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
文大哥與他的父母都被發配到邊疆苦寒之地,我已經讓人先走一步去打點,到時候讓文蔚姐姐、文嫣妹妹前去投靠。
有足夠的銀子,自由身份,她們在那邊有親人照拂。
文蔚姐姐卻說,她要與我前往北辰,讓文嫣一個人去。
「姐姐……」
「此去北辰,不會有歸期,甚至再無回歸故土的可能,你興許再也見不到親人……」
文蔚看著我,捏捏我沒有肉的臉。
「是啊,這麼危險,我怎麼放心你一個人去?」
「你先去北辰,我回去見爹娘一面,就去北辰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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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宜,往後的路,我陪你一起走。」
不被疼愛的時候,我沒有怨懟。沒有親娘護我周全,我也不曾委屈。此時此刻我卻有些想哭。
「文蔚姐姐,謝謝你。」
早年時在我被欺辱時,幫我說話,給予我庇護。
往後的路艱難,可以遇見的S亡,她還願意陪著我,是我之幸。
如果可以,我也想跟她一起去見見藏在心中的人,可他早已成親,妻子出身名門,溫柔善良有大義,兩人早已有了孩子,見了又能如何,不過是徒增煩憂。
人生匆匆,有懷念的人,在往後的日子裡,多少有點甘甜。
「公主,咱們到北辰了。」
佩蓉的聲音裡都是擔憂。
我也緊張得繃直了身子。
未知的國土,即將面對的人,隨時會丟掉的性命。
「佩蓉,以後一定要謹言慎行,遇到危險,讓你走,你一定要走,別管我。」
我已身陷囹圄,不想她跟著我命喪黃泉。
出關後,我讓隊伍停下,下馬車回眸去看那高聳的城牆,城牆上空空如也。
沒有守城的將士,也沒有我的故人知己親人。
至此,我與這國是再無幹系了。
生與S,都得我自己去爭、去拼、去籌謀。
5
北辰國王姓拓跋,大王拓跋泓武藝高強、驍勇無敵,十三歲上戰場,二十歲稱王,如今他三十有六,膝下有皇子二十一位、公主十九位。
我到北辰驛館,整頓好半月都不曾見到他。
我一邊學習北辰話,一邊給銀子打點,詢問什麼時候才能見到大王。
「等著。」
我不知道早前的公主們等了多久。
時間久一點,我多活一天,也能把我帶來的人,安置下去,讓他們融入北辰百姓的生活中。
做買賣謀生,培養我們自己的人,亦可打探些於我有用的消息。
我等了三月,才見到拓跋泓。
據說他去打獵歸來,收獲頗豐,今日犒賞有功的將士。
「讓周國公主觐見。」
我一步一步走進大殿,兩邊坐滿北辰貴族、將士,他們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大聲說話,見著我時,言語輕佻。
「大王,這次周國送來的小娘們皮肉不錯。」
「大王今晚有口福了。」
盡管我在心裡演練過無數遍,我即將面臨的折辱,但當真真正正被羞辱時,我仍恨不得挖個坑把自己埋掉。
我能嗎?
我不能。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我沒得選。
我福身行禮:「臻和見過大王。」
「抬起頭來,讓本王瞧瞧。」
我微微抬頭。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拓跋泓。
他比我想象得年輕些,隻是膚色黝黑,渾身有著煞氣。
他S過很多人,也S過很多動物。
在他眼裡,我是蝼蟻,會行走,但絕對不是一個人。
他盯著我看了一會兒,又猛地喝了一口酒,緊接著大笑出聲:「哈,哈,周國這次學乖了。」
他隨手丟掉酒杯,走到我面前,蒲扇般的大手捏住我的下巴。
隨即將我扛起,朝內殿走去。
他那些臣子開始吆喝:「大王威武,大王萬歲。」
我被丟在榻上,甚至沒來得及痛哭,他就撕碎我的衣裳,長驅直入佔有了我。
沒有柔情,沒有撫慰,隻是單純地發泄。
我痛得S去活來,亦在這一刻,恨上了他。
他餍足地斜靠著,大手滑過我的肌膚:「叫什麼名字?」
「臻和。」
「好好服侍本王,本王不會虧待你,若膽敢陽奉陰違,本王就把你丟去軍營為妓。」
我強撐著起身,跪在他面前,順從應聲:「是。」
他盯著我。
眸光幽幽:「過來,取悅本王。」
我學過如何取悅男人。
我慢慢爬過去,柔順地貼入他懷中,試探著親上他的唇。
他沒有推開我,是個好的開始。
他是一頭兇獸,無休止地索取,我被他折騰到暈厥,他什麼時候離開的我都不知曉。
但我好像聽到他用周國語低低說了聲:「卓舒宜。」
再醒來,佩蓉立即上前來。
她眼睛紅腫:「小姐。」
「我在哪?」
「大王宮裡。」
世人常說,三天下不來床。
拓跋泓讓我一個月都沒能走出屋子。
不是他不讓,而是我根本走不動。
他來時從不與我多語,要麼讓我取悅他,要麼他自己來,不管哪一種,都不好受。
眼見著天已黑,他又要來寵幸我。
我心間懼怕,努力想著對策。
大門聲響,我整個人瞬間緊繃。
他早已經沐浴更衣,身上還帶著水汽,他越靠近我,我心跳越快。
在他未開口之前,我立即跪下:「大王,妾今日身子不適,還請大王憐惜。」
6
拓跋泓看了我半晌後,坐到榻上。
「過來。」
他並未因為我身子不適而放過我,反而要得越發狠。
我在他眼裡,根本不是一個人,而是他泄欲的牲畜。
我想,身處地獄,也就這樣了吧。
佩蓉又紅腫了眼,她蹲在我面前,壓抑著低泣。
我不知道她有沒有後悔跟我來和親。
但我是後悔帶著她了。
「佩蓉……」
「小姐,您別趕奴婢走。」
我想說能走一個是一個,在這囚籠中的人,我一個足矣,沒有必要一個一個往火坑跳。
我勸服不了佩蓉離開。
又或許我卑鄙地不想她走,她要走了,在這北辰王宮,就隻有我一個人了。
從夏到冬,我在這宮中已有四月,我從未想過自己會有身孕,直到那日我嘔吐不止。
佩蓉嚇得六神無主。
我卻忽然間明白過來。
她要去找大夫,我緊緊抓住她:「不用去。」
「可是,可是……」
「佩蓉,他已經很多子嗣,多我這一個不多,少我這個也無所謂。而且留不留他,我們做不了主。」
佩蓉不說話,眼淚噠噠直落。
我擦去她臉上的淚水:「不要哭。」
對如今的我們來說,淚水是最廉價的東西。
愛你者,舍不得你落淚。
不愛你者,即便你S,他也不會為之蹙眉。
拓跋泓晚上來的時候,我告訴他,我有身孕了。
他靜默地看我片刻,淡聲說:「若你不想要,我讓人給你端碗藥來;若你想要留下他,生下來後,我會讓人把他丟去深山。他能活下來,我便認他;他若被豺狼吞食,是他的命。」
「不怨你,也怨不得我。」
他捏著我的下巴,「現在你告訴,你腹中孩子,你留嗎?」
下巴被他捏得生疼。
也不及心中寒冷。
拓跋泓冷笑出聲,起身朝外面走去。
「小姐……」
我朝佩蓉搖搖頭。
這個孩子要不要,我還沒有想好。
但拓跋泓已經讓人送來了去子藥。
佩蓉瞬間紅了眼,扭頭去抹淚。
我看著那碗藥,慢慢閉上眼睛,將眼眶的淚水逼回去。
母憑子貴在拓跋泓這裡行不通。
可是真的要讓他去S嗎?
我也做不到那麼狠心。
在這世上,我不知生母是誰,往後我也可能不會再有孩子。
他……
我要留下。
拓跋泓為什麼不將周國收入囊中?我猜他應該是實力還不夠。
正在籌備糧草、軍餉。
周國那些大將,也不全是酒囊飯袋,乖乖等著北辰打過去。
「佩蓉,把這碗藥端去倒了。」
「……」佩蓉錯愕片刻後,連忙應是。
等到拓跋泓再來的時候,我告訴他,我打算留下這個孩子。
他看我半晌沒說話,最後給了我一個不高不低的位份,還有一間院子,撥了幾個奴婢伺候。
我一時間摸不準他的心思。
但是換了一個地方,我也多了幾分自由,還打聽到先前來和親的公主們,早已經被他丟去軍營為妓,生S不知。
她們帶來的和親的婢女下場也差不多。
男子都被當作奴隸,去挖礦山,生S亦不知。
「……」
文蔚已經到了北辰京都,她想法子帶了話給我,說要來宮裡伺候我,被我拒絕了。
我已經陷在這宮中,我希望她能得到些自由。
我給她寫了信,讓她想法子賺錢,越多越好。
人、本錢,我都給她留在驛館。
她是我的退路,也是我孩子活命的希望。
至於之前那些人,我讓她不要去打聽,不要去管,她們的生與S,與我們無關。
不要什麼消息都沒打聽到,反而把我們折進去,得不償失。
人該自私的時候,一定要自私。
7
文蔚姐姐託人帶了銀票給我。
看著那根本用不出去的銀票,我寫信告訴她。
我們在北辰,這是周國的銀票。
更告訴她,手裡可以有金銀珠寶,但是絕對不要有銀票。
誰知道哪天周國就沒了。
我住在小院裡,大王妃不曾召見我,拓跋泓的女人沒有來找茬。
拓跋泓也沒有來看我,更沒有賞賜。
他的兒子又多了兩個,而我肚子裡這個,對他來說可有可無。
母憑子貴,那是痴人說夢。
花了些銀錢,吃食倒是合我心意,偶爾也能睡上幾個安穩覺。
「小姐,奴婢打聽到一些消息。」
「?」
佩蓉壓低了聲:「大王舊疾復發了。」
「爛在心裡。」
佩蓉連連點頭。
才得到消息兩日,拓跋泓身邊的人來「請」我去伺疾。
我很意外。
他的女人不少,怎麼也輪不到我。
莫非,他想試探我?
我見到了拓跋泓的大王妃,她冷著眉眼打量了我一番,才沉聲說道:「好好伺候大王。」
「是。」
拓跋泓躺在床上,臉色與平時無異。
他閉著眼睛,呼吸十分沉重,手緊緊握拳,像是十分難受的樣子。
「大王,藥來了。」我溫聲細語地喚他。
他咻地睜開眼睛,沉沉地看著我。
然後坐起身。
我原本以為他會自己喝藥,見他半晌不動,端起藥碗慢慢喂他。
「你們周國女子,都是這般服侍自己的夫君嗎?」
「有些如此,有些讓婢女來。」
他沒有說話。
吃飯的時候也要我喂,喝藥亦是如此,吃好就躺下,卻與我沒有任何話語。
那夜,有人潛進我睡的屋子,恭恭敬敬喚我:「臻和公主,屬下奉命前來,聽候您的差遣。」
周國話說得十分順溜。
這個時候出現的他,很顯然就是一個陷阱。
「你先退下。」
「公主,如今北辰大王舊疾復發,正是你報效周國的機會,這是五毒散,無色無味,見血封喉。」
我看著遞到我面前的藥包,遲遲沒有伸手去接。
我不知道這是周國的詭計,還是北辰的陰謀。
不管哪一個,被人知曉我都討不了好。
心思微凝,我便有了想法,伸手接過藥包:
「你三日後再來吧。」
對方沉默片刻後,應聲:「是。」
人走了。
我看著手裡的藥包,起身慢慢往拓跋泓休息的大殿走去。
他身邊伺候的人,不曾為難過我,也不曾有絲毫熱情,他們在漠視、無視我,更瞧不起我。
平日裡躺著的拓跋泓正斜靠著看書。
見我進大殿,他從書中抬眸,冷淡地看了我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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