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確實有病!且病得不輕!」
「那恭喜文大人了!」我神色淡淡看著他。
他勾了勾唇,問:「不知喜從何來?」
「當然是恭喜文大人可以官配良緣了。」
他挑眉一笑:「那就借姑娘吉言了。也祝白姑娘得償所願——早日覓得如意郎君。」
9
文府的宴席結束後,文夫人又打發文淵領著各家公子小姐去園子裡透氣。
看來文夫人是鐵了心要在今日給文淵找個媳婦。
我混在一群名門閨秀間正想伺機溜走。文淵身邊一個青衣男子突然道:「咦,白姑娘這身裝扮倒是和文兄相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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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我抬頭,隻見他一身暗紫色錦袍,衣襟和袖口邊緣都繡著精致的金絲祥紋。
咦!這人什麼時候換了身錦袍,壽宴前不還是一身湛藍的嗎?
心裡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卻沒抓住。
直到很久以後才從他口中得知,他喜著藍色錦袍,是因我曾說過我喜歡天空的藍色,也因我兒時的衣裙大都是藍色系的。
眾閨秀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文淵,臉上都露出了憤怒的表情。
「這純屬巧合。」說完我就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一個姑娘眼神怨恨地看著我。
「白小姐,你就別解釋了。沒想到你是個口是心非的小人。」
「原來白姑娘不是與秦將軍青梅竹馬,而是與文兄。」青衣男子又道。
我與他從小廝S到大,怎會與他青梅竹馬?
我僵著笑臉解釋道:「這位公子誤會了,我怎會與他青梅竹馬?」
「我就說嘛。秦將軍可不像那種始亂終棄的人。原來都是誤會。」青衣男子一臉恍然大悟的表情。
我頓時無語,能曲解成這樣,他也算個人才了。
我微抬下巴,一臉不滿地看向文淵。
「你不打算澄清下誤會?」
他挑了挑眉,一副看好戲還沒過癮的神情。
「咳咳,她說得不錯。其實大家都誤會了,她和秦將軍從小廝S到大,又怎麼會和他青梅竹馬?對吧,白姑娘?」
我以前怎麼沒發現,這人還有睜眼說瞎話的本事?真是小看他了!
不過,現在我確實不想和秦羽扯上半點關系。但,也不想和文淵有半點牽扯。
「對!我不僅和秦將軍毫無關系,和文公子也毫無瓜葛!」
「都聽到了吧,白姑娘說她和秦將軍毫無關系,和我也毫無恩怨。」文淵朗聲道。
我滿臉震驚地看著他,這人還要不要點臉?
他卻朝我眨了下眼,臉上露出一抹旗開得勝的笑來。
我不願與他們多費唇舌,敷衍地行了一禮,便想離開。
一個銀紅衣衫的女子上前攔住我。
「白姑娘,你別急著走呀,咦?你頭上的這朵花怎麼看著如此眼熟。啊!這……這不是文夫人最珍視的紫雪合歡嗎?」
一群人呼啦一聲全圍了過來,開始對著我指指點點。
「這麼珍貴的花,她居然摘了戴自己頭上,當真粗鄙沒教養!」
「把合歡花戴頭上,這是想嫁人想瘋了吧,真是不害臊!」
「還說不喜歡文大人,明知道這是文夫人送給未來兒媳的,她還摘了戴頭上!」
「她不會以為這樣,文大人就會娶她吧,當真是可笑!」
……
翠兒輕輕扯了扯我的袖子,下一秒就要哭出聲來:「小姐,你頭上怎麼多了一朵小扇子似的紫花。」
我渾身一激靈!
宴席結束那會兒,我剛走出宴客廳,鴻胪寺卿家的女兒劉錦玉忽然叫住我:「白姑娘,請留步。」
她嫋嫋娜娜地走近,手上捏著一朵淡紫色的仿真花卉,正是早上娘親給我簪上的那朵。
我感激地向她道謝。
她溫婉一笑:「白姑娘不必客氣,我替你簪上去吧。」
她在我頭上擺弄一陣,應該就是那時趁機簪上去的。
文淵身邊的一個年輕男子呵呵笑道:「你還別說,這朵花簪在白姑娘頭上還怪好看的!」
文淵啪的一聲打開折扇,狐狸眼裡閃著狡黠的光,嘴角一勾,露出一抹邪魅的笑來:「哎呀,這還沒成親呢,母親的心都偏你身上去了,這紫雪合歡我碰一下她都不讓,如今卻舍得摘下來給你簪發。」
他話音剛落,我就收獲了數道怨恨的眼神。
我難以理解地看著他。他這又是做什麼妖?
我羞惱地瞪了他一眼,他卻裝出一臉溫柔寵溺來:「佑安,是我不對,不該說漏嘴。但你放心,我一定會盡早上門提親,不讓你遭受那些流言蜚語。」
他話音剛落,一個激動又憤怒的聲音突然響起:「你胡說,這紫雪合歡根本就不是文夫人簪上去的。」
是劉錦玉,真是好得很,我還沒找你算賬,你倒是自己跳出來了。
文淵臉色一沉,冷冷道:「那劉姑娘倒是說說,這花不是我娘簪上去的,那是誰?」
劉錦玉一噎,吞吞吐吐道:「是……是她自己!是她偷的。」她伸手一指,對著我。
我忍無可忍:「劉姑娘,你是親眼看到我摘花了?無憑無據可不要亂冤枉人。我還想問問劉姑娘,宴客廳外,你替我簪的真的就隻有我的那朵珠花嗎?」
她激動道:「你別血口噴人,我……我自然是隻給你簪了一朵珠花。」
我嗤笑一聲:「你緊張什麼?我不過隨口一問。」
文淵朗聲道:「想要查出是誰,倒也容易,摘花之人手上必然還留有花莖的汁液……」
他還沒說完,我和眾人就紛紛伸出了手,以證清白。
這默契度……搞得大家都同時一愣。
文淵掩唇輕咳了兩聲,看向慌亂將手背到身後的劉錦玉,挑了挑眉。
「劉姑娘,你把手藏起來幹什麼?莫不是摘完花忘記擦手了。」
劉錦玉慌張道:「你胡說,我明明擦了。」說完她一把捂住嘴。
她這不打自招的行為立刻讓眾人離她三丈遠。
劉錦玉頓時惱羞成怒,一跺腳哭著跑了。
文淵笑靨如花道:「各位,還是隨我去賞花喝茶吧。」
眾人簇擁著文淵說說笑笑地往前而去。
10
我將頭上的紫雪合歡摘下來,想著這畢竟是文夫人的心愛之物,總要去道個歉才是。然後便悄悄脫離眾人,打算去找我娘。
我娘安撫道:「沒事,文夫人都知道園子裡發生的事了,不必擔心。」
文夫人見到我時,滿臉笑容:「阿淵這孩子明明對你有意,卻還總是跟你過不去,實在是該打。你放心,他以後要敢欺負你,我第一個給你出氣。」
我剛想說夫人你誤會了,門口傳來文淵清風朗月般的聲音。
「白姑娘,沒想到你在這,害我一頓好找。我今兒可沒欺負你,你不會又來找我娘告狀吧?」
不是,他找我幹嘛?
文夫人斥責道:「盡胡說,安安是因為紫雪合歡的事來給我致歉的。」
文淵看了我一眼,不解道:「花又不是她摘的,她道什麼歉?」
文夫人:「這事都怪你,要不是你招惹了劉姑娘,安安又怎會遭她陷害?」
我無比贊同地點點頭,文夫人能透過現象看本質,很了不起!
文淵:「……」
文夫人:「你既然喜歡安安,就該好好待人家,怎麼總是口是心非地惹人生氣?」
文淵飛快地瞄了我一眼,急聲辯解:「娘,你可別亂說,我什麼時候口是心非了?」
文夫人:「你現在就在口是心非。」
文淵:「娘你能不能不要針對兒子?」
文夫人:「那你能不能不要針對我兒媳?」
文淵:「娘,我還沒成親,你哪來的兒媳?」
文夫人一把拉過我,道:「這就是我看中的兒媳,怎麼?你不喜歡?」
聞言我尷尬無比,卻不好此時插話。
文淵面紅耳赤道:「娘你別亂點鴛鴦譜,我還有事,就先行告退了。」
說完就嚇得落荒而逃。文夫人忍不住發出一連串開懷的笑聲。
我一直知道文夫人喜歡我,可我不知道她居然想把我和文淵湊一對。我遲疑片刻,還是跟她解釋道:「文伯母,佑安很感激您的厚愛,隻是我和文公子之間並無情意,怕是要辜負您的一番好意了。」
她嘆了口氣,遺憾道:「他以前總與你針鋒相對,你不喜歡他也是正常。他這是自作自受,誰叫他硬是把自己喜歡的人處成了敵人。」
我惶恐不安地告別了文夫人,早早就回了府。
文夫人為何如此篤定文淵對我有意,我不得而知,但正如文夫人所言,我和他的確是處成了敵人。
11
文夫人壽宴後,來我們家提親的人果然多了許多。阿娘得知了背後的真相,氣得把上門的人都趕了出去。
這一日,阿娘找到我,問:「安安,你覺得文公子這人如何?」
「阿娘,好端端地提他作甚?」
「他遣媒人上門提親了。」
「什麼?」我驚得一下從凳子上跳起來,「阿娘,你可千萬別答應!」
「放心,阿娘總要問過你的意思才好決斷,你既然不願,阿娘回絕了就是。」
阿娘走後,我怔愣了半晌。原以為他就是隨口一說,沒想到居然真的上門提親。我看他最近反常得很,可不能被他算計了去。
我冥思苦想許久,決定找個可靠的人假成親,可這可靠之人上哪找,卻是個大難題。
就在我苦惱之際,蔣成出現了。
那日,我和翠兒正在茶館喝茶,一道清澈明快的聲音響起。
「白姐姐!真的是你。」一個唇紅齒白的清秀少年滿臉驚喜地出現在眼前。
我打量了好一會兒,才從少年滿是驚喜的臉上找到一絲兒時的記憶……
和蔣成的認識源於我的打抱不平。
小時候有個女俠夢,一天到晚想著行俠仗義。
所以當看到瘦小的蔣成被一群大孩子欺負時,我毫不猶豫地衝了上去。
那些孩子被我不要命的打法嚇退了。
我扯著流血的嘴角朝他笑,他卻哇的一聲哭了。
我把他送回了家,才知他是蔣寺丞家的小公子……
我和蔣成在茶館聊了半個時辰,然後就一拍即合了。
他正苦惱家中長輩催婚,我正愁於官配危機。
跟蔣成假成親的事,我沒跟爹娘商量,也沒告訴其他親人。
所以當我帶著蔣成拜見父母的時候,全家人都嚇了一跳。
盡管跟爹娘說了是假成親,等躲過官配危機,會找機會和離。
可爹娘始終覺得不妥,這事不能如此草率。
為了和他培養感情,我們約好第二日去西山寺看桃花。
然而,第二日我還沒來得及與他在城門口會合,就出了意外。
醒來時是在一片荒野山林中。
「怎麼還不來?」
「難道信沒送到?」
「難道抓錯了?不可能!這女人就跟畫像上一模一樣。化成灰我也認識。」
……
看著在我眼前煩躁地走來走去又自言自語的男人。
我的心慢慢冷靜下來。
我清了清嗓子,打斷了他的自言自語:「你告訴我,是不是白佑澤那混蛋欠了你的錢,所以你把我抓來威脅他。大哥,我跟你說我家早就給他敗光了,他沒錢還你,就算想來救我,估計這一時半會兒也湊不到那麼多錢。哦……忘問了,他到底欠了你多少錢?……」
他不耐煩地打斷我:「什麼白佑澤,不認識!」
他突然猛地轉頭盯著我:「你不是秦羽那王八羔子的青梅竹馬嗎?」
秦羽的敵人?我這才仔細打量起他。
我一驚。他不是中原人!
我強裝鎮定道:「你是說秦將軍,他的青梅竹馬不是林小姐嗎,都已經成親了。」
「不可能!這畫像上明明就是你。」說完他不耐煩地從懷中取出畫像看了又看,「老子不會看錯!他這麼寶貝地鎖在盒子裡,日日看夜夜看。老子當初還以為是什麼重要的軍事機密,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偷到手。結果,居然是張女人的畫像。」
我張了張嘴,牽強解釋:「大哥,誰不是把心上人的畫像掛在牆上,鎖在匣子裡的那都是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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