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時又是今年春 - 第2章

寧栀不滿地嘟囔著。


「怎麼能給她加班費嘛,明明她白天就沒幹活。」


 


陸懷安低聲哄著。


 


「小管家婆,知道你最會過日子了,葉姐性價比老高了。」


 


「你討厭,誰是你的管家婆,哎呀你不許碰我。」


 


兩人旁若無人的打鬧著,過了一會似乎是到了擦槍走火的邊緣,陸懷安啞著嗓子說道。


 


「不行栀栀家裡沒東西,我不能碰你,這樣對女孩不好。」


 


聽到這句話,我腦中一片空白。


 


原來他知道啊,他知道不做措施對女孩不好,那我算什麼呢?算 30 歲活該被練手的賤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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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鬧了好一會才出來,寧栀帶著勝利者的笑容又開始鬧著要進來下廚。


 


「葉姐我來端吧,讓我來!」


 


隨後在我耳邊輕聲說:


 


「老賤貨聽人牆角,空虛了就找根棍子哈,還有臉找過來呢?」


 


我瞬間睜大了眼睛,原來她什麼都知道。


 


怔愣時滾燙的醒酒湯被她狠狠扣在了我胳膊上,我痛極松手。


 


啪,瓷碗碎裂,寧栀尖叫一聲。


 


「葉姐,你怎麼突然松手!」


 


陸懷安立馬進來把她護在身後對我怒視。


 


「我都說了栀栀什麼都沒幹過,你就非讓她端,你沒長手啊!」


 


他氣得眼底通紅,仿佛我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可被燙傷的是我啊,寧栀躲在他後面細細抽泣。


 


「陸哥,算了是我不好,我聽說有些大齡女是會把自己代入到婆婆的角色裡的。」


 


陸懷安似失望似警告地看著我。


 


「葉姐,擺清你的位置。」


 


呵,我的位置,我與他對視,他心虛地偏過頭。


 


「你給栀栀道個歉,今天就算了。」


 


憑什麼我道歉?這段感情我無愧於心。


 


我不想和他們糾纏,拎包就要走,再不去醫院我怕手就要廢了。


 


「我讓你跟栀栀道歉,你聽不見啊!」


 


我被他拉著燙傷的那隻手狠狠甩到寧栀面前,小腹撞到拐角疼得我倒抽一口涼氣。


 


寧栀假模假樣地攔住他。


 


「算了,算了,嘶,沒事的,我手隻是燙了一點點紅。」


 


「怎麼能沒事!我們先去醫院,回頭再跟她算賬!」


 


陸懷安攔腰橫抱起寧栀就往外面跑,還不忘給她的腿上遮上外套防走光。


 


他倆走後,房間裡隻剩他的那些兄弟,在群裡開黃腔最起勁的男人衝我吹了聲口哨逼近。


 


「葉姐是吧?懷安說你很空虛的,他以後肯定不能滿足你了,要不?你試試我們!」


 


「你那兩條腿可真是尤物啊。」


 


我咬緊牙關從地上站起來狠狠啐了他一口。


 


「你們再不走我報警了。」


 


他惱羞成怒狠狠掐住我的脖子。


 


「裝什麼貞潔烈婦呢!你的情趣照我們可都欣賞過!」


 


說完狠狠踢了我兩腳泄憤。


 


確認他們走後我渾身癱軟跌倒在地,冷靜撥通 120。


 


「急診嗎,我好像流產了。」


 


4


 


在這個城市的最後一天,我是在醫院度過的。


 


我做不了的決定,上天幫我做了,這個孩子留不住。


 


我舉目無親,掙扎著自己籤了字做緊急刮宮術,我對麻藥不敏感,半醒半夢間冰冷的器械在我肚子裡攪動,連著五髒六腑都在痛。


 


整整一天一夜,陸懷安都沒有找過我一次。


 


可笑我雖然拉黑了他的電話、支付寶、短信,但留了微信,萬一呢,萬一他真的想道歉卻沒有途徑呢。


 


我總是這麼愚蠢,不把最後的自尊耗盡不S心。


 


不過現在隨著那塊掉出去的血肉,我所有感情也被帶走了。


 


急著辦出院手續時,我在收費處碰到了陸懷安,他看到我蒼白的臉色後,臉上浮起些許愧疚。


 


「發燒還沒好嗎?來醫院怎麼也不說一聲。」


 


我還沒來得及說話,寧栀就誇張地喊起來。


 


「葉姐你又病了啊,怎麼你每次生病碰巧都能遇到我們?」


 


言外之意就是我在故意賣慘裝可憐。


 


我撥開他們轉身要走,寧栀卻尾隨來了衛生間,狹小的隔間裡她終於撕破了自己的偽裝。


 


「老女人,你有完沒完,陰魂不散跟著我們,你不會以為你能爬床成功吧?」


 


說完她眼疾手快地抽走我病例嘖嘖出聲。


 


「人流手術?嘖嘖嘖,不知道被多少人上過了吧,你們這種人我見多了,底下又松又臭。」


 


「識相點就早點滾,不然你那塊爛肉可能會出現在狗肚子裡。」


 


我被她氣得渾身發抖,這個賤人欺負我還不夠還要詛咒我的孩子,我用盡全力給了她一耳光。


 


我手還沒落在她臉上,陸懷安的耳光先落到了我臉上。


 


這是我長這麼大第一次挨打,耳朵裡不住地嗡鳴。


 


寧栀哭得梨花帶雨。


 


「葉姐說讓我離你遠點,你是她的,我算什麼東西,我不願意,她就想打我。」


 


陸懷安失控地向我怒吼。


 


「她多大你多大,你怎麼這麼惡毒,就非和栀栀過不去,適可而止行嗎?」


 


我茫然地看著眼前這個猙獰的男人,他竟然一句我的解釋都不聽。


 


他以前從不允許我用年齡自嘲,因為他明白我的每次自嘲都是不自信。


 


現在他卻主動戳我的傷口,真是最親的人知道往哪扎最疼。


 


當初真誠的少年終究湮沒在記憶裡,又可能從來都是假的。


 


或許是我臉色太難看,陸懷安不忍地開口。


 


「我知道你心裡有氣,有什麼事我們以後再聊。」


 


說完他就護著寧栀離開,而我對著他離開的背影呢喃。


 


「我們哪來的以後。」


 


辦完出院手續我給公司提了離職報告,幾乎是瞬間手機就被消息湮沒,問得最多的就是。


 


「葉姐,你不幹了嗎?你要去哪啊,小陸總知道嗎?」


 


我苦笑,其實哪來的什麼地下戀,有眼睛的人都看出來了。


 


隻不過是我沒名沒分還在自欺欺人罷了,要是真的愛,怎麼舍得不公開。


 


「嗯,不幹了,走了。」


 


我利落地刪除所有不懷好意的人,點開陸懷安的私信,把他們兄弟群聊截圖寄給了他。


 


「陸懷安,我曾經以為我遇到了真愛,可原來是因為我免費還幹淨。」


 


「不過你放心,老女人最大的優點就是玩得起,放得下,祝安好。」


 


我最後看了一眼這個城市。


 


登機前還是陰雨綿綿,可隨著飛機衝破雲層後,陽光灑滿舷窗。


 


我的未來,也一定會雨過天晴。


 


5


 


陸懷安的手機連著響了好幾聲,他想都不用想肯定是葉舒檸發來的求和信息。


 


隻要他稍一冷淡,葉舒檸就會主動道歉剖析自己再附上一段小作文,但他現在不想看,反正葉舒檸不會生氣。


 


姐姐就這點好,不會老抓著一點小事不放,晾一會兒,都不用哄就能直接翻篇。


 


如果還繼續鬧,他就暗示一下自己喜歡的是她成熟懂事不黏人,按照葉舒檸那個性子就隻會檢討自己是不是真的太作了。


 


大不了就在床上說服她,很簡單的。


 


想到她曼妙的身姿,陸懷安突然更口幹舌燥了,要不明晚再約她一次?


 


今天是不行了,答應過寧栀再補給她一個接風宴。


 


說是個人接風宴,可大家都心照不宣地讓陸懷安替酒。


 


有人不長眼地提了一句。


 


「哎,陸哥跟著你那個長腿姐姐呢?你不要了給我玩玩。」


 


很快就被人捂了嘴,臨走時那人還嘟囔著。


 


「張哥趙哥他們都說那女的很好上手啊!」


 


陸懷安面不改色,可下酒的速度卻越來越快,到後面誰也攔不住。


 


直到最後喝得酩酊大醉,才被寧栀扶回家。


 


陸懷安今天喝酒後隻覺得頭痛欲裂,嗓子沙啞,跟以往都不一樣。


 


「姐姐,幫我倒杯蜂蜜水!」


 


他習慣性張開嘴等溫熱的蜂蜜水舒緩他的胃部,可入口卻是涼水。


 


寧栀捏著鼻子遠遠躲在一邊。


 


「這麼晚哪來的蜂蜜水,陸哥哥你將就一點吧。」


 


陸懷安心頭很煩,他其實也不是非要喝那口水,而是想要衝那個蜂蜜水的人。


 


這樣說其實也不對,他是想要那份全心全意的付出。


 


想到這裡,他點開微信,將列表滑到最下才想起葉舒檸給他發過好幾條消息。


 


他心中竊喜,葉舒檸總是喜歡隨時隨地給他分享生活,他有時候覺得很煩,但卻意外地受用,比如現在。


 


陸懷安胸有成竹地打開消息框,準備接收滿屏的思念。


 


下一秒,看到蹦出來的消息後白了臉。


 


裡面沒有他想象的甜言蜜語,也沒有真情流露的小作文。


 


隻有寥寥幾語道別和汙言穢語的截圖。


 


陸懷安轟的一聲,腦子像被炸開了,他突然像個孩子一樣茫然,心裡隻有一個念頭。


 


姐姐知道了,怎麼辦?她是要鬧了嗎?如果隻為這點事不至於啊,一定還有別的原因。


 


他用力地捶打著自己腦袋,有什麼東西好像在他腦子裡劃過,被忽略了。


 


聯想她說起自己生理期那天的異常,突然他跑到臥室垃圾桶裡玩命地翻垃圾。


 


直到翻到那支驗孕棒。


 


剎那間他的腦海裡走馬燈一樣。


 


葉舒檸問他萬一懷孕了怎麼辦,還有那天她發燒S活不肯去醫院,以及見最後一面時蒼白的臉色,一樁樁一件件全在他腦子裡串起來了。


 


天不怕地不怕的陸懷安生平第一次覺得胸口有東西在流失。


 


他隻希望一切不是他想的那樣,如果是那種結果,他怕他會發瘋。


 


陸懷安此刻的狀態很不對勁,可寧栀覺得自己是特殊的非要觸這個霉頭,她嫌棄地指著驗孕棒。


 


「這什麼啊,髒S了,陸哥哥你趕緊扔了吧!」


 


「你 TM 的給我閉嘴!」


 


6


 


寧栀沒受到這麼大委屈,她帶著哭腔地開口。


 


「那人家真的沒見過這個東西啊,你又不是不知道,人家第一次都在,不像葉姐一樣孩子都不知道打了多少個。」


 


「你不會舍不得她吧,不是說隻是練手麼?」


 


陸懷安飽含深意地看了寧栀一眼,讓人膽寒。


 


寧栀自知失言,她結巴著狡辯。


 


「是趙哥他們告訴我的,我就是聽了一耳朵,你知道的我一聽這些就害羞。」


 


陸懷安一直覺得寧栀善良單純就是嬌氣了點,可現在突然覺得有一絲惡心。


 


葉舒就從不會推卸責任也很有分寸,不會跟他的朋友們來往這麼密,更不會在背後這麼議論別的女孩。


 


她對每個人都抱有最基本的同理心。


 


有些事隻要心裡埋下了懷疑的種子那查起來就很快了。


 


陸懷遠一腳油門踩到醫院要求看葉舒的病例,可護士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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