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其相認後被封為晉王。
如今正是風頭最盛的時候。
第二則奇聞同樣與這位晉王有關。
據說他曾落難民間,被一女子搭救。
那女子似乎曾是大戶人家的侍女。
為了報恩,他後來將其納為侍妾。
至於正妻?
那自然是門當戶對的世家貴女,當朝兵部尚書嫡女。
那侍妾也是命途多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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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入府後,兩人屢屢起衝突。
孰是孰非無人知曉。
隻知道結果是侍妾一次次地被罰跪、掌嘴,乃至杖責。
寒冬臘月,被迫下水幫王妃撿掉落的手镯。
王妃有眼疾,晉王便命人挖了她的眼珠,給王妃換上。
後來,在經歷了喪子之痛後,侍妾選擇一把火結束了自己的性命。
S之前,侍妾留下一句:
「願你擁萬裡江山,享無邊寂寞。
「我們生生世世,永不再見。」
聽得我一陣心驚。
毋庸置疑,這個故事裡的侍妾和晉王。
就是青桃和她當日所救下的男人了。
遭遇這一切的人本應是我。
但因為有娘親留下的紙條指點,我躲過了這一劫。
反而連累青桃代我承受。
感慨之餘,我對這個僅有一面之緣的晉王愈發厭惡。
娘親的紙條上說:
【請注意,報恩存在許多種方式。
【但絕不包括強娶後故意冷落、打壓、N待。
【如遭遇以上狀況,請速速逃離。】
以晉王的身份,若真心想報恩。
明明可以錢財珠寶厚贈之。
保青桃後半生衣食無憂,平安順遂。
可他偏偏選擇將人納為妾室。
莫非這人竟自信到覺得天下女子,能給他做妾已是無上的榮譽與獎賞?
更別提青桃在那之後的遭遇。
這哪裡是對待恩人的方式。
便是仇人都極少有如此惡毒殘忍的了。
最讓我覺得匪夷所思的。
青桃都被他活活逼S了,S之前居然還祝福他得享萬裡江山。
莫非在她看來,坐擁江山居然是什麼不幸的事情嗎?
我滿頭的霧水。
幾個坐我身邊的年輕女子,卻取出帕子擦拭淚痕。
原以為她們是在為青桃悲慘的命運不平。
可湊近一些,我卻聽她們說:
「唉,晉王真是太可憐了。
「錯失了真愛,隻能抱憾一生。」
「那侍妾未免太過狠心,太過決絕了。
「晉王自幼孤苦,從未被人愛過。
「他並不是不愛她,隻不過是不懂得怎麼愛人罷了。」
「聽聞晉王近來日日買醉。
「還為一個與那侍妾頗有幾分相似的花魁贖了身。
「卻也是個難得的有情有義的男子。」
……
我揉了揉額角,隻覺萬分頭疼。
腦海中不由又想起了娘親留下的紙條。
【請注意,世界上並不存在愛而不自知。
【感覺不到的愛不是愛。
【隻是以愛為名的打壓、捆綁、pua。
【若發現有人以愛你之名行傷你之事。
【請速速逃離。】
雖然不知道 pua 是什麼。
但我覺得娘說得對。
晉王分明是個狼心狗肺、恩將仇報的混賬東西。
竟有人真信了他的惺惺作態。
覺得他對青桃是真愛。
真真令人作嘔。
我心中對他的厭惡之情,又重了一分。
而我沒想到的是。
我們的再次相遇會來得這樣快。
更沒想到。
他會一把將我攬在懷裡。
宛若懷抱著失而復得的珍寶一般。
在我耳邊喟然嘆道:
「昭昭,我終於找到你了。」
6
那一刻,我腦海中閃過了許多片段。
從幼年時在學堂上調皮搗蛋,到上個月設計讓一個登徒子傾家蕩產。
這一生所做過的,不那麼光明磊落的事情飛速在我腦海中閃過。
可任憑我細數了今生所有罪孽。
也找不到哪一條罪狀竟能招來如此的懲罰。
讓我被晉王這個晦氣玩意纏上。
莫非,這也是娘親所說的「主角光環」的作用?
我是這個話本子的女主。
晉王是男主。
哪怕青桃已代我受過一遭。
我和晉王也注定要糾纏上?
那可真是……
我眸光一暗。
努力壓住心中的S意。
盡可能得體地開口:
「殿下請自重。
「民女與殿下素不相識,何來找了許久這一說?」
晉王松開了抱著我的手。
轉而定定地望著我。
那滿懷深情的眸光,讓我煩躁之餘還有點反胃。
他看了我一會,唇角噙起一抹志在必得的笑意。
「那一日,救了我的人其實是你吧。」
晉王說著,從袖中取出一物。
我定睛望去。
正是那一日,我打算用來劃爛他的臉,被青桃攔下時所用的金釵。
那時我心中不虞。
過後也沒有再找尋金釵的下落。
沒想到竟落在了晉王手中。
他滿臉懷念道:
「那日其實我並沒有完全昏迷。
「隱約間看見了你的臉。
「還下意識地把你掉落在地的釵子收了起來。」
他一臉深情地望著我,緩緩道:
「我知道,真正救了我的人其實是你。
「是你把我帶回府,也是你請大夫幫我治好的。
「你的侍女不過是貪慕虛榮。
「才偷偷趁我昏迷,將我強行帶走。」
我如遭雷劈。
怎麼也想不到,他居然會有如此誤解!
娘親說得沒錯。
猶豫就會敗北,果斷才能白給。
那一日,我就不應該顧念與青桃的情分,想著先按下不發,過後再動手。
若是當時直接下手將他SS,青桃也就不必白白送命。
我也不用在這邊與他虛與委蛇了。
晉王卻全然不顧我晦暗不明的神情。
繼續動情道:
「我還知道,在我走後。
「你花了十萬白銀,動用了無數人手來尋我。
「但我剛恢復身份,四周虎視眈眈的人太多。
「為了不連累你,我隻能裝作不知情的樣子。
「幸好,你還是來了。」
他的語氣給我一種,仿佛我是他三貞九烈的妻子,千裡尋夫特意為他而來的京城的錯覺。
他溫柔地撫摸著我的鬢角,含著笑意道:
「昭昭。
「這一次,我不會再放你離開了。」
我默然無言。
衣袖之下,拳頭緊了松,松了緊。
好一會,才勉強冷靜下來,用略帶顫抖的聲線道:
「殿下怕是誤會了。
「那一日我因為擔心貿然救下陌生男子,於我的清譽有虧。
「本欲直接離開。
「是我的侍女青桃苦苦哀求,我才勉強從之。
「那之後,也是她一直衣不解帶地照顧您。
「您真正的救命恩人應該是她才對。」
晉王神情一黯。
眼角微微下垂。
看起來可憐極了。
「昭昭,你是不是在氣我沒有早點找到你?」
他滿臉委屈地看著我。
「如果真是她救了我。
「為什麼她要在我昏迷不醒的時候,強行將我帶走?」
我無言以對。
總不能告訴他。
是因為我想S你,被青桃發現了吧?
見我不說話,晉王眼底閃過一絲狡黠。
「況且,我先前與她對峙過。
「每當我問起那一日的細節時。
「她總會說『你既不信,我也無話可說』
「對當日之事三緘其口。
「分明是心虛了的表現。」
提起青桃,晉王語氣中有著不加掩飾的輕蔑。
仿佛那是一隻貓兒雀兒。
可以隨意玩弄,隨意主宰她的生S。
他輕描淡寫道:
「既然她一心想要攀附。
「我也便順水推舟,給了她這個機會。
「隻可惜她自己福薄受不住。」
我的眼神愈發冰冷。
晉王哪裡是「愛而不自知」。
他分明是「不愛而自知」。
原來青桃所遭遇的一切。
都是他有意縱容的。
青桃恐怕也沒想到。
救人一命,分明是天大的好事。
卻要白白賠上自己的一條命。
隻不過,我也不太能理解。
為什麼青桃在面對誤解時,不選擇澄清。
而是倔強地說什麼:
「你既不信,我也無話可說」。
至S也沒有說出真相。
我不由再次想起娘親留下的紙條。
裡面有一條非常荒誕不羈的內容。
【請注意,人類擁有名為『嘴巴』的器官。
【嘴巴除了吃飯,還可用於說話。
【當他人誤解你時,請及時使用嘴巴進行澄清。】
初看之時,我隻覺無比荒唐。
嘴巴能用來說話。
這種理所當然的事情,竟然也要特意說明嗎?
可如今看來,娘親卻是料事如神。
原來世間真有長了嘴,卻非要裝啞巴的人。
我心中的厭倦之情已達極致。
望向晉王,卻露出了如花的笑靨。
「殿下,您將手伸出來。」
許是我的聲音過於溫柔。
晉王有一瞬的晃神。
堪稱乖巧地將手攤開,放在我面前。
我臉上的笑容一下消失。
舉起手中金釵,對著他的手心,狠狠地扎了下去!
7
我用了十成十的力道。
直接在他掌中戳出一個血洞。
血液汩汩的冒出來。
晉王下意識皺起了眉頭,卻並未將手縮回。
「昭昭,你這是做什麼?」
他有些困惑地看著我。
我眯起眸子,冷冷道:
「殿下可知道,青桃手上也有一個同樣的傷口?
「那一日,我本欲用釵子劃爛你的臉。
「再割開你的喉嚨。
「青桃為了攔住我,直接伸手去搶釵子。
「結果手上被我扎出了一個血洞。
「那道傷,想必至S都還跟隨著她。
「不知殿下可有印象?」
原本,我顧及著身份差距。
還想按住心中S意,表面裝出恭順模樣。
然而,與他虛與委蛇的每一個瞬間。
都讓我覺得無比窒息。
說起來,晉王作為這個話本子的男主角。
有著不少「主角光環」。
那我便也來賭一賭好了——
賭我作為女主角,也同樣擁有「主角光環」。
賭我哪怕直接露出獠牙。
這所謂的「主角光環」也會保我無虞。
賭——
作為女主的我,能夠戰勝作為男主的晉王。
我心中潛藏的惡意躍躍欲試。
在我將真相說出口的一刻,晉王臉上的血色消失得一幹二淨。
他的瞳孔瞬間放大,裡面寫滿了不可置信。
然而,很快他就冷靜了下來,恢復了那副雲淡風輕的模樣。
晉王輕嘆道:
「昭昭,我不知你竟怨我至此。
「編出這樣的謊話有意思麼?」
無論我怎麼解釋。
晉王都堅信那日救他的人是我。
還認為我之所以不承認。
是因為吃了青桃的醋。
怨他當時沒有留下來;
怨他娶了妻納了妾;
怨他沒能第一時間來尋我。
明明我們之前隻有一面之緣。
不知他為何如此自信。
把我妄想成了對他情根深種的模樣。
「昭昭,我發誓我愛的隻有你。
「不管是青桃,還是現在的王妃。
「都不過是工具罷了。
「等我繼承大統的那一日。
「你就是我唯一的皇後。」
晉王自以為是地說著情話,安撫著我。
他不停地貶低著晉王妃,貶低著青桃,貶低著滿京城的世家小姐,說:
「她們不過是一群庸脂俗粉。
「怎能與我的昭昭相比?」
他以為,將其他人貶為塵埃,奉我若明月。
就能讓我感動歡喜。
然而,我卻始終牢記著娘親說的:
【雌競是世間最低劣惡毒的行為。
【女子受了男人千百年的奴役和壓迫。
【本應攜手互助,親若姊妹。
【萬不可為了男人廉價的寵愛而互相妒忌、互相競爭。
【雌競於任何女子都是百害而無一利。
【得利的永遠隻有詭計多端的男人。】
他說晉王妃刻板無趣。
可是誰貪戀其兵部尚書嫡女的地位。
為了她娘家的權勢,求娶了對方?
他說青桃貪慕虛榮。
可若沒有青桃,他早已S在我手中。
誠然,青桃背叛了我。
但我卻覺得,這並非她本意。
她不過是可悲地成為了劇情的傀儡。
被迫獻祭出了自己的一生。
在我心中的青桃。
永遠是那個溫柔的、穩重的姐姐。
表面我們雖以主僕相稱。
但實際上,娘親一直在身體力行「人人平等」這一理念。
她說,我們身邊侍奉的人。
跟我們並非「主奴」,而是「僱佣」關系。
我們出錢,她們出力。
僅此而已。
這並不意味著誰比誰更高貴。
所有勞動者都是值得尊重的。
我有幸生來富足,便更應珍惜。
更應善待、幫助他人。
至於被晉王連帶著貶低的京城世家小姐們。
雖說我與她們中大部分人都不過是泛泛之交。
但我所知曉的她們——
有人溫婉大方,端方有度;
有人純真善良,天真爛漫;
有人豪放灑脫,不拘一格。
有人才華橫溢,有人機敏聰慧;
有人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也有人一手好菜饞得我每夜輾轉反側……
她們都是頂好頂好的女子。
哪怕有些人不那麼好相與。
又或是志趣情懷與我有較大出入。
但也遠比面前這個軟飯硬吃、恩將仇報、背後詆毀她人的小人強得多。
我收斂眉眼間的譏諷,軟聲道:
「知道殿下心中有我。
「晏昭便再無怨言了。
「這些年,我一介孤女獨自漂泊。
「一直渴盼著有人能為我遮風擋雨,許我一世安穩。
「殿下,您可願許晏昭一枝可棲?」
在聽到我傾情的話語時。
晉王臉上果然浮現出幾分動容。
然而,他還是艱難地搖了搖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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