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隻是皺著眉,「紀瑤,我記得你以前沒這麼無理取鬧。」
然後絲毫不顧及我瞬間慘白的臉色,轉身離開。
這樣的次數多了,我漸漸也不在乎和他的這點少得可憐的相處時間了。
現在想想,應該是那時候起,我們就注定要分開了吧。
我收回發散的思維,眼看離律所越來越近,我再次開口。
「反正回家也沒什麼事情,你就在這把我放下吧,我到時候自己打車回去。」
晏涼一頓,狠狠揉了揉眉心,「瑤瑤,你再鬧就過了。」
我眨了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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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誰在鬧?我的要求好像不過分吧?
「我跟你解釋過了,我跟薇薇真的什麼都沒有,我們就隻是上司和下屬!」
「我對她的關心隻是出於她對我的幫助!我……」
我朝他比了個手勢,示意他別說了。
我笑了笑:「我沒有說你和喬白薇有什麼呀,我沒有生氣也沒有鬧,你隻要在前面把我放下就行了。」
晏涼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神情復雜中夾雜了一絲不安。
「瑤瑤……」
他還想說什麼,但我堅決的態度堵住了他的嘴。
他拗不過我,隻好將車停在了路邊。
我下車後他卻遲遲沒走,我投給他一個疑問的眼神。
「我在這裡等你,辦完事我們一起回家。」他的語氣裡帶著罕見的溫柔。
晏涼已經很久沒有在我面前露出這種表情了,我都快忘了他溫柔的樣子了。
換做以前的我,這時候別管是什麼事情,就算是天塌下來我也會馬上上車。
但現在我已經不在乎了,即將成為陌生人的他又有什麼值得我在意的呢?
我沒有阻止他非要等我的舉動,但有人不樂意。
我還沒走出幾步路,就聽到他接到了電話,一瞬間他的臉色就變了,帶著急切和擔憂。
我有多久沒看見他這樣了?無所謂了,反正他擔心的人不會是我。
果然,晏涼急匆匆開走了,甚至來不及跟我說明情況。
我轉過頭走進律所,還好我本來也沒指望他能等我一起回家。
片刻後,和律師商議離婚事宜的我收到一條陌生短信。
「我一句話就能讓他拋下你,還不明白嗎?你最好主動離開他。」
緊接著是一張照片,正在輸液的手輕輕搭在男人手上,男人似有所感地輕輕握住了她的指尖。
我思考了一下,平靜地回復。
「如你所願。」
7
從律所出來已經是下午了。
我掏出手機想給晏涼發個消息,畢竟他帶走了我的行李。
點開才發現十幾條未讀消息。
【抱歉,薇薇的情況突然惡化了,我得過去一趟。】
【她是因為我才出的車禍,我不能放著她不管。】
【瑤瑤,你有看到消息嗎?】
【瑤瑤,看到消息回一下我。】
【……】
【紀瑤,你這樣有意思嗎?】
【我不過隻是關心一下下屬,你又在生什麼氣?】
【我今天就不回去了,等你冷靜下來我們再說。】
「……」
我有點無語。
當年話劇社沒邀請晏涼真是他們的損失。
隻是一會兒沒看消息就直接腦補出一部劇情了。
我也懶得跟他爭辯,隻簡單地回了個【好】。
我打車回家。
晏涼應該是叫人把我的行李送回來了,我的行李箱被放在玄關進門處,孤零零地和這間房子格格不入。
我從包裡拿出一份籤好字的離婚協議書放在茶幾上,拍了張照片發給晏涼。
【回家了記得把這個籤一下,我就先走了,到時候寄到律師那裡就行。】
發完消息,我最後看了眼這個曾經充滿溫馨的家,心中卻是難得的平靜。
走到玄關準備換鞋離開時,手機再次響起,我以為是晏涼,打開一看才發現是喬白薇。
她給我發了張女式戒指的照片,除此之外什麼都沒說。
我卻明白她的意思。
這是晏涼送的。
他對這個秘書是真的上心。
我利落地換好鞋,打字回復。
【很好看,好好珍惜。】
我這話說得不違心,晏涼的審美一直很好。
當年求婚的時候,我就很喜歡那枚戒指。
我摘下我無名指上的戒指,輕輕放在鞋櫃上。
還得謝謝喬白薇,要不是她提醒我,差點都忘了把戒指摘下來了。
8
離開家後,我取出手機卡掰斷,隨便找了個垃圾桶扔了,然後去薛妍家住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就打車前往陵園,媽媽的後事在這邊還有些沒處理完。
忙完事情,我剛打算給閨蜜打電話,在出國前再去她那住兩天。
就發現她早就給我發了一堆消息。
【瑤瑤,你在哪呢?】
【晏涼打電話都打到我這了,你換新號沒告訴他?】
【放心,我也沒告訴他,你不說一定有你的道理。】
【離婚的事情通知他了嗎?】
【看他急得那樣,笑S!】
【真是老天有眼,這麼多年你終於想通了。】
【老娘早說了那家伙不是什麼好東西,還好你這次玩真的。】
【那邊你不回去了吧?要不要來我這?】
……
我啞然失笑,要不說我倆是閨蜜呢,我一個字沒說她也懂我。
我直接給她打了個電話。
「妍老板,我無家可歸了,你B養我吧。」我調笑著開口。
那頭傳來一陣大笑,「這還用問?包的!」
「不過,」薛妍突然話頭一轉,「你要小心點,晏涼那狗東西不知道發什麼瘋,他剛剛打不通你電話直接跑我們這些朋友家找人了,你小心他找過來……」
那頭薛妍還在嘰嘰喳喳,我卻沒工夫回她了,因為剛走出陵園的我,就看到了站在馬路對面的晏涼。
我忍不住跟薛妍吐槽:「妍妍,你這個烏鴉嘴,他真找過來了。」
說完我就掛了,而這會兒的功夫,晏涼已經走到了我面前。
仿佛我剛剛看到的焦急是錯覺,一走到我面前,他臉上的表情就瞬間變成了冰涼和慍怒。
「鬧夠了嗎?」他試圖拉過我的手。
我側身避開他的動作,有些奇怪地看向他,「鬧?我鬧什麼了?」
晏涼似乎是有點咬牙切齒,他一把把一沓紙遞到我面前,我定睛一看才發現是那份離婚協議書。
頓時無語,誰家好人拿著離婚協議書滿大街跑啊?
「我不是說寄到律所就行了嗎?律師會聯系處理後續的。」我一臉認真地看著他,疑惑他為什麼非要找我。
「紀瑤!」
好吧,他生氣了,他生得哪門子氣?
氣我沒迅速處理好離婚事項嗎?沒想到他這麼著急。
我有點搞不懂他,也可能我從來也沒懂過他。
我清了清嗓子,看向已經氣到額角爆起青筋的他,「好啦好啦,別生氣了。」
他的態度剛緩和下來,我的下一句話再次讓他氣得恨不得堵住我的嘴。
「來都來了,要不我們順路去民政局把離婚證領了?還省了多跑兩趟的功夫。」
晏涼不忍了,他上前鉗制住我的手,直接把我拉到了車上。
「這麼迫不及待?」
「閉嘴!」
9
車上,S一般的安靜。
我偷偷看了晏涼幾眼,我第一次看他這麼生氣。
「看什麼?」晏涼冷著臉開車,頭也不回地問。
我眨了眨眼,「這好像不是去民政局的路。」
晏涼猛地剎車,一轉方向盤停在了路邊。
我嚇了一跳,轉頭剛想抱怨。
「你到底要鬧到什麼時候?」
晏涼似乎是實在受不了了,他緊緊握著方向盤,力氣大到連指尖都在發白。
他轉頭看向我,眼裡有我看不懂的情緒:「從昨天開始你就不對勁,又是夜不歸宿又是鬧離婚,告訴我,紀瑤,你到底什麼意思?」
他眼底的懷疑和探究讓我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以為我出軌了。
「我什麼意思你不清楚嗎?」我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離婚,對我們都好。你有你的小情人,我有我的生活。」
晏涼的臉瞬間黑了,「我不知道你什麼意思,喬白薇隻是我的秘書,因為她為了我出的車禍我才對她關照一點。」
「嗯嗯嗯,我知道。」
晏涼不知道是心虛了還是什麼,有些惱羞成怒地質問:「我們之間什麼都沒有!你能不能不要吃飛醋?」
聽到這裡,我嘆了口氣,有些無力地反駁:「我沒吃醋啊……你就算跟她睡了我也沒意見。」
晏涼徹底愣住了,他從沒想過我會這樣說。
他張了張嘴,一時間居然不知道說什麼,他看起來甚至想帶我去檢查一下腦子。
「瑤瑤,你到底怎麼了?你在說什麼啊?我怎麼可能……出軌?」
也許是自己也覺得這話沒有說服力,晏涼輕咳了一下,「總之,我不會同意離婚的。」
這下輪到我不爽了。
「理由呢?」
「沒有理由,倒是你,為什麼要離婚?」
晏涼反倒是自己先委屈起來了,他不明白隻是一個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讓我突然要跟他離婚。
我的睫毛顫了顫,轉頭看向窗外,半天才開口,卻是他沒想到的回答,「你記不記得幾個星期前,有一個晚上我給你打了好多個電話?」
「你哪天不是給我打好多個電話?」晏涼順口道,「我怎麼知道你說的哪天?」
看,他根本沒放在心上。
我冷笑一聲,手已經放在開門的把手上了,「既然你不記得,那我也不想多說了。」
「你就當我是不愛你了吧。」
嗯,他不愛我了,所以我也不要愛他了。
但他似乎誤會了,一把拽過我按倒在車座上,眼中翻湧著怒火,「你不愛我了?那你愛上誰了?」
我有點懵,這角色是不是搞反了?這話該我問他吧?
我愣了好久,終於忍不住笑出了聲,直笑得晏涼發懵。
他怎麼敢質問我……
一個拋下妻子去跟小情人看煙花的人,怎麼敢質疑我出軌?
我笑得眼淚都出來了,緩了好久才緩過氣來。
「對不起,對不起,我想到高興的事情。」
我擦了下笑出來的眼淚,靜靜地盯著眼前這張臉。
多少年了,我有多久沒有好好看過他了。
他總是在忙,忙著工作,忙著應酬,忙著跟他的小情人卿卿我我。
我有些恍惚,當年那個會細心呵護我的少年,好像也在這些日子裡跟我走散了。
「你還記得,高三那年的事嗎?」
我突然惡從心起,我的痛苦,怎麼能不讓他也感受一下呢?
他顯然知道我說的是什麼,頓時臉色變得恐怖起來,他不喜歡我提過去,我知道的。
那段日子太黑暗,他說我是他唯一的光。
看來我已經作為過去的一部分被他厭棄了。
「為什麼要提那時候的事?你知道我不喜歡……」
「我沒有媽媽了。」我打斷他。
看著他驟然空白的表情,我心底有一瞬間的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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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題顔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