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王的白月光回來了,將我溺S在了千鯉池。
出殯以後,父親加官進爵,弟弟仕途坦蕩。
所有的人都為我的S而開心不已。
除了北疆戰場的那個冷面S神。
楚王突然回了京,一柄長槍穿破了齊王府的大門。
他雙目猩紅,親吻我的遺物,人們都說他瘋了。
是啊,瘋了。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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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冽的風穿過我的身體,吹旺了篝火。
我怎麼會到了這裡?
原來陰曹地府,竟長成了大漠孤煙這般壯闊。
「王爺,」一個陌生的聲音傳來,「京中來信。」
我回頭去看,卻看見了一張萬分熟悉的面孔。
楚王,方落。
他打開信,看過後收在懷裡,嘆道:「聽雨還好就好。」
我心道你這消息真夠落後,人都S了幾日了,信上卻說我還好。
我被齊王和他的白月光S了。
成親五年,他納了無數個妾室。
有的側臉像我,有的眼睛像我。
我心裡惶恐,可家裡人說這是無上的疼寵,讓我不要多想。
直到那個有七分像我的姑娘來了。
她伸手指著我,哭道:「就是她佔了我的位置,她做了你這麼多年的妻子。」
「我看見她就難受,方澤,你還是讓我回去吧,我不願和她共處一室。」
齊王不能鬧出貶妻為妾這樣的醜聞。
所以他瞥了我一眼,摟著那個美嬌娘,冷聲道:「S了她。」
他們把我按進千鯉池,腥氣的水流灌進我的口鼻,灼傷我的咽喉,我想作嘔想呼吸,拼了命的掙扎卻也無濟於事。
S前最後一念,我想的不是負心的夫君,也不是冷漠的家人。
是五年前,我要嫁為齊王妃的前夜,站在院牆外頭的那個少年郎。
他問我,要不要和他走。
能走到哪去呢,我就要為他人婦了,如果和你走了,我的家人會被罰的。
咱們要一起流亡嗎,咱倆都了成罪人,能躲到哪裡去呢?
他說:「天大地大,攜手吾妻,哪裡去不得呢。」
我倆這樣站了一晚,天蒙蒙亮,我說,你回去吧,我要嫁人了。
我聽見外頭那人抽泣一聲。
方落。
我後悔了。
你能不能,再問我一次啊?
2.
可能是上天看我可憐,S後叫我再來看看我的少年郎。
我就這般魂魄未散的留了下來。
方落駐守北疆已久,銀甲泛著寒光,臉上還有沒擦幹淨的血跡。
我跟著他進了帥帳,眼睜睜看著他把剛才那封信又掏了出來,小心翼翼的展平了細細品讀。
讀完還放進了一個帶鎖的匣子裡。
一匣子的信,我浮光掠影的掃過去,每封開頭都是「齊王妃近來如何如何…」。
讓人心驚。
「王爺,有軍報!」
外頭有人出聲,方落熟練的鎖好了匣子,珍重的藏了回去。
「進。」
「王爺,樓雲人撤了,派了來使和談。」
「不過他們要求進京面聖,之前您…陛下不是說,讓您五年之內都不許回京嗎,如今五年之期已到,這正巧是個機會啊!」
他怎麼了?
方落確實五年沒回京,我起初還自作多情的以為是他不願意再見我。
如今看來竟是戳了皇帝的肺管子嗎?
可方落隻是皺了下眉,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打桌面。
久到我以為是他生性就不愛說話,他才開了尊口:「傳信進京。」
副將滿心歡喜的要走,卻看方落面色沉的不像話,末了嘆了聲氣。
「王爺,是有什麼不妥嗎?」
他點了下頭,副將一下子緊張了起來,壓低了聲音問:「您擔心…樓雲有異心?」
方落搖了搖頭:「於國事上,並無不妥。」
這副將跟了他少說近十年,我看著都眼熟。
此人明顯知道我倆的事,一臉霍達的笑道:「那王爺更不必擔心了!」
「齊王好女色,妾納了幾十個,說不定江姑娘早就厭了,等您回去好改嫁呢?」
方落:?
我:?
3.
「別荒唐。」方落眉頭一皺,剛拿了準備寫信的筆被他輕易折斷。
墨暈開了一片。
我失笑想沾了墨,像以前一樣在他的臉側畫個胡子。
卻穿過了那砚臺,什麼都沒帶起來。
方落說副將荒唐,其實不然。
這些年…我…我也是給他寫過信的。
那會我嫁給齊王兩年,有了身孕。
齊王看著我驚訝的神色,帶我進宮領賞。
第二日我的孩子就沒了。
還沒來得及傷心,我娘就來給了我一巴掌,罵我是個不爭氣的。
我在小月子裡本不該走動,可心思實在難平,入夜後在院裡慢慢的走。
假山後傳來了齊王的聲音。
是他S了我的孩子。
有個熟悉的聲音問:「齊王妃要是鬧起來…您打算怎麼辦。」
齊王說,江大人不必擔憂。
江大人。
那是我爹啊!
「齊王妃若是識趣認了,之前答應江家的黃金千兩送到,她若是不識趣鬧起來……那就S了。」
「放心,齊王妃若S,江家小輩加官進爵,您位列五卿。」
我躲在角落聽著,一動也不敢動,捂著嘴壓抑自己顫抖的身體。
怕踩到什麼驚擾了他們,連蹲下都不敢,彎著腰眼淚一滴兩滴連串的滴了下去。
我怕極了…真的怕極了痛極了。
生而在世十八年,從未有過如此劇烈的切膚之痛。
我站了半宿,直至他們離去,才踉踉跄跄的回了房。
幽幽燈火支起來,連夜給方落寫了信,求他來帶我走,字字泣血。
可我沒收到回信。
這世上最後一個愛我的人也不要我了。
我看向方落,緩緩的依偎進他的懷裡,咬著牙流淚。
可他不知道。
他不知道啊!
方落突然動了,抬手捂住了胸口,臉色蒼白一片。
副將忙問:「怎麼了王爺,用不用傳軍醫?」
他擺了擺手,一臉茫然的低頭看向了胸口,恍惚間好似和我對上了視線。
「隻是突然覺得……心如刀割。」
4.
朝廷回信,準許方落歸京。
樓雲來了一隊人馬,滿載了綾羅綢緞、锱铢瑪瑙。
駐守邊關五年,大小勝仗打了無數場的楚王回京,還帶了終於投降的樓雲。
把我大慶自先帝時因重文輕武丟失的土地,完完整整的還了回來。
他才二十又三。
大戰金敖三戰三捷時,方落十七。
他傷都未好,卻匆匆趕來,帶回了金敖王的流雲映天珠,做了我及笄時那簪子的頭珠。
如今六年過去,他又凱旋。
可我已經嫁作人婦,又成了一抔土。
歸途休息時,他時不時的眺望京城的方向。
目光裡幾乎沒有S神英雄的凌厲,隻有近鄉情怯的眷戀。
不止一次,方落問他的副將:「本王如今……模樣如何?」
副將被他問的不勝其煩,怒道:「王爺美甚就罷,做什麼一直問末將!笑話我黑臉絡腮胡嗎!」
我卻知道他因何如此。
約麼十四五的光景,我倆去看花燈,玲瓏搖曳漫天繁星,我下意識說了句心悅。
他非問我心悅哪裡。
我羞得不行,捂著臉跑,最後實在無法,嗔道:「心悅你好顏色行了吧!」
這呆子還真以為我是心悅他好看了。
少年恃險若平地,獨倚長劍凌清秋。
這樣的人誰會不心悅呢?
我獨自沉浸在這樣短暫的甜蜜中,甚至生出些不想讓他回京的想法。
不回去,便不知道。
可往往天不遂人願。
這日晴天霹靂,又忽的大雨傾盆,回朝隊伍暫歇。
遠方雨裡有人策馬狂奔而來,湿土泥濘,他猛一勒馬竟在方落面前摔了下來。
那人連疼都顧不上,聲音劇烈的顫抖:「王……王爺……齊王妃……齊王妃……」
方落倏然起身,單手把他拎起來,慌問:「齊王妃怎麼了!」
「齊王妃——薨了!」
「……什麼?」
他下意識的松開了手,後退一步險些倒在地上。
副將連忙來扶,罵道:「扯什麼屁話,前些日子人還好好的,怎麼會說沒就沒!」
那人哭道:「齊王府今日都掛起白布了,說是齊王妃昨日突發惡疾……半日就去了……」
這事來的太急太快,我都沒反應過來。
什麼突發惡疾。
我是被他們溺S的!
更何況我人都沒了快一個月了,怎麼到他們口中成了昨日突發惡疾!
沒等我罵完,方落突然推開了別人,口哨一吹響的撕裂,他的烏雲踏雪疾馳而來,猛地翻身上馬,不理會任何人的挽留,閃電似的衝了出去。
「你……你急什麼!」
「上次趕回來見我沒跟著歸朝隊伍就被罰了,怎麼今日又來?」
「別急了……你這會兒回去我都爛了,沒什麼……沒什麼值得你看的。」
可他聽不見。
這雨下的又大又急,電閃雷鳴隱隱發作。
我不敢去看他的神色。
5.
凌晨天還未亮,方落已經到了城門前。
城門剛開個口子,他策馬疾行,猛一勒韁繩,從門口木障上越過。
看門的護衛大喊:「有人闖唔唔唔!」
那人被捂了嘴,另一人低聲道:「閉嘴,是楚王!」
「楚王?他來的這麼急,那豈不是……為了齊王妃?」
那倆人低聲的話漸遠,我看著方落在齊王府門前下馬,連門都沒叩,直接翻牆進了院。
滿院白布,在院裡被雨水打的猙獰又寂寥。
我伸手去扯方落,下意識裝了個難看的笑。
「你……你別往裡啦。」
「我沒事,真的,你看我好好的跟著你呢!」
「私闖齊王府……你這是罪啊方落!你快走……你快走啊!」
他順著小路往裡走,站在了我的靈棚前面。
喪幡高懸,棺椁架起,閃電驟然發怒,天地間一片慘白。
方落咳了一口血。
他搖搖欲墜的頹然跪倒,呆愣的看著我的棺,挺直的脊梁漸漸彎了下去,頭抵在地上咬著牙嗚咽出聲。
「聽雨……」
「聽雨在呢,」我在他的面前蹲了下來,伸手託著他的臉,「我在這兒,阿落。」
「別哭了好不好?你看看我,我就在你面前,男子漢大丈夫,還真掉金豆豆呀?」
「阿落……別哭了,我也好難過……」
我也好難過。
你為什麼要來?
……你為什麼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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