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兒子都在家等他，他卻……
凌覺西想到這兒，倏地站起身。
像是想證明自己不是個渣男，卻還是回頭看向了緊閉雙眼的姜昭月，像是忍不住一般快速走近，在她光潔的額上吻了一下。
正要向下親吻她的眼睛，卻見那個向來溫柔大方的女孩緊緊抱住自己的雙臂，縮成一個小團。
像是困獸，小聲地嗚咽著。
他伸出雙臂，緊緊地將她攏在懷裡。
良久，像是突然悔過一般奪門而出。
門砰的一聲被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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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瞬間睜眼，坐了起來。
窗外風雨大作，就像秦朕剛出現在我身邊那樣。
15
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家花沒有野花香。
跟在凌覺西身邊，給他做了這樣多年的替身，我當然深諳這個道理。
眼瞧著他和蔣若渺的婚期將近，我真的沒有時間了。
坐在桌前重新翻看系統的任務記錄，視線突然落在了凌覺西的某段回憶上，我計上心頭。
從那天開始，我再也沒主動聯系過凌覺西，還把那塊懷表留在了公寓樓裡，未留隻字片語，便徹底消失在了凌覺西的世界裡。
他也沒闲著。
一邊策劃認親禮和婚禮，另一邊還不動聲色地滿世界瘋狂找我。
直到他在我的故意設計下，在他和蔣若渺的婚禮前夜，拿到了我造了假的十八歲的日記。
他雙膝一軟跪了下來，抱著那本日記，僵在原地，幾個小時都沒有動一下。
凌覺西一直以為我是為了錢權跟在他身邊的，可他永遠不會知道，系統幫助下，愛是可以裝出來的。
婚禮馬上就要開始了。
他後悔了。
可是蔣若渺又做錯了什麼呢。
16
婚禮當天。
上午九點零八分。
在他要去接新娘的時候，凌覺西突然接到了一通電話。
電話那邊的聲音很是倨傲，但他不得不中途停下來接聽。
因為他已經找了姜昭月太久。
有一絲希望，他都絕不能放棄。
她那樣溫柔嬌弱，怎麼能一直流落在外呢。
可他沒想到，就是這一通電話，讓他幾乎失去了一切。
「凌先生是嗎，有個人在我們手裡。」
「你要是還想讓她活命，就一個人帶著錢過來。」
「二十分鍾，你遲到一分鍾，就在她身上劃一刀。」
他本以為是惡作劇，正想先接了新娘再派人去看看，卻突然收到了一段視頻。
視頻裡的姜昭月與他印象中的完全不同，她消失的這一個月已然足夠她變得瘦骨嶙峋，曾經的潋滟生姿都已不再。
渾身的傷痕青青紫紫，新傷疊舊傷，結痂處的傷疤又被剝開，露出鮮血淋漓的內裡。
凌覺西再也看不下去，不顧伴郎的詢問，近乎跌跌撞撞地跑到婚車上，親自驅車往郊區去。
好像除了那次蔣若渺帶著孩子出現，他自出生到現在都沒這麼瘋狂過。
這樣的不計後果。
他想，昭月，你可千萬要等到我來。
這回你一定願意陪在我身邊了吧。
17
我被綁在懸崖邊上，看管我的男人賊眉鼠眼，也是系統找來的 NPC。
但他可不會留情面。
粗粝的麻繩捆綁在我結痂的傷口上，鈍痛使我的頭變得昏沉。
我腦海裡卻想著，馬上我就能救下秦朕，馬上就能回到我原本的世界。
去體會真實的感受，真地活在我的父母親人身邊。
最好，還有他。
如果我出色完成任務的話，有沒有可能將秦朕解救出來？
我已沒時間再想。
因為那輛婚車已經橫衝直撞地，停在了我面前。
槍聲響起，我身邊的亡命徒變了臉色，一隻手迅速捏上了我的喉嚨：
「再過來我就把她推下去！」
凌覺西不敢動了。
他許諾了錢財權勢，卻在那個亡命徒提起蔣若渺的時候，倏然變了臉色。
凌覺西沒想到，短短一個小時的時間，那伙人就能在層層包圍的凌家，把他的妻子也帶了出來。
那邊的歹徒不敢直接對女主做什麼，隻假模假樣地拽開了蔣若渺的領口。
就在她的上衣即將被拽開時，我捏著嗓子，故意展露自己沙啞的嗓音：
「不要傷害她……」
我遙遙地看著凌覺西，苦澀一笑：
「阿凌，我不願讓你為難。」
眼睜睜看著凌覺西對我的好感度已經溢出，我狠狠向後，縱深一跳。
眼前的景色飛速變化，我感受到下墜的衝擊力，閉上了眼睛。
「昭月！！！！！」
耳邊轟鳴中，隱約聽得見凌覺西撕心裂肺的嘶吼。
可我已經不在意了。
我馬上就能看到我的秦朕，看到我的父母哥哥，回到我的世界去。
此時，後來綁定的系統突然發出機械音：
「任務完成，系統脫離。」
腦海中突然一片空白。
就要墜落到底的時候，有一股力量突然託起飛速下墜的我。
秦朕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眼前的光圈越來越亮，亮得我心裡發慌。
「秦朕，秦朕！！」
可他再沒了回應。
我被向上的力量，重新帶回懸崖上。
崩潰落淚的凌覺西，和被扯開衣服的蔣若渺，都像是碎片一樣在我眼前逐步消失。
「昭昭，昭昭長命百歲。」
好熟悉的聲音。
18
像是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夢裡，千軍萬馬。
再睜開眼時，媽媽拉著我的手突然頓了頓。
白牆和消毒水氣息充斥，她激動地按了鈴喊一聲。
爸爸和哥哥都胡子拉碴地衝了進來，熱淚滾燙，灼燒在我手臂上。
「昭昭，你終於醒了，急S媽媽了……」
在醫生無數次感嘆醫學奇跡的時候，哥哥已經替我辦好了出院。
坐上他準備的輪椅，爸爸媽媽推著我，走出醫院。
溫暖的陽光灑在我身上。
我卻感覺腦子裡有些空白。
「媽媽，我是不是忘記了誰？」
媽媽還沉浸在我完全沒事的喜悅中，卻還是溫柔地摸了摸我的頭：
「當然沒有啦。」
「我們昭昭大難不S必有後福，以後一定能長命百歲，平安順利。」
長命百歲……
似乎，也有人這樣跟我說過。
思緒飄轉之間，一條白色的小狗突然衝了出來，湊到我腳踝邊。
對我抬起頭，露出一雙水汪汪的無辜眼。
在我的鼓勵下，它躍到我膝蓋上，我摸了摸它的頭。
卻看到哥哥喝的汽水名字。
「珍珍，好像有點土，又有點爛大街。」
「你就叫朕朕吧，普天之下，唯我獨尊！」
哥哥上來逗它的一瞬間，我看到了小狗眼眶發紅，似乎是要掉眼淚。
是不是流浪的小狗有了家，也會覺得幸福呢。
-正文完-
番外·秦朕的雲端記錄
1
其實我有個秘密。
姜昭月是我的愛人。
但她不知道。
2
我和姜昭月青梅竹馬，就連她那妹控的哥哥都在愛她這件事上都對我甘拜下風。
我無父無母，是小小的她把我撿回了家。
再加上一路還算優秀，繼承著的遺產夠我揮霍到我孫子出生。
對我知根知底，稱得上半個親兒子的昭昭的父母對我是一百個滿意，我已經在著手求婚事宜。
可就在她大學畢業的那年，被確診了肺癌晚期。
我送她去醫院的那天，醫生拉過我，不停地搖頭。
他看向我的表情帶著憐憫，看向她的目光更是同情。
「三個月，帶她出去散散心吧。」
「能在這個世界上多快樂一天，也是值得的。」
我隔著玻璃看向我的女孩。
她眉眼依舊那樣精致，連疾病都沒有掠去分毫風採。
瓷白的皮膚，巴掌大小的臉上帶著病痛的紅暈，細汗薄薄布滿她光潔的額頭。
心下的鈍痛叫我直不起腰來。
我隻得轉身，往相反的方向去。
當年戀愛時的誓言，我曾說過一輩子不騙她。
可我不知要如何告訴她，她已然命不久矣。
我做不到。
……
就在這時，它出現了。
那個高大的，戴著口罩的黑衣男人，開口卻是滑稽冰冷的機械音。
他問我：
「秦朕，你願意救她嗎？」
「她完全有活下來的機會。」
我紅著眼, 幾乎是立刻, 噗通一聲跪在了他面前。
「我願意, 不計任何代價，隻要她活下來，隻要她……」
他冷笑一聲，我卻還是顫抖著說完：
「隻要她, 過得幸福。」
高大的男人笑得耐人尋味, 我顧不上這樣詭異的氛圍, 連忙伸手拉住他的膝。
他頓在原地。
語氣中多了意味不明的笑意。
他說：
「好啊。」
3
她真的在一天天好起來。
但是我再也不能出現在她面前。
而是在徹底失去實體後, 逐漸變成了和那個男人一樣的機械音。
一虛一實, 我伸手去描摹她的眉眼，可她不會再有反應。
再也不會像之前那樣湊在我掌心撒嬌, 抑或是調皮地一口咬下來，留下一排月牙似的牙印。
直到她出院那天，她徹底忘記了我。
從那一刻開始, 她口中再也不會喊出我的名字。
我也作為系統，接到了第一個任務。
就像兩條相距不遠的平行線, 遙遙相望，卻再無交集。
4
在結束三個不同世界的劇情後，那個高大的男人又出現了。
他笑著摸了摸我的頭：
「好小子，幹得不錯。」
「有個好玩的任務你想接嗎？」
我被他推到巨幕影像前, 看到了我的昭昭。
她的生活看上去滿地雞毛，為了已經支離破碎的家庭，她嘆息著選擇了綁定系統。
像我多年前一樣出賣掉自己的一切。
我顫抖著開口：
「我去做她的系統，需要付出什麼代價？」
那個男人像是確定我會這樣選擇，立刻攤手：
「沒什麼, 隻要你把積攢的積分都給我就可以。」
我咬著牙。
他分明說，攢夠五十萬積分就可以回到現實世界，以一個全新的身份出現在她面前。
可我到底, 還是選擇同意。
她那樣單純活潑, 被扔進一個虐文世界，換別人去做她的系統, 我真的不放心。
5
……
系統體下落不明。
記錄缺失。
6
怎麼突然回到男主身邊了。
昭昭，你到底要做什麼。
7
她要救我。
是誰在騙她。
昭昭, 你想起我了嗎。
好像沒有。
別來啊，笨蛋昭昭。
8
其實我有的時候挺後悔的。
當時如果陪她一起去S呢。
她會不會就不用再受這些亂七八糟的磨難了。
黃泉路上, 我替她擋掉欺辱她的惡鬼。
誰也不會給她半分委屈受。
算了。
那是妄想。
昭昭長命百歲。
9
為昭昭做的烏託邦世界裡, 有她的父母親人。
有她喜歡的海島，和數不盡的錢財珍寶。
我有私心, 還放了我的影子進去。
那是我的一部分, 也算與昭昭共度餘生。
為了這個虛擬世界，我的積分全部耗盡。
可她依舊是那樣聰明。
為了我一個……萍水相逢的系統, 也甘願返回劇情。
昭昭。
就連知曉劇情的我也下意識信了他有幾分真心。
「-晚」她在捧著我遺落的衣服掉眼淚。
嘴裡好像在說什麼。
「秦朕，你快回來……」
我也想, 昭昭。
但下次再見, 可能就要到我灰飛煙滅時了。
昭昭，再晚幾天見吧好嗎。
我還是舍不得你。
10
她願意為了我付出生命。
哪怕她沒有想起我。
哪怕她……以為這不是真的丟掉性命。
我拂去沒有實體的眼淚，起身。
捏著那個男人的命脈向外奔去。
昭昭, 我來救你啦。
希望你，永遠永遠，都不要看到殘留下的記錄。
希望你平安喜樂。
希望……
晚安。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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