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婷!你竟然幫著他!我們夫妻一場,你幫一個外人害我!」
「我跟你結婚才十五年,跟裴宴都一百多年了,你才是外人。
「裴宴對我真心一片,你呢,我們的開始是欺騙,過程是隱瞞,最後,你還想S我證道,你有什麼臉面說我?」
雲璟大驚。
「裴宴,你竟連這等秘辛都告訴她了?
「這女人狡猾得很,你告訴她,難道不怕她逃之夭夭?就像我一樣,到時候大海撈針,花費百年時間都找不到。」
「你胡說八道!我對夫君痴心一片,便是他要S我,我也心甘情願,引頸就戮,絕不會跑的。」
雲璟天之驕子,素來自傲,聽見我這麼說,氣得亂了內勁,被裴宴又是一劍砍中右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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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激動地拍手。
「看看,看看,你還比他多修煉一百年呢,連他一根毛都比不上!
「什麼狗屁風清門大師兄,風清門給劍宗提鞋也不配!」
我瘋狂羞辱雲璟,雲璟氣急攻心,又要躲避裴宴的攻擊,連番失誤,最後被他重重一掌,打得吐血昏迷。
裴宴上去查看他的傷勢,卻沒想到,雲璟詐屍一樣彈起來,手裡的扇子一揮,彈出幾枚白色的銀針。
裴宴眼前一黑。
「這是八品毒命蜂的尾針?」
雲璟哈哈大笑。
「不錯,你也有天兵閣的法寶,難道不知道,每一樣法寶裡,都會設置暗器?」
裴宴眼前更黑。
「為何我的寒山劍沒有?」
我從旁邊弱弱地探頭。
「聽說這百年天兵閣的日子不好過,許是削減開支了?」
12
裴宴以劍駐地,強行撐住身體。
「堂堂風清門大師兄,竟是個陰險小人!」
雲璟冷笑。
「你呢?
「堂堂劍宗弟子,娶個嫁過人的村婦,還不是為了跟我一樣的目的,你高貴什麼?」
兩人你來我往,爭吵幾句,又鬥在一起。
這一架打了整整七天,最後以裴宴的微弱勝利告終。
他傷得不輕,回屋打坐,閉眼調息。
雲璟躺在地上,筋脈盡斷,已經無法動彈。
我偷偷朝他走過去。
「你還好嗎?」
雲璟嘴角掛著鮮血,笑起來。
「S不了。
「我堂堂風清門弟子,裴宴並不敢S我。」
說著內視身體一圈,氣急敗壞道:「這麼重的傷,怕得花費數十萬靈石,才能調養回來。」
「我記得你儲物戒裡都會隨身攜帶藥草,拿顆補氣丹給我。」
我抱著膝蓋坐在雲璟旁邊,伸手摸他的臉頰。
「為什麼要給你?」
雲璟愣了一瞬,眼神有瞬間的迷離。
「蘭婷,一日夫妻百日恩。
「我知道你舍不得我。」
話還沒說完,忽然感覺胸口一痛。
雲璟猛然瞪大眼睛,動作緩慢,低下頭去。
我用力擰動匕首。
「還記得嗎?
「這是入師門那年,我師父送我的禮物。後來為了給你買丹藥,我把它當掉了。
「我攢了好久的錢,才把它贖回來的。」
雲璟喉嚨裡咔咔作響,吐出一堆血沫,卻再也說不出一句話。
他的眼睛依然瞪得很大,我湊近去看,能清晰地看見自己的倒影。
真好。
雖然你騙我,起碼你S的時候,眼裡隻有我。
13
我摘下雲璟的儲物戒,把他的屍體推下山崖。
然後御劍飛行,去城裡給裴宴買療傷的藥材。
回來之後,裴宴依舊還在打坐,狀態看著很不好。
我像之前那樣,用內力把丹藥融化成縷縷霧氣,從裴宴的鼻尖送進去。
三天後,裴宴總算睜開眼睛。
我委屈地抱住他。
「夫君,你沒事吧?」
裴宴朝周圍看了一圈,冷臉推開我。
「雲璟呢?」
「他走了,傷勢很重,勉強才爬上飛劍。」
見裴宴板著臉,我討好地搖晃他的衣袖。
「夫君,你放心吧,你們倆無冤無仇,隻是因為我才鬧成這樣。
「雲璟想養好傷,起碼得花兩三年時間,到時候你S我證道,已經飛升化神,不用怕他們風清門。」
裴宴沉默,良久,嘆息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以前的事,你不該騙我。」
我松開他的衣袖,捂著臉哭。
「我也不想的,我都是因為太在乎你了,我怕你介意我嫁過人。
「我本來就配不上你,能跟你成親,我每天都像活在夢中一樣。」
14
見我哭得可憐,裴宴心軟,說這件事不怪我。
我依舊精心伺候他,每日給他熬藥治傷,可裴宴的傷勢卻總不見好轉。
我一咬牙,又去魔淵採固靈草。
我拖著滿身鮮血,腳步踉跄地回來時,裴宴神色動容,搶過來抱住我。
「傻姑娘。」
裴宴眼眶通紅。
「你明知道等我治好傷,我就——我就——
「你又何必如此?」
想要S妻破鏡,修士必須處於元嬰大圓滿,整個身體狀態也要調整到完美。
裴宴受了這麼重的傷,就無法S我。
我這時候,還拼命給他養病,無異於朝鬼門關衝刺。
我點頭,回抱住裴宴的腰。
「我都知道啊,可我舍不得你受苦。」
裴宴慟哭。
「蘭婷,你這傻女人。
「我不值得你這樣做。」
我們倆重歸舊好,感情更進一步。
情到濃時,裴宴甚至說,他不想復仇了。
什麼劍宗,什麼魔教,什麼化神期,他想放下一切,就隱居在這裡,同我做一對恩愛夫妻。
我心中又湧現一絲希望。
直到他傷勢痊愈那日,又用之前的眼神看我。
更多的內疚、沉痛,和猶豫不決。
裴宴垂眸,兩手用力握拳,手背上青筋暴起。
「蘭婷,對不起,你,你別怪我。」
我掰開他的手掌,把五根手指一根一根嵌進去,同他十指緊扣。
「我知道的,夫君。
「再陪我看一回桃花吧。」
兩人手拉手來到門外的桃樹下。
我伸手指向遠方。
「夫君快看,那是什麼?」
15
天際飛來一個白色的小點。
越來越近,落到桃樹下,竟是一個手持竹簫、面容出塵清俊的年輕公子。
他看見我,嘴角勾起一抹淡笑。
「蘭婷,好久不見。
「臨君山一別,為夫甚是掛念。」
說著把竹簫湊到嘴邊,吹奏起一曲相思淚。
我罵他:「裝你爹啊!」
氣息陡然亂掉,顧長天無奈,放下竹簫。
「兩百年不見,你還是這樣粗魯。」
顧長天是我們青城門的大師兄。
青城門隻是修仙宗門中,一個不入流的三等門派,門派中並無元嬰修士,等級最高的顧宗主也就是金丹期。
本來以顧長天的天賦,是可以去一等宗門的。
但修仙界規矩極嚴,一旦入了宗門,就是此派弟子,除非身S,終身不得改換門庭。
顧長天是青城門宗主的兒子,肩負著振興門派的任務,自然不能去別家宗門。
他是大師兄,境界比宗主還高,長得又好,自然引得一眾女修傾心。
我也是愛慕他的女修之一。
那時候,我長得算是宗門裡最漂亮的,天賦也算不錯。
理所當然地,顧長天在眾多師妹中選擇了我。
16
以前當他師妹時,隻感覺顧長天溫柔寬和,十分會照顧人。
成親了才意識到,他這個照顧人的習慣有多可怕。
我們成婚當日,宗門裡的駱師妹進山採靈草,不慎被妖獸攻擊,被送回宗門時,顧長天第一個上去迎接。
駱師妹緊緊抱住顧長天的手臂大哭:「大師兄,我真的好害怕,你能不能留下陪我?」
顧長天輕撫她的額發。
「這是自然,別怕,師兄會一直在這裡。」
過兩天,陳師妹來找顧長天,央求他陪著去山裡採靈草。
「駱師妹上次都被靈獸攻擊了,我不敢一個人去。」
我聽不下去。
「怎麼是一個人?這不是門派分發的小隊任務嗎?」
陳師妹朝顧長天吐舌頭。
「蘭師姐好兇呀,大師兄,你要是為難的話,就算了吧。」
顧長天不滿地掃我一眼。
「蘭婷,別胡鬧。」
門派裡每個師姐師妹找他幫忙,顧長天都一視同仁。
我跟師妹有矛盾,顧長天也從來不向著我,還振振有詞,說他是門派大師兄,做事情要公正公平。
我氣得眼眶通紅。
「明明是她動手搶了我的靈丹。
「顧長天,你除了是大師兄,還是我夫君啊。」
顧長天冷漠臉。
「就因為這樣,我處事才要更加謹慎,不能落人口舌。」
17
明明以前不是這樣的。
我當他師妹的時候,尚且可以得到公平的對待。
我當了他的妻子,便成為他的附屬,沒有獨立的人格,成為他公正無私名聲下的犧牲品。
他經常對我說教,讓我識大體,做人要大度。
他是大師兄,我既做了他的妻子,也該把宗門當自己的家。
幾個靈丹靈草而已,師妹們想要,就送給她們,有什麼值得搶的呢?
「你說得好聽,把宗門當自己的家,我嫁給你一年,每個月領的靈石並沒有什麼變化,你也沒有額外給我東西,我自己的份例,憑什麼還要讓給別人啊?」
顧長天皺眉。
「蘭婷,我沒想到你這麼物質。
「你嫁給我,難道就是為了宗門的資源嗎?」
我氣得跳腳。
「你放屁!那些都是我辛辛苦苦做門派任務才拿到的資源,跟你有什麼關系啊?」
顧長天搖頭。
「跟女人真是說不通道理,蘭婷,你太讓我失望了。」
兩人大吵一架,不歡而散。
小宗門裡,修煉資源本來就很緊張。
陳師妹搶了我的丹藥,顧長天卻反而維護她,眾人看在眼裡,便動了歪心思。
一個個都來搶我。
我崩潰地跟顧長天告狀,他卻不信,反而覺得我有問題。
「她們怎麼不去搶別人,隻搶你一個人?
「有時候也要多反省反省自己。」
18
我一肚子委屈,哪怕再喜歡顧長天,也感覺這種日子過不下去。
但我好不容易拜入青城宗,如果跟顧長天分開,那我也無法在宗門立足。
猶猶豫豫間,顧長天對我的態度反而好了起來。
他不再一味偏袒其他師妹,偶爾也會送我些好東西。
我這才知道,他進入元嬰了。
一個宗門裡有元嬰,那便不再是三等宗門,而是能順利晉升到二等,得到的資源也會豐富很多。
顧長天志得意滿。
「我就知道,青城宗一定能在我手裡發揚光大。」
說著,眼含熱淚,握住我的手。
「蘭婷,你願意給它再添些光彩嗎,我們夫妻齊心,日後,宗門志裡,會記錄你的貢獻。」
我貢獻個屁。
我知道他的意思,他是想讓我S。
於是我連夜卷鋪蓋跑路,毀掉自己已學的青城山功法,花費許多時間,才總算又拜進一個小山門。
顧長天嘆氣。
「蘭婷,我沒想到,你當初竟會一走了之。
「你未免太不識大體了。」
我躲到裴宴身後。
「夫君救我。」
19
顧長天愣住。
「夫君?什麼意思?」
裴宴木著臉,一把將我從身後扯出來。
「蘭婷,給我一個解釋。」
我大哭。
「往事不堪回首,當初是他強迫我的!」
顧長天錯愕。
「你怎麼能這樣說?」
我哭得更厲害。
「他是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不但強迫我,還折磨我。這是我人生中最灰暗的時刻,我真的不想跟你說這些。
「你若是不救我,就讓我去S吧。」
說著手臂一甩,直接衝向懸崖。
顧長天追上來想拉我。
「蘭婷——」
我尖叫發抖:「別碰我!」
裴宴抬手一劍。
「不許傷她!」
顧長天回擊,兩人迅速打在一起。
我故意絆了一跤,坐在地上大哭,邊哭邊瞎說,顧長天是個變態,不但欺凌我,還叫我去陪他師兄弟們。
我受不了折磨才逃跑的。
顧長天最重面子,聽我這樣胡說八道,氣得快走火入魔。
「你血口噴人!」
「蘭婷不會胡說,你這賊人,受S吧!」
裴宴眼神發狠,攻擊得越發猛烈。
20
顧長天畢竟是小門派出來的,比不得劍宗的底蘊。
雖然他年長裴宴許多,但依舊不是裴宴的對手。
兩人交手一日,很快就分出勝負。
裴宴盛怒之下,眼看著要一劍刺S顧長天,我忙阻止。
「夫君住手!」
裴宴一愣,怒道:「你莫非還舍不得S他?」
「不是的,我自己的仇,我要親手來報。」
我握著那把匕首,朝顧長天一步一步走過去。
顧長天眼神恐懼,全身顫抖,終於保持不住以往的翩翩風度。
「你,你要S我?
「我們夫妻一場,蘭婷,你竟要S我?」
「你也會害怕嗎?」
我蹲到顧長天身前。
「當初不是說得很好聽,宗門志上會記錄我的名字,叫我慨然赴S嗎?
「偷偷告訴你。」
我閉上嘴巴,傳音入耳。
「天下志上,會記錄你的名字。
「所以,你就安心去S吧!」
我抬手,把匕首狠狠刺入顧長天的心髒。
夕陽從崖邊墜下去。
萬道霞光被地平線吞噬,餘光散盡,整個世界成了一團濃重的灰色。
我抱著膝蓋,坐在顧長天的屍體邊痛哭。
「我終於不用怕了!嗚嗚,我終於,自由了!」
裴宴神色復雜。
沉默許久,走過來把手放在我肩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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