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看來白姑娘還是沒看清事實。」他一邊說一邊邁開大步,我被他晃得頭昏腦漲。
「別,別走,我,我道歉。」
女子報仇,十年不晚!不就是道歉嗎?
「對不起,我不應該那樣說你。」
「那我和秦將軍,誰更厲害?」
這還有完沒有了。
「文大人,你這是要自取其辱嗎?」
「哎喲!」
Advertisement
這混蛋居然一把將我扔在了地上,他怎麼敢?
如此粗暴無禮,活該二十還沒娶上媳婦!
他居高臨下看著我,眼底暗潮洶湧。
「不是說惦念誰都不會惦念他嗎?怎麼這會兒又維護上了?白佑安,我看你就是口是心非,心裡分明對他還惦念得很!」
我氣呼呼從地上爬起來,怒視著他。
「這跟我惦不惦念沒關系!秦將軍比你厲害,這是有目共睹的事實。」
「他比我厲害?」他磨了磨後槽牙,「行!那等會兒你就睜大眼睛看清楚到底誰更厲害?」
他氣勢洶洶地說完就要往前衝。
我伸手攔住他,問:「你想幹嘛?」
他微抬下巴,滿臉戾氣:「找秦羽決鬥。」
我氣急:「你是瘋了還是傻了?」
他把頭一扭,氣哼哼道:「要你管!你不是說秦羽厲害嗎?等會兒你就好好看看,到底誰更厲害!」這人才三歲吧,這麼幼稚!
一言不合就決鬥?也不看自己幾斤幾兩?
多年後我跟他提起這件事,他自信滿滿道,我找他文鬥又不是武鬥。他還能贏我?
我連忙拽住他袖子:「你厲害,你厲害總行了吧。」
絕不能讓他去!我剛當著秦羽的面把他誇得天上有地上無的,這會兒文淵去找他一決高下,那不是啪啪打我臉嗎?
他斜睨我一眼,怒氣未消:「那你說說我哪厲害?」
我盯著他,苦惱地想了又想,遲疑道:「你臉比他好看?你身材比他好?你腿腳比他長?你皮膚比他白……」
眼見他的臉越來越黑,我急忙找補道:「你比他英俊瀟灑比他學識淵博比他正直善良。」
他皺眉:「學識淵博你已經說過了。」
我:「……」
看他抬腳又要走,我忙敷衍道:「總之,你從頭到腳裡裡外外全身上下無一處不完美,無一處不好看,你顏值與才華齊飛,氣質共涵養一色。」
他嘴角往上彎了彎,臉色也由陰轉晴。
我暗暗松了一口氣,唉……真是難為了我說這麼多違心之言。
他突然湊到我耳邊,悄聲細語道:「你怎麼知道我從頭到腳全身上下……」
我猛地轉頭,下一秒兩張溫熱的唇碰在一起。
我驚得一蹦三尺遠。
他卻轉身飛快地跑了。
跑了,這是怕我吃了他?還是怕我賴上他?
7
我站在原地又等了片刻,仍不見翠兒回來,不由得有些擔心,便往南邊去尋她。
走到一半,便見她興高採烈地舉著一束桃花朝我奔來。
「小姐,你怎麼來了?快看,我摘到桃花了!」
我笑道:「這麼久不見你回,便來尋你。」
「小姐,你是不知道,那兒人可多了。難怪桃花林裡都沒什麼人,原來都跑那摘桃花去了。」
「小姐,快簪一朵!不,多簪兩朵,不,還是一邊三朵,一邊四朵,一生一世!」
「你這小丫頭又是從哪聽來的?」
「奴婢自己想的。」
……
找到哥哥時,他正和一群狐朋狗友玩著投壺的遊戲,眼角餘光瞥見我,興高採烈地朝我揮手:「妹妹,這裡這裡!」
哥哥的朋友們聞言,都轉頭熱情地招呼我。
「佑安妹妹來了,妹妹來這玩!」
「喲!幾年不見我們佑安都變成小仙女了。」
「仙女妹妹這麼久沒見,哥哥們可想你了。」
我就知道,跟哥哥交好的朋友就沒幾個正經的。
哥哥樂呵呵地遞給我一支箭矢,我剛接過,就響起一道嬌柔的聲音。
「喲!我道是誰這麼孟浪,原來是白姑娘,如此不知廉恥,也難怪秦將軍看不上。」
我轉頭,隻見一群女子嫋嫋娜娜地走近,說話的是居中一粉衫女子,看著有些面熟,可我一時卻想不起來她是哪位大人府上的。但她右邊的那位,我卻是印象深刻,正是秦羽的夫人林映雪。
此刻她一臉擔憂地看著我,聲音柔柔弱弱:「佑安,我知道你對夫君一往情深,可我和夫君兩情相悅,你又何苦如此作踐自己。」
粉衫女子譏笑道:「可惜她再怎麼作,秦將軍也不會多看她一眼,我勸某些人啊就別自作多情了。」
「就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她左手邊的紫衫女子哼道。
哥哥忍無可忍:「還天鵝肉,我呸!誰吃了誰是癩蛤蟆!我妹妹喜歡誰也不會喜歡他!」
我冷笑一聲:「怎麼?我投個壺就是孟浪就是作踐自己,在你們眼裡投壺就如此上不得臺面?」
「誰說投壺上不得臺面?」文淵輕搖折扇,領著一群公子小姐緩緩而來。
我臉一黑,他又來湊什麼熱鬧?
粉衫女子見了他,高興地迎上去,一臉欲語還休:「文公子,好巧,在這遇到你。」
文淵啪的一聲收起折扇,眼神越過她看著我淺笑道:「不巧,我是來玩投壺的。白姑娘不介意我們加入吧?」
哥哥的狐朋狗友們一見他身後那群貌美如花的女子,什麼往日恩怨都忘了,生怕我拒絕,搶先答道:「文公子能加入我們,我們歡迎之至啊。」
哥哥不滿地哼了一聲:「見色忘義。」
我仔細打量了一番文淵身後的幾位公子小姐,男的溫文爾雅,女的嫻雅端莊,不愧是狀元郎的朋友,果然個個都正經非常。
粉衫女子嬌笑道:「我們也好久沒玩過投壺了……」
文淵毫不客氣地打斷他:「這位姑娘,你還是別作踐自己了。」
「你……」粉衫女子羞惱地跺了跺腳。
林映雪上前道:「文大人,我知道你一向與白姑娘不和,還煩請看在我夫君的面上,望文大人不要為難白姑娘。」
文淵嗤笑道:「我們之間的恩怨,與你們何幹?」
「白姑娘對我夫君一往情深,雖說夫君對她無意,但畢竟相識一場,於情於理都是要看顧一二的。」
「秦夫人可真是大度,既然這麼怕別人欺負白姑娘,不如效仿娥皇女英,讓秦將軍將人娶回去豈不兩全其美。」
「文公子慎言!」秦羽一臉黑線地出現在眼前。
「夫君……」林映雪委屈巴巴地看著秦羽。
秦羽安撫地摸了摸她的發頂,看著我冷冷道:「就算映雪答應,我也不會答應,我此生隻愛映雪一人。白佑安,我一直拿你當妹妹,以前是,以後也會是,所以還請你不要再有任何非分之想。」
呵……妹妹,誰稀罕!
「秦將軍,妹妹什麼的就不要了,佑安一大群哥哥,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不少,你就不要自作多情了,她可不稀罕!」文淵嬉笑道。
這人居然好心幫我,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就是,我們可都是佑安的哥哥,比親哥還親,佑安可不缺什麼哥哥,就是缺個情投意合的小郎君。秦將軍若有合適人選,不妨介紹介紹……」
我沒忍住,抬腿踹了這個比親哥還親的哥哥一腳,他哎喲一聲,誇張地抱著腳哀號:「哎呀,小佑安這是要謀S親哥啊。」
我磨了磨牙,恨聲道:「你閉嘴!」
他嬉皮笑臉:「妹妹別生氣,生氣可就不像小仙女了。」
「不要臉,大庭廣眾就打情罵俏。」粉衫女子罵道。
文淵面色不虞地看著她:「你會不會用詞,那是比親哥還親的哥哥,情同手足會不會用,兄友妹恭會不會用?」
粉衫女子惱羞成怒道:「文公子,你不是一向與她不和嗎?怎麼今日處處維護她,莫不是你們之間也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文淵冷哼一聲:「呵……這位姑娘自己心思齷齪,故而看誰都齷齪。」
秦羽滿含譏諷地接道:「文大人倒是護得緊,這是和白姑娘相互廝S出感情來了?」
「秦將軍,我們的事就不勞你費心了,你還是管好自己的手,不要伸那麼長。」
我朝文淵嚷道:「文公子,你們還玩不玩投壺了,跟無關緊要的人廢什麼話?」
文淵朝我咧嘴一笑:「好嘞!這就來。秦將軍,你自便。」
秦羽立在原地,眼神噴火地看著我們。林映雪拉了拉他袖子,撒著嬌把他哄走了。
這群掃興的人一走,哥哥的朋友們立刻歡呼雀躍地開始組織投壺比賽。
文淵湊到我身邊,眉開眼笑地看著我:「白姑娘,敢不敢和我比一場?」
「比就比!」我毫不猶豫應道,看在他剛才好心幫我的分兒上,比一場又損失不了什麼。
「好,三局兩勝,贏的人可以向對方任提一個要求。」
我頓覺上當,他這是挖好了坑就等著我往裡跳呢。
看來我是隻能贏不能輸了。
然而比了兩場都是平局,於是有人提議蒙著眼睛,看誰運氣好。
結果證明,我運氣不如他。
哥哥一臉緊張道:「文公子,你可別提過分的要求啊?否則我第一個不答應。」
文淵笑得一臉溫柔和煦:「不會,我隻是想邀請白姑娘下個月參加家母的壽宴。」
就這?我不由大大松了一口氣,還好不是什麼過分的要求。
8
四月十五是文夫人壽宴。這日,阿娘親自為我梳妝打扮,又給我換上一件淺紫色裙衫。
看著鏡中明麗動人的自己。
我有些不滿。
搞得我像是去相親似的。
可阿娘說:「畢竟是文夫人壽宴,太素淨不好。」
我覺得阿娘說得也有道理,畢竟文夫人向來待我不薄。
可文夫人也是想借此機會為文淵相看。我打扮得太隆重,隻怕文淵又要多想。
宴席開始前,文夫人領著客人在廳堂裡闲聊。
我和阿娘進去的時候,正巧聽文夫人笑道:「你要真想要這紫雪合歡,那就早點成婚,我這紫雪合歡隻送給我的兒媳。」
眾人聞言都笑著打趣文淵,文淵一臉乖巧地陪在文夫人旁邊但笑不語。
我和阿娘給文夫人拜過壽,文夫人親切地拉著我寒暄了幾句,便對一旁立在的文淵道:
「阿淵,離開席還有一段時間,你領各位公子小姐到院子裡賞賞花解解悶。」
眾人自是明白文夫人這是借機給各位公子小姐相處認識的機會,也都心照不宣地笑著點頭。
出了宴客廳,我和翠兒跟在隊伍最後,文淵走在眾人最前面。我想這樣總不會產生衝突了吧。
走著走著,前面就傳來了竊竊私語。
「這白姑娘,據說琴棋書畫女工一概不會,隻會些花拳繡腿的表面功夫。」
「不止呢,聽說還脾氣暴躁,性格乖張,一言不合就動手。」
「沒想到白姑娘如此粗鄙不堪,難怪秦將軍不願娶她而娶了林小姐。」
……
我抬眼看去,隻見前面幾步之外,幾位年輕的小姐時不時轉過身來一臉嫌棄地瞥我一眼,然後繼續邊走邊嚼舌根。
最前面的文淵猛然停下腳步,冰冷的視線淡淡掃過,那幾人立馬訕訕地住了嘴。
隨後他看向眾人,道:「府上花卉主要種植在這一片區域,涼亭裡已備下茶水點心,各位可在亭子裡歇歇腳,也可以隨意走走。」
他說完,眾人便都三五成群地散開了。
我和翠兒在亭子裡喝了兩盞茶,尋了個偏僻的水上涼亭,我靠坐在欄杆上,清風裹挾著一絲水汽撲面而來,倒也愜意,我不由得微閉了眼。
「白姑娘,不趁著京中貴公子雲集,替自己物色一個好夫婿,怎麼跑這裡躲懶來了?」
我睜開眼,便看到一身湛藍衣袍的文淵立在我面前。
他這是看我笑話來了,我懶得搭理他。
見我不理他,他自顧自絮叨:「白姑娘,朝廷最新政令:女子十七未嫁即官配。你不會不知道吧?我沒記錯的話,還有九個月,哦不,八個多月你就滿十七了吧。聽說這等著官配的男子吧,不是又老又醜,就是缺胳膊少腿。再不就是吃喝嫖賭樣樣精通……嘖嘖……可惜了……要不要我給你介紹個?」
我轉頭冷冷地看著他。
貓哭耗子假慈悲!能安好心?
「文大人,我的事就不勞煩你操心了。文大人也快二十了吧,怎的還沒娶妻,莫不是有什麼隱疾?有病可得早點治,千萬別諱疾忌醫!」
字體大小
主題顔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