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祁年在一起八年,他仍然沒有娶我。
他和曾經的青梅訂婚。
卻輕描淡寫道:「清清,商業聯姻而已,你仍然是我最愛的人。」
轉身對好兄弟說:「沈清離嘛,談戀愛可以,要成為祁太太,她還不夠格。」
旁邊的男子調笑:「當初你為了她要S要活,別太過分,到時後悔也沒用。」
祁年漫不經心:「如今的她可不比當年,和我睡了八年,還有誰要她?她還能找到比我更好的人?」
「況且,她懷孕了。」
「放心,她離不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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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旁邊的兄弟哄堂大笑:「恭喜祁少,左擁右抱,快活似神仙。」
祁年舉起酒杯,勾唇一笑,無限風流。
我也笑了,相識十二年,祁年還是不了解我。
沈清離,從未被他的圈養折斷翅膀。
1
發現祁年的秘密,是他回國那天。
一個月未見,這是我們分別最久的一次。
我偷偷藏在接機的人群中。
祁年走出來,我剛準備上前。
從他身後走出一個女子,親熱地挽住他。
祁年愣了片刻,並未阻止。
我看著兩人上了車。
那女子,是天盛集團的大小姐,祁年的青梅秦婉。
車在一棟別墅前停下,祁年和秦婉進屋,片刻後,祁年出門。
我好笑地搖了搖頭,怎麼會懷疑祁年。
2
祁年追了我四年。
我一直未接受。
祁年從小一帆風順,女人緣極好,我是他順遂人生中的唯一一個意外。
我想他隻是不服氣,並不是愛。
直到他在漫天火光中找到我,我問他值得嗎?
他說:「愛從不問值得還是不值得,隻問自己的心願意不願意。」
那一刻,我心中豎起的高牆轟然倒塌。
即使從小見慣世態炎涼,有人願意拿命來救我。
我想,我也應該勇敢一次。
3
我靜靜開車跟著祁年來到他最常去的會所。
卻聽見房裡傳來他兄弟們的聲音:「今晚是祁少的單身告別儀式,歡迎進入人夫模式。」
想起他在電話裡神神秘秘的模樣,我的心怦怦直跳,正準備悄悄離開,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卻聽見他的好兄弟陸天名問他:「這次,我那好表妹有沒有吃到你這塊唐僧肉。」
祁年笑罵:「滾。」
「不是吧,你還在為沈清離守身如玉,那我可得讓婉婉再考慮考慮。」
祁年斜躺在沙發上,聲音慵懶:「行了,別搗亂,她和沈清離不一樣,我要把那一天留到新婚之夜。」
「婉婉等了我這麼多年,我得認真對待。」
「祁哥,你玩真的,我在做夢嗎?想當年,你為了沈清離連命都不要。」
「到時候沈清離不要你,後悔也沒用了。」
這不合時宜的話讓眾人都沉默了,我以為祁年不會理會。
卻聽見他漫不經心道:「她是我最愛的人,但是以她的出身,要成為祁家少奶奶還不夠格。」
「如今的她不比當年,和我睡了八年,還有誰要她。再說,她還能找到比我更好的人?」
祁年頓了頓,笑道:「況且,她懷孕了。」
「放心,她離不開我。」
陸天名佯裝揍了他一拳頭:「臭小子,怪不得你敢去找秦婉,有恃無恐啊。」
「我知道你稀罕沈清離,可是不準寵妾滅妻。」
其他兄弟跟著起哄:「恭喜祁少,左擁右抱,快活似神仙。」
4
我靜靜地站在門外。
心似被千萬根針刺。
錐心刺骨。
原來心痛是這種感覺。
再睜眼,眼中的淚光已消失不見。
我沒有想到,肚中的孩子,八年的時光,都成為祁年拿捏我的籌碼。
初見秦婉,是一大幫同學為祁年慶祝生日。
她站在祁年身邊,美麗、高貴。
祁年一離開,她神色傲慢:「你就是那個黏著祁哥哥的破落戶兒,他不是你能肖想的,趁早收起你那些骯髒的心思。」
自見她後,我在寢室的生活就沒有平靜過。
深夜回寢室,門被反鎖。
床鋪被水潑。
在寢室學習,室友不是大聲調笑,就是音樂放得震天響。
這一切,在我將秦婉一人堵住,把她揍成豬頭,說我光腳的不怕穿鞋的,讓她管好自己手下的狗後,再也沒有發生過。
她以為我會找祁年哭訴。
她不知道,我這樣的人,和她不一樣。
十歲時,為了保護我媽,我就敢拿起刀與我爸拼命。
隻是我媽卻說我是個惡魔,連自己的爸爸都敢砍。
秦婉本是祁太太最中意的聯姻對象,可是祁太太卻拗不過自己的獨子。
秦婉此時又出了昏招,竟然找人來毀我清白。
祁年大怒,逼著秦家制裁秦婉。
最終,秦婉遠走他鄉。
我還記得她被秦家趕出家門時的狼狽模樣,如今,祁年卻要娶她了。
5
那晚,維多利亞港灣的煙花放了一夜。
秦婉的社交平臺寫道:【愛,一直都在。】
配圖是漫天璀璨的煙火,但比煙花更耀眼的是纖纖玉指上的大鑽戒。
祁年的電話如期而至:「老婆,今天寶寶乖不乖?」
「有沒有想我?」
「我明天就回來了,你乖乖在家等我。」
我一直沒有回話,祁年似乎有些不安:「清離,你在聽嗎……」
我輕輕問道:「你現在在哪裡?」
祁年松了口氣,寵溺道:「又問傻話,當然還在國外,明天就可以見面了,老婆,早點休息。」
我木然地翻看秦婉過往發的信息。
踏雪,賞花,那個男人隻露了背影,我還是認出他是祁年。
我在港城,每天都能接到他無數個電話和視頻,不厭其煩地叮囑我照顧好自己。
家裡的佣人總是笑著說:「先生和太太的感情真好。」
我不明白,人怎能如此分裂。
他陪著另一個女人的時候,可以對我噓寒問暖。
甚至今晚向別人求婚時,還可以若無其事地說著對我的愛意。
我說祁年不了解我,其實,我也從未了解過他。
6
第二天,祁年並未如約歸來。
他在電話中飽含歉意:「老婆,公司出了點事,我要明天才能回來。」
我未回話,陷入了沉睡。
再次醒來,摸了摸肚子,我和祁年最後的牽扯沒有了。
眼淚還是不受控制地流下。
我無數次祈禱,希望上天賜我一個寶貝,如今我卻親手扼S了他。
寶寶,不是媽媽狠心,是你的爸爸不要我們了。
恍惚間,我聽見一個女子嗔道:「都說了不用看醫生,老毛病了,我喝點紅糖水就會好的。」
「痛得話都不會說了,還硬撐,以前破了點皮都哭著喊祁哥哥,救命。」
「不準提我的糗事……」男人的嘴似被捂住了。
裡面照顧我的護士對同伴說:「唉,八卦雜志還非說祁秦兩家是商業聯姻,我看兩人感情好得很。」
「當然,我表姐在秦家的公司上班,說兩人本就是青梅竹馬,秦小姐去國外學藝術,祁少就等了她八年。」
「不過秦小姐那麼美,又是秦家的大小姐,我要是祁先生,我也得把她捧在手心。」
我依稀感覺護士的目光在我背後停留了許久:「同樣長得美,這位真可憐,連做手術都一個人來。」
「到這時,也沒有人來看她。」
「那個讓她懷孕又來流產的男人真是太不負責任了。」
「我看她無名指上還戴著大鑽戒,應該也是有錢人家的太太。」
「你不知道,有錢男人都花心,像祁先生這樣專情的好男人,已經絕種了。」
兩個小姑娘以為我還沒醒,一直在感嘆我的可憐,羨慕秦婉和祁年情深意濃。
7
手上的大鑽戒我一直視若珍寶。
我還記得祁年捧著它,跪在我面前忐忑的模樣。
從來不信鬼神的祁年捧著這顆鑽戒,一步一叩首登了九百九十九級臺階,隻為求神佛賜予戒指魔力,讓被戒指套住的我會永遠愛他。
在臺階最高處,他一時沒站穩,摔下來,幸好被後面的人擋住。
否則我早已見不到他了。
「清清,我沒辦法給你盛大的婚禮,我隻有一顆真心,嫁給我好嗎,我會一輩子對你好。」
我摸著他額頭上那一大片青紫,眼淚忍不住落下,隨即又笑著點頭。他雙手顫抖,戴了五六次,才將戒指套上我的手指。
戒指依然璀璨,曾經把我捧在手心的人,卻早已消失不見。
8
晚上,祁年沒有如往常一般與我視頻。
隻是給我發了一條信息:【老婆,早點睡,明天就要見到你了,想想就開心。】
秦婉的微博上不出所料有更新:
【餘生漫漫,有你真好。】
在廚房中忙碌的男子隻露了一個背影,畢竟是朝夕相處八年的人,我還是認出那是祁年。
麻藥過了,肚子疼得厲害,淚眼蒙眬中,又見到了十八歲的祁年對十八歲的沈清離伸出了手:「同學,你沒事吧?」
那天陰雨綿綿,他的笑容卻照亮了整片天空。
我沒有伸手,自己爬起來,拖著行李箱離開。
我的冷漠沒有嚇走祁年,他總是興致勃勃地跟在我身後:
「沈清離,你別總是那麼嚴肅嘛!」
「我從不知道,原來喜歡一個人是這麼幸福的事。」
「沈清離,沒有關系,我可以先付出,一步一步走,總有一天能走進你心裡。」
沒有人能永遠是你的靠山,即使血脈相連的至親也不是。
十歲就明白的道理,為什麼到了現在還是這麼難過?
我用手拭去臉頰的淚水,這雙手曾在實驗室擺弄精密儀器,卻為了祁年洗手做羹湯。
還記得拒絕導師的請求時,她無法掩飾的失望。
「阿離,你是我見過最有悟性和韌勁的學生,如果你能繼續深造,未來不可限量,可惜……」
隨即又釋然一笑:「人各有志,得一良人相伴,也是另一種幸福。」
9
祁年回家時,我正在沙發上發呆。
祁年迫不及待地抱住我:「清清,有沒有想我?」
他眼裡盛滿了情意和欣喜。
如果我沒有親耳聽見那些話,我不會相信他會背著我與秦婉在一起。
我眨了眨雙眼,將眼中的溫潤逼回。
相識十二年,相戀八年。
他給了我最濃烈和最純真的愛,這份愛讓我從一個機器變成了活生生的人。
我有了七情六欲,有了貪嗔痴怨。
我定定地看著他:「阿年,你有沒有什麼話想和我說?」
我在等著他坦白。
祁年愣了片刻:「當然有,離開你的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我都想著你和寶寶。清清,你有沒有想我?」
我沒有回答,語氣認真:「阿年,公司遇到困難了嗎?我可以幫你。」
祁年笑道:「沒有,就算有,你能幫我什麼?你現在能做的就是好好養胎,平平安安地生下孩子。」
語帶笑意,卻也帶著一絲若隱若現的輕慢。
我仍然不S心:「阿年,你還愛我嗎?」
祁年眼神閃爍:「怎麼問這樣的傻話?」
嗓音中有一絲緊張:「是不是聽到了什麼風言風語?」
我沒有再看他,目光飄向遠方,輕輕笑了:沈清離,溫柔鄉裡待了八年,你變得心慈手軟了。
10
那天久未歸家的祁年隻待了片刻,就匆匆離開。
臨走前叮囑佣人好好照顧我。
他深情款款,可是卻未發現我蒼白憔悴的臉色,當然更未發現那枚套住我的戒指已被取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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