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來報時,我正在慢悠悠地喝鯊魚皮雞汁羹,一聽消息灑了一身。
「杖責二十?犯什麼事了陛下能發這麼大脾氣?」
下人滿頭大汗:
「聽說是因為天狼寨作亂,陛下命侯爺去平叛,結果吃了敗仗。
「金鑾殿上親自下的旨,下令禁足一月,還要在三個月內攻下天狼寨,否則還有重處。」
我重重跌回椅子,完了,這蠢貨的草包能力還是被發現了。
回頭本想和鬼魂商量,卻發現他的臉蒼白得嚇人。
難道隻要傅錦聲受傷,他這個靈魂就會受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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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現在我管不了那麼多了,我必須親自去查一查。
陛下雷霆之怒,絕對還有其他原因。
假傅錦聲被抬回來,痛得哭爹喊娘,一路上惹得不少人注意。
連丫鬟都在嘀咕:
「侯爺自小就經常被老爺的家法整治,從沒見他吭過一聲。如今S裡逃生一次,倒還柔弱了許多。」
我緩步走過去,盡顯高門主母的氣勢:
「妄論家主,掌嘴三十,到外院伺候去。」
丫鬟們拼命告罪,被彩月讓人拉下去了。
彩月看著我憂心忡忡:
「小姐,這樣的話不像一個丫頭敢說的。」
我點點頭:
「自然不是她,但是這話決不能再傳揚開了,否則侯府就危險了。
「彩月,好好查查外面的傳言,還有宮裡的消息,第一時間報給我。」
我到假傅錦聲屋外,想和他聊聊,卻聽到他在和夏臨秋激烈爭吵:
「不是說好你得讓系統讀取傅錦聲的兵法記憶,幫我打贏這仗嗎?為什麼臨時變卦,現在害我被罰,你滿意了!」
我心頭一跳,屏住呼吸將耳朵湊得更近。
夏臨秋滿眼得意:
「誰讓你先食言的!要不是為了救你,我也不會來這裡做攻略!為了換你過來,我跟系統抵押了我倆全部的財產!
「現在好了,我讓你佔了傅錦聲的身子搶了他的軍功,你卻翻臉不認人,真把自己當侯爺了,喜歡上蘭望舒,既要又要是吧!」
這話讓我心頭一驚,冷汗刷地布滿後背。
攻略?系統?
怪不得他吃芥菜也會過敏,怪不得他一受傷鬼魂就會跟著受損。
原來他隻是靈魂佔了傅錦聲的身子,那隻要把他驅趕了,傅錦聲是不是就能回到體內?
可下一秒,假傅錦聲竟然重重掐住夏臨秋的脖子,語氣狠毒:
「我倆一起飆車,老子S了你還好好的,你本來就該救我!老子現在可是忠勇侯,娶八十八個老婆你都不能拿我怎樣!」
夏臨秋哭得肝腸寸斷,她沒想到,自己費盡心思救的男友,會這樣對她。
直到她快失去呼吸了,假傅錦聲才放開她:
「現在開始,你最好清楚自己的身份。」
我震驚地一步步往回走,根本沒想到事情會這樣失控。
隨即吩咐彩月:
「之前讓你們去請智安大師和通真道人,怎麼還沒消息?再派人去請!要快!」
既然他是異世鬼魂,驅走便是。
至於夏臨秋?那個什麼系統好像有點東西,看來要先對付她。
10.
皇上讓那冒牌貨禁足一月,倒是給了我先對付夏臨秋的好時機。
「望舒,你要小心,這個女人知道很多奇怪的訊息,往往出其不意。」
鬼魂傅錦聲擔憂地看著我:
「當初我就是覺得她不同尋常,又不懷好意。才退了你我婚事,想將計就計,查個清楚。
「卻沒想到,她在班師的時候說攻略我失敗了,她隻好換個她愛的人過來。這所謂的系統,很邪門。」
我笑了笑,她所擅長的,不過是靠異世的先進和系統的作弊。
後宅爭鬥靠的是對人性的揣摩,和對時事的判斷。
我就不信,這系統能翻天了不成?
我看出來假傅錦聲想要齊人之福的想法,趁著他在府裡這幾日,又給他添了兩房小妾。
我選的都是妖孽,把他迷得神魂顛倒,夏臨秋幾乎要被氣炸,日日在屋裡打砸東西。
可是最先慌的人居然是鬼魂傅錦聲:
「望舒你……那身子畢竟是我的。」
他有些難為情地看著我:
「我還沒碰過你,就先被其他人……」
我差點被噎住,這人怎麼說得好像被人用強一般。
沒想到他一個世家公子竟然這麼純?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把他倆扳倒了,我才能安心做我的侯府夫人。
我拍拍他的肩膀,卻發現啥也碰不到,愣了一下,繼續安慰:
「辛苦了,忍忍吧。」
傅錦聲嘆了一口氣,有些小心翼翼地看著我:
「我是說你……你不嫌棄我嗎?」
我忽然反應過來他在擔心什麼,心裡有股暖意泉泉而來。
可那個假貨的德行,就算我不給他安排人,他自己估計也會沉溺在煙花地不肯出來,這時候就別計較這點了。
假傅錦聲被罰的消息有眉目了,彩月急帶著暗探悄悄來報:
「夫人,您果然料得沒錯,侯爺並不是因為剿匪觸犯龍顏,而是之前跟太子起了口角。」
我幾乎傻眼了,他是哪裡來的蠢貨,跟太子發生口角?
君臣尊卑,他是半點不明白嗎!
鬼魂傅錦聲氣得撞牆,連我都想把他剁了喂狗。
暗探也苦笑:
「陛下之前就有些不滿,侯爺還頂在風口上,自然新賬舊賬一起算了。」
我看鬼魂快要炸了,揮揮手讓他們退下。
「放心,我會幫你。」
我第一次這麼認真跟他講話,他眉眼漸漸舒展開,一雙眼睛似是融化的初雪。
夏臨秋並沒有讓我失望,她和假傅錦聲爭吵越來越多。
但假傅錦聲沒法依靠她獲得系統幫助,對攻打天狼寨沒有希望,開始急了。
「望舒,你去告訴他破敵之法吧。」
鬼魂倚在窗邊看著月光,不知道在想什麼。
我有些怔愣:
「他佔了你的身子為非作歹,你居然還肯幫他?」
月光灑在他英挺的面容下,溫柔又冷清:
「我和他的冤債,不該牽扯到士兵的性命和大越的安定。」
一字一字像是砸在我心口上,這就是那個鮮衣怒馬的少年郎,所向披靡的鐵血戰神。
他是多少大越子民的希望和敬仰,此刻站在我面前,依舊錚錚鐵骨,胸中大義。
一顆心撲通狂跳,我承認,此刻的傅錦聲,全身都在散著神性的光輝。
「再說,我還要護住你和母親,他……不能出事。」
傅錦聲話鋒一轉,看我的眼神像是包裹春水的柔情,化不開的溫柔繾綣。
我大腦空白了一瞬,天地間安靜地仿佛隻有心跳的咚咚聲。
於是,我按照傅錦聲的安排,替假貨調兵遣將。
此時我才真正被他的兵法奇謀所震撼,明明人在千裡之外,卻依舊洞察先機。
大越的戰神,當是如此。
假傅錦聲被勝利衝昏頭腦,對我更加厚愛,卻不知我早在這個過程,私下和傅錦聲的親信取得聯系。
而夏臨秋也開始發癲了。
她竟然把男友的變心怪在我身上,暗自籌劃著。
可惜,我等的就是她。
11.
長公主設宴,邀請各府邸內眷,席間她看著我蒼白的臉色,關切道:
「望舒可是身子不爽?我傳喚太醫來為你看看。」
我強笑著行禮:
「一點舊疾,勞煩長公主費心了。」
於是便由著彩月扶我去廂房,夏臨秋看我的眼神裡,滿是期待和得逞的笑意。
可剛出門,彩月就被傅錦聲的小廝叫走了,我一個人由著公主府的丫鬟扶到一處偏院裡。
我伏在案邊,一直捂著心口,黛眉緊蹙。
「好久不見啊,姐姐?」
我抬頭看見一起進來的夏臨秋和蘭錦玉,慌慌張張地往後躲。
「看姐姐的樣子,好像難受得很吶。」
蘭錦玉像往常一樣淺淺笑著,隻不過眼神卻陰毒至極,她手裡託著一個錦盒,裡面一隻蠱蟲跳得正歡:
「傻姐姐,從前我娘找來的大夫說你是娘胎裡帶的心脈弱症,你不會信了吧!」
夏臨秋滿意地看著蠱蟲在蘭錦玉的操縱下,瘋狂讓我痛不欲生。
她滿臉暢快地看著我:
「真沒想到,你的繼母還給你下了這個好東西,要不是蘭姑娘連夜過來同我合作,我還真不知道要怎麼收拾你好!」
蘭錦玉蹲下來,滿眼狠毒地盯著我:
「憑什麼,都是蘭府嫡女,憑什麼祖父他們就偏寵你一個!連這麼好的姻緣也給了你!我才應該是侯府的女主人,我才應該是大家眼裡最亮眼的存在!」
我本是蘭府嬌寵長大的小姐,可自從我九歲那年母親病故,父親娶了續弦,一切都變了。
繼母明面上善人一個,卻暗中克扣我的衣食用度,還吞下了母親的嫁妝。
有了後母,就有後爹,父親把一切看在眼裡,但是他需要一個穩定的後宅,誰犧牲誰吃虧他並不在意。
繼母的家世顯赫,父親娶她也是為了升官發財,根本不會在意她把自己的孩子往S裡逼。
哥哥和我暗中合計,必須要勤學苦練,優秀到站在所有人的面前,撐起蘭府的門面。
這樣才會有更多關注,才會不被明面的虧待毀了一生。
所以,我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處處壓蘭錦玉一頭。
哥哥在書院次次頭籌,日夜苦讀沒半點懈怠。
我們賭對了。
因為這些年除了繼母生下的兩子一女,隻有我和哥哥活在蘭府內宅。
其餘的孩子不是病S就是被拐走,蝼蟻隻能被人一腳碾S。
可是我們低估了繼母的惡毒。
明的不行,就來陰的。
繼母給我種下了噬心蠱,好讓我經常在和蘭錦玉爭鬥的前夕,突然病倒,痛得打滾。
哥哥畢竟是嫡子,見他可堪大用,父親也會在意許多,繼母不敢太過分。
我不一樣,我隻是個將來會嫁出去的籌碼。
所以,我早就察覺了不對,早就請名醫用刀生生剖出蠱蟲。
我滿眼通紅跪在祖母面前,把血淋淋的蠱蟲放在她面前,求她庇護。
「祖母救我,祖母救救孫女啊……」
我滿眼希冀,像個不諳世事的小孩。
其實我早就在給祖母的屏風上塗了藥水,她會日日噩夢,想起我娘。
我的妝容又像極了我那溫和大度,孝順賢良的母親,她當即心軟了:
「這沈氏實在過分,竟然用出下蠱這種手段!孩子你放心,我定給你尋個上上佳的親事,早些嫁出去,也免受她磋磨。」
而今日,我等的就是她們。
長公主身旁的女官在門外看得清清楚楚,立馬回去稟報。
長公主的生母就是被巫蠱之害才牽連獲罪,她和聖上恨毒了這些手段。
蘭錦玉生怕我痛得不夠,反復操縱蠱蟲,想要我生生痛S。
我一邊演著生不如S的樣子,一邊希望她再殘忍些。
就不知道她最後能不能承受這瘋狂驅動蠱蟲的後果。
見我【昏S】過去,夏臨秋滿意地想過來劃花我的臉,下一秒一陣冷飕飕的感覺從背後襲來。
夏臨秋幾乎瞬間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瘋狂回頭到處搜尋著:
「誰?是誰!」
蘭錦玉被她嚇了一跳,直接給了她一巴掌:
「你鬼叫什麼!」
才說完,就真的有聲聲厲鬼哀嚎,兩人瞬間嚇得抱成一團。
傅錦聲飄在半空骜骜叫,把她們嚇得渾身發抖,瘋狂喊著救命,尖叫聲甚至把傅錦聲都嚇一跳。
看見沒,鬼都怕你們。
傅錦聲嫌棄地看了她們一眼,捂著耳朵躲我背後了。
我:?
這合理嗎?
他小聲跟我告狀:
「太吵了,我實在受不了一點。」
我好心建議他:
「那要不你直接把他們嚇暈或者嚇S吧,省事。」
他一愣,恍然大悟地又飛向她們:
「毒婦受S……」
唉,鐵骨錚錚的少年將軍,連做鬼的口號都這麼氣勢磅礴。
陰惻惻會不會?要的是那種陰湿感好嗎!
蘭錦玉嚇得一通亂打,巴掌全扇在夏臨秋身上。
夏臨秋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臉上的血痕,不甘示弱地跟她打了起來。
兩人扯著頭發打得昏天黑地,我看得津津有味。
傅錦聲坐我身邊邀功似的抬起下巴:
「我按你說的,早就把蠱蟲悄悄種在你繼母身上了。」
我回頭,見他帶著討好的笑意,施舍了他一個微笑。
他立馬歡快地在屋裡瘋狂飛起圈圈,兩個掐架的女人看見一個俊鬼在屋裡呼啦啦飛,直接嚇得兩眼一翻,昏S過去。
至於傅錦聲為什麼跟小狗一樣歡快,自然是之前被我臭罵了一頓。
一開始發現他能觸碰陰毒之物時我就讓他去種蠱,結果他大義凜然:
「我傅家男兒鐵血錚錚,怎麼可能行這種小人作為,我寧願S千萬次也不可能幹這種事。」
我面無表情指著他飄忽的身體:
「你現在連小人都算不上,你是鬼。」
他繼續氣勢如虹:
「生當作人傑,S亦為鬼雄,這事我絕不妥協。」
然後,我就冷了他三天,天天去和假傅錦聲你儂我儂。
你猜怎麼著,他突然能做小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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