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願意留在朕身邊,母親如此,她也如此。」
魏斯在家族沒有真正的兄弟。
他的大司馬父親接他回家族,又一直很討厭他。
討厭他沒有成為個雅正的文人,討厭他專權。
為了讓他把政權還給老皇帝,給家族爭名譽。
他的母親,在他面前以S相逼。
魏斯跪在她跟前問:「難道名譽,比兒子的性命還重要?」
他和他母親從前在府裡過得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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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依賴很在乎他母親,他母親S了。
我坐在魏斯旁邊,瞧茶水中他的影子。
從前在亂葬崗,他拉著我獵狼,狼血從他眼睫毛滴下。
我被他的獵物咬傷,他撕了衣裳給我包扎,疼得我SS咬住他的手。
他手上現在還有道疤。
亂葬崗的日子,也很像相依為命。
章承的聲音,將我的思緒拉回來。
「有,如今你有了自己的血脈,你當爹了。」
章承笑著說:「那次你從行宮回來,說她鬧脾氣,我想象了好久,都想象不出從前那樣膽小溫順的姑娘,竟然有脾氣了。」
「你們相處,肯定很有趣,她會陪著你。」
魏斯唇角微微有了弧度,眼神柔和不少。
他在意我嗎?
他會擔心,我願不願意留在他身邊?
魏斯總說我不夠聰明,明白不了書上所說的道理,更不明白他與我說的話。
膽小又愚笨。
他確實很厲害,能在幾年內讀那麼多書,把字寫得那樣好看。
他親自教我讀書,寫字。
他告誡我最多的,是等我成為他那樣的人,就不會再害怕。
魏斯從來不笑,隨便一個眼神都叫人畏懼。
他皺眉,搖頭嘆息,覺得我從來沒達到他滿意的地步。
到了行宮,他開始教我音律,脾氣終於溫和許多。
像寫字一樣,我很努力練。
手磨破了皮,他親自給我上藥。
行宮的宮人都說陛下愛我,因為我是行宮的主人,所以陛下更喜歡住在行宮。
章承也說過,我在魏斯心裡是特別的,從第一次見我,我躲到魏斯身後,他就知道,有棵鐵樹開花了。
我飄到魏斯跟前,細細端詳他的臉。
最近他瘦了,臉色不太好。
我輕輕告訴他:「魏崢非,我就在這裡。」
茶杯裡的水晃了晃,他神色竟明亮了一分。
我呆愣住,仿佛與他有瞬間對視。
而後他的衣袖被微微拂動。
原來,是有風吹來。
御書房內,中領軍膽戰心驚向魏斯稟報:
「能進殿伺候的宮人已經吞金自盡,負責當日守衛的侍衛領班也在廷尉獄自S,隻求陛下不要怪罪其家人。」
魏斯抬眸看他:「當真是自盡?」
中領軍嚇得跪地:「當日……有大司馬的人靠近行宮。」
鄭宜的父親就是現任大司馬。
魏斯宣了內侍進來,淡淡道:「今晚召幸皇後。」
6
大司馬帶著朝臣在朝堂上給魏斯施壓,魏斯急於找我,沒理他。
忽然召幸。
鄭宜很解氣:「量你是皇帝又如何,還不是得乖乖聽父親的話。」
嬤嬤笑道:「恭喜娘娘,得償所願。」
鄭宜拿出小人,摸著上面的頭發:「你可別怪本宮,誰讓你隻是個卑賤的女奴,陛下若真喜歡你,怎麼會把你藏在行宮,不讓本宮知道。」
「皇後是我的,陛下當然也是我的。」
抽出銀針,使勁往小人身體扎,口中不斷咒罵。
我若能現身,必夜夜來嚇她。
讓她不得安寧,每日活在恐懼裡。
晚上鄭宜卸了發簪,穿著寢衣見魏斯,低頷嬌羞,唇角微微帶笑。
魏斯坐於床榻,略彎腰看眼前跪著的人。
「行宮修繕之後,朕似乎還未帶皇後去過。」
鄭宜乖順笑道:「臣妾願陪陛下。」
魏斯站起身,走下來:「大司馬替皇後去過了,內禁軍進大司馬府搜查,皇後覺得,會找出什麼?」
他立在鄭宜跟前,垂眸看著她。
鄭宜倏然抬頭,神色驚慌:「搜查?那是大司馬府,陛下難道不怕……」
「怕什麼?」
魏斯斂眉不耐煩,伸手捏起鄭宜的臉:「朕隻問一遍,人在哪兒?」
鄭宜雙手抓住他的手,話說不清晰:「不知道……臣妾不知道……陛下說什麼。」
內侍慌忙在屏風外稟報:「陛下,大司馬求見。」
魏斯已經很憤怒:「朕忙,不見。」
唯一救命稻草沒有了,鄭宜眼中驚恐更甚。
內侍又來報:「陛下,大司馬說有陛下想要的。」
魏斯這才放開鄭宜,她一整個癱軟在地。
大司馬看魏斯的眼神,無懼中帶威脅。
「陛下為了個女奴,命內禁軍日日滿城搜查,陛下,適可而止了!陛下的人,是在臣手上。」
他在騙魏斯。
我想抓魏斯的手,抓了個空。
「魏崢非,我在這裡,你就在你面前。」
大司馬接著說:「隻要陛下……」
魏斯直接奪過他的話:「明日不見人,朕把你女兒扔進掖庭,三日不見人,朕就把她拉到午門前凌遲處S。」
大司馬瞪大雙眼:「你——」
魏斯坐下來:「怎麼樣,要繼續跟朕談條件嗎?大司馬。」
他依舊是那個心狠手辣的魏斯,不接受任何人威脅。
大司馬在魏斯繼位時,想讓自己女兒做皇後,第一次威脅他。
那時他對大司馬說的是:「有膽色。」
鄭宜從殿內跑出來,抓著大司馬的手:「父親,你救救我,我不要進掖庭,我不想S。」
皇宮人人都知道,掖庭是個比廷尉獄還要可怕的地方。
裡面的刑罰磨人,教人生不如S。
大司馬顫抖著手指他:「魏斯!」
侍衛進來,將哭喊的鄭宜押了下去。
大司馬交不出我。
我已經S在她女兒手中。
她父親母親愛她,需要我S。
千支銅架上,燭火微微搖曳,宮殿裡隻剩下魏斯一人,他抬手揉眉心,孤獨地坐在榻上。
他是太尉的時候,也很孤獨。
冷漠地看別人,冷漠地對自己。
我坐他腳邊,枕著他的膝蓋。
他希望我成為他這樣強大的人,不懼任何事。
可我知道,能在權貴之間挺直身杆,一切不過仗著背後有他。
「魏崢非,當真是讓你失望了,我S了,還要指望你能給我超度,為我報仇。」
有風從殿外吹來。
若在行宮,花瓣飄落我裙角,他會伸手,摸摸我的臉。
7
滿朝文武跪在魏斯宮殿外,怒斥魏斯。
「陛下為了個禍國妖女,懲處皇後,讓天下人如何看陛下?陛下!」
我坐在殿門蔭翳處,看他們整整齊齊跪著,喊得情真意切。
他們罵我女奴,妖女。
我覺得好笑,之前他們也罵魏斯亂臣賊子,S君弑父。
領頭的老臣嘴巴說不停,額上流下汗珠。
我不由飄到臺階前。
伸出手指試探陽光,卻被強烈灼燒感猛地疼回來。
太陽很溫暖,可我已經沒有辦法,再躺在搖椅,享受陽光。
我永遠被困在黑暗裡,冰冷潮湿。
鄭宜在寢殿拉著嬤嬤哭:「怎麼辦,他要S我,交不出翁辭,他就要處S我。」
嬤嬤慌了:「不會的不會的娘娘,郎主和夫人最疼愛你,不會讓你有事。」
嬤嬤企圖聯系鄭家,被侍衛逮了回來。
平日為鄭宜傳消息的內侍的屍體被扔進皇後宮殿,鄭宜徹底慌了。
章承入宮,魏斯獨坐亭中看奏章。
「人在大司馬手上?」
魏斯沒有回答,說起另一件事:「北邊的騷動,兩日後你帶兵去解決。」
章承笑道:「這麼說,小驚雀是回到你身邊了?肯定被嚇壞了吧,你那兇人的毛病,別讓她動了胎氣。」
魏斯額角起了青筋,慢條斯理放下奏章:「明日朕去行宮,洛陽你替朕盯著。」
章承察覺他的異樣:「人還沒找到?你現在動鄭家?」
「留他越久,他就越以為,有了跟朕談判的資本。」
「你不怕小驚雀有危險?」
魏斯漫不經心道:「他不敢拿他全族性命開玩笑,還有那些支持他的士族,他也不敢放棄。」
魏斯的意思是,他可以一個不留,全部處S。
章承點頭:「明白了。」
那麼魏斯其實也不是要他解決北邊騷動,是調動兵馬。
他走之後,又一老臣來見,是武將軍。
魏斯收他兵權,給他舉家南遷養老。
我靠在魏斯身邊,第一次覺得,他怎麼這麼笨。
大司馬敢承認綁了我,不敢做其他事嗎?
「魏崢非,你也有這麼不聰明的時候。」
魏斯大張旗鼓前往行宮,把鄭宜也帶上了,同行的,還有掖庭的近半宮人。
朝臣跪他面前阻攔:「陛下被妖女迷了心智,陛下可知百姓如何議論陛下?臣等願以S,換陛下做個清醒明君。」
魏斯真的,把鄭宜丟給掖庭宮人。
「想S?」
魏斯拔出侍衛的劍,扔他面前:「厚葬。」
何必為大司馬真把性命豁出去。
老臣子不敢S,現在不得不S。
其他臣子哪裡還敢多嘴。
行宮向來是個很寧靜的地方,我住的宮殿外種了許多櫻花,此時開得正爛漫。
魏斯獨自走進殿,停在了屏風前。
不知在想什麼。
這一處是我被勒S的地方。
那日我拼命掙扎,身後的嬤嬤力氣極大。
「還敢叫陛下的名諱,就算陛下發現你S了,也不會為你動怒。」
若當日我知曉,肚子裡有孩子,我一定會更加拼命擺脫她。
拿起她身後的花瓶,狠狠砸她的頭。
魏斯轉身向案幾走去,他伸手彎腰,要摸什麼,又驀然頓住。
以前寫字寫得累了,我就趴在案幾休息。
在他眼中,剛剛看見我了嗎?
我喜歡在庭院閉著眼睛曬太陽,偷偷摸我頭的是他。
他總不承認。
魏斯坐下來,拿起我尚未抄完的文章,一張一張看得很仔細。
最後一張,是我無聊時畫的他帶我逛燈會的畫。
這個時候魏斯還是太尉。
我提著花燈,拉著他的袖角,跟在他身後。
閣樓裡我們對坐,煙花綻放。
我望著夜空:「這樣自在的時候,就是最彌足珍貴的。」
不知道成語用得對不對,隻覺得它很美。
魏斯神情難得溫和一些:「這世上,好像有了值得期待的事。」
風吹得紙作響。
魏斯回神,眼中笑意逐漸被冷漠和辨不明的情緒覆蓋。
回想我們在一起的日子,他會覺得高興啊。
內侍的聲音傳進殿,打破安靜:
「陛下,中書大人來了。」
殿中隻有魏斯與章承二人。
章承表情凝重:「事情不對,大司馬看著自己的女兒進掖庭,也不交出小驚雀,我總覺得她已經……」
已經S了。
魏斯面無表情道:「她不會有事,朕不會讓她有事。」
章承小心翼翼問他:「你已經猜到了。」
那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猜到我已經不在了?
魏斯垂著眸,不再說一句話。
他不願意承認。
8
掖庭宮人來向魏斯稟報,鄭宜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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