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她如此害怕我接近夜無憂?
想到這我故意激她:
「得逞?得什麼逞?是揭露你冒名頂替送密旨的事情嗎?」
崔玉蓉的面目一下子猙獰起來:
「這麼多年了你以為會有人相信你,別痴心妄想了!既然你這麼恨嫁,我這就讓舅父上門提親,讓你早早嫁給我表兄便是!」
這時門外忽然傳來下人急促的聲音:
「太子妃你怎麼在這裡?太子急著找你商議事情呢!」
崔玉蓉無法,隻得恨恨看了我一眼,急匆匆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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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太子急著找崔玉蓉,是商議宴請夜無憂的事情。
其實本也沒什麼,隻是夜無憂暗示要邀我共同赴宴。
太子殿下一向厭惡我,從未主動相邀過,他總覺得夜無憂久不在京城,甫一回京還念著崔老尚書的好,因此被我蒙蔽了。
他想和崔玉蓉商議如何能夠委婉地告訴夜無憂要離我遠些。
但夜無憂似乎不為所動,還是堅持要我出席。
那日宴席之上,我頭一次坐在了離主席不遠的位置上。
周圍紛紛投來鄙夷的目光,太子沉著臉,看都不看我這邊一眼。
我借著這個機會,終於看清了夜無憂的長相。
他身姿挺拔,劍眉虎目,鼻梁高挺,唇角剛毅,渾身上下透出一股軍人的S伐之氣。
對視時,一雙烏黑的眸子莫名給人一種壓迫感。
我的目光落到他的唇邊,心跳忽然加速,下意識地撫上了自己的唇。
他似是有感應般忽然抬頭望我,看到我如此他一也怔,接著便若有所思地眯起了眼睛。
見他注意我,太子好像有些不滿,他打斷夜無憂的注視:
「夜卿久不回京,想必不知如今京城都發生了什麼事。」
夜無憂回過神來,淡淡地笑著:
「太子殿下指得是當年的崔小姐舍生忘S,隻身前往駐地給您送密旨的事情嗎?憂雖然在外,可兩隻耳朵早就被灌滿了。」
太子欣慰地望向崔玉蓉:
「確是如此,當年若不是玉蓉,焉有我大齊的江山,她是孤平生所見最勇敢的女子!」
崔玉蓉的反應非常奇怪,她平日最喜歡聽別人提起這段過往,然後假裝謙虛地推脫一番,再表一番大義凜然的決心,引得旁人更多的贊嘆,順便再拿我來做對比。
可今日她卻訕訕的,似乎不想提起這件往事。
夜無憂卻沒打算輕易結束這個話題:
「但據我所知,崔老尚書知道那時他已被叛軍的奸細盯上了,說過若無法脫身便要派自己的親生女兒前往,可沒想到最後卻變成了太子妃……」
崔玉蓉的臉色不太好看:
「我也不知為何,大概是伯父臨時變了主意吧。」
太子臉上露出不屑的神色:
「夜卿說得是崔如錦嗎?一個貪生怕S的女子如何能與玉蓉相提並論。」
夜無憂雙目爍爍地看了崔玉蓉半晌,忽然說:
「太子妃一個弱女子在叛軍眼皮子底下混出城去,想必定是驚險無比,憂倒是十分好奇,不知你是如何做到的。」
15.
崔玉蓉雖然總在眾人面前說當年如何九S一生,卻從未談論過任何細節。
夜無憂這麼一說引起了大家的興趣,都齊刷刷望向她。
崔玉蓉支支吾吾:
「也未如何,大約是我的運氣比較好,叛軍盤查了一下就將我放出城去了。」
「哦!」夜無憂意味深長地瞥了我一眼:
「太子妃的確好運氣。」
我卻想起城門前那耳熱心跳的一幕,不禁紅了臉,隻能用扇子遮住面龐稍加掩飾。
夜無憂轉了話題,帶著一絲戲謔說道:
「太子殿下如此愛重太子妃,想必當年也是一見鍾情吧。」
這句話像是勾起了太子美好的回憶,他牽過崔玉蓉的手望著她笑而不語。
太子身邊的隨從一邊捂著嘴偷笑,一邊插話:
「夜將軍有所不知,太子妃當年的風採,她跪在營帳前捧著密旨的樣子,連咱們殿下都看呆了呢!」
太子回身嗔怪地瞪了隨從一眼,卻自己也忍不住笑道:
「玉蓉當年,的確是布衣褴褸難掩風華!」
我和夜無憂不約而同地對視了一眼,立刻發覺了話中的漏洞。
當年我將自己化妝成農婦的樣子,醜得連路邊的乞丐都不想多看我一眼,這樣才躲過了叛軍和流匪,平安到達駐地。
崔玉蓉若以真容示人,恐怕連京城都出不去。
從前我太過糾結崔玉蓉是如何得到密旨李代桃僵,從未想過在那樣的亂世裡,她是如何從京城到英王駐地的。
夜無憂淡淡地說:
「太子妃真是好運氣,從京城到英王駐地幾百裡路,一個孤身一人的美麗女子居然能逃過叛軍的重重關卡,平安見到太子,連我都不得不佩服!」
太子此時聽出了一絲不對勁,他皺著眉:
「夜卿什麼意思?難道今日是來質疑孤的太子妃嗎?」
「沒什麼,憂隻是好奇罷了,還請殿下和太子妃不要怪罪。」
崔玉蓉看著席間眾人張著嘴巴若有所思的樣子,忍不住握緊了手中的帕子。
就在這時,園子裡一片騷亂,一個人高馬大的男子闖了進來。
後面跟著的僕婦想要拉開他,卻被他一把甩在地上。
男子似乎在尋找著什麼,他一抬眼看到我,立刻氣勢洶洶地走了過來:
「媳婦,你在這裡幹什麼,快跟俺回去,再在外面浪,小心俺回去揍S你!」
16.
他說著便來拉我的衣袖。
我眼前忽然一花,其他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夜無憂已經擋在我的身前。
他抬手便擒住了那名瘋瘋癲癲的男子,扭著胳膊將他壓倒在地上。
「你的髒手離她遠些!」
他面上雖不顯,可眼神中卻迸出怒氣。
地上的男子疼得直哎呦:
「放開俺,俺是來找媳婦的,你憑什麼打人!」
「誰是你媳婦?」夜無憂眼中怒色更重。
「她,她是俺媳婦!诶呦~」男子伸手指我,卻被扭得更狠。
他一抬頭看見了上首的崔玉蓉,於是嚎叫著:
「表妹,是你說的,讓尚書千金做俺的媳婦,你快讓他放開俺!」
說完他還惡狠狠地看向夜無憂:
「俺表妹是太子妃,你再不放手,等下俺叫她砍你腦袋!」
原來這痴漢是太子妃的表兄?所有人都吃驚地看向崔玉蓉。
崔玉蓉此刻的臉色青白交加,她勉強笑著:
「表兄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了,不要胡說八道,還不趕緊退下。」
她用眼睛示意左右將表兄帶下去,可表兄卻掙扎著不走:
「表妹,你跟俺說過,崔如錦就是俺媳婦,以後要伺候俺,給俺生娃,今天俺要帶媳婦回家,他們憑什麼不讓!」
他力大無窮,幾個下人都制不住他,隻能任他嚷嚷得整個宴席都聽得見。
夜無憂面無表情地看向崔玉蓉:
「太子妃,他說的是真的嗎?」
崔玉蓉在眾人面前一直扮演著對爹感恩戴德,對我寬容大度,時刻憂心我終身大事的角色。
可如今卻要把我嫁給一個鄉下來的痴漢,而這個痴漢還是她的娘家表兄。
縱使我的品行再遭人詬病,也是堂堂尚書之女,父親和兄長皆是為國捐軀的英烈,如今雖是孤女,但外祖家在京中也是顯赫的門第,怎能遭受如此羞辱。
連太子都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崔玉蓉,她驚慌失措地解釋:
「別聽他胡說,他是個傻子,也許舅父玩笑時當了真,我從未說過這樣的話!」
我站在夜無憂身後,冷冷地注視著這場鬧劇,一句話沒有說,卻又好像什麼都說了。
大家看向我的眼神變了,不再隻是鄙視和挖苦,而是透著同情,更多是疑惑。
今日之後,京城輿論的風向想必會有所變化,大家再討論今日太子妃種種匪夷所思的表現時,也許會想起從前我為自己辯白的話。
如果真能如此,便不枉我今日布局的這場苦肉計。
17.
宴席結束不久,我的外祖徐家便登門,要接我回徐府小住。
之前因為叔父搶先一步請旨,我隻能留在崔家。
再加上京城之中的風言風語,徐家有所猶豫,才一直任由我被崔家擺布。
隻是當我最惶惑無依的時候徐家卻一言不發,我便知道外祖家並非我的靠山。
但這次,我需要一個援手,因此暗中聯絡了他們。
徐家並不想出一個名聲狼藉的外孫女,當我告訴他們我有辦法破除謠言的時候,徐家同意出手相幫。
我先是找機會接近表兄,一句句教他太子妃將我許配給他的話,然後告訴他,媳婦去了太子府,他若不去搶便沒媳婦了。
宴請當日,表兄果然跑到太子府外徘徊,自然有崔玉蓉的下人認出了他,他們想要引他走,恰巧碰到徐家老太君下馬車,聽說這位是太子妃的表兄,還嚷嚷著要進去,便「熱心」地帶他入府。
表兄果然不負所望,大鬧太子府演了一場「搶媳婦」的戲碼。
曾經無懈可擊的太子妃人品開始遭到了質疑。
如今叔父還要再說些什麼,卻被徐家僕婦指著鼻子罵:
「滿京城也不打聽打聽,徐家是什麼門楣,怎麼能由著人這樣糟蹋自家姑娘,太子妃身份再貴重也要講理,咱們老太君說了,若是崔家仗勢欺人,她便進宮去找太後評評理!」
叔父也是這幾年才靠著崔玉蓉發達起來的,何時見過這個陣仗,隻好不情不願地放人。
到了徐家後,沒有了監視我的人,我的行動變得自由起來。
夜無憂就在這時悄悄來訪:
「這回你如願了?」
原來他早就發覺了。
「將軍也太抬舉我了,你怎麼知道是我。」我警惕地看著他。
他有些失笑:
「能獨自一人從京城到英王駐地,躲避過叛軍和流匪的女子心計當不簡單。」
「你相信我?京城中可是人人都說……」
他忽然收起笑容,認真地看著我:
「你當真不知我是誰?」
「你……是大將軍夜無憂!」我有些疑惑地望著他。
他的眼神黯了黯,隨即恢復如常:
「既如此,罷了!今日來,我要帶你去見一人!」
他轉身的一瞬,我的眼神也黯了下來:
即便你是他又能如何?
那時你說過,你不過是為了救我而已。
既然如此,就不要拖累對方了。
18.
夜無憂帶我到了一處京郊小院。
待我看清屋中坐著的人時,不禁失聲叫了出來:
「兄長!你還活著?」
兄長穿得幹幹淨淨,發髻也梳得整整齊齊,隻是眼神空洞,看見我時毫無反應。
我的喜悅瞬間沉入谷底:
「我兄長這是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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