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欣欣有些擔心的給陸河系上了圍脖,知道這是陸河的使命,也沒有勸阻。
我們一起吃了一頓好飯,就當是提前一起過了大年夜,吃完飯之後陸河便匆忙離開了。
讓我有些迷惑地是,陸河離開之前,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
好像一個神經病。
今年的雪來的格外晚一些,都快要春節了才洋洋灑灑的下了第一場大雪,周欣欣懷孕了怕冷,今年就隻有我一個人在外面堆雪人。
凍的手麻木了,才堆起一個不到我膝蓋高的迷你雪人,我看著小雪人樂呵呵的各個角度都給它拍了幾張美照,回家炫耀般的拿給周欣欣看。
周欣欣要當媽之後脾氣比之前溫柔了很多,從前我在她面前挑釁她,她會嗷的一聲過來跟我撕,現在肚子裡有個幸福的小累贅之後隻會溫柔的摸著肚子看向我「等我卸了貨第一件事就是撕了你」。周欣欣沒有雙重人格我是不信的,要不然怎麼會暴躁又溫柔。
春節那天,全家上下喜氣洋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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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媽和周姨大早晨就在廚房忙著準備年夜飯,怕做的不夠多,又在院子裡支了兩個大鍋。
我啃著辣條看她們忙前忙後,莫名有種歡喜的滋味。
年夜飯很是豐盛,吃著飯我媽就催我給親朋好友老師同學發消息拜年。
說萬一有人幸存,現在在人類基地呢?過年了希望就來了,拜年必不可少。
我點了點頭開始扒拉通訊錄準備群發,突然我看到一個名字忍不住念了出來「史密斯老師?」。
我有些發愣,忍不住去回想這個史密斯老師是誰,卻突然頭痛欲裂。
「史密斯老師你也要給他拜年喲,順便問候一下他現在安不安全」我媽抬頭看我一眼緊跟著道。
我剛想問史密斯老師是誰,卻突然臉色一白,迷失在腦海裡的一些記憶破閘而出,我嘴唇有些哆嗦,拼命讓自己冷靜下來。
我強裝鎮定跟長輩們說我去個廁所,我媽皺著眉頭揮了揮手讓我快去快回,菜涼了就不好吃了。
我渾渾噩噩走進廁所把門反鎖。
想起來了,我全部想起來了。
14.
我叫沈二三,是 A 大生化系的博士生,我的導師叫史密斯。
他是我校高薪從國外聘請來的老師,也是聞名國際的生物學家,他以要做實驗顧不得許多為由,隻收了我一個人。
都說天才在左,瘋子在右。
在我眼裡,史密斯老師是天才,更是一個瘋子。
他為了研究某項問題可以廢寢忘食到一個月閉門不出,眼睛卻亮的發光。
他無比欣賞我,說我是他最有潛力的學生,卻不是最完美的學生。
後來我才知道他口中的完美是什麼意思,我也因為他的欣賞而留下了一條命。
他是個極端的達爾文叢林法則信徒,所以當我看到史密斯老師研究室裡滿滿的喪屍體標本之後,我愣住了。
我吐的昏天黑地的時候,史密斯老師出現在了我的面前。
他用一種自豪的語氣說,「沈,我的學生,你看到我的研究成果了嗎,他們現在即便是斷手斷腳也不會痛苦,他們生命力那麼頑強,我是他們的父親!我是他們的創造者!我愛他們!快來和我一起投入這項事業吧,你將成為我的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完美無瑕的學生。」
我發瘋了一樣,從質問他為什麼那麼殘忍到讓他滾回自己的國家蹲監獄,幾乎口不擇言。
史密斯的眼神逐漸從狂熱變成失望,到最後的狠戾「沈,」他輕聲說,「我會給你看的,給你看我的孩子們成為世界上的新生命,佔領整個世界開創新的文明,你是我最有天賦的學生,我不會S了你,我隻會用一些小電流幹擾你的記憶,讓你能夠在我的孩子佔領整個世界的時候存活下去,看到我的成果後,我非常期待你能夠回來助我一臂之力,我最愛的學生。」
「呸!瘋子」我怨毒的瞪著史密斯,「如果喪屍是更高級的文明,那有一天你被喪屍S了你也心甘情願嗎?!」
「當然,我隻會後悔我是這樣的低等文明…」在史密斯扭曲的笑意之中,我逐漸失去了意識。
15.
回想起一切之後,我強撐著笑意,吃完了這頓團圓飯。
所以從一開始,就沒有什麼重生,有的隻是我被篡改的記憶。
那個 A 大彭彥祖,應該是我的某個學弟或者學長,像我一樣偶然發現了史密斯的行徑,現在應該也是兇多吉少。
如果陸河的情報沒有錯誤,那陸河一般是得知了史密斯的所作所為,又聯想到陸河臨走前那意味深長的一眼,我嘆了一口氣,覺得似乎被誤會了什麼。
現在的網絡訊號時好時不好的,我想了想給陸河發了史密斯實驗室的位置,又告知了他所有的情況,他沒有回消息,不知道是看到了還是沒看到。
做完這些事,我又從陽臺上往下看,世界銀裝素裹,瑞雪兆豐年,明年一定是萬物回春的一年。
看著玻璃上的霧氣,我想起來小時候我和周欣欣很喜歡在玻璃上哈氣畫畫。
我想,周欣欣的寶貝一定是可可愛愛的、健健康康的小姑娘。
年後,我就開始在實驗室著手研究清除喪屍病毒的血清。
史密斯說的不錯,我確實是最有天賦的生化學生。
在某些方面,甚至有些肖似史密斯。
期間陸河也聯系過我,我對他說了需求,又讓他暫時不要輕舉妄動。
他應了我,託人送了些上面對喪屍病毒的研究資料送給我,又找了好幾個生化學家來我這裡一起研制喪屍血清。
我把自己關在實驗室整整三個月,當淡黃色的液體逐漸推入喪屍身體中,喪屍逐漸恢復人類意識的時候,我松了一口氣,暈了過去。
醒過來之後,周欣欣在我床邊抽抽嗒嗒的哭。
我扯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繼續嘴欠「你這是給我哭喪呢?」
我看著周欣欣的拳頭又動了動,最後還是顧及我的虛弱松開了手,「你瘦的皮包骨了都,S人都沒你這麼白,醫生說你是低血糖暈倒了,你都不知道阿姨和我媽看見你暈倒有多擔心,我嚇的差點早產。」
喪屍血清已經開始大批量生產了,隻是他們雖然恢復了人的意識,有些斷胳膊斷腿的卻沒辦法重新生長出來,而有些大動脈破裂、或者是心髒腸子掉了一地的,也回天乏術。
一場春雨一場暖。
一切看起來都欣欣向榮、向好的方向發展的時候,一記重雷落在了我的頭上。
我不可置信的看著林濤,平時錚錚鐵骨的林濤罕見的紅了眼。
「二三姐,嫂子現在懷著孕,我不敢跟她說啊…,史密斯那個老雜種!」
我沉默了半晌,讓林濤先回去了,陸河的遺物還在路上,他是我們的英雄,是人民的英雄。
陸河在最後一次總攻的時候,找到了史密斯,搏鬥中不慎被史密斯咬傷,陸河這才發現史密斯也給自己注射了喪屍病毒,他試著給史密斯注射喪屍血清,卻發現我研制出來的喪屍血清對史密斯來說根本不起作用。
我在陸河隨身攜帶的攝像頭上看到了當時的場景。
陸河抓住機會給史密斯注射進血清之後,史密斯笑的發狂。
「哈哈哈哈哈這個血清!是不是我親愛的學生沈研制出來的,她果然是一個天才,可惜與我的想法背道而馳!!」
在絕對近的距離內,陸河受到遏制, 隻能與史密斯近身搏鬥。
「沒有用的, 這個血清,我已經研究出了更高級的喪屍病毒, 已經被我注射進了自己的體內!那麼陸隊長,你就成為我第一個傳染的人吧, 這是無上的榮耀!」
攝像頭因為陸河激烈的動作掉在了地上,畫面一黑, 導致我隻能聽到聲音。
「做夢…林濤!!點燃炸彈!」陸河咬著牙嘶吼,「這是命令!!點炸彈!絕對不能讓史密斯跑出去!否則我們之前做的一切都要重新再來!」
一陣搏鬥後,巨大的爆炸聲傳來, 隨後土地上歸於一片寂靜。
16.
陸河的遺物安置到了地下室,周姨得知陸河戰亡的消息哭了好些天,全家人都小心翼翼的瞞著周欣欣。
看著周欣欣每天歡歡喜喜的等待陸河歸來的模樣,我一時不知道怎麼開口。
周欣欣興奮的跟我說, 現在日子越來越有盼頭,她昨晚還夢到陸河、她還有肚子裡的小寶貝在公園春遊,沒有喪屍,沒有痛苦, 隻有一片歡聲笑語。
我隻覺得眼眶一熱, 幾乎要落下淚來。
莫名想起很久之前學的一句古詩。
可憐無定河邊骨,猶是春閨夢裡人。
周欣欣的產期很快就到了。
我去看周欣欣和小寶貝的時候還聽旁邊的大姨議論紛紛。
「聽說陸河和他夫人非常恩愛,在一起七年這已經是第六個孩子了,隻是可惜陸河他…唉」
進了病房, 周欣欣正溫柔的親吻著小寶貝的額頭。
果然是個漂漂亮亮的小姑娘,集周欣欣和陸河的優點於一身。
周欣欣見我進來了, 笑著讓我來抱抱小朋友, 我問她想好小朋友的名字了沒有。
周欣欣紅了紅眼,「叫念河」。
我愣住,輕輕拍著陸念河背的手僵了僵,看向周欣欣。
「嗨呀, 我又不是傻子,我媽那幾天眼通紅,你們都不敢看我, 我就明白的差不多了, 他為了和平扔下了我兩次, 我不會原諒他了,除非他下輩子給我做牛做馬。」周欣欣用輕松的語氣說出來, 卻忍不住哽咽「他也算是為了人民的安定奉獻了自己,他是個英雄, 但不是一個好爸爸。」
我沉默良久, 陸念河似乎收到她媽媽的感染, 哼哼唧唧的哭了起來。
周欣欣看向窗外,「這世界如他所願,正在慢慢的, 一點一點的重新變好」。
二零二二年三月, 又是一年春風拂面,國土境內徹底消滅了所有的喪屍,人類社會恢復秩序, 國家出面給陸河等犧牲的人員舉行了隆重的追悼會。
同時,國家開始對其他仍在喪屍病毒襲擊中的國家伸出援手。
周欣欣說,這盛世如他所願。
這盛世如他所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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