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狂怒在我看來有些可笑。
過去她一直以離婚來逼我妥協的時候,有沒有摸摸自己的良心?
我沒理會她的話,直接掛了電話,將這個倒背如流的號碼拉黑了。
我熱血的青春、我曾為之奮鬥的家,至此畫上句號了。
9.
趙蘭聯系不上我,便讓我的委託律師來轉告,說要見我一面,談談離婚的事。
我問律師有沒有見面的必要。
她說當事人最好能見一面,把事情說清楚了,有利於快速離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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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速戰速決,我答應了。
那日我跑完項目,時間空餘便提前到了約定的場所。
咖啡廳內,我看到兩道熟悉的身影。
這就是趙蘭。
連離婚都要帶著自己的男閨蜜。
是給自己出謀劃策麼?
隻可惜我現在沒有什麼能讓他謀的了。
我隨便找了個附近的位置坐下,點了兩杯咖啡,等我律師過來。
他們二人聊得興起,連我來了也沒有發覺。
「秦越這小子真是太不像話了,你這麼好的女人他要上哪裡找去?」
「不過阿蘭,你要是不願意離婚的話……」
「我還是親自去跟他解釋一下吧,為了你的幸福,我……」
趙蘭冷笑一聲,打斷他:「這件事與你無關,你無需跟任何人解釋。」
陳尚這才露出得意的微笑,殷勤地給趙蘭獻計:「咱們待會一定要S咬不放!」
「他主業月薪兩萬,還是十八薪,副業賺多少咱們也都不清楚,肯定有不少存款,你到時候一定要他補償給你!」
「至於這房子已經抵押了,你就扔給他,讓他慢慢還債去。」
呵,看來他對我們家的情況了若指掌。
趙蘭與他還真是無話不說。
以為趙蘭會附和著說出更多為自己維權的話,沒想到她卻自信滿滿道:「沒你想的那麼誇張,秦越他是不會跟我離婚的!」
「等會兒隻要他見到我的臉,立刻就會淪陷。」
陳尚聞言似乎有些不開心。
但還是順著趙蘭的話說下去:「那也是,誰不知道他沒有你就活不下去呢?」
「你信不信,他等會絕不會空手來。」
「展開說說?」
「他一定會帶著我喜歡的禮物來跟我道歉,過去他每次惹我不開心,都是這套路!」
「你的意思是,他這是欲擒故縱啊?還拉黑咱們,讓你隻能聯系他的律師?」
「呵,這次他真是觸及我底線了,等會他來了,我一定要他當著所有人的面下跪,否則我絕不原諒!」
趙蘭的自信讓我頓悟,原來我以前是這麼一隻深情的舔狗?
真是給男人丟臉。
走神之際,服務員給我上了咖啡,卻不小心撒了一些在我白色的襯衫上。
他的道歉聲引起了隔壁一男一女的注意。
趙蘭面露尷尬與陳尚對視一眼。
復又理直氣壯地指責起我來:「你這人是不是有病,來了也不打招呼!」
我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並未回應她的指責。
而是轉向服務員,輕聲說道:「沒關系,你去忙吧。」
趙蘭顯然被我無視的態度激怒。
她剛想發作,卻被陳尚輕輕拉住了手臂。
陳尚朝她點了點頭,示意她稍安勿躁。
我重新將視線轉回手中的咖啡,輕抿一口。
咖啡的味道,就像我現在的心情。
雖然有些苦澀,但更多的是一種解脫和期待。
那兩人顯然沒想到我會如此冷靜,當然,我也根本沒有帶什麼禮物,下跪更是不存在的。
我眼角瞥見趙蘭一時間竟有些不知所措。
我輕笑著放下咖啡杯,看向她:「既然你剛剛提到了底線,那我也想問問你,你的底線到底是什麼?」
趙蘭一愣,顯然沒料到我會反問她,張了張嘴,卻半天沒能說出話來。
我道:「說不出來就別說了,我今天也不是來跟你嘮嗑的。」
趙蘭被我的話噎得臉色鐵青。
陳尚見狀,趕緊打圓場:「秦越,阿蘭她就是個直性子,說話可能有些衝,你作為她丈夫,怎麼這點理解都沒有?」
「是前夫!」我強調了一聲:「這丈夫你要是想,給你當。」
趙蘭愣了一下,大概是意識到我可能是來真的,神情變得有些緊張。
不得不說,過去的日子,除了陳尚出了什麼事,她從來沒有露出過這樣的表情。
她這是怎麼了?
「不好意思,我來遲了幾分鍾!」
我的律師這時走了進來,坐到了我對面的空位上。
趙蘭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起來。
「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以為她是介意我來赴約還帶了離婚律師。
沒想到她嗫嚅半天,出口竟是質問:「這麼急著離婚,就是因為她?」
10.
大概是律師著裝休闲,引起趙蘭誤會了。
真是可笑,她對我也會有「主權」意識麼?
「趙蘭,麻煩你說這話之前先看看自己在做什麼可以麼?」
我眼睛掃過陳尚,似笑非笑,甚是無奈。
「你……」趙蘭看了陳尚一眼,才怒道:「所以呢?你想告訴我,因為你自己思想骯髒,看誰都像是偷情,所以就以此為借口找了別的狐狸精?」
「你說夠了沒有?」我的聲音冷得像冰,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一樣,「趙蘭,你是怎麼做到倒打一耙還這麼理直氣壯的?」
「那你告訴我她是誰?秦越,我不想女兒在單親家庭中長大,今天本來是想給你一次機會的,可你是怎麼對我的?」
有時候面對趙蘭的臆想,我挺無力的。
我正準備告訴她,這位是我聘請的離婚律師,也是她之前聯系過的那位。
結果她已經衝上去撕扯無辜的律師。
我一時情急擋了上去,挨了她一巴掌。
怒火被點燃,我低吼了一聲,「趙蘭,你特麼就是個瘋子!」
「你說什麼?」
趙蘭從未聽過我對她說這樣重的話,雙眼瞬間變得赤紅。
她猛地推開我,轉身又朝著律師撲了過去。
我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用力將她拽了回來。
她尖叫著,像隻失控的野獸。
「你放開我!我要撕爛她的臉!我要讓她知道,搶別人老公的下場!」
那聲音尖銳而刺耳,顯然不甘心。
呵,這就受不了了?
我平靜道:「趙蘭,她是我的律師,我們今天是來解決問題的,不是來打架的。」
「解決問題?你怎麼解決問題?你想離婚,然後和那個賤女人在一起!」
趙蘭的情緒越發激動。
「你聾了嗎?我說了她是律師!」
我推開趙蘭,跟驚疑未定的律師道了歉。
隨後才又轉向趙蘭,嘲諷道:「你連離婚都帶著你的男閨蜜,怎麼看見一個女的就指責我出軌?是不是你思想太齷齪了?」
趙蘭被自己曾經說過的話噎住了。
大概是從我和律師的肢體動作中洞悉了我們關系,她這才平靜了下來。
手上那張協議書早被她捏得變形。
半晌她喉嚨溢出一句話,「你真想離婚?我告訴你,開弓可沒有回頭箭!」
她一直以為我是故意拉黑她,好讓她緊張緊張。
然後今天我就會手捧鮮花跟她道歉,用各種甜言蜜語哄到她滿意為止。
又或者求她看在女兒的面子上,不要跟我這個醋包計較。
顯然沒料到我會真的請律師來處理離婚事宜。
那意味著一切都不是玩笑,也不是什麼挽留她做的把戲。
我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沒有回應。
直接轉向律師說道:「開始吧。」
律師點了點頭,從文件夾裡拿出一份文件。
見我還沒有認慫的意思,趙蘭臉色愈發難看。
沒等律師開口,她又指著我的鼻子急道:「秦越,你是不是瘋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我抬起頭,冷冷地看著她:「我知道。」
這麼多年來,我對她向來是S皮賴臉地討好。
給予她的隻有溫柔,從未像今日這般,吐字結冰。
她似乎已經意識到,她把我弄丟了……整個人愣在原地,半句話都說不出來。
陳尚的目光在我和趙蘭臉上遊移。
見趙蘭眼眶通紅,頓時有些不悅。
「秦越,你夠了吧?都是成年人了,每次都因為我和阿蘭的純友誼在那裡搞事情,你以為你好到那裡去,誰知道你跟這個女律師是不是早就有一腿了……」
「這位先生,你對我的無端指責和誹謗,已經超出了我可以容忍的範圍,我正式通知你,如果你不能收回你的不當言論,並公開向我道歉,我將不得不採取法律手段,來維護我的合法權益。」
我的律師打過不少離婚官司,對這種當場誹謗她和當事人有奸情的估計是第一次見,沒打算給陳尚好臉色。
「要我跟你道歉,你做夢,阿蘭,咱們……」
「你給我閉嘴!」趙蘭怒從中來,第一次對陳尚失去了耐心,吼得陳尚的嘴都來不及合上,就這麼呆住了。
瞪著我看了半晌,她似乎想到了什麼,不屑的語氣流出:「你要是想清楚,離婚了,女兒的撫養權我是絕不會讓給你的!」
「你們父女倆搞出那麼多事,無非就是要我回去罷了,女兒這麼在乎我,肯定也會選擇跟我!」
「真離了,你以後休想再見到女兒。」
說到女兒這個「S手锏」,趙蘭頓時找回了主心骨。
她知道我可以不要她,卻絕不會棄女兒於不顧。
那些我求她回來的記憶裡,字字句句都摻雜著我對女兒的愛。
「求求你,看在女兒的面子上,再給我一次機會!」
「求求你,消消氣,咱們不要在女兒面前吵架。」
「求求你,一定要來參加女兒的升學典禮……」
「求求你,女兒生病了,你回來看看女兒……」
我看了律師一眼,她會意地提醒道:「趙小姐,您與我的委託人共同撫育的女兒秦芸芸已於半個月前離世,您或許應該重新考慮一下自己的立場和態度。」
11.
趙蘭聞言,笑容一僵,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她猛地站起來,椅子在地上劃出一道刺耳的聲響。
「你……你說什麼?芸芸她……她怎麼會……」
我面無表情地看著她,心中沒有一絲波瀾。
早幹嘛去了,現在這模樣擺給誰看呢?
「趙小姐,您沒有聽錯。」律師冷靜地陳述著事實,「秦芸芸小朋友在半個月前因病離世,您與我的當事人離婚並不涉及撫養權歸屬的問題。」
趙蘭像是被抽幹了所有的力氣,跌坐在椅子上,雙手捂住臉,肩膀不停地顫抖著。
我不知道她是在哭還是在笑。
我隻知道,這一刻的她,沒有了之前那種囂張跋扈的氣勢。
「騙人,秦越你這混蛋,讓女兒裝病就算了,現在竟然讓女兒假S,你到底想幹什麼?」
再抬頭看我時,眼淚婆娑。
「秦越,我知道你在氣我把錢轉走了,但你不覺得說這種謊話真的太傷一個媽媽的心了麼?」
「我答應你,我會回到你和女兒的身邊,不再和陳尚來往了。」
「走,我們去問女兒的意見,女兒一定希望爸爸媽媽永遠在一起……」
她起身要拉著我出門,卻被律師攔了下來。
「趙小姐,您冷靜一點,我沒有必要去誹謗一個已經不在人世的孩子。」
律師說著,從公文包裡拿出一份文件,遞到我面前。
「這是秦芸芸小朋友的S亡證明和火化證明,請您過目。」
趙蘭顫抖著手,打開文件。
上面白紙黑字寫著女兒的名字,還有她的照片。
「秦越,秦越,你別這樣……」
趙蘭看著我,慘白著臉,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她慌道:「我不和陳尚玩了,不要離婚好不好?咱們不要讓女兒在單親家庭長大,好不好……」
我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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