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可喜的是,我隱約看到了她的命數。
她已經不是短命鬼了!
其中變化最大的是巫川,十六歲的少年,越發沉穩、黑眸如潭,仿佛藏著無盡的秘密,讓人不敢窺探。
雖然他身形依然消瘦,肌肉卻結實有力,精致刀削般的五官,俊逸出塵。
隻是,他那雙冷清的眸子與五官加在一起,時常讓我產生錯覺。
與記憶中的一張臉重疊在一起。
突然一股勁力襲來,抬頭就看到巫川持劍而來:「別發呆了,切磋幾招。」
我抽出腰間的軟劍迎戰,與他纏鬥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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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五年,我從未懈怠一刻,但是始終不是巫川的對手,他就像天生的武者,輕易就能學會我要練很久才能學會的招式。
但我不認輸,依然每天練習,每天找他切磋。
他也是個軸的,五年如一日,都沒讓過我一次!
想砍了他的心,一日強過一日。
很快就過了上百招,我的軟劍如行雲流水,仿佛已經成為我身體的一部分,可即便如此,我還是找不到任何破綻贏他。
「巫川,好歹當年也是我把你從棺材裡救出來的,你就不能讓我贏一次?」
他不語,隻一味地攻防攻防。
簡直了!
「你這樣容易娶不到老婆知道嗎?我肯定說你壞話!」
「你個臭小子,早知道你這副德行,我當年就不應該救你!」
我氣得很,但也因為如此,巫川瞬間就找到了破綻,我都沒看清他怎麼出手的,他就到了我身邊,手中的軟劍被他震得脫落,人也落入了他懷中。
四目相對。
他漆黑的眸子裡,仿佛有一團火呼之欲出。
就像——
「巫辰!」
清冷震怒的聲音突然響起。
我的心狠狠地顫抖了一下,身體僵硬,卻還是覺得是我的錯覺。
寧王,他怎麼會來這裡?
可即便如此,我還是忍不住回頭。
不遠處,我看到了那張許久未見的臉。
「哎哎哎!」
扶著我的巫川冷哼一聲,突然就松了手,我本來就傾斜著身體靠著他支撐,他這一松手,我就朝地上直直地跌去。
寧王眉頭一皺,瞬移到我面前,我本能地想抓住他的手穩住身形,但最後的那一刻,我還是撤回了手。
雲泥之別!
我不配!
跌得真疼,眼淚都差點給我疼出來。
我爬起來掃了掃身上的土,恭恭敬敬地給寧王行了個禮:「屬下見過王爺。」
他伸出的手還僵在半空中,這時才收回,冷聲說道:「去換身衣服。」
「是。」
我應聲後退,轉身一個箭步衝到巫川面前,揪著他的耳朵一頓臭罵。
「臭小子,你想摔S我是不是?」
他動都不動一下,點著小木棍指了指面前的三行字。
「第一,我自己從棺材裡爬出來的。」
「第二,你隨便說我壞話好了。」
「第三,武德。」
我擰了一把:「你還有理有據的,跟我講武德是吧?也不想想這些年都是誰照顧你。」
巫川龇牙咧嘴。
但還是冷哼一聲,比畫著指了指他,又指了指我,以及我的衣服。
他的意思:這些年,是他照顧我,衣服都是他給我洗的。
突然的心虛下,我松開了手。
「今天放你一馬,我先去換衣服。」
我衝回房間換了衣服,出來時已經恢復了心情,還沒來得及想好要說什麼,就聽到寧王沉穩的聲音。
「巫川,七年了,今日便是你師徒比試的日子了,別讓本王失望!」
我的心沉下去。
我以為寧王今天過來隻是偶然,原來,他竟然是特意來觀摩這場七年之約的。
勝者活,輸者S。
看寧王的樣子,雖然是在鼓勵巫川,可我覺得他不想讓巫川活。
巫川點頭。
寧王:「五年了吧,本王沒見過你的劍法。左京還有一炷香的時間才到,你先去練一套劍法,給本王看看。」
巫川握著手中的長劍就走,我連忙拉住他,轉身跪在寧王面前。
「寧王,比試馬上要開始了,我剛剛跟巫川比試完,他體力消耗本來就大,如果再展示一套劍法,等左侍衛來了接著比試,對他不公平。」
「不公平?」
寧王笑了,聲音裡卻透著寒冰一般:「你覺得,這世上有公平可言嗎?」
我僵住。
沒有,這個世上從來就沒有公平可言。
有些人生來就擁有一切,有些人拼盡全力也隻是活著。
巫川一把將我拽了起來,縱身一躍跳到了前面的竹林裡,他手執長劍,飛舞,隨著他的動作,竹葉紛紛落地,每一招,都透著S氣。
寧王渾然不懼,他坐在椅子上欣賞著巫川的劍法,十分愜意。
我緊張地攥著手,想著一會兒給巫川來顆大補丸,能短時間補充體力。
「你覺得,欺騙本王的人會有什麼下場?」
寧王突如其來的一句話,我蒙了,後背瞬間冒出了冷汗。
巫川背叛他被他知道了?不對啊,巫川那種性子,不會做背信棄義的事。
我立即跪在地上:「王爺,巫川絕對不會背叛您,如果有事,其中肯定有什麼誤會,屬下願意調查真相,給王爺一個交代。」
寧王的聲音突然冷得像冰。
「你倒是了解他。」
我沒吭聲。
「其實,本王也相信,他沒有背叛本王!」
「多謝王爺對巫川的信任,他對王爺絕對忠心耿耿。」
「那你呢?有沒有背叛過本王?」
他明明笑著,聲音也不像之前那麼冷,可我就是覺得寒氣直入骨髓。
「抬起頭來。」
我捏緊了拳頭,抬頭。
四目相對。
手心裡瞬間冒出了冷汗。
五年不見,他身上的氣息越發冷銳霸道,仿佛隻一眼,就能看穿一切。
我跪得筆直,一滴汗落在地上。
「屬下對王爺,自然也是忠心耿耿,肝腦塗地。」
「好一個忠心耿耿!」寧王笑了,話音一轉,「那你告訴本王,如果巫川輸了,你能替本王S了他嗎?」
25
親手S巫川?
冷汗順著我的後背滑落!指甲鑲入掌心,生疼。
如果是七年前,我或許能狠心S了他。
可現在,我做不到。
「起來吧,你對本王的忠心一直是有條件的,本王知道。」
我不否認,但也不認同。
「王爺,我的命,您隨時可以拿走。」
我不是什麼好人,但做出的承諾我不會反悔。
他不屑一笑:「本王可不當冤種,花了七年的時間跟大把的銀錢,好不容易培養個可用之人,本王S你做什麼?」
不想當冤種?
他這話的意思是,不管巫川是輸是贏都不會S?
太好了!
隻要活著,一切都在。
想通後,我緊繃的神經剛剛松下來,寧王卻突然出現在了我面前,他捏起我的下巴,逼我與他直視。
「你不會覺得,本王也不會S巫川吧?做錯了事總要有人付出代價!你覺得本王讓巫川選,他會選誰活?」
距離太近,他的呼吸拂過我的脖頸。
我的心開始狂跳,仿佛被重錘胡亂地擊打,本能地想要躲開,可他的手卻捏得很緊,我無法動彈。
這一刻,我從他眼中看到了濃濃的S意。
他就是想要巫川S!
我抬起頭,咬牙說道:「他不會輸,也不會S。」
寧王松開了手,我跌回地上,腦子裡亂極了。
我實在看不透這個男人,他即便跟你面對面,可臉上卻仿佛戴著一個厚厚的面具,我所有的手段用上,也無法看穿他的心思一絲一毫。
隻是出於本能的直覺,知道此刻的他很危險。
處於暴發的邊緣。
幾片竹葉散落,巫川凌空幾個翻轉,穩穩地落在幾步之外。他收起長劍,幾步走到我們面前,扯住我的胳膊就要將我帶離。
寧王的臉色瞬間漆黑。
他不松手,巫川也不松手。
兩人眼中是一觸即發的火花,隨時都能將我炸得粉身碎骨。
我不知道巫川為什麼如此大膽,面對寧王時,他從未有過一絲一毫的退縮。有時候我甚至有種錯覺,巫川跟寧王是舊識。
身份、能力都旗鼓相當的舊識。
但又覺得隻是我想多了,如果巫川跟寧王是舊識,兩人關系好,七年時間,寧王怎麼也該幫巫川回到本家了,即便他不幫忙,巫川也能自己回去。
如果是仇人,七年前,巫川就是個S人了。
左京:「放肆!巫川,放手!」
幸好,左京來了。
五年的時間,他的容貌並沒有多少變化,但是頭發白了許多,我給他調理過幾次,每次好了沒多久就又犯了。
鬱氣難消,氣的。
得孽徒巫川,壽命減半。
見巫川不為所動,他怒氣衝衝地走過來,朝寧王行了個禮後,便強硬地握住了巫川的手,打算一根手指頭一根手指頭地掰開。
「巫川,放手。」
我急忙開口,暗地裡用力瞪了他一眼。
巫川松了手,視線依然跟寧王對視,一副一心求S的架勢。
就他這樣跟寧王對著幹了五年,竟然還活著,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快跟主子道歉。」
左京按著巫川的脖子,就要強迫他給寧王道歉,巫川僵持了許久,在我暗中瞪視警告下,終於彎了彎膝蓋準備跪下。
寧王:「算了,將S之人,本王便不受他這一跪了。」
26
竹葉落地,悄無聲息。
寧王松開了捏著我下巴的手,緩緩地轉動拇指上的玉扳指。
「怎麼?短短七年,你這個江湖榜排行第一的高手,就打不過自己的徒弟了?」寧王扯了扯嘴角,「今天,你們倆隻能活一個。」
左京臉上的血色瞬間消退。
人非草木,即便他開始隻是聽命行事,可七年的師徒情擺在這,他也不能完全無動於衷。
鬱氣難消,就是最好的證明。
巫川冷哼一聲,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隨手比畫了一下。
意思是憑本事活,便拿著自己的長劍查看,看到一處染了髒了的地方,直接在左京袍子上蹭了蹭。
我大概懂左京真正的病因了,他遇到了天命克星。
「好,憑本事活!」
左京提了提劍,一個旋身加幾個飛躍,落在了不遠處數米高的竹子頂上:「巫川,比試開始。」
生S局。
硬是從白天比到了夜幕降臨。
兩人招招斃命,卻都在危急關頭被對方化解,就這樣來來回回幾百回合,寧王的茶都泡了三壺,兩人卻依然隻在對方身上留下了輕微的傷痕。
寧王也不急,端著茶杯慢慢地品,仿佛在看樂子。
我站得穩當,心裡卻如熱鍋上的螞蟻,隻要寧王不改變主意,這就是個S局。
「巫辰?」
我猛地回神,發現茶水溢出來了,急忙跪下認錯,又重新倒了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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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題顔色