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道便拉著李氏要進屋,讓小丫鬟去我屋內取那新茶。
不一會,小丫鬟空手跑來,吞吞吐吐說不出一句話。
我假意惱了。
「李姐姐是我至交好友,什麼話說不得在這使小家子氣,平白讓李姐姐笑話。」
小丫鬟年歲不大,被我這訓斥一聲直接跪地,吞吐道:
「奴、奴婢撞到二少爺和……和環綠姐姐兩人赤裸著躺在床上……」
我聽聞震驚得站起身來,「什麼?」
小丫鬟又吞吐重復了一遍。
我瞪大雙眼看向李氏,整個人搖搖欲墜般,語帶哀求向她求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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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姐姐,你說這事該怎麼是好?」
李氏這人看著我要倒不倒的樣子,這時倒正經起來。
「妹妹別急,讓這丫鬟前去帶路吧。」
說罷便過來攙扶著我往屋子裡去。
一進門,果然女子衣裙和男子衣衫落了一地,而裡間的榻上更是睡著一對赤裸的男女。
那兩人正是江若浮和環綠。
我面上急得眼淚都要掉了,一個勁扯著李氏的衣角,驚恐道:
「這可如何是好,若是婆母怪罪於我可怎麼辦?」
李氏看我著急得快落淚了,有些惱了:
「我原還不十分信你說的江二和這丫鬟有關系,如今看你這被人欺負到面上,還在擔心婆母責怪的包子樣,我想不信都難。」
「有什麼怕的,來人,去請江老夫人來。」
我面上一副懦弱樣,「這怎好?」
李氏怒其不爭瞪我一眼,對旁邊丫鬟罵道:
「你們主子不知事,你們也不知嗎?快去找江老夫人來,順便讓人打一桶水來,給江二少爺和這不知禮數的丫鬟醒醒神。」
旁邊的丫鬟不知所措地看著我。
李氏轉頭又罵我,「白長一臉精明相,虧我當初認為你是隻狐狸精會惑人,結果竟愚笨至此,恰好今日我來了你這,否則你還不知被人磋磨成什麼樣?一會江老夫人來了,你什麼話都別說,隻管哭就好,姐姐給你做主,順道教教你這笨丫頭。」
17
我早前吩咐了人在王氏那,而派去請她之人又是年少不知事之人。
沒一會兒全府上下都知道江二少睡了寡嫂身邊丫鬟這一醜事,且這事還被客人江小夫人撞見了,二少爺當真是知人知面啊,竟是如此孟浪之人。
聽聞此事的王氏也緊趕慢趕來了我院長。
江若浮不愧是她最疼愛的孩子,她來時竟連平時不離手的佛珠都忘了帶。
一進門,她便去攬被拖到地上的江若浮進懷裡,嘴裡一句一句喊著,「我兒!」
不知道的還以為江若浮得了什麼不治之症。
李氏咳嗽兩聲,引得王氏看向她後,朝她行禮道:
「嬸子,二弟弟無事,隻是酒喝多了罷了,剛已給他醒酒了,不一會兒應是能醒。」
王氏像是這才注意一旁的我倆,再摸一摸懷裡江若浮湿透的身子,轉頭衝我發怒道:
「好你個沈氏,這天多冷,你個黑心腸的竟敢用冷水潑你小叔子,你是何居心?」
前世在我未向她狀告江若浮欺辱我前,她在我心中一直是慈愛的長輩。
不然前世發生那事時,我也不會第一時間向她求助。
今世,涉及她的心肝寶貝,她倒是提前露出了刻薄樣。
18
我聽她指責也不反駁,隻一個勁垂眉落淚。
一旁的李氏看不過去,伸手把我攬到身後。
「江嬸子,是我讓人潑的,不關弟妹的事。」
「說也奇怪,外人皆說江嬸子因早年喪夫之事,因而特能感受到弟妹的心情,故對弟妹一向疼愛,我今兒瞧著可不像是。」
「江二在外品性以高潔為名,但我今日一來就碰著他和丫鬟苟且,且還欺辱到寡嫂屋裡,這是哪家都沒傳過的醜聞啊!」
「往日總是在謠傳弟妹未出閣之前戀慕江二,我今兒要是不來,怕是這鍋又要扣在我這新喪了夫君的可憐弟妹身上了,你說是不是江嬸子?」
王氏自當家做主後,甚少有人敢當面暗諷她,臉色頓時就有些撐不住了。
可無奈於李氏一是族長兒媳,二是李氏父兄在朝皆為高官。
江若浮剛奪得探花,日後指不定需要他們提攜。
故而硬擠出一抹微笑,假意和氣道:
「怪我太著急若浮了,畢竟他大哥已去,如今隻有他在我膝下,我一時竟亂了章法,惹侄媳笑話了。」
「說來慚愧,你這二弟弟今兒多喝了酒,一不小心就和他新納的妾走錯到他嫂子這邊來,等回頭他酒醒,我定好好說他,讓他給他嫂子好好賠罪。」
說罷又轉頭一錯不錯地盯著我,半是威脅半是誘哄道:
「是母親不好,嚇到了嗎?來人把我屋子裡放的那百年人參送到夫人屋裡讓她壓壓驚。」
我白著臉,假裝怯懦地點了點頭。
李氏嗤笑一聲,似是有什麼要說。
恰逢此時,環綠得知自己成功當了江若浮的妾,嚶嚀一聲,假裝剛醒。
發現屋子人滿為患時,佯裝嬌羞地躲進江若浮懷裡,口中嬌滴滴叫道:「二爺~」
王氏看著敗壞她寶貝兒名聲的賤人氣得臉都紅了,伸手就拉扯她出來,趁她不備一巴掌將她扇倒在地後,揮手讓老嬤嬤把她拖出去。
環綠始料不及事已定局還要遭受這待遇,張口就要喊饒命,卻被有經驗的老嬤嬤捂住口鼻綁了起來。
如此雷厲風行,讓上輩子感受過她手段的我再次心驚,渾身止不住顫抖起來。
李氏拉過我的手,低聲安撫道,「無事。」
動靜如此之大,加上浮生醉酒氣已過,江若浮此時終於醒了。
19
江若浮一睜眼便發現自己此刻正被母親摟在懷裡,而屋子裡站滿了人。
不遠處還有個赤裸的女子被捂著口鼻壓著跪在一旁。
他直覺不對,眼神越過旁人直盯盯看著我。
我躲在李氏身後,衝他笑得很是勉強,以及略微的哀愁。
他一向聰慧,未了解事態便沒作聲。
王氏摸了摸他額頭,明裡暗裡提點他。
「你這孩子,不就被那妾室勾得喝了幾杯酒便被她慫恿跑來你嫂子這撒野,還衝撞了你江大爺家的小嫂嫂,你可記住,下次可不許這樣了。」
「至於這慫恿你的妾室便打個二十板發落出去吧,這樣你覺得可行?」
說罷也不管他的反應,便讓人拖了環綠下去。
環綠S命掙扎,她聽懂了王氏口中若有若無的S氣。
她聰明,她知道此時她被拖下去是絕對活不下去的,所以她拼了命朝剛與她貪歡一場的江若浮求救。
可江若浮隻是愣在原地,他一向聽從王氏的話,對環綠也從未上心過。
與她貪歡一場也不過是在催情香下,如今怕還是在苦惱與他一晌貪歡的怎麼變成了環綠。
我透過李氏打量此時低頭沉默的他,再一想到他與環綠苟且時想的是我,我就感到惡心,忍不住嘔了一下。
李氏急忙扶住我,「沒事吧?」
我蒼白著臉,搖了搖頭。
眼神有些哀傷地看向被拖下去的環綠。
王氏見我面露不忍,擺了擺手讓人動作快些。
她可不想我當場說出環綠是我屋裡貼身丫鬟這事。
畢竟江若浮的妾室是寡嫂的貼身大丫鬟這事在場的人心裡知道是一回事,明面說出來又是一回事。
這些年她為江若浮高潔名聲籌謀多年,加之近來江若浮剛得了探花功名,正是名聲大噪時,此事就算捂不住,也要把損害降到最低。
且近來傳聖上正為寵愛的六公主擇婿,有意在狀元和江若浮之間擇一人為驸馬。
驸馬為聖上女婿,在本朝又可為官,公主與驸馬誕下的嫡子嫡女還可以在公主去世後承襲公主原本的食邑和封地。
故而不少青年才俊都做過當驸馬後,攜家帶眷興旺家族的夢。
上輩子江若浮的確做到了,但這輩子失了名聲的他如何和才華橫溢的當朝狀元相比……
王氏知道李氏是個喇叭嘴,也知道力壓江若浮和同屆考生當上狀元的人乃李氏的小叔子。
大家皆是同族,可李氏的小叔子可比快出了五服的江家親多了。
想讓李氏完全閉嘴是不可能的,如今隻能奢望李氏看在同族份上留點顏面給江若浮。
王氏嘆了一口氣,在帶走江若浮時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那一眼的憤恨,讓我重生以來第一次感到由衷的痛快。
是的,痛快。
其一,背叛我的人今夜必S。
其二,從此以後旁人提起我與江若浮時,不再會說我未出閣時不顧顏面追著江若浮跑,而是我這個可憐寡嫂受江若浮牽扯多年,也省得我日後狀告他時,被說成求愛不得,惱羞成怒。
其三,是絕了江若浮今世尚公主的路。
20
我在送李氏出門後,她走前對著我唉聲嘆氣道:
「你往後可真怎麼辦好呢?」
我假裝不知,一臉天真道:
「李姐姐你放心,婆母往日待我很好的,雖然夫君去了,但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
李氏又長長嘆了一口氣,隻能說:
「那姐姐以後常來看你。」
我點了點頭,站在原地望她走遠。
不久,漆黑幽暗的街道已沒了她的身影。
淺朱站在我身旁攙扶我,勸道:
「小姐,咱們回去吧!」
我點了點頭,轉身。
素白的衣角在漆黑的深夜裡翩翔,帶起冬夜的寂寥。
在回我所在院子時,路遇一偏院。
裡面沉悶拍打在肉體的聲音不絕,隱約還有一兩聲女子的痛哼聲,在冬夜裡仿佛幽怨的女鬼聲。
淺朱見我停步,勸道:
「小姐,夜深了。」
我立在院牆下,輕聲問她:
「你會覺得我心狠嗎?」
淺朱把我裹了裹大衣,小心攙扶我往前走。
「我伴著小姐一起長大,小姐是什麼樣的人我比誰都清楚,我怎麼會怪您心狠呢?見您今日做的這些事,怕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我心疼您都來不及呢!」
我看向她,淺朱也正看著我,眼裡充滿對我的疼惜。
真好,信任我的人還在。
21
自那混亂的夜後,淺朱開始親自著手我的衣食住行,尤其是入口的東西。
在查出王氏送來給我的糕點多少帶些毒藥時,她表現得很憂慮。
不止一次開口勸我道:
「小姐,要不我們回沈府嗎?這裡太不安全了。」
我摸著隆起的腹部,笑著問:
「夫君為國戰S,我懷有他遺腹子,又有王氏在外對我慈愛有加,我若是無故擅自回家,怕不是要害了父母兄長。」
況且今生不徹底將王氏母子掰倒,我怎好去面見上輩子受我牽連的家人。
淺朱有些惱了,「小姐,我如此著急你如今還笑?」
我笑著拍了拍她的手,讓她莫急。
畢竟江淺舟留給我的生機即將到來,而江若浮和王氏也蹦跶不了多久了。
22
前世在我S後的半個月,在外徵戰的大軍回來了。
隨之帶回來的還有江淺舟自請帶隊前去敵營刺S主帥前寫給聖上的遺書。
遺書裡寫道:
臣蒙聖上賞識,一如父輩投入軍中,也曾發誓此生將忠君愛國,誓S守護大楚江山。
今夜臣來應諾,將前往敵營S敵擒王。
此戰勝,可保大楚邊境十年無憂,臣知臣此戰必須勝,無論以何為代價,哪怕是臣的生命,但臣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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