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病重,娶了崔家被退過婚的大小姐衝喜。
新婚那夜,哥哥病得下不了床,大娘讓我這個小姑與新嫂嫂同睡。
我們都喝了些酒,微醺而眠。
迷迷糊糊中,觸到一個不明之物,我問嫂嫂,為何睡覺還帶著防身之器。
「防身之器?」黑暗中嫂嫂聲音喑啞。
1
紅燭輕搖,暖香彌漫,夜色如綢。
「嫂嫂,我叫阿願,是哥哥的庶妹,大娘說怕嫂嫂寂寞,讓我過來與嫂嫂同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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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細細端詳著坐在喜床上的新嫂,生了一雙丹鳳眼,真是俊美無雙,即便是坐著,也難掩高挑身姿,比我至少高出一頭。
哥哥真是好福氣,能娶得如此佳人。
這新嫂名叫崔玉寧,是名門望族崔家的大小姐,本來許配給了侯府的公子。
可是這崔小姐運氣不好,一日出門時被一小流氓當街撕破裙子,從此淪為京中笑柄,慘遭侯府退婚。
若不是如此,她也不會下嫁到我家來。
我爹本是個七品芝麻小官,由於善於鑽營,一路升遷到五品的戶部員外郎。
崔家權勢顯赫,我爹為了攀附崔家,主動去崔家替我哥哥提親。
按理說崔家看不起我家這種草根出身的暴發戶,可是我哥哥生得英俊,又在太學讀書,而崔家大小姐被退過婚,毀了名聲,如今能找到我哥哥這樣的人物也算不錯了,崔家便應了這門親事。
然而,婚期將近,我哥哥卻突然中了暑,越病越重,一病不起。
我爹生怕黃了這門親事,又聽道士說娶親能為哥哥衝喜,對外隻稱我哥哥病快好了,趕緊把崔家小姐迎進了門。
今夜是洞房花燭夜,我哥卻病得下不了床,總不能讓新娘子一個人獨守空房。
我是秦家庶女,唯一未出閣的女子,大娘遣了我來陪伴新嫂。
「好。」嫂嫂聲音細柔,惜字如金。
「嫂嫂莫怕,我哥哥過些日子就會好起來的,這些天由我這個小姑陪著你。」我含笑坐到床邊,「我們睡吧。」
我褪下裙子,隻穿中衣,鑽進被子。
新嫂坐著未動。
虧她還大我兩歲,卻是這般害羞。
「嫂嫂快更衣吧。」我催她。
嫂嫂終於吹滅喜燭,迅速脫了喜服,也鑽進被子。
九月暑氣未過,悶熱難當,我又在喜宴上飲了些酒,便覺面紅耳赤。
「嫂嫂,熱不熱?」我掀開被子。
「熱。」嫂嫂也一腳蹬開被子。
我索性褪了中衣,隻著粉色小衣,赤裸著手臂。
反正都是女子,也沒什麼可羞的。
我拿過團扇扇風,往嫂嫂身邊挪了挪,側過身去,「我幫你也扇扇。」
嫂嫂的呼吸有些粗重。
確實太熱了。
朦朧間,我的手停了下來,抱著嫂嫂,手往下一滑,觸到一個堅硬之物。
「嫂嫂睡覺,為何還帶著防身之器?」我疑惑不解。
「防身之器?」黑暗中嫂嫂聲音喑啞。
我再仔細一摸,這防身之器好像……
我驚跳起來:「你……你是誰?」
「噓!」嫂嫂一個鯉魚打挺,捂住了我的嘴,「我是崔二郎。」
崔二郎!
崔玉寧的雙生弟弟,崔家的混世魔王!
2
我險些背過氣去。
崔二郎崔烈這個名字,在京中無人不知。
因為是崔家唯一的嫡子,被從小捧在手心長大,放縱不羈,遊手好闲,鬥雞遛鳥,和青樓女子打情罵俏,還非要把一個寡婦娶進門。
最終,崔家老太太以S相逼,他不得已才放棄娶那寡婦。
崔烈松開手,在黑暗中咧嘴一笑:「人被你睡了,也讓你摸了,你還想叫?」
「你……」我又氣又羞,牙齒都在打顫。
崔烈用食指挑起我的下巴,嘴角勾起,「你叫阿願?」
我抡起一個巴掌,朝他扇去。
「呦,還挺有脾氣。」他抓住我的手腕,壓低了聲音:「你要是再弄出動靜來,我可幫不了你。」
我的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差點要哭出聲來。
「好啦。」他扔過來我的衣服,柔聲哄道,「穿上。」
我摸索著迅速穿上衣服,「你為何假扮成我嫂嫂?」
崔烈解釋,崔家聽說我哥哥生病,拿不定主意要不要繼續和我家結親。
若是悔婚,不僅名聲不好聽,又怕我哥哥病好後,錯過一門良緣。
可若是讓他姐姐嫁進來,又怕萬一我哥哥病S,姐姐年紀輕輕就守了活寡。
所以,他替他姐姐上了花轎,一來探探虛實,摸清我哥到底病得如何,二來萬一我哥病S,他姐姐清白之身還能再嫁。
我嘲諷:「你們崔家是大戶人家,這樣下作的主意也想得出來?」
「是我的主意。」崔烈挑了我一眼,「聽說你們秦家想找我姐來衝喜,難道不下作?」
我一時無法反駁。
我爹為了攀上崔家,想瞞天過海娶崔家小姐過門,確實沒安什麼好心。
「你哥若是能好,我回去換我姐過來,神不知鬼不覺。」崔烈頓了一下,突然問,「聽說你爹為你訂了一門親事?」
他竟然什麼都知道。
我更加羞憤了。
我爹為了升官,將我的兩個庶姐都嫁給了老頭子續弦,我也不例外。
不出意外的話,我三個月後要嫁給一個S了老婆的吏部員外郎。
我沒見過那個男人,我大娘說他雖然老了點,幹得卻是吏部的肥缺。
我嫁過去後必定吃穿不愁,對於我這樣的庶女已經是打著燈籠也難找的好親事。
崔烈見我默認,又道:「如今你和我睡在同一張床上,我們就是同一條繩上的螞蚱,你想幫我捂著,還是想大喊大叫,悉聽尊便。」
我恨得直咬牙,又不得不承認,他說得對。
隻要崔玉寧能進門,沒有人會知道我和這個混世魔王同床共枕過。
我便能保住我的名節。
我問:「我怎麼幫你捂?」
「簡單,」崔烈一笑,拉著我的胳膊一並躺下,「繼續陪我睡覺。」
3
早上起來時,我攬鏡自照,眼下兩圈烏青如墨。
我那「新嫂」,鼾聲如雷。
然後,他就病了。
他這一病,所有的新婦禮節一概免除。
大夫來診脈,卻診不出是什麼病,支支吾吾說可能是到了新府,水土不服。
好好的崔家大小姐,剛過門第一天就跟我哥一樣纏綿病榻,大娘擔心我家宅子撞了邪,和我爹一通商量後,請來道士作法。
大娘把我推進新嫂的房間,千叮嚀萬囑咐:「照顧好你嫂嫂,要是她有絲毫差池,我唯你是問!」
我哪敢忤逆我大娘。
我三歲時親娘就去世了,大娘的話對我來說就是秦家的聖旨。
看我唯唯諾諾的樣子,新嫂掩著嘴笑。
道士在秦宅念念有詞,崔烈在閨房內蹺著二郎腿嗑瓜子。
我心緒難平,遠遠地坐在窗邊,寫著我的話本子。
我酷愛寫話本,化名一池春水,已經賣出了十幾個話本,在京城頗為暢銷。
這個員外家小姐行俠仗義的故事,我剛寫了個開頭。
「在幹嘛?」崔烈晃悠到我身旁,吐出瓜殼。
「練字。」我用手將書稿擋得嚴嚴實實。
「我餓了。」崔烈咂嘴,「我想吃醬豬肘子、烤全鴨、蔥爆羊肉、脆皮燒鵝、酸筍雞皮湯,這幾個小菜,給我弄來。」
「你不是正病著嗎?」我瞪著他,這些菜重油重口,哪像是病人吃的?
崔烈眨了眨眼,一臉無賴相,「所以讓你幫我去弄。」
我隻是個庶女,平日廚房做什麼,我就吃什麼,從沒有點菜的資格。
一狠心,拿出平時賣話本攢下的存銀,讓廚房的小娘幫我把菜做了,悄悄端來。
「坐下,一起吃。」崔烈大手一揮,一副他請我吃的樣子。
我既然已經出了銀子,不吃白不吃。
我也坐下。
「你們秦家的廚娘手藝還過得去。」崔烈一邊啃著肘子,一邊打了一個嗝。
「嫂嫂喜歡,就多吃點。」我給他夾了剩下的半邊肘子,又夾了個鴨腿,還有一筷子羊肉。
撐S你!
「阿願,你嫂嫂正病著,怎可給她吃這些?」大娘從窗口路過,一聲怒喝。
我肩膀一縮,筷子一抖。
大娘怒氣衝衝地走了進來。
「娘,阿願說這是彥詹喜歡的菜,讓我也嘗嘗。」崔烈掩著嘴,細聲細氣。
彥詹是我的哥哥,大娘的親生兒子。
大娘的臉色緩和下來,安撫新嫂說:「你和彥詹還沒見過面,急不得,日子還長著。」
大娘怕新嫂見了我哥的憔悴病容,嚇得跑回娘家,不敢帶他去見哥哥。
「哦。」崔烈無所謂地哼一聲,目光轉向我道,「還好昨夜有阿願在。」
「彥詹病好之前,讓她一直陪你睡。」大娘又撂下一句聖旨。
4
我成了陪睡的小姑子。
這下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每夜打地鋪不說,天亮之前還要爬回到床上,故作大方地躺在崔烈身側,免得下人起疑。
這日天未亮,我輕手輕腳爬上床,一不留神睡了個回籠覺。
突然覺得臉上發痒,像是有毛毛蟲爬過。
眼皮一睜,一雙勾人的丹鳳眼正直勾勾盯著我。
美目丹唇,如妖孽般誘人。
「你想幹什麼?」我警覺地裹住被子,一絲縫隙也不露。
崔烈竟然微紅了臉,啞聲道:「大清早的,你不該這時爬到我床上來。」
我順著他的視線下移,瞬間明白了什麼。
「你去和我大娘說!」我早已經忍無可忍。
他翻過身去,打了個哈欠:「沒有你這個小姑子照料,我怎麼養病?」
他哪是在養病,分明是在養膘!
我的荷包日漸消瘦,賣話本攢下的銀子,盡數化作了他的豬肘子。
我憤憤地踢他一腳。
崔烈懶洋洋地轉身,順手搭上我的腰。
我推他的手。
他抱著不撒手。
「哎呀,姑嫂這樣合得來,真是難得!」奶娘掀開紗帳,笑眯眯地看著我們,「年紀也不小了,還這般嬉戲打鬧哩!」
崔烈在我腰上輕掐一把。
我在被窩裡握緊拳頭。
「玉寧最近豐腴了些。」大娘過來看新嫂,越看越滿意,「胖點好,好生養。」
崔烈差點將口中的茶水噴出。
我強忍笑意,肚子都揉痛了。
「嫂嫂臉色這麼紅潤,病勢應該大好了,倒是哥哥的病還沒有起色,不如讓嫂嫂去佛堂吃齋念佛,為哥哥祈福?」我機智地向大娘建議。
「去佛堂吃齋念佛?」大娘動心了。
「是啊,嫂嫂自嫁到我們秦家,還沒見過哥哥,她心裡比誰都著急。」我繼續煽風點火。
「這個主意好,玉寧,你說呢?」大娘的口氣有五分徵詢,五分命令。
崔烈掃我一眼,從牙縫裡蹦出幾個字:「聽娘的。」
我松了一口氣。
「不過,」崔烈眼皮一抬,「阿願不是喜歡練字嗎,她幫我一起去抄佛經。」
我:「……」
佛堂裡。
崔烈一時打坐,一時做著稀奇古怪的拉伸,他說那是一種神秘的東方養生術。
我抄寫完佛經,開始寫信。
這封信是寫給謝清風的。
自從我賣出第一個話本子,印話本的老板就轉交給我一封信。
謝清風說喜歡我寫的話本子,讓我繼續寫下去,不要停。
從此,我們一直書信往來。
我漸漸習慣於向他訴說我生活的點滴。
我寫我娘給我做的小木狗被我大娘扔了,我的庶姐們哭紅了眼出嫁,我的哥哥一病不起,我爹娘為我和一個老男人訂下親事……
他總是會回一句話:「一池春水,不要怕。」
他是一個家境貧寒的書生,有一次在印話本的老板那裡,我悄悄躲在屏風後,見到了他的側影。
我的心漏跳了一拍。
此刻,我眯著眼,望著崔烈那滑稽的拉伸動作,將那不堪回首的洞房之夜,以幾筆勾勒。
我打賭謝清風在讀到「防身之器」時,一定會笑到肚子疼。
……
佛堂才呆了幾日,大娘找我,又給我安排了新任務。
「你嫂子說要帶你去看崔家的莊子,她這般不見外,你多長個心眼,你嫂子家的錢可比咱家多得多了,你隨便要點什麼,都夠你做嫁妝。」
這都是崔烈整出來的幺蛾子。
讓他在佛堂靜修,簡直是要了他的命。
他跟大娘說要帶我去他家的田莊上轉轉,大娘的意思,她不會給我備嫁妝了,我順手薅點羊毛就行。
我心懷鬼胎跟崔烈登上馬車,去了崔家在城北的一處田莊。
田莊佔地上千頃,山水相依,風景甚是秀麗。
崔家的田莊,自然是他崔二郎的天下。
一踏入莊子,他便換了身衣衫行頭,小廝僕婦蜂擁而來,「二郎」長「二郎」短地叫個不停,莊子裡的氣氛熱鬧得像過年。
「裝女人裝得我快累S了,備馬!」崔烈長腿一邁,幾步出了門,回頭對我說,「跟上。」
我快步跟上,到了馬厩,崔烈躍上了一匹四蹄如雪的黑馬,我眼巴巴地看著。
「你也上馬。」他用馬鞭指著一旁的白馬。
我搖頭:「我不會騎馬。」
「你不會騎馬?」崔烈眉頭一挑,一把將我撈起,坐在他身前。
馬鞭「啪」的一聲脆響,我感覺自己飛了出去。
風在耳邊呼嘯,我緊緊抓住他的衣角。
突然腰上一緊,崔烈抱住了我,「害怕?閉上眼睛。」
字體大小
主題顔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