就會紅著眼眶，故意跑到我媽媽面前，萬般委屈。
「紀姨，雖然煎蛋掉在了地上，但食材到底貴得很，我也是好心才讓安安吃，沒想到她竟然不領情。」
媽媽說過，她討厭愛鬧脾氣的小孩。
所以我不敢哭也不敢鬧，但後來發現，這隻是對我的要求。
許妍鬧脾氣，媽媽反而還會寵溺地哄她。
不是因為保姆的身份。
而是發自心底，覺得許妍哪怕鬧脾氣，也實在足夠優秀。
而媽媽，太想要一個優秀的女兒了。
我完成不了她的期待，她就開始把寄託放在許妍身上。
仿佛，許妍就是她的另一個女兒。
所以面對許妍的控訴，媽媽就會放下手裡的活，然後當著她的面，狠狠甩我兩巴掌。
「你也不瞧瞧自己是什麼東西？這麼貴的雞蛋，靠你自己這輩子都吃不上。妍妍好心好意讓你吃，你居然還不領情！」
被媽媽認為是完美女兒的許妍，無論說什麼，都一定是對的。
至於我，敢說一句「不願意」，那就是不知好歹。
思緒如潮水般湧退。
煎蛋被端上了桌，許妍隻是略微掃一眼，就露出了我熟悉的煩躁模樣。
她端起盤子，直接將煎蛋倒在地上。
然後衝著廚房裡的媽媽高喊：
「紀姨，這煎蛋形狀不好看，你再重新煎一個給我。」
媽媽連連應聲。
擦了擦手後，就跑出來收拾地上殘骸。
或許是覺得有些無聊。
許妍單手撐著臉，用腳尖指著地上的煎蛋，眼裡露出了些許惡趣味。
「紀安安呢？這麼好的煎蛋，丟掉可惜了，讓她來吃掉吧。」
她總是這樣，喜歡踩著我的自尊，來一遍遍證明我的媽媽不愛我。
因為她曾和我說：
「我從出生起就沒了媽媽，爸爸在外也有了小家。我沒感受過的母愛，你一個保姆的女兒，憑什麼能夠擁有？
「何況紀姨從小就更喜歡我，以後也隻會喜歡我，你明白嗎？」
所以，她就是要欺負我，讓我和她一樣，得不到母愛。
也不一樣。
從許妍六歲開始，媽媽就一直照顧著她。
或許，她還是想要母愛，但是她沒有，所以要搶我的。
而媽媽，也願意給她要的愛。
我低頭，看著媽媽蹲在地上，一邊收拾一邊笑著和許妍說話。
「那S丫頭昨天被我罵了兩句，就鬧脾氣離家出走，這時候不知道S哪裡去了。」
說罷，她掏出手機：「我現在就給她打電話，讓她過來。」
電話自然是打不通的。
那部手機，和我一起留在了火場裡，粉身碎骨。
而那地方又太偏僻。
所以我的S訊，應該還要很久才會被媽媽知道。
而此刻。
電話沒打通，媽媽臉上的笑意也越來越淡。
嘴裡嘟囔：「居然敢關機？女孩子家家的，也不知道大晚上去哪男人床上鬼混去了。」
我不明白，媽媽為什麼總要用最大的惡意來揣測我。
許妍也經常夜不歸宿。
聞言，她笑著打趣：「紀姨，我也經常晚上不回家诶。」
媽媽笑得溫柔，但看向許妍的目光，全是滿滿的母愛。
「你和安安怎麼能一樣？
「你是城裡的小姐，洋氣到不行。就算晚上出去玩，那也是和好孩子們一起玩。
「不像我家安安——」
媽媽頓了一下，眼中是熟悉的嫌惡。
「她同學都不是城裡的，一群鄉下土包子在一起鬼混，誰知道會幹出什麼出格的事？」
是啊，在媽媽眼裡，我無論做什麼，都是錯的。
許妍挑挑眉，心情看起來很不錯。
她伸手勾著媽媽的胳膊，撒嬌似的開口：「那紀姨，你是更喜歡安安，還是更喜歡我呢？」
面對懷裡聰明又漂亮的許妍，媽媽幾乎沒有任何猶豫。
她回復：「妍妍，我當然是更喜歡你啊。」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許妍臉上笑意更深，終於沒有再繼續挑剔，而是慢條斯理地吃著煎蛋。
我媽就坐在一旁，痴痴看著。
她是真的很喜歡許妍，喜歡到把她當成了親生的女兒，釋放所有母愛。
所以我也是真的很好奇——
如果她知道我S在了一場有許妍蓄意參與的虐S裡，會是怎樣的表情呢？
她，會難過嗎？
還是開心。
終於沒了我這個土包子女兒呢？
我真的，很想知道。
4
許妍去上學時。
不是怎的，身體不受控制，同她一起坐上了車。
她就讀的是本市最好的貴族學校。
除了文化課，鋼琴、舞蹈也在考核範圍內，社交禮儀更是必不可少。
整個學校的學生家境幾乎都不錯。
而像我們這種外地來的，都就讀三中，距這所貴族學校，卻隻有一條街的距離。
偶有碰面，總是會被欺負。
鄉下來的土包子。
這個稱呼，幾乎籠罩在整個三中所有的學生的頭上，我也是其中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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