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母,我不認得,我真的不認得。」
沈夫人抿唇。
「那為何在那人的身上,發現了裝著你肚兜的荷包?」
許眉愣住了。
「夫人。」
護衛隊長走了進來。
「那人已經招了,是咱們府上一個圓臉丫鬟帶他進來的,說是隻要汙了少夫人的清白,就給他五百兩銀子。」
這話一出,我猛地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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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我還沒說話,沈雲飛就猛烈咳嗽了起來。
「查,給我查,咳咳咳,我是病了,不是咳咳咳S了!」
我趕忙給沈雲飛遞水拍背,動作嫻熟,力道合適。
「你激動什麼,有母親在,一定會還我一個清白,你保重好自己的身子,我就很知足了。」
有了沈雲飛的話,這件事查的很快。
是許眉身邊的丫鬟做的。
丫鬟被打了幾下,就全都招了。
「是表小姐讓我去做的,她說隻要這事成了,就把我的賣身契還我,還給我二百兩銀子。」
許眉已經癱坐在地上。
我聞了聞手裡的蜂蜜水,總覺得味道不對,隨手放在一邊,端起一盅白水遞給沈雲飛。
「這就許諾了七百兩銀子了,表妹手頭當真是寬松,說出來不怕你們笑話,我在嫁進沈家之前,都沒見過七百兩銀子長什麼樣呢。」
沈夫人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眉兒,你母親去得早,我心疼你和你哥哥,把你們帶在了身邊。」
「以前你做事不穩重,我念在你母親早逝,不與你計較。」
「但是今天,你太讓我失望了。」
許眉又哭又叫,看向我的眼神像是淬了毒。
我淺淺一笑,不再看她。
這一日之後,我就再也沒有見過許眉,沈雲月告訴我,她被送回了她父親那裡。
隻可惜,她父親已經有了一房繼室,聽聞是因犯了錯被送回去,匆忙給她找了個偏遠的婆家,讓她嫁過去了。
因為沒什麼嫁妝,又在沈家養尊處優慣了,日日在夫家挑刺,聽聞日子過得不好。
許默卻還在。
他在許眉出事之後,在我的院子外面跪了一夜,說是祈求原諒。
沈夫人嘆了口氣,隻說讓他將手頭上的事務都交接給沈雲月。
我松了口氣。
許眉是個腦子不夠用的蠢貨。
許默卻是條貨真價實的毒蛇。
他不走,我是真的害怕沈家人被SS地咬上一口。
我也被派到了沈雲月身邊學著理賬。
在我連續發現了賬本上幾處不對的地方之後,沈家上下都知道沈家多了個厲害的少夫人。
8
冬至前五日,林家有人來送信,說是林盼兒要出嫁了。
我恍然回神,距離沈雲飛的S期,還有八個月。
我轉頭叮囑竹葉,讓繡娘將沈雲飛的披風縫制得厚一些。
剩下的日子,對他好一點吧。
林家備受寵愛的小女兒要嫁給一個農家糙漢的消息已經傳開,這場婚事備受矚目。
在看見一身紅衣,身體健壯的穆江平時,我忍不住後退一步,打了個哆嗦。
我永遠記得這個男人是怎麼一邊笑著說情話,一邊將我的肩膀關節卸掉。
因為我不同意去陪別的男人喝酒。
他不在乎自己的妻子。
更準確地說,在他心裡,妻子隻是可以交換的財物。
林盼兒很快就會知道,她的選擇是怎樣的精彩。
「可是冷了?」
今日立冬,沈雲飛穿了一件狐裘,見我哆嗦,悄悄握住我的手。
他的指尖微涼,手掌心將我的手整個包裹住。
他耳朵有點紅。
我也是。
林家送完新嫁娘,我見繼母忙著招待她的娘家人,我沒有繼續留下來,與沈雲飛一起告辭離開。
回府的路上,我才發覺,我的手一直在沈雲飛的手裡。
他身上淡淡的藥味,讓我無比安心。
曾經,在穆江平的住處,日日隻有酒味和汗臭味,燻得我想吐。
這輩子,我應該能好好地生活下去吧。
然而就在林盼兒出嫁的第二天,沈雲飛吐血了。
他最近身體越發康健,我們一起去沈夫人那裡用早飯,他卻一口黑血噴在了桌上。
來尋沈夫人的許默驚呼出聲。
「黑色的血,這是中了毒啊。」
一時之間,眾人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而他的目光,卻是落在了我身上。
「弟妹,你……」
一股怒意直衝我腦門。
沈雲月安排了丫鬟去請大夫,站在我身前。
「表哥,你是說嫂子下毒嗎?」
許默:「雲月,我知道你與弟妹關系好,但是現在事關你哥哥的性命,不是你任性的時候。」
「你哥哥一直都好好的,就弟妹進門之後才看著不好,這事,肯定與她有關系。」
慌亂地指揮眾人將沈雲飛抬上軟榻的沈夫人抬頭看了我們一眼。
我緊抿著唇,站直身體。
「我去請孫太醫來看。」
許默卻是冷笑一聲。
「我看你是想要畏罪潛逃吧,就你,一個七品小官的女兒,還能請得動太醫?」
我一言不發,看向沈夫人。
沈夫人點頭,「讓沈大跟你去。」
許默並不知道回門那日的事情,他嗤笑一聲看向我,目光更加肆無忌憚。
他並不知道,他放肆的目光,被沈夫人收入眼底。
我去到孫太醫府上的時候,他賑災剛回家,還不曾換身衣服。
見我當場跪下,孫夫人趕緊上前扶我。
聽了我的話,孫太醫捋了捋胡子。
「夫人與我一起去吧,我隻擅長治病救人,有些事情,還需要夫人出面交涉。」
我明白,孫太醫這是為了給我撐場子。
我重重向他們叩拜。
到了沈家,孫太醫診了脈,很快,沈雲飛身上落滿了金針。
他走出內室,看向沈夫人。
「令郎確實是中毒了。」
沈夫人猛地站了起來。
許默立刻開口。
「來人,把這個毒婦拿下。」
孫夫人卻是站起身,「誰敢!」
沈夫人深吸一口氣,笑容苦澀看向孫太醫。
「敢問孫太醫,我兒中毒多久了?」
這話出口,許默明顯後退了一步。
孫太醫淡定伸出一隻手。
「十年以上。」
9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眼底都閃過一絲難以置信。
沈雲月喃喃開口:
「哥哥,從十二年前得了風寒之後,身體就開始不好了。」
孫太醫點頭:
「十二年前的話,時間倒是對得上。」
「這毒來自西域,是一種無色無味的慢性毒藥,在脈象上幾乎不顯,若不是我在宮裡見過,我也是診不出來的。」
許默臉色發白:
「那,那今日為何突然吐血?你是那個毒婦請來的,一定跟她是一伙的。」
他指著孫太醫,激動地跳腳。
孫太醫疾言厲色:「放肆!我乃太醫院登記在冊的太醫,聖上親筆所書『醫術高明』的牌匾還在我家中掛著,你居然敢侮辱我!」
沈夫人立刻上前:「孫太醫,我們沈家是相信您的,許默,閉嘴!」
她回頭呵斥一句,隨即哀求道:「孫太醫,您既然見過這毒藥,還請您救救我兒。」
孫太醫再次捋了捋胡子。
「畢竟是玉兒的夫君,我自然會想辦法的,我開個方子,你們找個信得過的人去抓藥。」
沈雲月接過藥方,「我親自去。」
許默想趁機逃跑,卻被護衛隊長沈大攔住。
「姨母,你這是為何?」
沈夫人語氣顫抖,滿臉悲憤。
「十年前,我認識的人中,隻有你去過西域。」
許默還想說話,沈夫人就示意護衛隊長將他帶走。
「今日之事,多謝孫太醫了。」
孫太醫與孫夫人告辭。
孫夫人拍拍我的手,「沒事多去孫府上走走。」
我感激應下。
孫太醫上下打量了我一眼,點頭。
「明日我還要進宮一趟,藥抓齊了之後,你們煮好給沈公子服下,明日早飯之後,再服用一劑。」
「明日午後我有時間,再過來看看。」
送走孫太醫,沈夫人走到我面前緊緊抓住我的手。
「好孩子,好孩子,這一次多虧了你。」
我輕輕搖頭。
我不隻是為了沈家,更是為了我自己。
讓竹青回林家說了沈雲飛身體欠安,林盼兒回門我便不回去了的消息之後,我能猜到林盼兒的得意。
上輩子,穆江平的變態,是從回門那日開始的。
所以,林盼兒啊,你的好日子在後頭呢。
沈雲飛的藥被灌下去之後沒多久,許默那邊也開口了。
毒確實是他下的,而且下在沈雲飛每日必喝的蜜水之中。
這毒藥在體內十五年的時候,便會爆發,要人性命。
我手指絞緊了帕子。
不對,上輩子,沈雲飛S的時候,是明年夏日,不是幾年之後。
這其中難道說還有什麼隱情?
我去見了許默。
許默看我的眼神很奇怪。
「你要是跟她一樣,選擇我,我就不會輸。」
一句話在我心裡掀起了驚濤駭浪。
我終於明白了林盼兒當初的懷念。
她與許默……
「為什麼是你嫁過來,為什麼!」
「明明,沈雲飛馬上就要S了,我就是沈家家主!」
「不,不對,沈家馬上就要變成許家的了,我許家也富可敵國了!」
我看著瘋瘋癲癲的許默,起身離開。
當夜,許默就沒了。
在沈雲飛慢慢好轉之後,我與沈夫人商議了之後,將沈府上下整治了一番。
新年的時候,沈雲飛身子已經好的差不多了。
「這是最後一服藥。」
我把熬好的藥汁遞到沈雲飛嘴邊。
沈雲飛接過,一飲而盡。
「還好,今年就結束了這天天喝藥的日子,我可算是苦盡甘來了。」
我笑著拿了帕子給他擦嘴。
「可不是嗎,終於苦盡甘來了。」
沈府的這一個新年,過得極為熱鬧。
隻有一家四口,卻比著往年都要高興。
初一那天,沈夫人帶著我見了家裡的管事,要我和沈雲飛一起參與家裡的生意。
初二那天,我與沈雲飛一起回了林家。
時隔幾個月,我終於再次見到了林盼兒。
她瘦了很多,一身新衣服不見一絲褶皺。
看見我的時候,她眼裡的恨意恨不能化為實質,將我捅個對穿。
沈雲飛不動聲色地將我擋在身後。
我卻是笑了。
「無妨,我去跟妹妹說幾句話。」
走回我們倆出嫁之前的閨房,林盼兒突然笑了。
她聲音悽厲,冰涼的手狠狠抓住我的手。
「沒關系,他快S了,你會成為寡婦,你還不如我。」
「我馬上就要飛黃騰達了,忍住這一時,隻要我忍住這一時。」
我裝作不理解。
「妹妹,穆江平對你不好嗎?」
林盼兒吃吃笑出聲,「好,他對我可好了,什麼都不用我幹,我隻要在床上躺著就好。」
我看向她,眼神悲涼,「妹妹,這是你自己選的。」
林盼兒崩潰大笑。
我知道,林盼兒快要瘋了。
接下來的日子,我便開始了新一輪的忙碌。
沈雲飛的身體也在孫太醫的治療下,徹底恢復健康。
說實話,我得知沈雲飛痊愈的時候,先是松了一口氣,隨後又有點悲傷。
我最初的想法,隻是來沈家做一個清闲的寡婦啊。
10
三月三,京城出了一件大事。
沈雲月跑進來跟我說的時候,我恰到好處地露出一抹震驚。
「穆江平,就是林盼兒嫁的那個糙漢,居然是穆丞相流落在外的私生子。」
「就剛剛,穆丞相把人接回去了。」
我低頭,筆尖的墨汁滴落在紙上。
沈雲月輕輕叫了我一聲。
「嫂子,你怎麼了,你是不是擔心林盼兒到時候會針對你?」
「別擔心,咱們家有很多產業都不在京城,實在不行,就讓哥哥帶你去外地玩幾年再回來嘛。」
我摸摸沈雲月的腦袋,輕輕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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